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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怀鬼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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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祖先的骨灰当作陷害他人的工具,这种事太不地道,寻常人不敢碰,也不会做。

    “所以……王嫂是被人陷害的吗?”有人把自己的恶果通过瑚貜迁移到了王嫂身上。

    小盐巴想起王嫂死时浮肿得身体,腐烂的皮肤,顿时脸色发白,手脚冰凉,脑袋懵懵的。

    “八九不离十。”

    “那……凶手是来治病的顶香人吗?”

    “还不知道。”

    小盐巴急道:“应该找她过来问问。”

    “天黑了,明天再去吧。”

    白盼侧过脸看了小盐巴一眼,发现他黑亮的眸子红红的,像是要哭了,便宽慰道:“是人都有私心,为了活命把自己应承担的命数转嫁给他人很正常。”

    “我懂的……”小盐巴捏着手指,无措地说:“但我更怕这件事是村里人做的,你不知道,王嫂平时待人特别好,哪家有困难第一个站出来帮忙的都是她,这么多年,谁家没受过她的恩惠?这么做,忍心吗?”

    白盼沉默片刻,才问道:“你为什么会认为是村里人做的?”

    “因为王大伯得病的那一个月前后,顶香人就没有来过。”

8。第八章() 
白盼跟着小盐巴走到一栋简陋的土坯房前。

    深黄色的土墙已经斑斑驳驳,裂开小小的缝隙,还好及时被稻草堵上了,屋顶上的瓦片刚刚修补过,至少没有呈现出东一块西一块的惨状,门口围着栅栏,搭了个鸡棚,里头时不时发出“咕咕咕”的声音。

    太破了,小盐巴自己都觉得丑,还好白盼没露出什么嫌弃的表情,这也一度程度上缓解了他的尴尬。

    “我……我先去收拾收拾!”他冲进屋子,“啪”地一下把门给合上了,没过几分钟,木门再次打开,探出毛茸茸的脑袋:“好了,进来吧。”

    屋里干净又简陋。

    除了一台很小的电视和老旧的DVD机,就剩下一张床,床上的毯子被叠成了小型豆腐块,还有几把凳子和一个吃饭的木桌,零零散散的家居用品。

    安顿好白盼,小盐巴又急急忙忙地跑出去杀鸡。

    场面有点血腥,他紧张兮兮地喊道:“你千万别出来哦!”

    白盼把背上用白布包裹着的剑放到桌上,然后托着下巴,从门缝欣赏小男孩忙前忙后的身影。

    大概弯着腰的缘故,洗得泛白的中裤牢牢贴在臀部,把圆润饱满的形状完完整整地勾勒了出来。

    毫无防备的模样,还挺诱人的。

    盯了一会,白盼撇开视线,看向天花板,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盐巴系上围裙,做了两碗蛋炒饭和一锅老母鸡汤,炒了盘醋熘白菜,这一顿下来,赶得上过年的伙食了。

    白盼塞给他一张一百:“谢谢,住宿费。”

    “不用了……”小盐巴红着脸摆手。

    “你不是缺钱吗?”白盼指了指门口那几只鸡:“这几天正好在下蛋吧,你却把它们杀了。”

    小盐巴放下筷子,有种小心思被戳穿了的窘迫感,一般人来家里才不会大动干戈费尽心思做菜哩,这是特别的……

    白盼看他都不好意思了,见好就收,主动帮他找了个借口:“就当那串铜铃的回礼吧。”

    “嗯!”小盐巴听着挺高兴,捣鼓着饭,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津津有味嚼着嘴里的饭菜。

    用完晚饭,白盼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打了哈欠,小盐巴坐在他对面,愣愣地出神,估计还在忧虑王嫂的事。

    白盼逗他道:“跟我讲讲吧。”

    “什,什么?”小盐巴一和那双上挑的桃花眼对视就会脸红结巴,脚和手放得端端正正,像正在听课的小学生似的。

    “村里的事。”白盼支起身子,把手肘搁在木桌上,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或者你的事,都可以。”

    小盐巴的脸差点冒烟,手足无措地说:“不不不不,我我我我——”

    白盼笑了:“不过,我更想听村长的事。”

    小盐巴拍了拍自己的脸,终于回神了,心还是扑通扑通乱跳:“那就说村长吧。”

    ……

    村长姓田,叫田鸿光。

    姓是和那盖小洋房的农户一个姓,两家其实没多大关系,本身小山村同宗同姓的就比较多,要追逐历史,估计得把祖宗十八代扒开来算了。

    村长外貌平凡,家境普通,笨嘴拙舌,在三十五岁前都是光棍一条,但三十五岁以后,却迎来了一个转折点。

    他人生的霉运像是用完了似的,突然时来运转——由于性格朴实忠厚,和他同期竞争的三圭又被曝出丑闻,毫无悬念地全票通过当选为村长,同一年,海螺村的村花对他一见钟情,两人没处满两年就结婚怀孕一步到位,婚后夫妻恩爱,相敬如宾,没过多久大胖儿子呱呱落地。

    儿子田志远争气得很,从小到大学习优异,中考时以县里第一的成绩考上市里的一所重点高中,现在正读高二。

    这市不同于县更不同于村,住宿吃穿用度贵得很,小孩自尊心又强,不肯落在别人后面,村长和他媳妇愁啊,为了节省点钱,一日三餐就吃些榨菜白粥。

    听说,还偷偷卖过血。

    “嗯?有这么惨?”白盼疑惑道:“今天他摆在桌上的,不是碗红烧肉吗?”

    小盐巴解释道:“因为今年年初时,资金短缺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怎么解决的?”

    小盐巴想了想,回道:“好像是助学金申请批下来了,所以村长的伙食才有所好转。”

    “这样啊。”听上去没什么问题。

    白盼起身,把洗干净的碗和筷子叠在一起,放到灶台上:“明天要去的地方有很多,先睡觉吧。”

    小盐巴听到睡觉两个字,像兔子一样跳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床铺好,自己拿出一个破破烂烂的枕头搁在地上,左顾右盼,然而他发现并没有多余的毯子。

    “为什么要把枕头都扔地上?”白盼放下碗筷,看他像仓鼠似的满场乱跑。

    现在是夏天,不盖毯子也没关系,小盐巴这样想,就使劲摇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没,枕头破了,就不要了。”

    “嗯……”白盼装模作样地应了声,又不紧不慢地说:“地板怪凉的,你那张床挤一挤勉强能睡两人,你没有毯子,也没有枕头,我们只能睡一起了。”

    “一、一起睡?!”小盐巴觉得自己快发烧了,不然脸颊怎么时不时地降温升温?

    “不然怎么睡?”白盼轻笑一声,坦然自若地拿起搓澡巾往屋后走去,擦肩而过时,还伸出手指勾了勾他的下巴:“你在害羞什么?”

    这下,小盐巴绯红的脸颊哪里还消得掉?

    那条搓澡巾是他的呀。

    他捂着脸,胡思乱想起来,想着想着,就想不下去了,任凭调戏他的男人悠然离开。

    白盼没洗多久,很快套了件薄汗衫从澡室里出来,澡室是室外自建的,一般用来夏季冲凉用,非常简陋,就四根两米高的支架搭着,上面覆盖着一层不透明的网,材质跟窗纱差不多,避免完全露天,再用一大块白布把四周一起遮挡了,用起来十分变扭。

    头发湿漉漉,垂在肩头,还滴着水。

    小盐巴别别扭扭地说:“我……我帮你把头发擦干吧,不然会感冒的。”

    “好。”白盼展眉,干脆地同意了。

    他头发还挺长,平时也不知道怎么打理的,摸上去柔顺又光泽,要是被村里几个爱美的小姑娘知道了,肯定得羡慕死。

    小盐巴用毛巾包裹着,一点一点搅干,洁白细长的脖子毫无防备地裸露在外,肤质细腻柔滑,如同羊脂玉一般的触感。

    白盼一言不发,闭上眼睛,乖乖坐着。

    像块易碎的水晶,小盐巴心里想。

    “白盼,你叫白盼是吗?”

    “是。”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这个问题问得奇怪,但小盐巴冥冥之中有个想法,总觉得必须得问一问。

    白盼笑了笑,没有计较,好像在回忆,又好像在怀念:“这是别人帮我取的,他说我顾盼生辉,撩人心怀,皮肤又白,就叫白盼吧。”

    小盐巴惊讶道:“白不是你的姓吗?”

    “我姓什么,我自己都忘了。”说完,他又垂眸,仿佛在闭目养神。

    那个人……是谁呀?

    不知为何,小盐巴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擦头发的动作跟着放慢了很多。

    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他放下毛巾的时候,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小盐巴不等对方反应,身体像火箭一般冲了出去,临走之前还不忘探出脑袋道:“你先睡吧!”

    一溜烟就没影了。

    他都想好了,等白盼先睡着,自己也好把枕头搬到地板上,他的床虽不小,两个男人躺在一起还是会有些拥挤的,要是不喜欢还好,可偏偏白盼又长得太好看了……

    水蒸气弥漫在整个澡间,遮住了小盐巴微红的脸,再过几天等到七月十五他就要成年了,身体各项机能都很正常,所以,是一定不能睡在白盼身边的。

    不然怎么忍得住呀?

    就这样下定决心,小盐巴甩干头发上的水珠,关上龙头,走出澡间时,顺便看了眼星光灿烂的天空。

    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是什么意思?

9。第九章() 
回到屋里,白盼侧着身,好像睡着了。

    小盐巴趴在床沿边偷看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抱着枕头躺回地板。

    夜深了,伴随蝉鸣的,是均匀的呼吸声。

    黑暗中,白盼蓦地睁开眼睛,他有夜视的能力,即使没有光也能看得一清二楚,醒来时手下意识地往身旁摸了摸,没有人也没有温度,目光立即冷了下来。

    床沿下躺着个人,睡姿怪异,大概是天气炎热的缘故,梦里也不踏实,汗衫已经被莫名其妙蹭到胸口,露出紧致结实的腰肢,他肤色不黑,也不是病态的白色,而是白里透红的健康色,看上去很舒服。

    “也不怕着凉。”白盼叹息,直接把人抱上了床,小盐巴的脑袋微微一歪,靠在了他的颈窝里,口里发出微小的,含糊不清的呓语。

    耳畔感受到温热的呼吸,有点痒。

    不过没关系,他喜欢这种痒痒的感觉。

    白盼支起身子,在黑暗中静静地凝视他,从嘴唇到锁骨再到脚踝,修长的手指慢慢抚上裸露在外的腰际,不急不缓地摩挲着,那双令人沉醉的眼眸中酝酿着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是一种无尽的情|欲。

    和浓烈的,极强的占有欲。

    ……

    小盐巴睡得踏实,明明酷暑季节,头一次没有被热醒,反而感觉到丝丝的凉意透过皮肤钻进身体,像开了空调似的。

    “嗯……”他想翻个身,却发觉动弹不得,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银色的长发覆盖在右边的脸颊上,视线模糊,隐约中只看到一张干净白皙的侧脸。

    ——是白盼,小盐巴的呼吸窒了一下。

    手还放在腰上哩,他从小到大没和谁挨过那么近,这会受的惊吓不轻,难道他还有认床这个习惯?或者梦游的毛病,不然睡前和睡后躺得根本不是一个地?

    白盼没醒,小盐巴心里头涌上一股古代淫贼醉酒后轻薄大姑娘的罪恶感,面红耳赤地跑下床做早饭,煮粥的米都差点忘淘了。

    过不了多久,白盼跟着起床了。

    两人坐在木桌前喝白粥啃馒头,小盐巴把脸埋进碗里,不敢看他的眼睛,小声问道:“我昨天晚上没做什么吧?”

    “没有。”白盼镇定自若说道:“我怕你着凉,把你搬床上睡了。”

    “嗯嗯嗯——是你——??”

    “是啊。”白盼冲他笑道:“有问题吗?”

    “没……”小盐巴心有余悸,看来白盼还不知道他俩睡觉时抱一起的事,幸好醒得快,不然该怎么解释?肯定尴尬极了。

    “不过——”白盼小口小口地喝粥,突然顿了顿。

    小盐巴紧张道:“什么?”

    “昨天睡着的时候,总觉得有个火球,使劲要往我怀里钻。”

    “不,不是我,我没有……”小盐巴低声否决,头垂着,快要塞进地缝里去了。

    “我只是在做梦。”白盼诧异道:“你紧张什么?”

    小盐巴差点把筷子吞进肚子里。

    两人吃过早饭后,去了趟村长家,当初王嫂想找顶香人看病,却不敢直接去田家,只好暗地里找村长帮忙,小盐巴觉得,村长应该知道这位顶香人的联系方式。

    村长这会儿刚起床,看到新请的顶香人这么勤奋,不由感到意外,定金还没付呢,这么快开始查起来了?果然年纪轻,对生活工作充满热情。

    小盐巴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村长媳妇没在家,随口问道:“嫂子不在呀?”

    村长满面愁容:“放暑假了,儿子一直不肯回村,晓慧做了点心和衣服打算去市里给他送去,这会刚出门没多久。”

    小盐巴算了算时间:“那要长途跋涉,去好几天吧。”

    “没法子,都是为了孩子。”村长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你们有什么事就说吧。”

    小盐巴简单叙述了一下。

    没想到村长摇了摇头,遗憾道:“顶香人一般神龙见首不见尾,当初田家小孙子看病也不是我帮忙找的,你还是自己去田家问问吧。”

    从村长家出来,小盐巴踌躇不决。

    “怎么了?”白盼注意到他的表情不大好。

    小盐巴叹气:“田家不愿理咱们的。”

    住在小洋房里的那户,说起来也是赤土村的村民,但人家和他们不同,早前田老头的小儿子去城里打工,突然发了财,当上了大老板,寄回家的钱一打接着一打。

    从此以后,盖洋房,建花园,穿名牌,就差没请保姆帮忙干活了,这么穷的村,好不容易出个有钱的,大伙家里要出什么事自然想着互相帮衬帮衬。

    青云直上的田家哪里看得上这些穷酸货?在门口摆了块牌子,写着穷人与狗,不得入内,把村里几个有头有脸的气得,当场发誓就算以后变成条狗,也不会踏进田家院子半步。

    也就村长性格好,在中间充当和事佬,不然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估计没完没了,只是这件事到底成为一条导火线,从此田家和赤土村的村民相看两厌,险少再有往来。

    “嗯……”白盼沉吟道:“他们锦衣玉食,跟村民关系又差,就没有想过搬去城里住?”

    “大概是因为家里有老人的缘故吧,老人家比较恋旧,呆在村里几十年,换个地住不习惯。”

    小盐巴一边猜测一边按响了门铃,从院子里走出一个六旬老头,双鬓发白,身体瞧着硬朗,但脸上的心高气傲是藏也藏不住。

    “盐巴,我们村的孤儿。”老头的目光在他脸上转悠一圈,充满敌意地说:“我可没钱借你——”

    “不是借钱。”白盼迅速打断了他的话:“听说你的孙子病了?我们想了解一下情况。”

    老头又看向白盼,满脸疑惑:“你是哪位?村里新来的赤脚医生?”

    “他也是顶香人。”小盐巴语气中带了点骄傲:“本事可大了。”

    谁知老头脸色一变,但很快恢复了正常,放下话后转身就走:“不需要,你们回去吧。”

    小盐巴从围栏中间伸出一只手,揪住老头的衣服,穷追不舍地问道:“那你能告诉我们怎么联络之前来看病的顶香人吗?”

    “我怎么知道?”老头不耐烦地把衣服往里面拽,情绪激动:“你要干嘛?什么意思?放开我!再不放手我喊人了啊!”

    “你们不是经常找她看病吗?”

    “我说不知道就不知道,你这小孩怎么纠缠不休呢?!”

    “你说谎——”

    白盼抓住小盐巴的胳膊,冲他摇了摇头。

    小盐巴脸一红,下意识缩回手:“对不起,我太着急了。”

    “哼。”老头唾了一口,抖了抖袖子,露出不屑的表情,斜着眼道:“算了,我不怪你,毕竟有娘生没娘养——”

    “田老先生。”白盼本来心情还不错,周身气质较为温和,此时面色一冷,说起话来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让人不由自主地心里发寒:“我能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10。第十章() 
“什么——”

    不等老头回答,白盼语速飞快地说了下去:“你鼻梁下塌牙缝太大,这是漏财之相,天庭还算饱满,但下庭尖斜有疤,说明你晚年不顺而且有灾,你眼睛一大一小,两腮无肉,按理说是心术不正,尖酸刻薄,终生碌碌无为的面相,但你现在却住着洋房,穿着名牌,趾高气扬,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白盼每说一字,老头的脸白上一分,等他说完,田老头的褶子脸险些没变成面粉团。

    他怒目圆瞪,颤抖着嘴唇,半天憋出一句:“胡说八道!”

    白盼语气冰凉:“我有没有胡说八道,你心里应该最清楚吧。”

    像是怕他再说出什么不好的东西,田老头眼神慌乱,顾不上埋汰人,头也不回地落荒而逃。

    白盼看着逐渐消失在眼前伛偻的背影,没打算轻易放过他:“田老先生要有意看具体面相欢迎随时找我,给您打八五折。”

    话音落,田老头身体一僵,两条老腿迈动的频率更快了,脚底板像踩了两个风火轮,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要不到联系方式,顶香人这条线就算断了。

    白盼望向远处洋房的窗户,他对田家孙子的病略感困惑,只是小盐巴说,洋房里小孩的病都得了半年了,断断续续不见好转,应该是个慢性病,这跟村里传染的瘟疫扯不扯的上关系还不好说,便暂时没有追究。

    回去的路上,小盐巴突然想起来什么:“你是请大仙的,也会看面相吗?”

    白盼漫不经心道:“其实我都不太擅长。”

    不确定的语气让小盐巴差点以为又碰到了江湖骗子,他细数着:“你有铃铛,也有剑,一点也不像假的……”

    他虽然总是背着那把剑,好像没见他拆过,也没见他使过,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当然不是假的,我只是不擅长,并不是不会。”白盼啼笑皆非,随即话锋一转:“不过那老头——确实不是什么富贵相,却能在村里脱颖而出住上洋房,总觉得哪里古怪。”

    小盐巴觉得他也没发过财,就是生了个好儿子:“他不是富贵命,万一他小儿子是呢?”

    白盼没那么乐观,揉着眉心烦恼道:“家人,特别是三代之内,都打断骨头连着筋,古时候就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说法,他儿子要是富贵命,田老头也不会是这个面相。”

    “而且我昨天观察田鸿光,也就是你们村长,他鼻头饱满,前额宽广,是洪福齐天的命,按理说一到中年便能飞黄腾达,可他现在五十出头,已经年过半百,却住漏风漏雨的破房子,连吃碗红烧肉都得靠省。”

    小盐巴惊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的命数被打乱了。可以说,你们整个村都是乱的。”白盼随手指着道上背柴的壮汉,道:“你看他,虽然比不上田鸿光,但也是大富大贵的面相,现在却在村里背柴。”

    这个村,除了无端爆发的瘟疫让人心悸,村民互相之间,也不像表面维持的那般平静。

    白盼眯着眼睛:“更怪的是,田鸿光周身总弥漫着一股黑雾,这是坏事做尽,恶鬼缠身才会沾上的东西,但他的身旁别说恶鬼,连鬼都没有。这又是为什么?”

    难怪昨天白盼要特意问起村长的事……

    小盐巴想了想,迟疑道:“说起村长,我们村跟他关系最好的是孙叔……孙叔又住在王大伯隔壁,要不我们去趟孙叔家吧,说不定能问出什么。”

    孙叔全名叫孙志伟,是村里卖早点的,一天就干三小时,其余时间就在家里裹面粉,清理厨具,再把明天需要的食材准备一下。

    他家离梅子父母开的杂货店较近,性格倒亲和友善,就是比较抠门,金钱观念很重,他看小盐巴挺顺眼,原因大约是小盐巴是村里最穷最落魄的一个,对比起来颇有优越感。

    小盐巴来得不是时候,孙志伟好像刚刚睡醒,在屋里捣腾了一刻钟才开的门,慌慌张张套上裤子,见是盐巴,悄悄松了口气。

    紧接着,就从他的身后看到了白盼,孙志伟刚松的那口气被立即憋了回去。

    “我正好在睡午觉呢。”他掩耳盗铃解释了一句。

    小盐巴道:“我们能进去说话吗?”

    “当然。”孙志伟瞥了他身边的银发美人一眼,同意得还算爽快,昨天这位顶香人来村里,整个村都轰动了,大家都抱着满腔期望的,其中自然不会少了他。

    孙志伟搓着手,试探地问道:“大师,我的身体咋样?像染病的吗?”

    “你很健康,精力也很旺盛。”白盼瞥了眼凌乱的床单,意有所指道。

    孙志伟尴尬地笑笑:“男人嘛,没事就看看片,解解闷,生活调剂调剂。”

    怪不得一进门就有股腥味。小盐巴皱了皱鼻子,轻声道:“我们还是出去说吧。”

    孙志伟一看他那副羞中带恼的纯情样就乐了,这娃平时冷冷淡淡,咋没看出是这么内敛的人?

    想到这里,他放松不少,有意无意地调侃:“小娃子,都十八了,还跟个姑娘家似的羞羞答答的呢?叔在你这年龄段可是连媳妇都找好了!要不再借你两部片看看?”

    小盐巴大窘,眼睛时不时瞄向白盼,慌忙摆手道:“不用了孙叔……”

    “别啊,上个月给的那几部你不是觉得挺好吗?有什么好害羞的,叔多给你几部,都是抢手货,捆绑的,电车的,医院的,我跟你讲,特刺激——”

    林志伟笑嘻嘻地爬上床,打开一个抽屉,往里面翻,脚无意识地踹了一下毯子,露出一小截粉红色的布边,还带着蕾丝。

    仔细一看,像是女人的内裤。

11。第十一章() 
说起来,这几年孙志伟变得爱打扮了,一向邋里邋遢连胡子都懒得刮的人,偶尔也会穿西装抹头油,把自己收拾得光鲜亮丽。

    孙志伟的媳妇早些年前就不在了。

    她嫌孙叔卖早饭赚不到几个钱,自己带着儿子去县里打工,已经失踪十年有余,警察来做过记录也找过,都没有结果。

    后来孙志伟大受打击,一蹶不振,对金钱也变得异常敏锐,把它看得比自己命都重要,村里人看不过去,纷纷劝他想开点,不管他有没有听进去,总之日子是浑浑噩噩过着的。

    那时候的孙叔,身上的气质和现在完全不一样,死气沉沉,如同一块没有颜色的呆板木头,现在开朗而有活力,打扮得招枝花展,像只开屏的孔雀。

    人气色一好,做什么事都顺畅了,这两年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突然富了起来,电视机电冰箱以前舍不得买的,全给添置了,就是那扣扣搜搜的习惯,还是没法改。

    “怎么?发什么愣呢?”孙志伟完全没察觉到他神情有异,塞了好几张DVD给他,眨了眨眼睛:“上等货,四张,叔给你算便宜点,五十块,怎么样?要不要一句话!”

    白盼不咸不淡地插了句:“上次你也买了?还觉得很好看?”

    不等小盐巴回话,孙志伟便说道:“上次是免费试看,不收钱,但总不能一直上车不买票吧?也说不过去啊!”

    白盼的视线在小盐巴通红的脸颊上溜了一圈,不动声色地站在两人中间:“先等等,我们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好吧好吧,全听大师的。”孙志伟失望地把碟片往桌上一放,摊手:“您说。”

    “你家离王伯最近,他是什么时候染上病的?”

    “四个多月前,我看到他手臂上的脓疮,吓了一跳,我说这么大的脓疮,怎么感染上的啊?他自己也纳闷,之前就是一小伤,谁知道越想越大,都烂了哟!”

    白盼恍然:“他是第一个。”

    “对对对。”孙志伟心有余悸道:“首先得病的就是他,还好我这人不太热心,也没去他家里坐过,不然搞不好第二个死的就是我啊!”

    小盐巴在记事本上写道:四个月,共死亡四户。

    这个病的周期,是一个月一户,就好像是原宿主死亡,再找新的宿主似的。

    “王伯家里有没有设过香台这类的东西?”

    孙志伟脸色如常地回答道:“香台没有,不过老王挺迷信的,以前他在镇上买了副画,硬说是神兽,每天早晨晚上都要拜上一拜。”

    画上的神兽应该就是瑚貜了……可为什么会是在镇上买的?

    小盐巴凑过来问:“你知道是谁卖给他的吗?”

    “这我哪里晓得……”孙志伟的表情没有之前生动,眼珠迅速转动着,仿佛在努力回忆:“应该是熟人吧,他说给打折了的,交情不好都得原价买。”

    熟人?小盐巴奇怪道:“王大伯从小呆村里,在镇上还会有别的熟人吗?”

    “怎么可能?”林志伟笑了笑,讥讽道:“别看老王人到中年,实际懦弱胆小,碰到陌生人屁都不敢放一个——”

    小盐巴目光灼灼:“那就说明,那个熟人很有可能就是村里人。”

    孙志伟被他郑重的表情震了一下,眼中闪过说不清道不明的暗光,良久才说:“是有这种可能,但是吧……我们村又没通公路,去镇上来回得花六个小时,要到那做生意,不太现实啊。”

    “嗯……”小盐巴觉得有道理,埋头沉思。

    一个找顶香人看病得来的画像,另一个却是在镇上,又或许在赤土村的某个村民手中买的,这两者完全没有联系,为什么最终会拿到同样的画像,又感染同样的病?

    得病疫的四户之间,一定会有根隐藏的线,藏匿于表皮之下,显示在阴暗之处,到底是什么地方……让他们互相关联?

    “怎么了,这画有什么问题吗?”可能是小盐巴的表情太严肃,把孙志伟的情绪一同带了过去,但说紧张,他又很平静,说是好奇,他的语气总给人一种可答不答的感觉。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白盼看了他一眼,接过话头,微微一笑,不是什么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而是淡淡的疏离感:“那不是神兽,别把它挂家里。”

    ……

    张广兴很困,意识半梦半醒,无奈今天一大清早,杂货铺柜台上的电话突然“叮玲玲”响个不停,他裤子没穿赤条条地跑去接,对方语速很快地乱讲一通,听完心情烦躁——必须得出去一趟。

    床上的女人还没醒,柳眉微皱仿佛在做噩梦,娇美的躯体暴露在外,张广兴不是那种会忍耐的人,扑上去,做了个痛快。

    完事后,他精神抖擞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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