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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人机密-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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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现了,他刚要训我,又收住了嘴。估计他想到我也是有两下子的,不会成心捣蛋,就又去看了一下海图。”大碾子又不说了,接着吃。

    “后来呢?”

    “没了。”

    “那小子,就那么过去了?”

    “晚上他悄悄把我叫到大副室,也这样,弄了一瓶酒。他说他老婆大出血,这趟出海有些心神不定。什么叫大出血?”

    “大出血……鬼晓得什么叫大出血……完了?”

    “完了。”

    贺子达使劲拍了大碾子一掌:“好小子,避过一场大祸,立下一个大功,且能心平如水,好样的!”

    大碾子:“我不是在你这儿吹牛呢吗?”

    贺子达笑了。过了一会儿,贺又问:“听楚风屏讲,不论她怎么叫你到她家去,你就是不去。”

    大碾子低头说:“她和姜伯伯什么都知道了,可就是不信。”

    贺子达道:“他们信了。只是二十多年的感情,假的也成真的了。”

    大碾子看看实际在表达自己感情的贺子达,抓过缸子又喝了一口。贺子达深情地说道:“碾子……愿不愿意……再叫我一声……”大碾子看了贺一眼,低头嚼着,想了一阵,抬起头来,回答得十分干脆:“不。等我自己当了将军,再叫你。还有楚阿姨和姜伯伯。”

    贺子达很高兴:“好!就冲这,你也活活是我姓贺的儿子!”贺子达大饮一口。

    海军大院门口,一农村姑娘和老汉极力向哨兵说明什么。

    ——是黑枣儿和大年。

    哨兵:“进去吧。姜副参谋长现在住在招待所二楼。”

    林荫路上,大年不时停下,弯腰狠咳。枣儿不断捶着大年的背。

    “大叔,您病得这样,还要跑这么远的路。”

    “再不来,我死不瞑目啊。”

    招待所楼前,金达莱拿着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毛主席像章,在与几个差不多大的孩子进行交换。

    金达莱:“我这个大,你那个小,一个换两个。”

    对方是个小结巴:“可我,我,我这个,是瓷、瓷的。我哥说,当年是,是最新样、样式。”

    金达莱:“嘁,瓷器才多少钱一斤,我这个是不锈钢的。论分量,我一个毛主席该换你三个毛主席。”

    对方:“有,有,有你这么,干的吗?毛,毛主席还,还带,论分、分量的……”附近传来打听人的声音:“请问姜副参谋长住哪?”金达莱转脸一看,大叫:“大年叔叔!黑枣姐!”

    枣儿:“金金!”

    “你们怎么来了?快,跟我走。”金达莱冲招待所二楼扬声大喊,“妈一爸一海外来人啦!”

    姜佑生正在看报,听见喊声,与楚风屏一愣。楚风屏走到窗前,楼下已无人。

    金达莱撞开门:“请看——”门口亮出了大年和枣儿。姜佑生、楚风屏齐声叫道:“大年兄弟……”

    大年抢前一步,“扑通”跪倒在地:“姜司令,楚大姐,我有罪……”

    姜、楚一时无措:“……大年,大年,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大年执意不起:“我有罪,我有罪。”

    门口,立即围了几个住招待所的官兵,个个惊疑。

    姜佑生走出,反手关上门,对那几个官兵说:“战争年代,这个老乡为革命立过功,但在一件小事上出了点儿岔子……刚才的情况要是在基地传开来,传走了样,我找你们几个是问!”

    “不会的,姜副参谋长,不会的。”官兵散开了。

    楚风屏扶着大年坐在木沙发上。她倒了一杯水,问:“大年,田嫂怎么没一起来?”大年仍在紧张中:“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主意是我出的,她嫌丢人,她劝过我,那年还想换回去的,她没来,我怕活不长了,求枣儿陪我来讲清楚……”

    楚风屏拉住大年的手,诚恳地说:“大年兄弟,碾子已经告诉我们了,我们不怪你。谢谢你和田嫂把小碾子教养得那么好。”

    大年愣怔:“……大碾子他,他告诉你们了?”

    枣儿:“他早就知道了。那个一直化名汇款的人肯定就是他。”

    大年咳着,碎碎地点着头:“我知道,我知道,会是他。”

    姜佑生把金达莱叫到隔壁:“叫解放晚上请假来一趟,告诉他,他亲生父亲来了。”

    金达莱:“我不去。”

    “为什么?”

    “别扭,我转不过弯来,解放哥的爸爸应该是贺子达。”

    “什么应该不应该的,快去。”

    “去也行,有个条件,你得让我去新疆,把那个真的解放哥也叫回来一趟。”

    “金金,你真啰嗦。”

    “好好,我这就去。”

    “听着,别再扯旗放炮地乱喊!”

    金达莱做个了鬼脸跑出去。

    楚风屏站在阳台上喊:“金金,顺便把丁丁也叫回来。”金达莱在楼下应道:“试试吧,找得着找不着难说!”

    金达莱骑上自行车,蹬得飞快。

    夜晚。

    酒席还算丰盛。桌边同坐着姜佑生、楚风屏、大年、枣儿。气氛有些冷淡。姜佑生不时看表,楚风屏不时赔着干笑。楼道里终于传来“咚咚”的脚步声。

    楚风屏:“小姑奶奶,总算回来了。”

    金达莱撞进门,先喝桌子上的汽水。姜佑生:“人呢?”

    金达莱:“我后脚到,人家说他前脚走,跟着水船上黄鱼岛生产班喂猪去了。”

    姜佑生:“怎么这么巧?”

    金达莱:“成心呗,那些兵还一个劲问我,我们家是不是来了一个地主,一进门就磕头……”

    “金金……”楚风屏止住口无遮拦的金达莱。

    姜佑生脸色难看:“他们还是给传开了。这么一句话,都没人听了!”

    楚风屏:“那丁丁呢?”

    金达莱:“不出我所料,今天她休夜班,一大早人就没影了。”

    楚风屏:“去哪了?”

    金达莱:“这可不能说。反正人家讲她从极左分子一下变成极右分子了。”

    大年突然冷冷地说道:“大碾子,是瞧不起我这个丢人的爹啊……”说完,大年身子一软,晕厥过去。

    姜佑生:“大年!大年!”

    枣儿:“大叔,大叔……”

    楚风屏:“快给卫生队打电话!”

    姜佑生:“还打什么电话,现在谁把我放在眼里,来,我背着!”

    姜家一片混乱。

    夜,海岛。

    大碾子用铲子搅动一口大锅里的猪潲。一个三十来岁的老兵蹲在一边抽烟,看看大碾子,说道:“别看你舰上是把好手,可我就知道你早晚也得来这儿喂猪。”

    大碾子不看老兵,心情不好地使劲搅动铲子。

    老兵:“六二年大比武,我一人操炮,七发炮弹干掉七个海上目标,领奖时,海军司令在我肩膀上也狠狠拍了那么七下,那叫风光!后来呢?单纯军事观点……唉,批判就批判吧,三年了,没打上一炮真家伙,手痒啊。咱不过说了一句怪话,结果,喂猪来了。”

    大碾子扔下铲子,走出屋去。

    老兵在后面喊:“想开些,过两天气就消了。”

    大年被吊上了输液瓶。

    出了病房,姜佑生累得坐在条椅上问医生:“怎么样?”

    医生:“他非常弱,很难说。”

    “看在我这张老脸上,一定要救他!”

    医生顺手号着姜佑生的脉搏:“首长请放心。其实你不用自己背着跑,打个电话,我们就会去的。”

    大碾子一人来到海边,坐在礁石上,任凭海水将全身打得精湿。

    大年昏睡着,吊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枣儿守在一边,靠墙睡着了。

    大碾子坐在浪花丛中,如与礁石连体。

    姜佑生与楚风屏躺在床上,但谁也没睡,都睁着眼睛。姜佑生轻声开口:“风屏,我们现在是在床上,说一句经不住批判的话。”

    “你说吧。”

    姜佑生想想:“算了,不说了。过去说过,你骂我有毛病。”

    楚风屏在黑暗中笑笑:“你是不是想说,‘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报应’?”

    过了片刻,姜佑生发出声音:“田大年两口子,总算对咱们的小碾子还不坏。”

    楚风屏点点头,思忖着说:“既然小碾子已经知道了,为什么就不给我们来封信呢?”

    姜佑生说道:“这孩子好就好在这儿,有志气,而且不忘本。”

    又过了片刻,楚风屏说:“我好歹见过两次。你还是二十多年前生下他那天……哎,反正你这个第七副参谋长也没事可干,我们带上金金去趟新疆怎么样?”

    “千里迢迢,老子巴结着去认儿子?”

    “心里想去,可又这么些毛病。要不,叫他来,不看我们,总该让他看看病重的养父。”

    “中苏边境那么紧张,这时请假,有临阵脱逃的嫌疑,不合适。”

    楚风屏半晌不语,良久,才语调有些辛酸地说:“就是因为边境紧张,我才怕……”

    姜佑生沉默一阵:“……我们也不要去,弄不好真要大打,那么多孩子在那儿当兵,偏偏我们跑去看,会扰乱军心的,绝对不行。”

    楚风屏轻叹一声:“这我懂。说说而已的事。”

    姜佑生又心有不甘:“小碾子,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呢……唉——睡吧,睡吧。”

    辗转了一阵,楚风屏重新开口:“该叫大碾子从岛上下来一趟。”

    姜佑生:“我已经想好了,明天我们借条渔船,直接到黄鱼岛去做做他工作,接他回来。三十多海里,七八个小时差不多到了。”

    礁石上已不见大碾子。岸上,扔着一堆湿淋淋的海军服。

    大碾子在海里面色坚定地向前游着……一个浪打过来,他钻进水里,一会儿又冒出来,执着地挥动双臂。

    天蒙蒙亮,海水轻轻拍打岸礁。雾中,游了一整夜的大碾子刚爬上岸,就累得栽倒在沙滩上……半晌才挣扎着动了动胳膊和腿。

    招待所值班室的电话铃响。值班的肥胖妇女从被窝里伸出手,抓起电话:“谁呀,这么早。”电话里是大碾子的声音:“请问姜副参谋长家的客人住几号房间。”肥妇:“你是说昨天来的那个老头?昨晚上急病进医院了,这会儿进哪了就不知道了。”

    “你他妈混蛋!”接着电话扣断。

    肥妇尖叫:“你骂谁?你骂谁?你是什么人!”

    卫生队。赤着脚,穿着一身污秽不堪的海魂衫的大碾子,轻轻从趴在值班室桌上睡着了的护士脸边,抽走登记簿,看了看,悄悄走向一间病房。大碾子略迟疑一下,推开了房门。

    站在大年的床前,大碾子注视了很久。他那被海水腌裂的嘴唇翕动着,那里极轻极轻地发出了一声:“爸爸。”

    大年痛苦的睡容居然渐渐舒展,还微微显露出了笑意。

    大碾子见枣儿靠墙睡着,左右看看,取过大年头边的一叠病号服,抖开,盖在枣儿的身上。枣儿一下醒过来,迷迷瞪瞪地看清楚是大碾子站在她面前,正冲她笑。枣儿要说什么,大碾子“嘘”了一声做了个手势退出病房。

    卫生队后面的小树林。

    大碾子站下,刚张嘴说了个“枣儿……”枣儿便在他脚前狠狠啐了一口。枣儿骂道:“呸!你这个白眼狼!当了几年大官家的假儿子,就瞧不起当农民的亲爹亲娘了。寄几个钱就踏实了吗?你比那个真将军儿子差远了,他早就知道了真情,反而更加孝顺,一封信接一封信,话暖人着呢!可你,大叔差点儿被你气死……”

    大碾子嗫嚅着:“我看了护士的值班日志,他……没事了。”

    枣儿不依不饶:“他?他是谁?田大叔是来向姜司令认错的,可不是非要认你的。你要是觉得喂猪比看你爹重要,就管猪叫爹去吧!”枣儿说完就走。

    大碾子:“嘿嘿,你也太厉害了。”

    枣儿:“还有厉害的呢!乔乔幸亏没嫁给你,嫁给你,你也是个陈世美!”大碾子趁机问:“我还想问你呢,乔乔现在怎么样?”枣儿边走边说:“我当然知道,不告诉你!”大碾子无奈地看枣儿远去。

    枣儿走进病房,见楚风屏站在大年床前。大年还没醒。

    “枣儿,出去了?”楚风屏小声地问。枣儿气哼哼地:“我把那个白眼狼给撵走了!”

    楚风屏:“谁?”

    “还有谁?贺解放!”

    楚风屏一惊:“什么?他来了?”

    大年闭着的眼皮动了动,似乎醒了。楚风屏和枣儿都没注意。枣儿:“来了,一身湿淋淋的,像个水鸡子。”

    楚风屏大骇:“我的天哪!他是游了一夜,从岛上游回来的!”

    枣儿愣住了:“啊?”

    楚风屏:“照这孩子的脾气,没请过假,他肯定还得游回去!”

    枣儿一跺脚,奔出病房。楚风屏跟出卫生队,喊道:“枣儿,错了,海在那边!”枣儿换了一个方向,狂奔起来。

    病房内,大年闭着的眼睛突然使劲闭了两下,两行泪水涌了出来。

    枣儿跑到岸边,大碾子果然已游出很远了。

    枣儿:“解放哥——解放哥——”

    大碾子踩着水,招着手:“枣儿——谢谢你照顾我爸。”

    枣儿笑了,嘟嚷:“谢天谢地,总算认了。”接着枣儿大喊道,“你回来!你要累死在海里的!”

    大碾子:“枣儿——你骂得好!不过,我绝不是陈世美,不信,你嫁给我。”枣儿气得大叫:“你坏,你坏,我要叫碾子哥回来,杀了你!”“我才是真正的碾子哥!”大碾子“哈哈”笑着,继续向前游走了。

    朝霞如锦。

    海平线在渐渐粗重的喘息声中,开始模糊、歪斜,时时被海水淹过……大碾子疲惫不堪,胳膊几乎再也划不动水。他突然叫了一声“不好!”停下来抓住右脚的大脚趾,竭力蹬腿以克服抽筋。但人在水里动作已乱,沉沉浮浮,陷入危境。

    “碾子——碾子。”大碾子再挣出水面,一艘机帆船驶到近处。楚风屏在船首喊着,并将一根竹篙伸向他……

    海鸥高飞。船板上,大碾子极度困乏地躺在楚风屏的怀抱里,他动了动,想挣出来。

    楚风屏:“别动,你太累了。”大碾子不再挣,感激地看着楚,张开口……楚风屏立即制止他:“也别说话,好好睡一觉。”说完,楚用手合上大碾子的眼睛。大碾子惬意地微笑着,很快便睡着了。楚风屏像抱着一个婴儿,轻轻拍抚着。

    “你儿子?”船老大问。

    “我儿子。”楚风屏答。

    船老大极感动地看着眼前情景。

    海滨。

    姜佑生提着桶,扛着鱼竿走着。迎面走来一个熟人:“姜副参谋长,好轻闲哟,上班时间钓鱼。”姜佑生讪笑:“家里来个客人,家里来个客人……”

    来到一幽静处,姜佑生正摆弄钓饵,忽然听到附近有女人“嘻嘻”的笑声,开始他没在意,后来觉得有些耳熟,寻声望去——几块礁石后面晃动着丁丁的身影。姜佑生放下鱼竿走过去。

    丁丁正用沙子埋着吴文宽,已埋得只剩了个脑袋。

    “丁丁——”

    丁丁听见有人喊他,慌忙站起。她看见姜佑生已快绕过礁石,慌忙抓起吴文宽的裤子扔在吴文宽的脑袋上,欲盖弥彰。

    姜佑生:“丁丁,你不上班,在这儿干什么呢?”

    丁丁:“我,我夜班补休。”

    姜佑生:“你不是昨天夜班补休吗?”

    丁丁:“我……今天也是。”

    姜佑生看见前面有一件军上衣:“那是什么?”他抬脚欲踏丁丁身侧的沙丘。丁丁忙叫:“别,别……”

    姜佑生怀疑地看丁丁。丁丁撒娇地推姜绕过沙丘。姜佑生马上又发现了刚才被丁丁用身体挡住的那条军裤。姜走过去,提起那条裤子……

    吴文宽的脑袋露了出来!吴尴尬一笑,姜佑生着实吓了一跳,手一抖,裤子又落回吴文宽的脑袋上。

    姜佑生喝问丁丁:“这是怎么回事!”

    丁丁满脸苦笑,她踢了沙丘一脚:“起来吧!”于是,裤子缓缓升起,吴文宽坐了起来,他仅穿着游泳裤衩。

    丁丁:“爸,这就是那个……过去跟您讲过的那个……出国时……打乒乓球的那个……”

    姜佑生:“什么那个、那个的!”

    吴文宽一边慌乱地穿着“苏式”军便服,一边羞窘地叫人:“姜伯伯,您好。”姜佑生注意地看看吴文宽的军服:“你真是外国同志?”吴文宽站得笔直,光头敬礼:“中国人民解放军江海陆军学院外籍大队学员吴文宽!”姜佑生着便服,也还了个礼,并主动伸出手去握了握:“你的中国话说得蛮不错。”

    吴文宽:“谢谢!”

    姜佑生:“可是中国的事你懂得不多。”

    吴文宽没听懂这话的弦外之音,仍庄重应道:“我一定努力学习!”

    姜佑生:“你没听懂我的话……有空和你的同学到我家来玩。”

    吴文宽:“是!”

    丁丁陪着姜佑生刚走过礁石,姜佑生便低吼:“给我滚回医院去!下次回家带好书面检查,不得少于三千字!”姜佑生头也不回地走了。

    丁丁无可奈何。

    夜晚,姜佑生靠在床上,楚风屏在桌前梳头。姜佑生刚说完白天的事,楚风屏在笑着。

    姜佑生继续说:“我真吓了个半死,气了个半死,电话打到卫生队去,人家居然说吴丁是个好兵,夸她不怕苦,关心同志,几乎天天主动要求上夜班。”楚风屏又笑。姜佑生:“简直荒唐。”

    楚风屏:“哎,那小伙子长得好看吗?”

    姜佑生:“再好看也是外国人!胡闹,丁丁还是个兵嘛。再说军人之间怎么能搞国际恋爱,国家之间的事难说得很,今天拥抱、亲吻,明天说不定就辩论、骂娘,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

    楚风屏没认真听,而陷在自己的幸福遐想中:“童童的信中,也老是提到一个女兵……”

    姜佑生:“你说什么?我怎么没看见?”

    楚风屏笑笑:“那是专门给我的信。”

    姜佑生:“你们还有单线联系?”

    楚风屏自豪地回道:“孩子们和我都有单线联系。”

    姜佑生嫉妒地躺下,把毛巾被使劲裹在身上。

    春天的夜晚,戈壁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

    士兵们酣睡着。司马童睁着眼睛在深想着什么,目光兴奋而发宵。他悄悄地翻过身,从枕头包下摸出手电、纸、笔,写着什么。窗外,查哨的指导员看到此景,走进房。司马童忙塞东西,装睡,但那张纸却一大半露在枕头外面。指导员给某兵掖掖被子后,走过来。他看到那张纸,手电光在上面停了很久才离开。

    指导员走后,司马童侧过脸,发现纸没掖好,惊得一把抓住,坐了起来。他呆坐了很长时间,脸上表情复杂。

    第二天,“天天读”时间。指导员、司马童、鹿儿、小碾子与兵们都在认真地读《毛选》。

    “报告!”司马童突然喊道,并举起了手。

    指导员:“司马童,你有事吗。”

    司马童站起身,郑重其事地说道:“刚才重读了伟大领袖毛主席的‘老三篇’,我突然觉得必须把有些想法说出来,接受领导和战友们的帮助。”指导员看了司马童片刻:“你说吧。请大家注意听。”

    司马童:“伟大领袖毛主席在《为人民服务》中教导我们说,‘我们的共产党和共产党所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是革命的队伍。我们这个队伍是为着解放人民的,是彻底地为人民的利益工作的。’毛主席在《纪念白求恩》中还教导我们说,要做‘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毛主席在《愚公移山》中又教导我们说,我们‘一定要不断地工作,我们也会感动上帝的。这个上帝不是别人,就是全中国的人民大众。’毛主席在这里谆谆教导我们的,实际上是一句顶一万句的真理,这就是我们革命战士一切的一切,都应当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可我呢,脑子里却尽是污七八糟的念头!你们看……”

    司马童摊开自己的被子,又摊开枕头包,取出那张纸,向大家展示:“这就是我脑海里资产阶级腐朽思想的真实写照!在这儿,我老老实实念出来,请大家批判。”指导员吃惊地看着司马童。

    司马童接着读纸上的东西:“我的奋斗目标:二十二岁当排长,二十五岁当连长,二十八岁当营长,三十二岁当团长,三十七岁当师长,四十五岁当军长,五十岁要当大军区司令。”

    兵们,鹿儿、小碾子等,面面相觑。

    中篇

    25

    指导员面无表情。司马童读完他的“升官图”后,静默着。

    “完了吗?”指导员问。

    司马童:“完了。”

    指导员清了清嗓子,准备发言。

    司马童立即率先自己批判自己:“当官发财,完全是国民党、军阀的那一套。个人奋斗是资本主义的人生观。当年希特勒写过一本自传,叫《我的奋斗》,所以说,个人奋斗是反动的。我之所以产生这种念头,完完全全是不注意思想改造的结果。希望大家狠狠地批!狠狠地斗!”

    指导员看了司马童一眼,清清嗓子,再次准备说话。

    司马童又快嘴利舌地说道:“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我们如果有缺点,就不怕别人批评指出。不管是什么人,谁向我们指出都行。只要你说得对,我们就改正。你说的办法对人民有好处,我们就照你的办。’”

    指导员看着司马童,几乎不知说什么了。他看着司马童。司马童满目真诚地看着他。

    半晌,指导员又清清嗓子,说道:“很好。司马童同志学习毛主席着作,狠斗‘私’字一闪念,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他是我们连队涌现出来的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的先进典型,我们不但要向他学习,还要报上级党委大力宣扬。”

    指导员说完鼓掌。兵们看看,跟着鼓掌。指导员使劲,兵们也使劲。热烈的掌声中,司马童的嘴角露出一丝极淡极淡的笑意。

    兵们鼓掌的场面越来越大。

    在越来越高的主席台上,横幅会标越来越长:全营学习毛主席著作讲用会,全团“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积极分子代表大会,军区“活学活用”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先进典型代表大会……司马童侃侃发言。

    戈壁黄昏,胡杨林里,女兵唐小蕾一个人在遛着,像是等人。

    司马童戴着标志“典型”的红花绸带,走进林中。

    “怎么刚来。”唐小蕾嗔怪。

    司马童:“兜了个大圈。”

    唐小蕾:“散步还戴着它吗?”司马童笑笑,把绸带摘下来,用手拿着。

    “这下,差不多全新疆军区的部队,你都走遍了。”

    司马童:“听说正在组织全军的‘讲用团’,不知有没有我。小蕾,方便的话,问问你爸爸。”

    唐小蕾:“我爸爸又不是总政的。”

    “那倒是。其实,全军‘讲用团’有我的名字就行,我并不想离开这里到处去作报告。”

    唐小蕾误会了,有些害羞地说:“我也不想让你总是离开咱们团……哎,我听到一个消息,说你可能直接从战士提成副指导员。”

    司马童:“不是可能,已经跟我谈过话了。”

    唐小蕾:“哟,你才当了几天兵,就……还这么沉得住气。”

    司马童不屑地说:“这算什么?不过比连级计划提前四年。”

    唐小蕾睁大眼睛,十分吃惊:“你靠批‘升官图’出名,原来还是一脑袋升官梦。”

    “眼睛睁那么大干什么?”司马童平静地说道,“你是军人家庭出身,老爹是副总参谋长,别也少见多怪似的。”

    唐小蕾:“我爸爸的官可是打仗打出来的。”

    司马童:“所以我现在不想离开新疆去外地作报告,我要在这儿等着打仗。”

    “你?刚才我还以为……”唐小蕾又害羞。

    司马童:“以为什么?”

    唐小蕾看看司马童。司马童一脸疑问,没有半点儿女情长的味道。唐小蕾叹了口气,问道:“你真的是想留下来打仗?”

    司马童:“千真万确。没有战功的军人,有什么真前途?”

    唐小蕾嘘了一口气:“我……我真有点儿怕你。你让人感到……有些……阴森森的。”

    司马童:“别把我看得那么坏。仗一打起来,你就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枪炮轰鸣,火焰喷射器窜出一条条火龙,火海中,坦克履带碾过戈壁滩。

    ——一九六九年春,在新疆铁列克提地区,我边防巡逻分队遭到苏军突然袭击,巡逻官兵全部阵亡。

    烈士遗体被用白布盖着的担架抬着,长长一串,通过战士们列成的甬道。

    “指导员——”小碾子突然哭喊着扑向第一副担架。鹿儿、司马童及七八个战士也扑过去:“让我们再看指导员一眼,让我们再看看……”

    周天品按住布单:“不要看了,战斗结束后,敌人用火焰喷射器焚烧了战场……他也不一定是你们指导员。”

    战士们震惊了。

    周天品拔出手枪:“记住,你们是这个连队的后代,要为烈士报仇!”

    “打倒苏修——”

    “打倒新沙皇——”

    “为烈士报仇——”

    所有的武器对空齐射。

    军中的日子循环往复:

    周天品、鹿儿、司马童、小碾子等训练用炸药包打坦克……大碾子随舰破浪而行……丁丁演练战场救护……

    周天品在坦克车前宣布命令:“命令:任命一营一连副指导员司马童为该连指导员,任命热合曼为一排排长,任命田支前为二排排长,任命贺子达为团司令部正排职作训参谋……”

    徐舰长在护卫舰上宣布命令:“命令:任命贺解放为航海长,任命马吉为枪炮长……”

    卫生队队长在会议室宣布命令:“命令:任命魏云莉为护士长,任命吴丁为正排职护士……”

    鹿儿在司令部拿着文件表向周天品汇报……小碾子在纠正战士的射击动作……司马童指导文书出黑板报……大碾子用尺子量海图……丁丁为一个病号号脉……

    以上情景定格成五张照片,排成一溜,摊在床上。谢石榴蹲在床边,在一块磨刀石上磨他的大刀片。

    门被轻轻推开,石娥走了进来:“哥。”谢石榴抬起头:“你来了,快歇歇。”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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