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獒-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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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在没有公狼扛起顶梁柱的情形下,母狼们自主地承担起了公狼们的角色,虽然在战术指挥上没有擅于搏斗的公狼们那样精彩,搏杀的场面似乎也有些混乱,但我还是对这些奋起反抗的“妇孺”之辈起了一丝敬意,反而忽略了它们是狼的身份。
场面有些混乱,两队母狼龇起各自的利齿,喉咙里嘶吼着,扬起利爪,互相扑向对方,一咬住对方的皮肉就死也不松口,使足了劲,把嘴巴里咬住的皮肉撕裂下来,即使自己也被对方咬住,也要先把对方的肉咬下一块来,才肯松口。
狼是一种目的性很单纯的动物,那就是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要誓死追求成功,绝不承认失败,更可贵的一点是,狼很聪明,护崽心切的母狼就更聪明。
这也正是为什么獒比狼凶猛,但却在数千年獒与狼的对峙中始终只能打个平手的原因,互相牵制,互相平衡,獒出力,狼却用的是智慧。
在生与死的选择面前,只要能保住子女,母狼愿意付出所有的代价,甚至自己的性命,我听说过一只母狼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宁愿自己做靶子,被猎人打死的事情,而它的孩子却被它巧妙地藏在一堆骆驼粪里。
第九十章、老狼的复仇
在聪明程度上,不是只有大猩猩才更接近人类,狼在大猩猩的聪明之上,更多了一层不达目的誓不败休的急智,我看着被攻击的母狼一边战斗一边后退,向离狼窝较远的一侧方向撤去。
我猜测,这些母狼是在调虎离山,以保住自己的子女。
本地狼果然中计,死死咬住那些母狼,越打越远,可是,我心里还有一层疑惑,同样都是母狼,本地母狼不可能想不到入迁母狼的钓虎离山之计,为什么它们会中计呢?
我还在疑惑的时候,答案就揭晓了,本地母狼只是将计就计,两群母狼越打越远的时候,“三只眼”小狼带领着一队年青的小狼队伍来洗劫狼窝了。
在族里的公狼母狼们都投入了战斗的时候,这只“三只眼”小狼首当其冲地自愿承当了年青头领的任务,开始对自己的一批年青手下指派任务。
一部分年青力壮的小狼与入迁族的小狼展开搏斗,另一批小狼从狼窝的各个入口进入侦察,还有几只小狼被分派到狼窝附近的区域进行地毯式搜索,不漏掉任何一处蛛丝马迹。
我还记得格桑说过,这只“三只眼”小狼将来长大后一定是个狼王。
现在看来,果然不假,它完全具有着作为一族头领应有的机智和气度,而且从小就天生拥有一种格外强悍的霸主意识,智慧加上强烈的头领欲望,使这只小狼从年青一代狼的队伍中脱颖而出。
侦察狼窝的小狼们没有搜索到任何东西,“三只眼”小狼不满意了,他先是嚎叫了两声,像是在训斥自己的新手下,然后命令它们对狼窝附近再次进行搜索,所有的雪堆和树叶子、烂树根都被小狼们刨开,雪地里一片狼藉。
入迁族的小狼可能在入迁的途中没有足够的食物裹腹,也经历了很多艰苦,看起来就没有“三只眼”小狼率领的队伍那么彪悍,好几只小狼被咬伤了,然后被一群本地小狼驱赶着往外走,也不知要赶到哪里去。
我到现在还没有发现格格的踪迹,心里有点焦躁,那只受伤的老狼也一起跟了过来,一直趴在我身边看着,它在等待机会,我不知道它到底在等着什么。
入迁族的母狼们远远地看见自己的子女们受了莫大的欺负,放弃了与本地母狼的撕咬,疯了一样向狼窝冲过来,本地母狼就咬紧了不放,拼命的追,气都来不及喘一口。
忽然,我身边的老狼蠢蠢欲动,它先是凶狠地龇出牙,压低前半截身子,两爪在雪地上一按,猛然向自己族中的一只硕大母狼冲去。
那只母狼正扭头与追来的母狼撕咬,冷不防老狼从斜地里冲出,一口咬住了母狼的脖子,母狼拼命地扭动身体,四只爪子到处乱抓,老狼的身上被抓出一条条血痕,却宁死也不肯松口,直至将那只母狼咬断了气。
老狼放下死了的母狼,发泄似地开始撕咬母狼的尸体,它撕开母狼的皮肉,把内脏一团团的掏出来,然后仰起头,向天嚎叫,满嘴通红,胸脯上也沾满了血。
我立即明白了,这只老狼在受到族中新头领的驱逐之后,它的爱妻,也就是原来的母头领抛弃了它,选择留在狼群,那只母狼可能是出于对自己子女的考虑才这样做,新头领霸占了母狼,这对老狼来说,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因为在狼的世界里,都是执行着严格的一夫一妻制,狼的婚姻观念非常强,只要是一对夫妻,就要誓死在一起,直到老死,但这只母狼却没有这样做,老狼虽然被驱逐出去,但心里的仇恨却迫使它再一次回来。
现在,老狼完成了自己的复仇任务,它选择离开,走之前,回头望了我一眼,深深的眼神,没有了往日威风凜然的杀气,看起来有一种悲哀,然后拖着带伤的身子缓缓地消失在茫茫雪地里。
我不知道这只老狼要去哪里,没有哪族狼群肯接受它,它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在严酷的大自然中讨生活,或许,它能侥幸地熬过这个冬季,也可能,过不了几天,人们就会在附近的雪地里发现老狼冻僵的尸体。
入迁族的母头领被杀死,士气受到了严重打击,本地母狼很快占居了优势,它们把整个狼窝和附近的地皮都翻了过来。
我感觉到这些母狼可能不仅仅是为了要偷袭入迁族的狼窝,它们好像是在找某种东西,就像我一样,是抱着某种明确的目的来的。
混乱之中,我看见“三只眼”小狼兴奋地从一处刨开的烂树叶子雪堆下叼出一团灰不溜湫的东西,迅速地跑了,这团灰溜溜的东西不像是格格,到像是那只同样被狼叼走了的小狼崽。
小狼崽子还没睁眼,被冰冷的雪冻得直打哆嗦,好像还有口气,这就是那只多吉大叔救下的受伤的母狼所生的小狼崽,四只死了三只,只剩下它侥幸地存活了下来。
小狼崽既然在,那么格格应该也在,格格比小狼崽长得要强壮多了,肯定还活着,我心头涌起一阵狂喜,抱紧手里的枪,紧张地等着,只要看见某只狼叼出格格,就一枪打死那只狼,然后飞快地把格格抢过来。
我还没准备开枪,就看见多吉大叔飞快地冲我跑过来,一边跑一边招手,神情十分焦急,我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情,只好放弃等待,跑过去问什么事?
多吉大叔说:快走,公狼回来了!黑鸦鸦的一片!
我预感到大事不妙,急忙和多吉大叔一起撤退,我们跑到林子外面的时候,看见远处的狼群像是千军万马在奔腾,一路呼啸着狂卷而来。
扎西木大叔使劲地牵扯住大黑,大黑本来对扎西木大叔就没有好感,再受到了狼群的刺激,再也忍不住了,狂吼起来。
大黑这种做法实在很不明智,她只是气愤于我没能把格格带回来,但却没考虑到这么大队狼群所带来的后果。
还好,那队狼竟然没有向我们撤退的方向追来,也没有在乎大黑的吼叫,而是风一样卷进了林子,向狼窝冲去,雪地上被一个盖着一个的爪印踩出一片深坑,雪沫四处飞溅,丛林在狼的奔腾声中颤栗着。
第九十一章、母狼送崽
这些公狼在惨烈的战斗中都负了伤,为了抢救被毁的狼窝,它们决定,放我们这几个家伙一马,我们侥幸地得到了一个迅速撤退的机会。
经历了那次大场面的狼群搏杀,和后来狼群返回冲入树林时的壮大场面,我决定再也不能冒失地就这样闯入一个狼群的领地,那不是闹着玩的事,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一个都回不来,连大黑也无法保命。
我为自己的自大自勇感到后怕,自以为杀过几只狼,脑子里就冒出了不可一世的英雄主义,这实在很可怕,还好大家都没事。
多吉大叔也在惊叹,本来出发前,他预计狼的数量不会超过三十只,我们只是过去看看而已,没准备行动,哪想到会遇到这样宏大的场面,他活了大半辈子,别说遇到,连做梦也没有梦到过。
我们都惊出一头冷汗,回去的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大黑也无能为力,狼太多了,一只还在月子期的母獒根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大黑也想冲过去和狼搏杀一番,但是她却比我更清醒地知道,英雄主义只会给她的主人带来更大的麻烦和伤害。
我没发现格格,但坚信格格一定还活着,为此心里有些闷气,大黑也憋了一肚子气,一路上气喘呼呼地走在前面,谁也不肯搭理,她在生自己的气,也可能,也有点生我的气吧?
我们不得不放弃了继续寻找格格的念头,不管是本地狼也好,还是入迁来的狼也好,它们的数量都太庞大了,为了度过这个严冷的冬季,狼群不得不凝聚成一个强大的团体,这是人力所不能抵抗的。
几天以来,我都很泄气,我想着格格可能已经完蛋了,不管是哪一方狼,在经过一场恶劣的厮杀之后,都不可能再有心情去接受一只异类的幼崽,何况这只幼崽的本族还是它们狼族的大敌。
这几天,没有下雪,但气候却越来越冷,地上的雪被冻成一层硬硬的壳子,踩上去,脚都不会往下陷,天气严寒,为了御寒,羊们也需要吃更多的食物来制造身体的热量,储存的干草不多了,大家都有些发愁。
发愁归发愁,泄气归泄气,但警惕性还是不能放松,虽然狼们在大战一场之后,都需要一段时间的修整,但并不代表它们就不会来攻击羊群。
天气冷了,食物不多了,狼群能找到的吃食不多,危机重重,我心里很是担心这个小小的偏远村落,我坚持还是每天爬上瞭望台去,向四周观望。
这几天,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第三天早上,吃过饭,多吉大叔和格桑在屋子里烤火,一边煮酥油茶,我爬上瞭望台向远处望,赫然发现视线中出现了几个黑点。
黑点越来越近,像是几只狼,正向村口的方向移动过来,我心里一紧,急忙跳下台子,抄起枪就跑了出去,冲到我前天在村口用雪堆起的掩体后面,往外瞄,只要狼一靠近,管它三七二十一,老子就开枪。
几只狼越走越近,为首的狼在我的视线中越来越清晰,我发现那只狼的身上似乎有伤,伤虽然已经好了,但是结着很明显的疤,尤其是脖子下面的要害部位,一大块皮毛被咬掉,露出红红的疤印,有些恐怖。
我对这块疤痕感到熟悉,这有点像前一阵子多吉大叔救下的那只生崽的母狼,母狼越走越近,我发现在她的嘴里咬着一团黑色的东西,还露出一点黄色的毛,像是团肉球。
这些狼要干什么?我心里一紧张,就把手指紧紧地按在了扳机上,瞄准了为首那只母狼的脑袋,但是我又有一种感觉,来的这些是本地狼,看起来,并非像是来者不善,反倒像是给我们送什么东西来了。
我犹豫不决地松开按在扳机上的手指,模糊地感觉母狼嘴里叼着的好像是小獒格格?
多吉大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他没有躲也没有藏,喊我过去,让我放下枪,因为那只为首的母狼发现了我,它见我怀里抱着枪,就站住了,没有再往前走。
我放下了枪,站出来,多吉大叔走过来,呼喊那只母狼,他嘴巴里也像狼一样嗷嗷了两声,他其实也不懂狼语,只是想把母狼再引近一些,看看她嘴巴里叼的是什么东西。
那一小群狼都站住了,不再往前走,只有母狼独自走近了我们,站在离我们十来步远的地方,它还是有点担心我们会伤害它,把嘴里的东西放下之后,就立即退后了几大步。
大黑一早就跑了出来,因为多吉大叔怕她会过度思念格格而乱来,就一直牵扯着她,现在大黑一见母狼放下嘴里的东西,就再也忍耐不住了,使劲挣脱了多吉大叔的手,兴奋地吼叫着,冲过去,用嘴拱那团小东西。
我们都惊喜地发现,母狼送回来的正是小獒格格!
格格还是活蹦乱跳的,非但没有变得瘦弱,反而长得更显强壮了,瞪着一对溜圆的小眼睛四处乱看,当大黑把她叼起来的时候,格格似乎对母狼还有些依恋,不满地冲大黑叫着,挣扎着四条小腿。
几只狼看见大黑冲过去,都紧张地向后退,为首的母狼也有些怕,但她没有退,反而又大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不肯离开,看着大黑母女亲热,眼神看起来有点泪汪汪的感觉,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我感觉到这只母狼似乎有难言之隐,就问多吉大叔:母狼想干嘛?她怎么还不走?那些狼不是已经把她的小狼崽救回去了吗?
多吉大叔想了一会,说:可能,她是想让我们把其它的三个小狼崽还给她,母狼哪里知道,小狼崽都是早产,那三只出生没几天就死掉了,最后这只能活下来已经算是奇迹。
我说:是啊,可能最后那只小狼崽是吃了大黑的奶,才会渐渐长强壮一些,不然,也可能早就死掉了。
不知道母狼听懂了我们的话没有,她还是不肯离去,可怜巴巴地看着大黑母女亲热,大黑心疼地把格格咬在嘴里,又舔又拱,最后连看都舍不得让人看了,叼着就往屋里跑去。
第九十二章、獒眼中的狼
当初,那三只小狼崽夭折的时候,我曾建议多吉大叔把那三只死了的小东西有多远扔多远,免得母狼再回来找时,痛子心切,把账都算在我们头上。
多吉大叔不肯,就在屋旁的空地里挖了个坑,把三个小狼崽埋了,还说:这么小就夭折,还落个抛尸荒野,哎……
后面还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可能多吉大叔觉得说出来,我也不会赞同他,他是个年过半百的老牧人,而我是个不属于大草原的过客,对于草原、人、狼、羊和獒的种种关系,我根本就无法去深刻地体会,也体会不出那种人与狼既仇恨又亲密的关系。
多吉大叔还记得那个埋小狼崽的地方,走过去,用烟袋锅子把上面冻结的冰雪一点一点地敲碎,把下面的雪块刨开,回头又招呼那只母狼,说:过来看看吧,还好是大雪天,都冻硬了,没有腐烂。
母狼预感到了什么,缓缓地走过来,神情很悲哀,鼻子里哼哼叽叽地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她伸头闻了闻三只冻僵了的小狼崽,小狼崽的嘴巴上还沾着淡淡的獒的奶水气味,这种气味被冰冻的冰雪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母狼一遍遍哀戚地用嘴拱它的孩子,三只小狼崽还是那样静静地躺着,哀伤的狼本应该向天嚎叫,但这只受伤的母狼却没有叫,确认自己的孩子再也活不过来之后,她把三个小家伙从雪坑里叼出来。
有两只年青的母狼走过来帮忙,它们把三只小狼崽的尸体咬在嘴里,走了,那只母狼的腿伤还没有完全好,走起来一拐一拐的,慢慢地从我们的视野中消失。
我感觉到一种很压抑的气氛,虽然知道狼对于大草原上的生物链起到了最关键的一环,但是,像多吉大叔这样对狼如此善意而友好的表现,我还是无法接受。
再怎么说,狼再有用处,它在饥饿难耐的时候还是会来吃牧民们的羊,令牧民们损失不少财产,既然如此,作为牧民就应该对狼有一种痛恨,而多吉大叔的种种表现,都令我感觉,这是一个奇怪的老牧民。
在这个奇怪的老牧民身上,防狼与助狼,杀狼与救狼,这些看似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不挨边的事,却如此奇怪地结合在了一起,矛盾却又自然。
我什么也没说,抄起枪,就走回了屋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格格这些天吃了狼奶的原因,本来始终都是被太子期负到底的她,现在再也不肯忍受兄长的期压,当太子再想和她抢奶头时,格格一下子就猛扑了过去,死死地把太子压在身子下面,太子不服输,两兄妹扭打在一起。
多吉大叔觉察出了我的异常,他也不想来和我争辩,只是点着了一袋烟,闷闷地吸了一会,开始自言自语,他习惯于用这种方式来述说自己的想法,也不期待有人会去理解和赞同,自顾自地说起来:
狼,是大草原上最重要的一种动物,不说它对牧场的贡献了,它吃野兔子野鼠,保住了大片的肥美的草场,这些事,大家都知道,咱就只说说狼和人、羊还有獒的事。
你知道为什么两批狼要打架吗?可能许多人都会认为,那是因为狼自私,想把对方驱逐出去,自己霸占食源最丰富的地方。
没错,狼是自私,但就是这种狼的自私,也帮了咱牧民们的大忙啊,如果不把迁来的那批狼赶走,咱们牧民会损失更多的牛、羊家畜,那批狼不光吃,还抢,可本地狼就不会,它们要保住牧民的羊,这样它们才能在冬天的时候从牧民这里分一点吃的。
知道为什么本地狼要这样做吗?因为本地狼和咱们牧民在同一片大草原上生活,彼此之间都已经很熟悉,它们轻易不来偷抢牧民们的羊吃,即使在大冬天,也是自己去打野食,只有实在找不到吃食的时候,才会来牧民的羊圈里找吃的,牧民们也能容忍它。
这些本地狼知道羊对于牧民的重要,它们只想免强填饱肚子就行,咱们牧民有时也会让狼叼走一只两只羊,只要狼不是大批地咬死咬伤羊群,就不去计较,牧民们这样做也有自己的道理,在这片大草原上讨生活,不管是狼还是人,大雪天的,都不容易呀!
各取所需,又不过份地互相伤害,狼活得好,羊才能吃得更饱,咱们牧民也才能安稳地过日子,现在狼一天天地在减少,很多本该长草的地方都变成沙漠了……
多吉大叔说了很长的一段话,叹了口气,磕了磕烟袋锅子里的烟灰,又说:为啥有时候大黑见到站在山坡上的狼,她都不去咬?她心里对这些理可明白着呢!她知道什么对咱们牧民最重要,只要那些狼不主动来袭击自家的羊群,大黑有时候都会放那些狼一马,知道主人需要什么,自己又能做些什么,这才是真正的獒!
我不吭声,沉默地听完多吉大叔的这些话,感觉到惭愧,我虽然也知道狼在大草原上的重要性,但一直因为狼的种种狡诈和凶残而对其大加鄙夷,把个人的情感强扣进一条自然形成的生物链上。
只有心底无私的人才能毫不偏颇地看待所有的事物,不描黑,也不加彩,真实公正地去描述每一方,平实地记录大自然的每一种事物和现象,这很难,也只有像多吉大叔这样无欲无求无私的人才做得到。
我为自己做不到这一点而感到惭愧!也可能,我永远也不能像多吉大叔这样公正公平地对待整个世界。
冬天的大草原,积雪一落下来,大家都没有什么事可干,我除了整天坐在屋子里烤火之外,唯一的乐趣就是爬到瞭望台上,向远处眺望。
孤独,最能够磨炼一个人的耐性,我不是没有耐性,只是自己也说不清楚,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一种无形的东西死死地缠住了我,那是一种不详的预感,甩不脱,挣不掉,越是平静,我就越感觉到这种预感的真实。
几天之后,暴风雪再一次来临,比上次的雪来得还要大而且猛烈,雪片像是整个天空那样大的羽毛枕头被扯烂了,纷纷扬扬地往下飘,狂风呼啸着卷过来,把刚落地的雪片又吹得满空飘舞。
第九十三章、大雪封门
狂风加上暴雪,从清晨一直到黑夜,第二天,雪还没有停,我从睡梦中睁开眼睛,从窗口向外望过去,看到了几乎与窗口齐平的雪平线!
我不确信地趴到窗口向外望,那是真真实实的事情,狂雪纷飞,松松的积雪堆到窗台子高,我急忙跑过去开门,刚把门向里拉开一条缝,哗啦一下子,一堆雪就从门外坍塌了进来,在门内堆成一座小山。
格桑找来铲子,我们一起把积雪从窗台子铲出去,屋外的雪已经堆到半门高,我们把雪从门口往外铲,怕那些积雪会以更快的速度塌进来。
铲完雪,我想起了圈里的羊,多吉大叔早预料到会有一场更大的暴风雪,前两天,就给羊圈搭了顶帐篷料的棚架子,不知道这么厚的雪积在上面,帐篷架子会不会塌?这么深的雪,那些羊应该早被雪给埋了,不冻死也要闷死。
听见我们开门的声音,圈里的羊竟然还活着,冻得咩咩地惨叫,我们必须得去看看那些羊,检查一下有没有冻死冻伤的,可能还要重新修补羊圈。
门外的雪差不多堆到腰以上那么深,我和多吉大叔用铁铲把门外的雪拍紧实,压成一个台子,从上面修了条雪路出去,门外的路比屋内的地势差不多快高出了一米。
我想,城内的雪估计就没这么深,因为居住的人多,雪融得也较快,踩的人多了,雪自然就变薄,也只有在这些偏远地区,连路都不通的地方,才会积这么深的雪。
羊圈的帐篷顶子半夜里就被积雪给压塌了,有一边直接被雪给埋了进去,另一边还勉强支撑着没有倒,幸存的羊都挤到没塌的那一边,可怜地哀叫。
被挤在最外面的几只老羊已经冻死了,死的时候还那样站着,瞪着两只眼睛,我伸手摸过去的时候,才发觉,羊身体已经僵硬得像块石头。
我叫格桑拿来工具,三个人一齐动手,把压在帐篷顶子上的积雪铲开,重新修补羊圈,再把顶子加固,在大雪天里干这些事情,是很费力气的活,直到天黑才干完。
多吉家算是最幸运的,因为多吉大叔经历过九七年的那场白色风暴,而他又是个很细心的人,一预感到今年的雪可能不比九七年差,所以就早早地给羊圈搭了顶帐篷顶子。
其它几家都没有这样做,侥幸地以为能熬过今年的冬天,谁又会想到,今年的冬天会这样的冷,雪又是这样的大。
好几家圈里的羊都被冻死了,聪明一点的羊还知道团结起来踩雪,尽量让自己不被积雪埋住,小一点的羊直接没了顶,从雪里刨出来的时候,都冻得硬梆梆的了,只有一些身高体壮的牛挺了过来。
在这样的天灾面前,人也无能为力,尤其是这样一群弱势的群体,在这样偏僻的地区,过着这样低水平的生活,即使想和大自然抢夺回点什么,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财产一点一点被暴风雪吞没。
我们拖了一只冻死的羊进屋,其它的就那样放在风雪地里,这比冷库保鲜还要好,而且这样深的积雪,狼都出不来,放在那里也不担心有野兽来吃。
冻死的羊放在屋里,半天都没有化冻,刀子割上去的时候,就听见咯吱吱地磨刀声,羊身上只留下一条白印子,吃饭眼看都要成为一个大问题,一年积存下来的干牛粪和干羊粪,除了平时用掉的,余下的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季。
我望着半门高的雪犯愁,想起日喀则军区的那个中校,他一直极力挽留我在日喀则住一段时间,可能他也知道今年的气候将会比往年冷,城区都冻得受不住,偏野地区就更不用说。
我叫格桑把那部旧电台搬过来,搬出来之后才发现,电池早已经没电了,什么消息也发不出去,本来还有一块备用电池,被格桑不小心摔了一下,上次搬家的时候又掉到奶桶里泡了一次澡,早不能用了。
我望着大雪发愁,多吉大叔却没有想那么多,既然是天灾,人力又不能为,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他用尖刀一点一点地剔开羊皮,剥下皮子后,把羊肉切成几大块,放在一个桶里码好。
晚上,我们就吃烤羊肉,为了节省资源,把羊肉分割成小块,埋进羊粪灰里,等到羊肉被暖得温热的时候,就拿出来吃,羊肉里面还都是生的,撕咬下一口来,嚼得嘴里冒血水。
四只小獒出生都有二十多天了,它们在半个月大的时候就可以独立行走,现在的步伐已经相当稳定,有时候几个小家伙在一起打闹,格格还会出现想跑的举动,向前一纵一纵的。
几个小家伙的视力已经完全正常,可以清楚地识别周围的物体,再也不会闷着头到处乱撞了,大黑也省心了不少,几个小家伙也显得更加活泼,格格竟然还第一个长出了乳齿,白白的,从牙肉里冒出一点小尖。
与小獒们培养感情最好的时机是在它们有一个半月大的时候,可我现在没有什么事做,除了整天望着门外的雪发呆,就是听圈里的羊们叫唤,要么就是看大黑给小獒们喂奶。
我吃饱了没事做,就把小獒们拿过来,搂在怀里逗它们玩,大黑也不冲我发脾气,她知道我不会对小獒们有什么伤害,四个小家伙都喜欢逮住我的一根手指头,然后像吃奶一样使劲地吸,格格还知道一边吸一边用小牙咬。
我无聊地逗弄着小獒,又度过了几天时间,雪下一阵子,又停一阵子,风把表层还没冻住的新雪吹走,又把别的地方的雪吹过来,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屋里的气温越降越低,我预感到一场冰冻灾害要临头了。
存的干草快吃完了,羊们还不能感觉到这种没东西吃的危机,多吉大叔却坐不住了,他要出去找干草,我很吃惊,在这样的大雪天里,大草原冻得像冰窖子一样,哪儿还有草啊?
多吉大叔笑了笑,说:就是这样的大雪,才保得住地皮上面的草,空气中虽然很寒冷,但是在积雪的最下面,反而还要温暖一些,在背风的山坡下,开春时虽然草牙长得比向阳坡慢,但是冬天来时草死得也要晚一些,还没有枯死的草被冰雪一盖,就封存住了。
第九十四章、不做成长的烂根
我一直以为放羊只是在春夏秋季才有的事情,冬天的羊儿就关在圈里吃草料就行了,这么大雪天的,到处都被雪深深地覆盖了,羊又怎么放呢?
多吉大叔照看着圈里的羊们,给它们换了些积雪化的清水,说:羊也不能总是吃草料,等雪停的好天气里,就可以把羊们赶到背风坡的那个草场去,那里的雪要薄一些,羊们会自己拱雪下面的草根吃。
我从来没有见过在大雪天里放羊,感到很新奇,非常想去亲眼看一看羊是如何在雪地里拱草吃的,就问多吉大叔准备什么时候去放羊?
多吉大叔看了看飘着雪花的天空,说:再过一阵子吧,等雪住了,风也小了,天气好点的时候,这样暴风雪的天气,再碰到狼可就不好办了。
这样大雪天的,狼应该不会那么大群的出来吧?应该也就是几只或者一小队,再说,就那么巧,正碰到我们在放羊?我笑着问,抱着一种侥幸的心理。
那不好说,多吉大叔笑了一下,说:以前我也从没见过这么大两群的狼打架,今年还不是撞见了?狼群越大,食物需求也就更多,狼就更需要出来找吃的了,如果不是为了让羊们能吃饱吃好些,奇Qisuu。сom书我都不打算今年雪天把羊赶出去放了。
我们正站在羊圈门口聊着,天色已经黑了,格桑忽然跑过来说:阿爸,太子刚才咳了,会不会是生病了?
多吉大叔说:走,看看去。
我们都立即跑回屋里去,我看见大黑已经从窝里站起来,走到门口,她在看我们为什么天黑了还不进屋,四只小獒就由着各自的性子在屋里乱跑,本来睡得暖暖的小肚皮,被这么一冻,一下子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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