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獒-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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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草原上的藏民们就是靠天吃饭,靠地活命,只有在水草丰美的牧区才会放牛放羊,有些地区是种植农作物的,而有些地区农作物种不好,牧场又长得不好,只能养两三头牛羊,但他们靠山近,平时一年的经济收入就全靠采草药卖钱了。
我这才明白央金的意思,我问她:进山里采,那还要走很远的路啦?
央金呵呵地笑起来,看了我一眼,反问:你怕远啊?我们藏族的姑娘走上两天两夜都不会觉得累呢!我们习惯了。
我笑了笑,没有跟她说,让我负重四十公斤走两天两夜都可以,那些过去的往事就过去吧,在大黑的面前,我没有任何可以拿出来炫耀的资本。
大黑为牧民们做了那么多事,为大草原做了那么多事,她也从来没有炫耀过自己,也从来没有向主人要求过什么回报,默默无闻,毫不起眼,我还有什么好厚着脸皮炫耀自己的呢?
央金又告诉我,她阿妈以前就是住在山区附近的,那里的人就是靠草药卖钱维生,采药最好的时候就是在夏季,当地组织起来一起进山采药,今年采山这边,明年采山那边,让山里的药草也有个休养生息的时候,天不绝人,人更不能自己绝了自己的后路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种感动,为什么在这片最纯朴的大草原上,我总是被最朴实最平凡的东西打动。
每一天每一刻,我都生活在被一种神圣的思想操度着的境界中,不知道是这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操度了我,还是大黑,或者就是生活在这大草原上的最朴实憨厚的人们。
大黑不紧不慢地走在央金的身旁,一点也没有担心前面的路会是什么样子,她完全一副老练的姿态,这令我想起一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囤”。
大黑就是这样一只獒,没有人会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但她又总能在突如其来的事情面前泰然处之,她那种平和的心境,是我期望拥有却又无法拥有的,我总是会想许多无关紧要的事。
有时候,我常常会想,为什么人类的杂念就那么多,反而不如一只獒,獒都能保持一种随遇而安的平常心态,为什么人类却不能?
到最近的山区要走一天,加上进山采药,一来一回也差不多三天的时间了,藏区的气候有些独特,因为平均海拔在四千米以上,被称为除南极、北极外的地球第三极。
地理状况特殊,山区的气温落差就更为明显,提起“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这句话,我想大家都不会陌生。
我们要去的那座山,山顶上还没有积雪,但到冬天就会有,山脚下还是阔叶林,越往上走,树木就会越来越显得瘦小,央金还告诉我,路上可能会下雨,叫我做好准备。
我只知道在藏区,东面比西面雨水要多,南面又比北面雨水多,我们所在的这个位置,应该还不算雨水最多的地方,何况藏区一年的降雨量百分之八十集中在夏季,现在正赶在夏季的尾巴上,已经入秋了。
我很佩服藏族的姑娘,体力真好,整整走了一天,央金不说累,大黑也没停步,就是饿的时候,也是一路走一路吃,我更不好意思提出要休息了。
快傍晚的时候,我们终于望见了不远处的那座山。
天快黑了,央金说:夜不入山,就在山脚附近搭个帐篷过夜,明天一早再进山采药。
这次搭的是外出旅行用的那种方便帐篷,搭这个最简单,打开来一抖就成了,我搭了两个小帐篷,一个给央金住,另一个我用。
央金从背包里拿出吃的来,先递给大黑吃,大黑陪我们走了一天,也累了,趴下来休息,一边吃着羊肉。
央金说:咱们是草原上的牧民,进山的时候少,进山如历险,得把大黑喂饱了,明天还要靠大黑领路呢,大黑鼻子可灵了,知道避开有危险的东西。
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都在吃肉,肉啊肉啊,在我的记忆中渐渐成了一种可怕的东西,我现在渴望吃点蔬菜,哪怕是一棵最普通不过的大白菜也好。
我只吃了一点就吃不下了,我把手里没动过的肉递给大黑,她欣然接受了,虽然我很累,想休息,但看到大黑接受我给的食物,心里却开心得要死。
晚上,大草原上的风又刮了起来,大黑守在帐篷外面看夜,我有些心疼她,几次招唤她进我的帐篷休息,大黑都坚持不肯,她仿佛知道夜晚的大草原上随时都会有危险降临,显得格外的警惕。
大草原的夜晚很寒冷,我身上穿着的那套薄薄的迷彩并不能抵御那层层袭来的寒意,我索性也不想睡了,大黑不肯休息,我也睡不着,我从小帐篷里钻出来,仰躺在大黑身边,看大草原上开阔的天。
今晚没有星星,连月光也没有,天上的浓云一片连着一片,因为草原上没有什么阻挡物,既使天很沉,视线也还是很辽阔。
远远的,我似乎听到了一声枪响,从这声音上来听,不是普通的土制猎枪,应该是八一步,也可能是五六。
太远,枪声似有似无,我想,总不可能会是进口枪支,美国的M16或者比利时的FNC,在这茫茫的大草原上,那除非是职业的国际走私贩子。
我的心突然抖了一下,大黑也警惕地竖起了耳朵,仔细地收集声音的来源,但那声音太微弱了,如果不是凭借着我多年来对枪声的极其敏感,我也许根本就不会感觉到那蚊子叫似的声音。
第二十九章、翻车
我和大黑都在极力搜寻第二次枪响,但那声音再也没有响起来。
风突然刮得大了起来,小帐篷被吹得东倒西歪,还好帐篷的四角打得比较牢固,总算没有被掀翻过去。
草原上日照时间长,紫外辐射也大,有不少动物是在夜间出来觅食的,我看见两只豹猫慌慌张张地从我面前跳了过去,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还有几只臭鼬正在不远处探头探脑。
突然,一滴水滴落到我的脸上,接着,紧密的雨点就毫不留情地砸落下来,下雨了,夜间的雨,来得及,我钻进了帐篷,呼唤大黑。
大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她围着两个帐篷踱步,还是不肯进帐篷来,我除了对枪声敏感以外,对草原上别的声音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我也没发觉什么竟外的情况,就冒着豆大的雨点跑出去,把大黑拉进了帐篷。
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下来,像洒豆子一样,打在帐篷上面,哐咚哐咚的响,在这样吵闹的环境中,我更加无法入睡,突然间,心头涌起了太多的心事,就慢慢地讲给大黑听。
今晚,大黑也似乎有心事,她对我的话提不起多少兴趣来,总是在帐篷里东张西望,有几次还想冲出帐篷去,我实在不忍心大黑站在大雨中守夜,无奈之下,只好把她脖子上的那根绳圈拴到了我的脚脖子上。
半夜,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脚脖子上剧烈的拉扯把我痛醒,我翻身起来,拧亮了手电,赫然发现在我的脚边竟然盘着一条粗大的蟒蛇。
这条蟒蛇有拳头粗,似乎有两米长,可能是夜间避雨取暖,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进来,蟒蛇无毒,但并不是说对人类就不构成危害。
可能是怕吵醒了央金,大黑并没有用力地吼叫,只是低低地吠了两声,然后把我拉醒,我跳下地来,不敢去惊动那条蟒,蟒的缠绕力巨大的惊人,一条巨大的蟒完全可以把人的胸腔挤碎。
外面的雨已经小了许多,淅淅沥沥的,夜色渐淡,草原上的夜很短,我知道天快亮了,就带着大黑走出帐篷去透气。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远山如黛,我正在欣赏黎明前的美景,突然身后一阵响动,央金也醒了,正走出帐篷,问我怎么起这么早?
我说:帐篷里有条蟒,反正也睡不着了,就出来走走,昨晚的雨好大,今天进山,路肯定很滑。
央金笑了一笑,掀开我的帐篷,那条大蟒还盘在帐篷里,正在享受夜晚消失前的最后一丝温暖。
央金说:昨晚下雨,山路肯定很险,今天必须提前进山,不然时间可不够用。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小撮类似香料的东西,取了个打火机点燃,香气在帐篷里飘散开来,蟒蛇闻到香气,竟然乖乖地溜走了。
我问央金:那是什么东西?
央金告诉我:是草原上流传下来的一种驱虫蛇的药草,没有名字,山区里很常见,晒干以后才更有效。
我们拆了帐篷,雨也停了,就地用了些早餐,我们把大黑喂得饱饱的,就出发了。
山路真的很不好走,下了一夜的雨,地很滑,而且山路又窄又险,稍不小心就有可能顺着山坡滚下去。
我以为自己在攀援方面算是高手,但在这里却派不上用场,随手在山壁上一抓,就是湿湿滑滑的一把,央金走得也有些困难,我一边照看她,一边瞅着大黑。
但大黑似乎不用我担心,我想不到一只獒竟然可以在山路上行走得如此自如,也许是她宽大的脚掌加大了更多的磨擦力,也可能是那尖如钢钩的利爪帮了她的大忙。
我们走到一个转坡的地方,大黑停下来,不再往前走了,反而是掉转了头,朝着身旁的一个坡谷里吼叫起来,大黑的吼声在空荡荡的山谷里久久回荡。
突然,我和央金同时听到下面的坡谷里传来呼救的声音,央金吃惊地叫起来,说:兵兵,你瞧,那辆车翻了,好多人被压在下面。
我顺着声音的方向找过去,看到一辆侧翻的小货车,货车周围是一些击坍塌的山体,已经将小货车的一半都埋住,货车底部和泥土中露出一些手脚和几个人的脑袋。
听到山坡上有动静,下面还清醒的人就奋力地大喊救命,那些人说的是汉语,不像是一个地方来的,我听得出有各地的方言,其中一个人竟还操着一口地道的京片子。
我有些怀疑这些人的来历,凭着这些年老练的特种经验和敏锐的第六感,我感觉到,这些人不是普通的游客,下去救他们,或许我们本身也会惹上危险,但是,不救又不行,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去了。
我准备下去的时候,大黑突然一口咬住了我的裤脚,拼命地往后拉,那样子看起来很凶恶,我吓了一跳,心中也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但是,下面的呼救声惨不忍闻,那些人在拼命的喊救命,已经声嘶力竭。
我回头冲大黑喊:大黑,放开,再不救,要死人的!
大黑有些委屈,瞅了我两眼,犹豫不决地松开了口,我沿着山壁,慢慢地滑了下去,因为山坡比较陡,也没有绳索可用,速降绝不可能,只能用十指紧紧扣住泥土,一点一点地向下滑。
我滑到坡底的时候,已经是满身的泥土和水,央金正带着大黑从另一侧斜道上走下来。
被货车和泥土压住的人们在拼命喊叫救命,我告诉他们:我们会救你们的,但是你们现在最好是保存体力,先不要乱动,避免引起二次受伤。
那些人都不再动了,也不喊叫,可怜巴巴地盯着我,看到我身上穿着的迷彩军装,他们的眼神中又流露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他们在恐惧什么?
我来不及想那些东西,仔细观察四周的情况,小货车是从山道上翻滚下来,滚到坡底的时候,车尾的一部分已经倾斜地插入泥土,车体四周也被泥水掩住,要救人下面埋着的人,必须把泥土挖掉,但是,这样一来,倾斜的货车也就有可能再次倒塌下来,压伤下面的人。
第三十章、救人
最要命的是,昨夜下了一场大雨,坡底的泥土已经十分稀软,小货车随时都有可能继续下陷,再不及时展开营救,那些埋在泥土里的人就有可能被小货车活埋在下面。
我正皱着眉观察地形,央金和大黑赶了过来,我说出了我的担心和忧虑。
央金也在皱眉,大黑却不合时宜地狂吼了起来,冲着那辆小货车一个劲地吼。
我察觉出大黑的吼叫有些不寻常,本来自己心里也就有些疑惑,对于这些人的来历和这辆奇怪的小货车,我感觉到这些人来历不善,但出于对生命的珍惜,也就没想那么多,就算他们有什么危险,但我也足以应对,除非这附近还有他们的同伙。
救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被大黑吼得心烦意乱,就喝斥道:大黑,别叫!
大黑看了我一眼,跳到那辆翻倒的小货车前,继续吼叫。
我正在想怎么救人的问题,就没有再去在乎大黑的不正常举动,就叫央金帮忙拉开大黑,大黑坚持不肯,央金就用力地拉。
车子底下的人显得有些慌张,他们的头上开始冒汗,我以为,他们可能忍受不了身体的伤痛,已经快坚持不住了,必须马上救人。
我搬来几块山石,垫在小货车下面空出的地方,搭起两个支撑点,然后从随身的行李中找出绳索,将车头的一端牢牢拴住,另一端系到了不远处的一棵树杆上,那还是棵小树,长得比较细弱,但没办法,再远一点的树,绳子就不够长度了。
我开始奋力地用手刨土,央金也过来帮忙,在刨土的过程中,我发现那些人都受了伤,有一个人已经是半昏迷状态,满头满脸的血。
大黑不肯过来帮忙,她远远地站着,一脸的不满意,时不时地冲着我和央金大吼上两声,我觉得奇怪,心里的预感越来越清晰,大黑不是这样不讲情义的獒,她从来都是善良的,可今天却如此的焦躁!
泥土一点一点地被刨开,前面的人已经露出了大半截身子,他们的伤比较轻一些,手臂完全露出以后,就可以自己用手刨土自救。
倒是后面压着的人更令我担心,泥土把他们埋得几乎只剩个脑袋露在外面,压力会把他们肺中的氧气一点一点地挤出来,呼吸会变得更困难,再加上要命的伤痛,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我和央金拼命地刨,央金没干过这么粗重的活,手指甲都刨裂了,我的脸上也溅满了泥土,最前面的两个人已经从车底下钻了出来,也加入了救援队伍。
大黑在吼叫了一通之后,见我没有理她,她突然发怒了,猛地一下窜了过来,把那两个人按倒在地,然后冲着他们的后脑勺一个劲地狂吼,宽大的嘴巴似乎要将那两个人的脑袋咬下来。
我惊住了,呆了一秒钟之后,我大声喝斥:大黑,过来!
大黑不满意地扭过头,从那两个人的后背上跳下来,然后开始冲我咆哮、龇牙,我再一次地惊呆了,一向温顺的大黑为什么今天竟如此反常,难道这些人确实会带来很大的危害,而我却无法一个人应对?
央金犹豫了一下,停止了营救,她站起来,看看大黑,又看看我,说:大黑是只善良的獒,她对危险总是会有一种预感……
我没想那么多,虽然我也怀疑这些人的来历,心里也清楚某些潜在的危险,但军人这两个字告诉我,目前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救人!
我跑到车边继续刨土,央金只好再次过来帮忙。
也许是大黑气势汹汹的样子确实很令人感到恐怖,那两个人惊恐地倒退了两步,互相对视了一眼,突然其中一个人跳到车边,从驾驶座里拽出了一条八一步枪,咔的一下把子弹推上了枪膛,枪口对准了大黑的脑袋。
随着子弹推上枪膛的那个动作,我闻到了从枪膛中被挤压出来的淡淡火药味,这把枪昨晚开过,也可能开了不止一次,淡淡的火药味在我的鼻孔中却显得是那样浓烈,我想起了昨晚那似有似无的枪声。
从各方面的情况来看,我现在可以判定:这些人不是草原上的猎人,也不是远来的游客,而是一群偷猎者,倒霉的偷猎者,为什么倒霉,因为他们遇到了我。
我对枪的熟练程度已经到了连簸箕都要咋舌的地步,我可以在目不视物的环境中以短短数秒的时间装好任一款型的一把七零八碎的枪,也可以在飞驰的列车上,完全凭借着耳朵的听力准确无误地击中自己的目标。
枪,对于我来说,已经成了我生命中必须的一部分,虽然,现在我的手中已经没有枪了,但面前这个无耻的偷猎者,我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
那个人先是瞄准了大黑,大黑根本就不吃这一套,继续咆哮如雷地吼叫着,那个人又犹豫了一下,突然掉转枪口,对准了我,大声喝道:快点刨,不然老子就开枪打死你!
我笑了起来,指了指他的枪,说:瞧瞧你的枪,沾满了泥土,刚才你拉枪栓的时候,没有感觉吗?枪已经卡了。
不可能,怎么会?那个人愣了一下。
就是那短短的半秒钟时间,我手中飞出的一团泥土已经打中了那个人的下巴,趁他仰头闪避的时候,我已经夺掉了他手中的枪,咔咔几下,退出了所有的子弹,枪已经被分解成一个个零件,散落一地。
那两个人大吃一惊,在大黑的咆哮声中步步后退,我叫央金拉住了大黑,我说:别以为你们有枪,我就会怕你们,我救你们,是出于自己的良心,而不是因为你们是偷猎者,就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死在这里!
当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很自然地想起了多吉大叔和那只被他救回的小狼崽,当初我竟没有发觉,在某一点上,原来我和多吉大叔竟也有着如此相似的共同点,那就是,我们都很善良。
泥土在下陷,车子在慢慢地倾斜,我大吼:你们还发什么愣?快过来救人!
央金松开了大黑,那两个人也急急地跑过来帮忙,泥土一点一点地刨开,车子一点一点地下陷,又拉出来两个人,在腰腹部和腿部都受了伤。
被车屁股压住的两个人受伤还要重,现在只露出来半截身子,一个还在挣扎,另一个已经昏迷不醒。
开始拿枪的那个人哭喊起来,冲后来救出的两个人喊:快刨啊!救我弟弟!
车子在下陷,系在小树杆上的绳索被绷得像一根弦,树杆被拉得吱吱的响,已经到了它本身能够承受的极限。
突然,咔啦一声响,小树杆被拉断了,货车猛地向下一沉。
第三十一章、一车獐子
在这紧急关头,我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力,以极快的速度把央金推了出去,我还没来得及去顶那辆塌下的货车,半截车身子已经结结实实地压到了我的肩膀上。
我似乎听到咔嚓一声响,身子突然向下一沉,半截小腿被压进了松软的泥土中,腰椎部位有旧伤的地方传来一阵钻心的巨痛,痛得我“啊”地叫出声来,脸色都变了,大颗的汗珠往下滚。
那个人继续在哭喊着:快救我弟弟,快救我弟弟,他的腿被卡住了,手也断了,快,快……
后面的话,我听不清了,只感觉到钻心的疼痛,脑子里一片空白。
央金也吓坏了,她见我没有反应,好像是昏迷了一样,就大声地喊叫那些人,快来帮忙,她自己也跑过来,使出全身的力,把车头往上抬。
车子很沉,出奇的沉,远远超出了一辆小货车它本身的重量,我迷糊地想,可能货车厢里装的还有东西吧?极有可能是一些动物的尸体……
我被压在车头的前面,要救后面的人,就必须先把我拉出来,那些人都跑过来帮忙,他们搬来了石头,还有断裂的树杆,用力把车头架了起来。
我在央金的帮助下,终于从货车下面爬出来了,当我忍着巨痛爬出来的时候,我惊呆了,当时就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就在车子倒下的那一瞬间,大黑不知什么时候冲到了车头的另一边,用她的身体帮我顶住了一半的压力。
车子很重,大黑已经吃不消,她的嘴大张着,舌头垂在外面,拼命地喘着粗气,她可能已经被重力压得失去了意志,两只眼睛失神地盯着脚边的泥土,一个劲地猛喘,长长的口水顺着口角一直流到了地上。
车头已经被架起,我哑着嗓子呼喊她:大黑,大黑!
大黑依然僵直地站着,没有一丝反应,我差点要哭了,我怕大黑会就此送掉性命,我咬着牙,忍着腰部的巨痛,爬了过去,使出吃奶的劲,把大黑从车子底下往外拽。
大黑还是那样痴痴的,傻站着流口水,好半天才喘了一口气,我以为她要死了,见她喘了气,这才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我搂着大黑的脖子,喊着她的名字,也不知是哭还是笑,脸上又是泥,又是汗,也有泪水。
央金也心疼地摸着大黑的背,一遍一遍地摸,她说:你推开我的时候,大黑就冲进去了,车子先压在大黑身上,然后再压住你,你瞧,大黑背上的毛都磨脱了,还烂了一大块皮。
央金心疼地哭,用自己的袖子帮大黑擦拭伤口。
如果不是大黑,我那曾经受过重伤的腰,可能在今天就要彻底地断掉了,我将永远成为一个废人,我又是感激,又是心疼,搂住大黑,挨着她的脸,用手揉摸她头上的毛。
大黑坚强地站着,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仍然不望警惕地环视四周,然后,伸出才沾满口水的舌头,舔了一下我的脸。
这是大黑第一次亲昵地舔我的脸,那一刻的开心和感动,让我这一辈子也忘不了,永远永远忘不了!
人还没有救出来,我让央金照看大黑,挺着自己扭伤的腰椎,继续加入了救援的队伍。
央金在后面大声地喊:兵兵,你的腰有伤!
我顾不了那么多,大黑救了我的命,我要用大黑给我的这条命再去救别的人,哪怕那是个偷猎者,但那也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啊!
几个人连刨带扒,终于将最后两个被困的伤者救了出来,那个人抱着他的弟弟,伤心得放声痛哭,一把鼻涕一把泪。
他弟弟已经完全昏迷,左腿上被撕开一大片皮肉,伤口上沾满了泥浆血水,两只手腕子都断掉了,软绵绵地垂着。
我帮忙掐了穴位,依然没有反应,央金说:必须马上送医疗站去,拖久了,就没命了。不过,最近的医疗站也要走差不多一天时间,在另一座山脚下,从这里绕过去,还是有那么远的。
有人问:车子还能用不了,开车或许快一点。
我说:我刚才看过了,车子已经坏了,再说,油箱也摔破了,油都漏个清光,就算车子没事,那也没法开了。
那个人忽然放开了他弟弟,跑到驾驶室又扯出一条枪,他手下的弟兄也很快跑到车边,找到了自己的枪,四条枪拉开了枪栓,同时对准了我们。
那个人嘶声大喊起来:妈的,你们送我们去,快,把我弟弟背起来!
大黑一见有人拿枪对着我们,立即放声狂吼起来,她又歇足了劲,跃跃欲试,准备扑上去咬那个人的手。
我喝住了大黑,那些人受了伤,体力也快不支了,大黑这么着一咬,没准咬偏了地方,就会咬死一个人。
央金是个很聪明的姑娘,她指了指我们身上背的包和药篓子,说:你们瞧,我们就是采药的,家里人还等着煎药治病呢!我朋友的腰,刚才为救你们,也被车子压伤了,哪儿还背得起人?
那个人冷笑了一声,喝道:他背不起,你背,总之,你们不要想耍花样,乖乖地把我们送到医疗站去!说着,把枪管子摁到了央金的脑门上。
这一帮子人根本就是蛮不讲理,我捂着腰站了起来,虽然痛得龇牙,还是强忍着,看了大黑一眼,慢慢松开了手上的绳子。
大黑明白了我的意思,绳子松开的一瞬间,大黑猛地一跃而起,一口咬住了那个人的手腕子,身子向下坠落的同时,就听“咔啦”一声响,那个人痛得嘶声尖叫,手里的枪也飞了出去,他的手腕已经骨折。
我接住了那条飞出的枪,立即把枪管对准了他的脑袋,喝道:叫你的弟兄们把枪都放下,快!
大黑仍然死死咬住那个人的断手,不肯放松,那个人声嘶力竭地大叫起来:放,放,都放下!
他手下的弟兄们犹豫了一下,把枪扔到了地上,我叫央金把所有的枪都收集过来,放在我的脚下,叫她到车边看看,车里还有没有别的枪。
央金跑过去,把驾驶室看了一遍,摇摇头,拉开了小货车后厢搭着的帐蓬,突然,她惊叫起来:獐子,一车的獐子!
第三十二章、登山
獐子也叫香獐,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麝,雄麝分泌的麝香是名贵的中药材和高级香料。
这种动物善于奔越悬崖峭壁,活动、排便及栖息地都有固定的路线与场所,有“舍命不舍山”之说,所以偷猎者只要掌握了它们的生活路线,捕捉起来就容易得多。
獐子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寿命也就在十二到十五年左右,看着一车子死了的獐子,我很愤怒,把枪管对准那个人的脑袋瓜子,使劲按了按,故意把枪栓子拉了一下,吓唬他。
那个人也许是做多了亏心事,也知道“出来混,总有一天是要还的”这个道理,竟然吓得尿了裤子,一个劲地哀求。
我放下枪,拉开了大黑,说:我不杀你们,将来有国家的法律会制裁你们,你们走吧。
那些人就面露难色,说找不到医疗站,再次求我们帮忙。
央金眼珠子转了一下,问:你们懂藏语吗?
那些人摇了摇头,说:不懂。
央金忽然笑了起来,说:放心,那个医疗站其实也不算远,我给你们画条路线,再给你们写封推荐信,虽然那些藏人也不懂汉语,但是看了我的信,他们一定会帮你们的,他们那儿有很好的医疗设备,你的弟弟就有救了。
那些人很感激,从车上找到了一支笔和一个香烟盒子,央金拆开香烟盒子,画了一条简单的路线图,又在旁边写了一大段话,交给那些人,说:快去吧,如果拖到天黑,你弟弟就只能葬在大草原上了。
那些人只好背起伤者,互相搀扶着,按央金指示的路线,缓缓离去。
我坐下来休息,捂着疼痛的腰部,说:你真是个好姑娘,这些獐子怎么办?
央金抿嘴一笑,说:你知道我在香烟盒子上写的是什么吗?
我摇摇头,问她:写的什么?
央金笑了起来,说:我在上面写的是,这些人是偷猎者,叫医疗站的人马上给相关部门打电话举报,并且叫他们马上派人来处理这一车獐子。还好,他们都不懂藏语,这可帮了我们的大忙啦!
我大笑起来,这一笑不要紧,腰部又扯起一阵钻心的痛。
央金说:让我看看你的腰。说着,就非要拉开我的衣服,我不好意思让她看,就使劲地拽着衣服不松手。
央金说:我又不是未出嫁的小姑娘,你这么一个大男人,害什么羞?使劲拉开我衣服一瞧,央金惊呼起来。
我低头一看,自己都吓了一跳,我的腰肿得像个水桶,稍微转动一下腰,仿佛都能听见后面的脊椎在咔吧咔吧地响。
大黑走过来,用头蹭了蹭我的手,抬头看我,她的目光是那样的安详和坚定,仿佛在鼓励我,让我坚持下去,看着大黑那坚定的目光,我咬紧牙关,忍住了痛。
大黑自己也受了伤,背上的毛磨脱了一片,皮也烂了,露出了里面的肉,看着血红红的,让人觉得心疼,想掉泪,我再次用手摸了摸大黑的脸,她很乖,舔了舔我的手掌心。
在那一刻,大黑舌头上的温暖缓缓地传送到我的手掌,我感觉到自己好像又有了力量,我鼓足劲站了起来,说:走吧,出发。
不,等等。央金找来了一些树枝,选了几根比较直些的,截成差不多长短,然后叫我别动,她把树枝一根一根放在我腰部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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