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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事手札-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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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的门口根本一个人也没有啊。
我不敢说话,只能紧皱着眉瞪着眼想用眼神询问朋友到底发生什么了。结果他不看我,蹲在地上开始掏他的大包,我只好重新把目光投回戎老六家门口,死盯住那扇门。
接下去发生的事,让我那些堪堪顺从地躺下的汗毛们又一次站立起来。
空荡荡的走廊里,有个声音回答了句:“我。”
妈的,我吸了口凉气,只觉得心一下提了上来,在喉咙口干跳。那时候我有些怕了,就往朋友旁边靠,还没碰着,这小子就猛地冲了出去,使劲砸起戎老六家的门。
“砰砰砰!”敲门的声音极大,大半夜里无疑是可怕的噪音,但让我觉得纳闷的是,周遭的邻居竟然没有一个打开门来看的。此时,门缓缓开了道口子,戎老六先是探出个头,朋友一把拉开门,把他往旁边一推,混乱中我打量他,本就乌黑的眼圈似乎又重了几分。
我跨进门往地上一看,他果然照着朋友说的做了,将筷子插在生米饭里,碗就放在门口。戎老六显然被我们的突然到来吓懵了,整个人都呆愣在那。朋友将筷子抽出来,让他举在额前,连续喊了几声,戎老六才回过神,匆忙将筷子举起来,手还在不断颤抖。
我趁机狠狠踢了他一脚,厉声道:“别抖!”
他哪敢有什么不满,我估计我现在跟容嬷嬷似的拿针扎他他都只敢说爽。
就在我找戎老六茬的时候,朋友已经拿着刚才从包里掏出的一包坟土,撒在他屋子里所有的门沿上。做完,他就在戎老六屋中到处看,我不懂他在找什么,只好目光跟着他转。很快,他脚步一顿,然后立即疾步走进窗户,将床上一串满是灰尘的风铃扯下来丢在地上,骂道:“在窗口挂风铃,简直是找死。”
这个我知道他从前给我说过,风铃这种东西,说到底就是铃铛,而铃铛在很多地方都用在阴处。所以家中挂风铃,特别是挂在窗口,就容易招惹野鬼。
把风铃扯掉之后朋友又走到大厅,大厅正对大门,里面放着一张麻将桌,上面的麻将牌还杂乱的摊着。朋友指着大厅墙上的东西朝我们这边喊:“谁教你在墙上挂十字架和斧头的?”
他问完就等着戎老六作答,结果等了会他就是不张口,我又踢了他一脚说:“问你话呢?你怎么不答啊?”
他本垂着头,给我一踢整个人斜了一下,他抬起眼担忧地看着我问:“我现在能说话吗?”我心中好笑,这人可真够怕死的。看我点头,他才说以前有人看过说他这房子风水不太好,就叫他在墙壁上挂斧头挡煞。后来那个十字架是他自己挂上去的。
我老远就看见朋友在里头直摇头,搬了张凳子,用一块布将墙上挂着的都遮了起来。后来他才告诉我,估计给戎老六看风水那人是个骗子。用斧头挡煞是对的,但并不是所有的煞都是用斧头来挡,他家里犯的壁刀煞只能用凸面镜挡。而且他后来还自作主张挂上个十字架,只会把风水弄得更糟。
等把所有房间都转悠处理完了,朋友走过来让他把筷子放下来,问:“你刚才是不是听到有人敲门?”
戎老六终于收起呆滞的眼神,眼球转悠了两圈说:“是啊,听到了,是你们吗?”
我道:“不是我们,而且我们从傍晚开始就一直在你家门口呆着,根本没有人来敲过你的门。”
戎老六霎时腿脚发软,没站稳往后一仰撞在身后的墙上,颤抖着问:“那……那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第一更
下午晚上再各一更。我吐血码字去了。。。记得留言让我看评论添动力呐~
28老狗(三)()
“你说是什么?”我语气不善;他却似是完全没听出来,抓着朋友的衣袖一个劲地喊救命。
朋友估计是被他喊烦了,平时有人这么抓他;他肯定是不动声色的抽手;现在他没了那副淡定模样;唰一下把手抽出来;皱眉道:“我来这不就是来帮你的;你别嚷嚷了。”说完他朝我扬了扬头,叫我扶上戎老六去大厅。
我将他扶到麻将桌边的椅子,他浑身力道都像被抽空了,噗通一下坐上去;睁着眼盯在地面上,弓着背如同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我跟朋友也找了凳子坐在一旁;今晚我们就坐在这里陪他,估计不会发生什么事。坐得无聊,我就问朋友,刚才敲门的到底是什么。
朋友说,是盲鬼。
“什么是盲鬼?”戎老六急匆匆问。
朋友说这种鬼他以前就遇到过,他的同行里也有几个处理过的。盲鬼很奇特,它们喜欢敲人家的门,但通常没有目的性,挑选人家也是随机的。
在它们敲门之后,如果屋子里的人问它是谁,它就会答一句“我”。这样生人和它们之间就建立起了联系,它就可以进到屋子里来。不过多数的盲鬼是不会进屋的,傻一些的就算进来了自己转悠一会也会走,但如果遇到那种还想再度为人的,屋里的活人就有被附身的危险。
戎老六一下听傻了,估计是想到了刚才自己好像是回答了,顿时整个人紧绷起来,要不是朋友告诉他刚才的筷子和坟土已经从根本上杜绝他被附身的可能性,他肯定还得嚷嚷。
朋友叫他别紧张,然后让我拿根红绳给他绑手上。“现在这时段不太好,我们就等明天再看这事儿该怎么处理。”我心下奇怪,这小子凌晨三点都敢招魂,还有什么不太好的时段吗?趁戎老六不注意我凑过去问:“你为啥不现在招魂啊?”
他轻轻对我说:“现在这个时间阴气太重,加上他这间房子不是一般的阴,刚才你也看见了,如果我们没有及时过来,那只盲鬼就可能已经进屋了。还有先前窗上还挂了招阴风铃,恐怕这间屋里不止一个鬼,现在招魂危险性太大了。”
“嗯。”他说得非常在理,但同时一想到这房子若是真如他所说不止一只鬼……我打个哆嗦周身一阵恶寒……
只要想到旁边可能有几个鬼正看着我我就羞涩地不想开口,不知道他俩是不是也这想法,三个人安安静静地坐着,竟没一个人说话的。结果呆坐了会我实在困得不行,就趴在桌上打起瞌睡。朋友把我推醒,说在这里睡觉实在难受,让我到戎老六房间里去,戎老六赶紧起身给我引路,我问他要不三个人都到里头去,有点事还能照应,朋友说没事我身上有铜钱不会出问题,他在外面陪戎老六就行,让我安心去歇息。
我知道他是看我这几天心情低落又辛苦奔波,不想让我不支倒下,我真应该给他颁个中国好朋友的奖状。但转念一想,这房里还有几只册佬(方言:鬼),我得多没心没肺才能跟没事儿人似的独自一个人进屋去睡觉。
朋友见我不肯一人去睡,说:“那就都进去吧。”戎老六自然没话说,只跟在我们屁股后头,咱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三人一进屋,发现还真是挤,转个身都有点困难,不过好在都是大老爷们也没什么尴尬的,我倒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虽说是入了眠,但终究没法释怀,一直迷迷糊糊半睡半醒,反正是睡得身心俱疲难受得紧。不知过了多久,思绪在梦与醒的边缘不断徘徊,浑浑噩噩间我突然感觉到床的一边往下陷了陷,应该是有人坐了上来。
我不情愿地睁了下眼,往床边一看,只见一个穿着老式大褂的人坐在床边,背对着我。我浑身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
下一秒我便一咕噜爬起来,本能往后头缩,可定睛再看,这不是戎老六吗?
他俩都没睡,见我突然坐起来都惊了一跳,朋友问我怎么了,我如实将刚才迷迷糊糊中看见的告诉他,我说我绝对不可能看错的,绝对是个穿老式大褂的人!朋友听了没立即说话,戎老六难看的脸色噌得白成张纸,声如蚊虫般轻,不确定地问我:“你说那人穿的老式大褂是不是一件棕色长衫?”
我说:“对啊!你怎么知道?”他的表情像是也跟着我一同见了鬼,道:“这间房子上个主人就是一个爱穿长衫的老头!”
朋友让他说清楚些。
戎老六讲大概十年前他才结婚没多久,就跟他老婆,也就是现在的前妻来看房子,那时候这里还住着一个大概有**十岁的老头,沉默寡言不太合群,但应该是个知识分子,身上能看得出有儒雅之气,平日里爱穿一身旧时候的长衫。
老头一家人是考虑将老人接走,这间屋子空出来了就租出去赚点房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在搬出去的前一天,老头子忽然死了。
这家人很不厚道地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戎老六,于是他和他老婆就高高兴兴搬进了新房。过了大约有两三年的功夫,他们才知道原来这房子里死过人。不过住到现在也没发生过什么事,他们也就没计较。
“那个老人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你没有丢掉的?”朋友问。
戎老六惨白着脸抓耳挠腮,再加之他脸颊消瘦,别说,还真像只金丝猴。他想了很久,突然一拍掌,道:“我想起来了!我们搬进来的时候屋子里本来的家具都在,但是我前妻不喜欢,所以我们就全都丢了,换的新的。后来没多久,一次晚上我跟我前妻大扫除,说来也怪,那个衣柜已经用了一段时间了,以前都没看见过”说到这,他指着床边的双开门大衣柜,“就在那天,我们发现柜子里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这个穿大褂的老头年轻的时候,旁边还有一个女人,应该是他老婆。”
有些鬼不离开就是因为有生前的所有物在这里,就像从前遇见过的明明。听他这么说,我觉得引这只鬼上路可能有戏了,我问他:“那照片呢?”
戎老六摇摇头说:“没有了。”
“什么叫没有了?你丢了啊?你这人怎么这样,别人照片你怎么随便丢啊。”我骂道。
“哎呀真的不是我丢的!”戎老六一脸无辜,看起来不像是装的,“我当然知道不管是自己的照片还是别人的照片都不能随便丢,所以跟我前妻一商量就决定下次见到房东的时候把照片还给他们。当时我们大扫除也没闲暇去管这个,我就随手放在了桌上,结果,第二天起来一看,照片没了,我当是被风吹出去了也没想太多……”
朋友从椅子上起来,走到衣柜前拉开门,将里头挂着的衣服扫到两边,我此时也下了床,跟过去一看,这柜子后头应该用的是樟木,照说樟木不容易烂,但有一块地方却跟周遭不太一样,像是着了水,时间一久泡坏了的样儿。
这时候天已经渐白,不知谁家养的大公鸡开始卖力地打起鸣来。见了日光,我跟戎老六此时胆子也大了些,朋友喊我们过去帮他一起搬开柜子,二话没说我俩过去一人一边把柜子移到一旁。
柜子一挪开就露出后头整堵白墙,朋友指着墙上一块方形水渍说:“这跟柜子里那个水渍的轮廓完全一样。”
他朝我看了眼,我就知道他要开始破坏人类智慧的结晶了,果不其然,他让戎老六去拿能凿开墙的东西,又叫我动手。几铲子下去,我都是心惊胆战,不单单是怕一会是否会凿出个我接受不了东西,更怕把隔壁邻居吵醒了。戎老六看我束手束脚,赶忙说:“小哥你就砸吧,隔壁不住人。”这么一来我就不担心了,卯足了劲三下五除二就把墙体砸出一个大窟窿。
窟窿里露出一个角,似乎并不是我臆想里的诡异东西,朋友上去把东西抱出来。擦擦干净一瞧,是个旧木盒子,里头有一只玉镯,看那剔透的光泽估计值不少钱,我瞥见戎老六眼中精光一闪,不屑地朝他翻了个白眼。
盒子里除了镯子还有一封信,朋友犹豫了一下拿出来,展开来上书两个大字:念妻。
三人头对头簇在一块儿,目光全然被那封信吸引过去。
这信是用细毛笔写的,一手字写得极漂亮。
朋友的声音低沉淡然,他读着信上的字,却像是在诉说一个故事。
思当年,吾孑身家贫,独上东北。幸得吾妻之关贴,伴而不离随而不弃,乃念世间仍有留恋之物。越明年得一子,喜不自胜,愈感吾妻之德。吾善读书,其通行商坐贾,家中事无巨小,皆忙。数年终致富于室。
吾无力为之解忧,多年疲累不堪重负,终日愁容吾心甚忧。诚然如是,不能解其病疾,遂离世。门前杨柳枝,汝去之年所手植树也,如今已万条丝绦。
念,吾妻。
朋友念完,将信放在桌上,又把木盒子底上一张报纸撤出来,报纸下面还有东西,把我和戎老六一看皆是吓得噤住了声。
里面是一张照片——穿棕色大褂的年轻人和一个女人的合照。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有木有!!!继续去吐血!!!
放心老鬼不会抢狗狗戏份的!
你们猜为什么叶宗看见的大褂老鬼定睛一看又是戎老六了?!
29老狗(四)()
“就是这张照片!”戎老六咋舌。
妈的;我暗骂,这张已经消失的照片又莫名其妙从墙壁里被挖出来,意味着什么?朋友的目光在我和戎老六间打量了会,大手一挥,将照片报纸以及那封信全都丢进箱子,然后将盖子合上,放在地上。
我问他干嘛,他说现在已经有了那只老鬼的东西可以直接招魂。我下意识往窗外看;果然天已经亮了;想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朋友给拿出一张他平时用来画敷的硬板纸,标上方位和一些字符;然后将木盒放在硬纸板中间。
“去给我拿个碟子来。”看着戎老六一瘸一拐往外去的模样,我暗道朋友差使人的本事真是愈发见长了。
很快,戎老六就递过来一个小小的酱油碟子,这时候朋友已经在硬纸板的四个角上放好了铁锭。知道打铁工艺的人一定听过这样一句话,水属阴铁属阳,铁是极阳的东西,放在四角上是为了克阴牵制那个鬼魂,免得那鬼魂一个不高兴了尥蹶子。
朋友将碟子放在他标记好的方位字符当中,让戎老六将左手食指按在上面。他说这个喊魂的方式就类似于碟仙和笔仙,但因为我们有这鬼生前之物,所以就可以准确地将老鬼招出来。而像电影里那些没事干玩笔仙碟仙的学生,他们的做法十分危险,因为你不知道你招出来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它到底是来回答问题亦或是另有所图。而且没有专业人士在场,平常人多数不知道怎么送走笔仙碟仙,如果将它们成功请来但没有送走的话,后果是很严重的。
给我解释了一番后,他就点起蜡烛开始喊魂,其实这时候我心里想的是,他从前说过喊魂这事不外传,如今当着我的面喊是不是有想收我为徒的意思?
这样一想,我心里不免有些得意,看来他是看出了我的聪慧过人,又想想,这工作除了可怕危险了些赚起钱来可毫不含糊,心里一美,我竟然全然忘了现在正在干嘛。得瑟间我朝紧挨在我旁边的戎老六看了眼……
我原本蹲着,结果这一眼把我吓得直接从地上弹起来,没瞧见后头是什么,猛地撞在床架子上疼得呲牙咧嘴。
没错,我又一次看到了那个老鬼,他正趴在戎老六背上。具体点说,就是戎老六背着他的姿势。
“怎么了?”朋友和戎老六看我反应那么大,都扭头朝我看来。
就在戎老六扭头的同时,那个老鬼以跟他同步的动作看向了我。“卧槽卧槽你给我转过去转过去!!”我大喊。
果然,他一转过去,那鬼也就跟着转了。
我顿时觉得自己浑身都僵了,可事情并没有就此解决。“咔”清脆的一声,字符中间的小碟子从中间裂成了两半。朋友眉头紧蹙道:“这鬼不配合,不想被我们招出来。”
“那怎么办?”戎老六问。
朋友想了下说:“叶宗把你的铜钱给我一个。”被戎老六背上的老鬼吓到后我就躲在床边不敢靠近他,朋友问我要铜钱,我也只是远远丢了个过去。
只见他将红绳对折穿过钱眼,又从包里拿出一根十根牙签粗的桃木棒,一手按在桃木棒的顶端让它立着,红绳则从其下穿过,做完后,他叫戎老六再用左手食指放到铜钱上。
这一次喊魂顺利多了,只是期间铜钱猛烈地震动过,但是并没有像碟子一样碎裂,恐怕这鬼还是不想配合,但没料到这枚铜钱硬的跟金刚石似的死活捏不碎。
它出来了,并没有实体,朋友朝它所在位置的脚下撒了一圈坟土,我暗自庆幸还好不用再看它一次。朋友问它为什么在这里不走,那鬼沉默片刻,才告诉我们他原本是个读书人,本来很穷,但娶了一个会经商的好妻子。家中事务都是妻子一手打理,几年下来日子也过得红火,但也是因为如此后来妻子才会疲惫过度重病不治驾鹤西游。只留它一个鳏夫独子抚养儿子长大。
东煤新村这块地皮,就是他家的房屋拆了之后造起来的。儿子大了成家立业了,想将他接去一同生活,原本的屋子就准备租给别人。那时候老鬼已经九十岁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有些人医院都已经下了病危通知,可他就是吊着一口气,久久不咽下,等亲人或是爱人一到,便立即撒手人寰,这是因为有一个信念一个执念在支撑着他们。
老鬼那时候其实早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但也不知怎的还能撑那么久,它说也许是对自己妻子的思念所致。结果一听说自己必须搬离这里,就想着不如永远待在这,守着自己和妻子曾一同生活过的地方。
所以就在搬走的前一夜,在睡梦中断了气。
我默默听着,总觉得它似乎不再那么面目可憎,一个能够如此数十年如一日守着一个人,坚守一份爱,坚守一份执着的,不论是人或是鬼,都让人由衷敬佩。
朋友想了会,说:“我可以帮你,让你和你妻子再说上一次话。但是我不能确定她是不是已经上路了,如果她已上路那是招不出来的。你得答应我,不论是不是能将你妻子招出来,你都得让我给你带路,离开这里,去你该去的地方。”
老鬼再次沉寂下去,良久才答应。
朋友重新打开木盒,将里面那只玉镯拿出来,以同样的方式又招了次魂。
老鬼的妻子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我估计是没啥希望,就在我喟叹之时,房间里寒气似乎升了一个档,朋友又在新的硬纸板上用坟土画了个圈。我知道它的妻子来了。
并没有我想象久别重逢有许多话要说的场景,许久许久,他们才互相道了声:“好久不见。”
偏偏就就这四个字,险些让我一个大男人流出泪来……
我想这就是相濡以沫相敬如宾,我仿佛能看见过去他们一同生活的日子。那样平淡如水,爱却是深入了骨髓。也许老鬼的妻子到现在还没有上路也是为了那份对于爱的执着,她追忆了数十年,最终还能与自己丈夫再见一面,也不枉这么多年的苦等。
直到朋友说他要为他们带路了,那个女鬼才嘤嘤哭出了声,人们常用鬼哭神嚎来形容声音难听之极,的确,那声音很怪异,但我却没有一丝反感,这是他们告别的方式,是一段深刻爱情存在在这世间的最后一丝见证。
朋友用平常的法子给他们带了路,戎老六已经看傻了,我知道这种世界观崩塌的感受,我也傻过。
朋友也不理他,对我说,戎老六腿上的冥印恐怕是老鬼干的,但老鬼在这里是因为这个盒子在这,他只能在这区域里活动,所以车祸不可能是它干的。
我刚要说话,戎老六插了进来道:“我就说是那死狗!”朋友斜眼觑他,对其说的话置若罔闻。
“那能不能也用这个法子把狗招出来,说不定它认识你这纸上的字呢?”说完之后我就觉得自己说的后半句都是废话。朋友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直夸我聪明。他说纸上的字符不是语言文字,是一种流传了很久的符号,这种符号的由来无从说起,但却蕴含万物之根源,故而能通阴阳招魂,也许这个法子有用。
他说的太玄乎了,我一句也没听懂,但是他先前夸了我两句我很是受用。
朋友将东西全部撤掉,然后重新铺纸点蜡烛穿铜钱,喊了两声后四周一片寂静,只有窗外不时划过的几声喇叭响。戎老六此刻最是紧张,生怕那鬼一被招出来就冲上来咬他。朋友又喊了几次,终于铜币缓缓得开始动了,伴着一声非常轻的叫声,不像是大狗,更像小奶狗。朋友轻声说,动物灵死后恐怕是会变成最小时候的形态,所以这只狗的灵应该是一只小狗的模样。
他问是不是那只老狗的魂,铜币移到一个符号前,知晓我看不懂,他解释说这鬼说是的。
接下去他又问出车祸的时候是不是老狗的鬼魂作祟。
这下铜币没了反应,我们就都耐着性子等,戎老六一脸的愤愤不平,在他的怒目之下,铜币又动了几动,落在几个字符上头。朋友抬眼看了戎老六一眼,将铜币交给我收好,兀自点了一根白蜡烛,念念叨叨地开始为狗灵带路。
很快,带路的仪式就结束了,看朋友开始收东西,戎老六紧张兮兮地凑过去,问:“这个……大师,怎么样了?这畜生的鬼魂打散没有啊?”
朋友没理他,等把东西都理完了,才将事情的真相告诉我们。
这间屋子从一开始就不干净,风水差还死过人,之所以从前没有发生怪事是因为在这里的鬼并不厉害也并无害人之意,加之家中养了条狗。自古以来便有养狗辟邪的说法,黑狗血也算是一种驱鬼的用具,狗常会在夜里突然狂吠,是因为看见了脏东西,但它们却能够全身而退就代表了其本身有镇邪的本领。
那现在的情况就不言而喻了,狗死了,镇邪之物没了阴气自然升得快。
戎老六半张着嘴,怔了好久,才不确定地说:“你的意思是并不是狗死后来害我我才倒霉的?反而原本不倒霉是因为有狗在?”
朋友说对。
戎老六长舒一口气道:“太好了,那我再去养条狗。”
我啐了口骂道:“你他妈这德行就别祸害人家狗了!”
他也不敢回嘴,就砸吧了几下,朋友这时已经背着包站在门口,他喊了我一声,又对戎老六说:“还有,在阴气重的地方待的时间久的人,本身的阳气和运都会有所消减。你当你那场车祸中怎么会那么命大,四人里偏你得以幸存?”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终于写完三章!身心俱疲啊。。。
看到文下的大家还在!你们还在!我还会爱!真好!【写到语无伦次。。。
30矿井(一)+番外()
说罢;他提腿便出了门往走道那头的楼梯去。临了;我扭头看了眼戎老六;他一条腿半曲着,身子靠在墙上,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我自是没兴趣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有些话却是不吐不快;我道:“戎老六,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这句话你听过吧。这世上万物存在都有其道理与规律;别当自己是人就能肆意决定其他物种的生死;你不比它们高贵多少。以前你虐待那条狗的时候可曾想过不久的将来自己会遭此大劫?最终竟又是为那条已经死去的狗的鬼魂所救。你找到我们的时候就让我们帮你打散它的魂;恐怕你根本从未往这个角度去想过。所以说是什么样的人;看到的东西就是什么样,你就好自为之吧。”
等我说完这一长串,他仍是呆立不动,我想人心都是肉长的,即便他曾经做过为人所不齿的事情,但今日的种种,不论是老鬼与他妻子数十年的守候还是他车祸幸存的真相,想必能触碰到那颗发黑腐烂的心脏深处,哪怕一丁点儿的柔软吧?
朋友正在楼梯口等我,我们往楼下并驱而行,到了一楼,走出阴森黑暗的楼洞,沐浴在晨曦下让我莫名的舒畅。我长长伸了个懒腰,将手放下时才发现他正看着我,我问他:“怎么了?”
他扬眉淡淡一笑,我曾说过他笑起来很好看,诚然如此,那样的笑容像是融在光里,我突然意识到,似乎就是他的到来照亮着我整个原本阴暗毫无期待的生活。他说:“叶宗,从前我也跟同行一起处理过单子,但他们多数人在乎的只有酬金的多少。虽然我救了你很多次,但其实我也想感谢你,至少现在我不会去质疑自己所做的一切。”
“妈的,谁让你救很多次了。”我嘴上骂着,心里却是惊讶于他竟然会对我说这样的话,但我觉得他这几句话里还有别的意思,也许与他曾“死过”有关。想着,我觉得要是气氛变得太感人我俩都会尴尬,本着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的理念,我补了句:“你想感谢我是因为我人格魅力无穷。”
紧接着,我的慷慨解围竟然换来了他轻蔑一笑。
“……”
照例来到东北就要找小杨玩几天,这次我们也没急着回去。小杨把年假请了,带我们从厦门路吃到大福源,接连着几日,啥事儿不干就陪我们胡吃海喝。值得一提的是,钱卞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
所以我每日都生活在那次在机场感受到的奇怪气场中,特别难受。
终于小杨的假期到头了,我们也各自准备回老巢。临走前一夜,钱卞到我们房中打牌,打着打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回了自己房里,很快,拿了一张纸过来。
他说前些天他接了两个单子,都比较急,实在分/身乏术,就想着我们能不能帮他解决一个,当然酬劳全给我们,他就不提成了。朋友骂了一句问他怎么不早说,他嘿嘿一笑,说这不忙着呢嘛。
我一头黑线,敢情他的忙就是陪妹子。
我从他手中接过纸条,上面写的是一个地址:贵州修文县扎佐镇。
这地方我从没听过,朋友看了下纸条,问:“是不是干龙洞?(地名,因为那里有个巨型天然溶洞而得名)”
钱卞点头:“对,就是那里,我给你们说说具体情况。”
我将床上的牌理起来,示意他赶紧说。
据钱卞从委托人那听到的说法来看,这一次出现的不止一只鬼。
贵州临近修文县的扎佐镇干龙洞附近有很多煤矿井。黑煤矿井这种地方环境恶劣,极度危险,少不注意就可能酿成惨祸。近年来,黑煤矿井出事的消息屡见不鲜,但就是没有一个可以杜绝此类事件的法子。
而且但凡出了事,必定没有下文。要问下文在哪,估计得去某些人的口袋里问。
说到这里钱卞有点愤愤不平,我拍拍他算是安抚了他的情绪,他便继续道。大概半个月前,那边有个黑矿井坍塌了,死了不少人,去挖煤的都是家境有些困难的,甚至有些无家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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