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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密天机档案-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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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所幸的是,对方也不清楚我们这边的情况,所以尽管追了过来,不过追的并不急,我不管那么多,转身跑了有十几米后,砰的回头放了一枪,如此一来,对方更谨慎了,随手扔掉手里的灯,竟然只凭着我奔跑时的脚步声追了过来,通道里一片漆黑,我的跑的非常困难,没过几步,一下子摔了一跤。
这时候,隐藏着的李富生突然发难了,就在黑暗中偷袭了对方,我不知道具体情况怎么样,但从声音中可以听到,偷袭没有完全成功,对方还有反抗的余地,估计跟李富生打成了一团。我赶紧就打开了手电,转身一看,他们两个人紧紧揪着对方在肉搏,不停的滚来滚去,那道身影的反应和对抗能力远超常人,他在被偷袭的情况下还能保持镇定和反击的余地,我想,如果在正常情况下,李富生绝不是他的对手。
果然,就那么半分钟的时间,李富生就落在了下风,他们还互相纠缠着殴斗,我拿着枪却帮不上忙,眼见情况越来越不妙,我赶紧就朝那边跑。在我跑出去两步时,那道身影一挺腰,呼的一下子把李富生给压到了下面,他的打斗经验非常丰富,不容李富生挣扎,一只手扣住李富生的脖子,另只手一晃,摸出一把寒光闪烁的刀。
刀子飞快的被举了起来,在锋利的刀尖将要刺向李富生的时候,我已经赶不及了,我随即顿住脚步,站在他们身后五六米远,朝上开了一枪,枪声震慑了那道身影,他手里的刀子停在了半途中。
“放下刀!”我举枪对着他的背影,道:“马上放下!”
李富生反应的也很快,在那道身影被我的枪逼住的时候,他一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我们两个算是控制住局面。那道身影慢慢的站起来,转过头,当他转过头的那一刻,我的手电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
这个人很精瘦,脸庞上布满了一道一道的伤疤,如同被毁容了一样。但是我看了两眼,脑子里就是一震,这个脸上布满了伤疤的人,看起来怎么那么面熟?
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我差点叫起来。我认出这个人了,邝高手!邝海阁!
我的惊讶溢于言表,邝高手没有死?当时在那么危险的绝境里,连他自己都放弃了活下去的信念,我一直认为他已经死掉了,所以没有参加在文州的聚会。但眼前的他明显是个活生生的人,只不过脸上多了那么多的伤疤。
在我还没有认出邝高手的时候,他已经认出了我们。李富生就不用说了,跟邝高手很多年前就相识。邝海阁是个很沉着的人,但我们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遭遇,显然出乎他的意料,他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站在原地看着我,又转头看看李富生。
“很久没见了。”李富生收起了那把刀子,伸手擦擦鼻子边的血迹。
“是。”邝海阁脸上的惊讶看不到了,他还是我第一次遇见时的样子,精瘦彪悍镇定,他望着李富生,开口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这个人了。”
说着,李富生走到我旁边,接过了手枪。其实我对邝海阁这个人的印象不错,但自从知道了他篡权又接着失势被驱逐的事情后,这种印象就大打折扣。不过平心而论,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的成见远远要小于对赖叔和玉姨那帮人的成见,按道理说,这应该是我爸最大的一个敌人,很腹黑的阴谋家。
“我托你做的事情,你做了吗?”邝海阁落到这步田地了,还没有忘记他对我的嘱托。
“我尽力了,但中间出了意外。”我实话实说:“那东西,被王炳文他们拿去了。”
“王炳文……”邝海阁布满了刀疤的脸庞上不易觉察的抽搐了一下,他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两三分钟,他抬起头道:“算了,这不怪你。”
第二百一十九章 邝高手的讲述(一)()
“你倒是很大度。”我皱皱眉头,但后面的话没说出来,邝海阁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身份,现在和他说那么多,他一下子也理解不了。我闭上嘴巴,开始考虑怎么处置邝海阁,按他所做的那些事,杀了也不为过,不过我不想杀他,可这个人身手这么好,如果一直就这样押着他,中间难免会出现什么意外。我不想杀他,但如果被他反击成功的话,估计他对我不会那么手软。
“你走的,是哪一条路?”李富生慢慢朝邝海阁走了一步,道:“文州聚会,你为什么不参加?”
“我走的是被枪口逼着,却没有一丝畏惧的表情:“文州聚会,我为什么要参加。”
“那是你的义务,也是你的责任。”
“我只对一号负责。”邝海阁的眼角又轻轻抽动了一下:“一号没有参加文州聚会,我参加了,有什么意义?”
“你知道他不会参加聚会的。”我冷笑了一声:“所以你根本就没有参加聚会的打算。”
邝海阁没再多说,站在原地,李富生握着枪走过去,把他全身上下搜了一遍。邝海阁这个人是他们同辈里身手最好的一个,绝对不能给他任何反击的机会。我把搜出来的东西全都拿去,一样一样看了一遍,他没有什么先进的装备,甚至连枪都没有。
“我记得你原来不是这个样子的。”李富生盯着邝海阁脸上那一道又一道疤痕,道:“怎么弄成这样了?”
“这和你们没有关系。”
在他们说话间,我在想,那一辈的人几乎每一个都知道一些事情,但他肯不肯说就不敢保证了。我在想办法,不过随即自己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凭邝海阁的态度,他肯定不会说。他知道的大部分事,李富生同样知道,逼问邝海阁还不如去跟李富生商量。只不过,那个小铁罐里的东西,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搞清楚,这个得想办法让邝海阁开口。
李富生在跟邝海阁对话,说着说着,他们的话就都有些晦涩难懂,我听的不怎么明白。过了一会儿,李富生走到我面前,很小声的道:“这个人还有谈谈的必要,你坐着等等,我和他谈一下。”
我坐下来整理东西抽烟,李富生和邝海阁走到十来米以外,他们仍然在交谈,但声音放的很低。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我也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干脆就不去注意了,把东西整理了一遍。
但是这一次等我再转头望向他们的时候,我发现邝海阁的身体一个劲儿在发抖,好像很害怕的样子。不过这种人可能会害怕吗?不管李富生说什么,肯定吓不倒他。
两个人谈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最后,李富生喊我过去,当我走过去的时候,我发现邝海阁望着我的眼神出现了一些变化,一直到这时,我才隐约的察觉出来,刚才他一个劲儿的发抖,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从他望着我的眼神中,我能体味到一些东西。
“你……”邝海阁定定的望着我,嘴唇来回颤抖了一下,慢慢问道:“你……是一号的儿子?”
我听了就朝李富生看去,肯定是他刚才交谈的时候把我的身份透露给了邝海阁。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目光里有点怪他的意思,但李富生对我点点头,道:“他和王炳文是不一样的。”
“是。”我想着邝海阁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其实表露了身份也没什么,我正好可以替我爸质问一下:“郑立夫是我父亲,我叫郑童。”
邝海阁楞了一下,接着就问我了一些问题,都是关于我爸平时生活里的小细节,这些细节如果不是跟他一起生活了很久的人,可能会完全忽略。我知道他可能是想完全确认,我是不是郑立夫的儿子,我看看李富生,他又对我点点头,示意我回答。
我把那些问题都说了一下,邝海阁的眼圈立即就泛红了,他脸上一道道伤疤在不停的蠕动,似乎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噗通!
他突然一下子就跪了下来,跪在我面前,我顿时被搞的不知所措,茫然的看看他,又看看李富生,李富生没什么表示,站着不说话。我呆呆想了一会儿,他要干什么?是在表示歉意?还是自知陷入了困境后演戏来博取我的信任和好感?
“起来吧。”李富生看我发愣,就过去把邝海阁拉起来:“有的事情,不能完全责怪某一个人的。”
邝海阁被李富生拉起来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眼睛里已经流泪了,泪水顺着一道道伤疤慢慢流淌着。我的茫然一直在持续,我分辨不清楚这些眼泪是真的或是假的。在我的印象中,邝海阁这种人可能死都不会掉泪,但他现在的泪,意味着什么?
李富生让我们坐下来,拿了点吃的东西,可是谁都没动。邝海阁抹了抹眼角,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的弱点可能一直都改不掉,很容易会被泪水迷惑或是打动。那一瞬间,我突然想到了赖叔之前在聚会上的痛哭,他流的眼泪不比邝海阁的少,但最终结果呢?我依然被蒙蔽了,被欺骗了。
想到这儿,我对邝海阁刚刚产生出的一点信任就荡然无存了,我不能保证自己这一辈子不会再避免被人欺骗,但至少我得尽力做到,不能轻易被人欺骗。
我的目光又冷了下来,邝海阁一直低着头,李富生好像察觉到我目光的轻微变化,他习惯性的夹着一根燃烧的烟却不抽,对我道:“你可能有些问题要问他,问吧,能说的事情,他会对你说实话的。”
“什么叫能说的事情?那不能说的事情就要撒谎了对不对?”我盯着邝海阁,道:“你现在被抓了,所以想求得原谅?”
“不要这样。”李富生不等邝海阁开口,就对我道:“你把要问的事情先问完,然后再下判断。”
“好,那我就问你。”我又离邝海阁近了一点,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我爸是不是很对不起你,你是不是很不想屈居人下,所以要篡权?”
邝海阁抬头看了看我,他的神情恢复正常了,摇摇头,道:“我没有。”
“你是被赖卫国想办法赶走的。”
“是我自己离开的。”邝海阁毫不犹豫的道:“我是掌握着一号下面的一些资金和人脉,在一号联系不上的时候,我有些事情要做,我把这些都交给了赖卫国。”
“是吗?”我看着他,他说的话和赖叔说的完全不一样。
我爸的产业和人脉很久以来就是邝海阁和赖卫国在负责打理,赖叔主要负责运营,人事调整,还有联络工作,他和邝海阁是分权的,他们各自把着对方的某个死穴,就算我爸不在,两个人短时间内谁也奈何不了谁。我爸在离开之前,至少要通知赖叔和邝海阁,但我爸离开,邝海阁也跟着离开,他可能觉得这一次要奔波很久,所以把自己掌握的资金人脉暂时交给赖叔,然而接下来,邝海阁就发现,自己交出去的权力,收不回来了。这时候的赖叔势力大了,邝海阁奈何不了他。
两个人说的话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版本,我不会一下子就相信邝海阁,但赖叔呢?仿佛更不值得相信。
人的潜意识,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可能就是因为赖叔欺骗我的次数太多了,所以在我的潜意识里,信任感的天平无形中更倾向于邝海阁。我的目光变了变,不那么冷了。
“一码归一码,上次你救我的事情,我没有忘。”我缓了口气,道:“你怎么没有挂掉?当时那情况,我一直以为你会挂掉的。”
“是,当时连我自己也觉得,要挂了。”
邝海阁在上次遇险的时候,腿受伤了,在我和金瓶梅走了之后,他就做好了死在那里的准备。但他的性格注定不会白白的等死,即便死,也要拼到最后。他在拼死的反抗,很多影子把攻击目标都锁定在邝海阁身上,前后就一会儿的时间,邝海阁的脸几乎被抓的稀烂,身上也受伤多处,那种伤不算特别重,但他的腿脚不便,跑又跑不掉,迟早会被活生生的抓死。
当时邝海阁已经完全绝望了,只是想着能撑一会儿就撑一会儿,他比普通人要坚毅的多,也正是这种坚毅的信念在支撑自己,才让他逃过了一死。
在邝海阁遍体鳞伤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有人来了。一共来了两个人,邝海阁不认识他们。
“我当时就想,那个地方除了你们这一帮人,剩下的就只可能是赖卫国的人了。”
开始的时候,邝海阁以为这两个人是金瓶梅的手下,过来找我和金瓶梅的,他虽然快要死了,但不肯开口求人。那两个人发现邝海阁之后,没有马上救他,好像在一旁商量什么。一直等商量妥了之后,才开始动手帮邝海阁。其中一个看上去显得有点阴沉沉的人很卖力气,另一个人则在敷衍。
第二百二十章 邝高手的讲述(二)()
就是因为这两个人的出现,邝海阁捡了一条命,他浑身都是伤,腿伤更重,那个显得阴沉沉的人要背他,邝海阁不肯。当时,阴沉沉的人背对着同伴,用力捏了邝海阁的胳膊一下,这个举动让邝海阁觉得很奇怪,心里一犹豫,对方架着他就背了起来。
但他们没有把邝海阁带到地面,就藏在一个比较隐蔽又安全的位置,阴沉沉的人给他留下了一些药品和食物,临走时,这个人悄悄对邝海阁说了几句话。
“他说什么?”
“他说,只能帮我到这一步,至于最后能不能活下来,要看我的运气。”邝海阁毫不犹豫的接着说道:“他还对我说,赖卫国已经不能信任了。”
邝海阁的身体素质超强,有了药品和食物,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但是这一次没有停留多久,那个阴沉沉的人又一次找到邝海阁,当时对方显得很匆忙,让邝海阁半个小时候马上离开。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明白了,当时我和金瓶梅返回地面之后,赖叔的人已经撤走了绝大部分,我们预料到事情不对,跟着也仓促离开。就是因为那个阴沉沉的人的提醒,邝海阁强撑着爬了回去,西海河附近就是茫茫无际的戈壁,他没死在地下,却险些死到地面上,总之最后逃脱出来的时候九死一生,已经没有人样了。
对于邝海阁讲述的这一部分,我没有怀疑,因为跟事实出入不大。但这个事情并不重要,他既然活下来了,就足以证明一切。我在意的是过去的事,关于我爸的那些事。我想了一会儿,找到一个突破口,就用这个突破口开始询问邝海阁。
“你让我觉得,你是个度量很大的人。”我道:“我爸当初是不是要杀你,你不记恨,反而一直跟着他?你跟着他的目的是什么?这不能不让我怀疑。”
“什么?”邝海阁马上摇头:“没有这回事。”
“没有?”这次就不能不让我怀疑了,因为当时解读那块年轮石的是多吉,记忆不会撒谎,多吉也肯定不会撒谎,那段记忆,留在李富生的脑海里,它是真实发生过的。但邝海阁矢口否认,这明显是在故意掩饰什么。
“没有。”邝海阁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说了一些跟我爸之间的事。
邝海阁从最早开始,就是我爸很信任的一个人,他的性格就是那样,不好接近,但一旦认准了你,就算把命搭上也没有怨言。我爸跟邝海阁的关系很好,他尽力不想让两个人的关系变成上下级,而是成为一种类似朋友和伙伴的关系,不过邝海阁很懂规矩,也很有分寸,从来不敢托大。
他说,我爸从未对他有过杀心,反倒是很久之前,在一次行动中为了救邝海阁,我爸受了很重的伤,肚子里的肠子都露出来了,在荒郊野外被人抬了三天才抬出山。
听到这儿,我忍不住就朝李富生看,这个事情,李富生应该是最清楚的,但是他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好像根本不关自己的事,也没有开口的意思。我又望向邝海阁,我觉得像他这样的人,不能说的事情宁可不开口,也不屑于撒谎。
那么,事情到底是怎么搞的?多吉和邝海阁如果都没撒谎的话,那就说不过去了。
我想了一会儿,就想出一个比较合理的推断,这个推断的前提要建立在有两个郑立夫的基础上,很多线索都证明,在过去,很可能真的有两个郑立夫,一个活到了现在,另一个,在边境线上被击毙了。
多吉解读年轮石记忆时,有个缺陷,那是强行解读的,注定不完整,也无法洞悉记忆里的细节,没有细节作为辅证,他很可能会把两个郑立夫做的事情混淆。也就是说,很可能是哪个被击毙在边境的“郑立夫”,当初要杀邝海阁。
“我暂时不怀疑你的话。”我又看向邝海阁,道:“我问你,很早之前,你们在边境上击毙的那个人,是谁?”
邝海阁的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了,因为他估计没想到我会知道这件事,当时参与击毙事件的人不多,而且都不可能外传。
“告诉我,你们击毙的人是谁?”
邝海阁不说话,我急了,加重了语气追问。这时候,李富生过来打圆场,对我道:“他既然不说,就是不能说的事,不用为难他。”
“你们两个都知道这个事!”我甩开李富生的手,呼的站起来道:“瞒着我,想干什么!?”
李富生还是静静的看着我,邝海阁却好像很在意我的情绪,他看看李富生,嘴皮子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是李富生摇摇头,慢慢站起来,道:“我告诉过你的,在你没有相应的思想准备还有承受能力时,知道一些事情只会给你带来压力和负担,你应付不了。温水煮青蛙的道理,你应该懂,喂的太多,你会撑死,循序渐进才是正路。”
他们两个刚才在那边商量了那么久,就是在商量着怎么瞒我?一件事情,说一部分,瞒一部分,他们居心何在?
想到这里,我的情绪就异常的激动,脑子一热,甩手就想离开。但一想到自己脊背上那双黑色的眼睛,我又缺乏离开的勇气,我实在搞不懂李富生究竟在搞什么,可是解除鬼影诅咒,只能靠他,我不得不忍耐一点。
但我的性格就是那样,城府不深,心里一不爽就带到了表情上。李富生劝了几句,我更加烦躁。他突然就有点火,问道:“你就算知道了一切事情,能怎么样?你能改变发生了的事?还是能创造一个你理想中的未来?你想尽办法要弄清楚来龙去脉,只是单纯满足你的好奇心,等你知道了以后呢?你要怎么样?”
“就像你说的一样,我随时都可能死!死于诅咒!或者被别人弄死!”我冲他叫道:“我想做个明白鬼!不行吗!”
“算了。”邝海阁也跟着摇摇头,对我道:“你想知道的事,我告诉你。”
“那你说!”
邝海阁的嘴唇又来回动了动,李富生就火了那么一下,这时候镇定下来,他没有阻拦邝海阁,自己走到了一旁,坐下来抽烟。邝海阁让我平静平静,有什么话慢慢说。
足足有两支烟的功夫,我们三个人都没说话,沉默总是要打破的,我丢下手里的烟头,问邝海阁道:“我爸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被复制的?”
“复制?”邝海阁不易觉察的楞了一下,他反应非常快,楞也就是一瞬间,随即,他就反问我:“什么意思?”
我心说邝海阁的心里难道根本就没有“复制”这个概念吗?否则他怎么会不理解我问话的意思?我也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伪装出来的,接着就问道:“你不懂复制的意思吗?那你们在边境上击毙的人是谁?他跟我爸不是一样的吗?你别说你不知道或者没见过。”
我尽管有点急躁,但还是耐着性子跟邝海阁讲了一点关于复制的事,其实解释起来不费力气,邝海阁不笨,更重要的是,我们眼前就有个活生生的例子。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我告诉你,一号只有一个。”邝海阁道:“在边境上被击毙的,是另一个人。”
“是谁?”
“他叫孙万华。”
“孙万华?”我道:“你确定?”
“确实叫孙万华。”邝海阁解释道:“我没有什么证据,部队上的人事档案,尤其是西海河工程技术人员的个人档案,没办法拿到,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事实就是如此。”
“你接着说吧。”
邝海阁第一次见到孙万华的时候,已经是西海河工程进行了一年之后的事了,当时我爸让他到三台河子以领取机组配件为由,去见了孙万华,交给他一些东西。在见到孙万华的那一刻,邝海阁惊呆了,他甚至产生了疑惑,怀疑是不是我爸故意逗他。因为他真的没有见过那么相像的两个人。
那个孙万华待人很冷淡,看见邝海阁发愣,顿时就皱起眉头,问他有什么事情。邝海阁从惊讶中惊醒了,连忙把东西交给了他。孙万华拿了东西就走,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
“他跟一号非常的像,如果不是我这种天天跟一号在一起的人,可能会混淆不清。”
但是像归像,总还是有区别的,这个孙万华和我爸的区别,在于性格,而且从外形上来说,也有一丁点不同。我爸所在的那种工程兵部队,有任务的时候天天要出苦力干活,一天下来累的人仰马翻,恨不得收工之后马上躺下就睡觉,再加上当时的部队里崇尚男子汉气概,所以没人会刻意的拾掇自己,下到士兵,上到师团级的干部,一个个脸庞晒的黝黑。
但这个孙万华就很白,在三台河子那种地方,他身上的军装熨的整整齐齐,两条裤缝隙线笔直,没有一丝褶皱,而且走近了之后,能闻到他身上有雪花膏的香味。那个年头,部队里用雪花膏的人实在不多,可以看得出,孙万华很注重仪表,而且有点挑剔。
就因为这些,邝海阁才判断出来,不是我爸在开玩笑,而是确确实实有一个跟他长相极为相似的人。
第二百二十一章 邝高手的讲述(三)()
听了邝海阁的话,我自己也产生了一点疑问。我了解有两个“我爸”的事情,是一点点慢慢了解到的,看过两段录像,还有别人的一些讲述。现在回头想想,有两个“我爸”的这个结论,可能下的有点武断了。那两段录像一段是穿着白大褂解剖影子生物,另一端是跟苏联人秘密接洽时的记录,还有李富生的记忆,也就是在边境线时的情景。这些录像摄制的时间太长,而且当时的摄影设备没现在先进,从录像画面上,根本就看不出一个人到底白不白,是否经常拾掇自己抹雪花膏。
那么这样一想,我可能从开始的时候就自己把自己带进了一个误区里。我爸不存在复制品,只不过是有一个和他长相非常相似的人而已。
想到这儿,我心里对文哥的愤怒就不可抑制,老丫估计就是抓着录像上分辨不出细节的这一点,把杀人,叛逃的帽子全都扣到了我爸头上。
这个孙万华,无疑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在第一次接触到孙万华之后,邝海阁就对这个人暗中注意了,不过他在西海河,孙万华在三台河子,再加上两个人身份不同,邝海阁能见到他的机会不多。对于孙万华的了解,多半还是听来的,这些事只流传在我爸那一伙人中间,别人讲了一些,我爸偶尔也对邝海阁说两句。
据说孙万华是当时一个业内很有名气的生物学家的学生,这个老专家也姓孙,邝海阁刚听到这些的时候,还误以为孙万华是孙老的子侄,不过确实不是,只是他的学生而已。
西海河那么庞大的工程,不可能刚找到点线索就立即上马动工,在工程正式开始之前,必然会有个调查以及计划的过程,这个过程可能很漫长。在计划制定时,一些相关领域的专家学者就参与进来,孙万华估计是在那时候跟着他的老师一起进入西海河工程所在的天机计划中的。
这就说明,孙万华肯定那位老专家门下非常优异的学生,相当受器重,否则也不会被老师带到这么重要的计划中来。
当时部队里面的专业技术人才严重不足,所以对这些外援的专家组很看重。在孙万华参与进来之后,他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参军。他的老师当然会反对这个决定,因为天机计划不可能搞一辈子,他们师徒只负责生物学这一部分,等到自己的任务完成,就会撤出,然而参军的话,将要留在部队很多年,这对自身的专业发展不利,但孙万华很罕见的违背了老师的意愿。
不过他的老师没那么狭隘,并未因为这个原因而改变对孙万华的态度。反正当时人的想法比较淳朴,在地方也好,在部队也好,都是为国家为四个现代化做贡献。
“他参军,不是思想觉悟高。”邝海阁道:“他有自己的目的。”
部队不同于地方,那些技术专家有地位,但没权力,他可以跟兵团的首长同桌吃饭,不过想要调动一个士兵去做什么,都要经过班长的同意。然而,既是技术专家,又是军人,同时在部队里担任一定职务的人就不一样了。孙万华的老师在部队里也有点背景,听说其女婿是师级干部,有了这些身份和背景,孙万华参军时就破格提干,授上尉军衔,等到西海河工程正式上马时,他已经晋升至少校。
按照这个时间来判断,我爸入伍肯定是在孙万华之后的,说不定孙万华还帮了一些忙。
在工程刚刚开始的时候,孙万华就借口自己身体不好,除非有必要任务必须进西海河之外,平时就在三台河子呆着,确实,三台河子的条件相对来说要比西海河好很多。其实,邝海阁分析过,孙万华之所以长期呆在三台河子,一个可能真是因为想要享受比较好的生活条件,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极力避免在其它场合跟我爸碰面。按道理说,他们一个是很吃香的技术性军队校官级干部,一个只是电力机组维护队的兵,平时碰面的机会非常渺茫,不过为了避免一切可能,孙万华还是呆在了三台河子。
很多细节性的情况,邝海阁不知道,他见孙万华的机会并不多。我爸经常派队里的人去三台河子,孙万华对他也非常照顾,每次派来的人回去的时候,孙万华会拿一些肉罐头,新鲜的蔬菜带给我爸。这些小东西对现在的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在当时,确实还是能拿它们贿赂一些人的。
“其实,一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一号和孙万华之间是怎么一种关系,不过我想,应该是合作的关系。”邝海阁这时候转头对李富生道:“你当时是后勤基地十一号区的通讯员,专门给孙万华服务的,你不说点什么?”
“他留在三台河子,郑立夫在西海河,遥相呼应,做事比较方便。郑立夫惹了篓子,他会尽力去摆平。”
“那他们合作的目的是什么?”
“密码。”李富生道:“他想找密码,所以西海河内部必须有一个人替他做具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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