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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人机密-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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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石榴一惊:“彭老总不是五九年就罢官了吗?现在还往哪儿罢?再说要批评、要批判,直说不得了,干吗从一出戏又打穿插,又搞迂回的?”

    贺子达:“这你就说对了,不会打仗,手又痒痒,打仗那一套就用到这上面来了。这一个个铅字就是那些烂秀才的兵呢!”

    谢石榴:“不行,我得问问崽子,是不是这么回事!”

    姜家,茶几上也是那张报纸。

    姜佑生倒在沙发里,双目紧闭,双眉紧皱。楚风屏坐在另一张沙发里,拿过报纸再看:“这个姚文元是什么人?口气这么大?党报怎么能登这种东西,说是谈戏,尽是政治帽子。说是学术争鸣,又尽是小媳妇尖酸刻薄的骂街。老姜,你说说,咱们这个党有点儿什么事,干吗总从电影啊,小说啊,戏剧啊什么的下手?”姜佑生仍闭目不语。

    楚风屏:“这一回的大风警报,怕有七八级。”

    “可能十二级。”姜佑生闭着眼睛说道。

    电话响起来。楚风屏欲接。姜佑生睁开眼睛:“可能是老号长打来的,就说我不在。你告诉他,把嘴管严点儿。”

    楚风屏:“你为什么不直接跟老号长说?”

    姜佑生:“这话实际是提醒贺子达的!”

    楚风屏笑笑,接电话:“真的是你……没什么没什么……我们都在琢磨呢,老姜说请你告诉贺伢子,这种事别随便说话……再见老号长。”

    姜佑生:“我没让你说是我叫他转告的。”

    楚风屏笑:“差不多嘛。”

    清晨,朝阳出海,万顷碎金。军港,战舰如阵,桅杆如林。

    老号长爬上一座小山,吹号。接着,陆军号兵吹响了号,海军号兵也开始吹。大碾子和班里的战士一同跃起,迅速整理内务,被子拍得十分地道,也如豆腐块一般。不过别人的是灰色的,他的是红色的。大碾子穿的是贺子达的黄军装,出操,跑步,排在末尾,动作十分规范,但颜色极其扎眼。姜佑生在码头远远地看着。

    报完数,班长讲解要领:“立正的要领是,两眼平视,下颌收拢,上体正直,挺胸吸腹,膝关节要绷紧,双手贴于裤缝,脚跟靠拢,脚尖成六十度。听懂了吗?”

    大碾子突然在队列里高喊:“报告!”

    班长:“九号,哪没听懂?”

    大碾子大声道:“刚才你说错了,不是双手贴于裤缝,而是双手中指贴于裤缝!”班长十分难堪:“这是一样的!”

    大碾子:“不一样,整个手都可以贴于裤缝的话,那裤缝最少得有十公分以上!”兵们“哧哧”直笑。

    “笑什么?!”班长吼道,“九号向前五步一走!”“向右转!”“向前三步——走!”“向右转!”

    接着,班长又下达了一串口令,故意收拾大碾子:“卧倒!”“起立!”“卧倒!”“起立!”“向左——转!”“跑步——走!”“立定!”“向后——转!”“齐步——走!”“立定!”

    大碾子做得无可挑剔。班长有些恼火,又下达了两个口令:“向后——转!正步——走!”大碾子在码头上向前走着……前面是大海。但班长一直没下达“立定”的口令。

    兵们瞪大了双眼。大碾子毫不犹豫地走着……“扑通!”“站住!”在大碾子临掉下去的一瞬,班长急喊一声,接着赶紧跑过去,跳下海。但这位班长不会游泳,被海水呛了两口,倒是大碾子拖着他游到有台阶的地方,给架了上来。

    班长垂头丧气:“……贺解放,我这班长让给你干得了。”大碾子鄙夷地一笑:“我何止是想当个小班长!”

    远处,姜佑生笑笑,走开。

    一战士问道:“贺解放,你早就刑满释放了,还泡在这里干什么?”

    大碾子:“学校把我开除了,在家待着还不如在这儿待着。”

    战士:“那你正式入伍算了。”

    大碾子:“不是还有两个月才招兵吗?”

    宿舍,大碾子擦着身上的水。姜佑生走进来。他先看了看床铺,指着大碾子的被子:“这酱豆腐是你的?”大碾子不友好地应道:“我这是酱豆腐,那其他的就是臭豆腐了。”

    姜佑生:“你见了我,应当立正、敬礼,喊报告词。”

    大碾子:“你是让我光着膀子敬礼?”

    “好厉害的嘴。”姜佑生把一套自己的,没有帽徽、领章的军装递给大碾子,“拿着。”

    大碾子:“不要。”

    姜佑生:“为什么?”

    大碾子:“要穿穿我爸爸的!”

    姜佑生被呛了一下,有些不快:“你现在在我的手下当兵,得穿海军军服!”

    大碾子:“穿你的衣服,我爸爸得抽掉我一层皮。”

    姜佑生无语,欲走。

    大碾子:“不过,你要同意让我上军舰或潜水艇当兵,我宁可脱层皮。”

    姜佑生有些故意:“小碾子,如果陆军和海军同时招兵,你干哪一个?”

    大碾子毫不犹豫:“海军!”

    姜佑生一喜:“为什么?”

    大碾子:“将近一年,你所有舰船的所有战位,差不多我都摸熟了。”

    “好大口气!”姜佑生把军服丢给大碾子,“两个月后让你出海!”

    贺子达写完了一封信,装进信封。然后在信封上写着“中央军委收”。他揣着信走出家。

    贺在邮局亲自寄走了这封信,还问了人家一句“保险吗?”被女工作人员狠狠翻了一眼。

    贺子达又去一家土杂商店,买了草帽、铁锹、锄头等农具。他扛着这一大堆走进警备区大院门口。哨兵冲他敬礼,他腾不出手,说道:“欠你一个还礼。”

    姜家、卧室里,姜佑生坐在桌前。他也刚写完一封信,似乎斟酌着什么,手指在信封上敲着。听见楼梯上有脚步声,他拉开公文包,把信放了进去。

    楚风屏走进门,边擦汗边说:“佑生,下个星期我要出趟差,路过田大年家,想去看看。”

    姜佑生:“好啊。”

    楚风屏:“你让一让,我给他们写封信。”

    姜佑生站起身:“依我看,最好不要写。”

    楚风屏:“为什么?”

    姜佑生开玩笑:“田嫂如果提前知道,弄不好把大碾子也藏起来,不让你见。”两人笑起来。

    贺子达在院子里挖着地,显得十分笨拙。谢石榴看着奇怪。贺子达:“你说我还种得了地吗?”

    谢石榴:“怎么,你把那封信发走了?”

    “发了,挂号。”

    谢石榴:“让我来试。”谢更显笨拙。门口警卫员笑了。

    贺子达:“过来过来,教一教。”

    警卫过来,干得十分在行。贺子达取出十几个小包:“你说这个节气种什么合适?”

    警卫:“那得看在哪种,种什么了。”

    贺子达想想,看着谢石榴:“是啊,咱们是去湖南,还是江西?”

    谢石榴:“反正咱俩都没窝,哪都行啊。”

    “来来来,现在就定一下。”贺子达从兜里摸出一枚硬币,“正面是湖南,背面是江西。你资格老,你扔。”

    谢石榴:“你官大,你扔。”

    贺子达:“现在还讲什么官不官的,你扔。”

    谢石榴接过硬币使劲一扔,居然落到树上鸟窝里去了。两人不约而同地叫道:“去鸟窝!”哈哈大笑。

    谢石榴笑毕,正色道:“舍不得这蹲了大半辈子的营盘啊!不过真到那一步,也认了。伢子,送小碾子当兵吧,你有个接班的,我的大刀、军号也有个继承人。”

    贺子达:“早想好了。到时候看咱们的老部队在哪个地区招兵,把他送去就行了。”

    谢石榴:“抓紧训练吧!”

    两人各抄了一件农具干起来。

    田野。

    小碾子在挥锄开荒。他已经成了个真正的庄稼汉。大块大块的土翻着,大块大块的石头被刨出来,丢下山坡。

    黑枣儿姑娘提着一罐水走到地头:“碾子哥,喝口水吧。”小碾子喝着水,黑枣儿帮补小褂。

    枣儿:“大碾子,自己开地,弄不好要挨斗的。”

    小碾子:“爹病了两年了,再不开点儿小片荒,口粮更不够吃。”

    枣儿:“难道你打算一辈了在土坷垃里刨食吃?”

    小碾子:“咱们庄稼人还能怎么办?”

    枣儿:“你爹你娘不是认识一个当大官的吗?你家还拿你的命救了那家儿的命,去找他们呀,让他们在城里给找个活干。要不留在他们手下当兵也行。”

    小碾子:“我不去,咱手掌的茧子厚,脸皮可不厚。”

    枣儿仰着脸看着天边,感叹:“现在他们的儿在干什么呢?恐怕上大学了。唉——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

    小碾子:“你要是嫌我,你就去找那个小碾子,嫁他好了。”

    枣儿捶打小碾子:“你坏你坏……”

    “碾子——”田妻远远地叫着,提着饭罐走来。田大年拄着拐,咳着在后面跟着。

    地头,田妻道:“黑枣儿姑娘,你也吃吧。刚才你们闹什么呢?”

    枣儿:“他说怪话,说,说叫我嫁给那个小碾子……”

    田妻看看大年,意味深长地说:“我看你肯定是要嫁给小碾子的。”

    “大娘——”不知其意的枣儿羞赧地道,“除非这个大碾子是小碾子!”

    田妻、大年相视苦笑。

    小碾子啃着玉米面饼,问道:“爹,您不躺着,跑地里来干啥?”大年取出一封信:“好像是姜家的信,你多少认了三年字,给念念。”小碾子看着,磕磕巴巴地念:“大年、田嫂,你们好,我是……什么风什么,最近出差,路过你们那儿,可能会看望你们……”

    田妻吃惊地说:“楚大姐要来?”

    大年:“好啊好啊!”

    田妻:“好什么?这回咱把小碾子也给她藏起来!”

    黑枣儿:“是大碾子!瞧你们,大碾子、小碾子,总弄得颠三倒四的。”田妻、大年又相视苦笑。

    信中有大碾子在海军码头上的一张照片。四个人抢着看。尤其田妻与大年,抓在手里直抖……

    枣儿对小碾子耳语:“我怎么看这个小碾子像你爹?”小碾子憨厚地笑笑,又去刨地。

    码头上,坐着大碾子和舒乔。

    乔乔:“小碾子,听我爸爸说,你决定当海军?”

    大碾子:“是。”

    乔乔:“正好,咱们两家各出了一个叛徒。”

    大碾子很敏感,充满敌意地问:“你说谁?!”

    乔乔忙道:“别误会,我说的是你。我是说我向着你们陆军,你却要当海军。”

    大碾子沉了一会儿,道:“还不知我爸爸同意不同意呢?”

    “唉——”乔乔叹息一声,“老头子们打架,咱们跟着倒霉。将来咱们俩要那样的话,你爸爸还不得当王母娘娘。”

    “乔乔,别说我爸爸坏话。”大碾子制止道,“其实我特佩服他,而且我爸爸比你爸爸更像个司令。”

    乔乔不爱听:“得了吧你!”

    大碾子:“你爸爸在我面前总是黏黏糊糊的,像个好政委。”

    “他那是喜欢你。知道吗?我妈更喜欢你!我偷看过她的抽屉,尽是你的照片。”

    “是吗?”大碾子想了想,道,“这也不奇怪,我是他们送给老乡,又从老乡家找回来的嘛。”

    乔乔:“去我家玩玩吧。”

    大碾子:“不去。我怕司马童的醋味熏着我。”

    “怕什么,大不了你们再打一架。瞧你现在这身疙瘩肉,他更打不过你了。走吧,他忙着复习考大学呢。再说我爸爸的书架上尽是海军的书,你不去挑两本?”

    大碾子想想,站起来,拍拍屁股:“走!我先去跟班长请个假。”

    姜家。金达莱在楼顶阳台上画海景,看见舒乔带着大碾子走来,扔下笔,跑回房间。丁丁正对着墙壁挥舞乒乓球拍。

    金达莱:“丁丁,乔乔领着那个陆军的头子往咱们家来了。”

    “是吗!”丁丁忙拉着金达莱撞开司马童的房门,司马童正趴在桌上念外语。“童童,乔乔领着贺解放来了!”

    司马童摔下书,“霍”地站起……

    大碾子推门走进,一把支在门上的扫帚先掉到他头上,接着他就愣住了:前方数步处,司马童举着一支汽枪瞄准着他。丁丁与金达莱一边一个,一人提着把菜刀,一人拿着炒菜铲子……

    乔乔被堵在门外,大叫:“你们干什么?!这是我的客人!妈——爸爸——”

    大碾子喝道:“别叫!”然后转头说道,“正好,我爸爸说,见到你,让你打我几下,这样也行。”大碾子从容地把上衣扣子解开,敞开胸腩,迎着司马童走,一直走到顶住枪口。司马童的手指缓缓扣动扳机……大碾子的脸有些颤……司马童的手指……“啪”的一声响:并没子弹。

    司马童收了枪,回自己房去了。

    “有种!”吴丁说了一声,指着一张木椅,“请坐吧。”大碾子坐上去,摔了个仰面朝天,凳子腿是坏的。

    丁丁:“我忘了,那凳子有毛病。”

    乔乔:“你们还有什么名堂,给我滚!”

    “又吵什么呢?”楚风屏从楼上走下来。丁丁、金达莱赶紧拿着她们的武器奔进厨房。

    “是小碾子!”楚风屏大喜,跑下来,抓住大碾子的胳膊。

    大碾子:“阿姨,你好。”

    楚风屏:“快坐快坐……是谁在厨房呢?丁丁吗?给沏杯茶来。”

    厨房里,水倒好后,丁丁往茶杯大把抓盐,金达莱往里使劲倒醋。

    金达莱:“来——啦!”

    大碾子接过。楚风屏催道:“喝吧喝吧。”大碾子喝了一口,眉头紧蹙。

    楚风屏问:“怎么,茶叶放多了,有点儿苦?”丁丁、金达莱躲在楚风屏身后窃笑。大碾子看着那两个恶作剧专家,十分恼火。

    丁丁:“不是想当海军吗?海水可比这苦多了!”

    大碾子一横心,举杯、仰脖,大口吞咽。吴丁急了,大叫:“别!别!那里还有敌敌畏呢!”但大碾子已经喝光了。楚风屏大怒,站起来喝道:“什么!你们放了什么?!”丁丁、金达莱不语。

    楚风屏喝道:“快说!是不是真的放了敌敌畏?!”金达莱害怕了:“就放了两滴,主要是盐和醋……”楚风屏气得语讷:“你,你们这两个……”

    舒乔扑过去,狠狠拧住丁丁和金达莱的耳朵,把她们的脑袋朝一起撞:“叫你们坏!叫你们坏!”

    “别吵!”楚风屏已抓起电话,“快接卫生队,……我是姜司令员家,我有个孩子喝了……”大碾子用手压住了电话舌簧。

    楚风屏:“小碾子……”

    大碾子:“没关系的,小时候有一次爸爸打我,我喝过小半瓶也没事。”

    金达莱笑:“陆军的地老鼠已有抗药性了。”吴丁阴阳怪气地:“你们家自杀有传统,有经验。”

    “住口!”楚风屏大怒,“太不像话了!丁丁,你今天晚上别睡觉,我要找你谈话!妈妈明天就要出差了,看看你们几个,外面打仗,家里打仗,男的打,女的也打,一个个都是小战争贩子!说起来,今年乔乔十八,丁丁十七,搁解放前,你们弄不好都当妈了……”

    金达莱插话:“那我呢?”

    楚风屏:“你呀,十二岁,早成童养媳了。”

    金达莱:“那不可能,我怎么可能让童童养着当媳妇,丁丁喜欢他。”

    丁丁急了:“胡说,童童喜欢乔乔。”丁丁扑向金达莱。金达莱躲着:“所以你晚上才总叹气……”

    客厅又打作一闭。舒乔一边扒柚子,一边起哄:“打,打得好!”楚风屏无奈地说:“小碾子,跟我上楼,我这支娘子军算是没救了。”

    楼上起居室里,姜佑生正在打电话:“老首长,我给你写了一封信,一封很重要的信,请你看看,看转到哪儿合适……小碾子?你坐,你坐一会儿……哦,我跟儿子说话,北京最近有什么新闻吗?……”

    大碾子愣了一下。楚风屏赶紧给他拿糖吃。大碾子观察书架里的书。

    楚风屏说着:“小碾子,出差途中,我要去看看那个大碾子,你有什么东西要带给他吗?”“是吗……他为我差点儿送命,我得好好想想带什么。”大碾子突然被姜佑生的电话吸引了。

    “我们大后天要搞一次联合舰队演习,导弹、鱼雷都真干。航空兵也参加,规模空前呀,欢迎老首长来观摩……好,到时再说。”说完,姜佑生放下电话。

    大碾子看看姜:“你刚才说谁是你儿子?!”

    姜佑生一怔,马上装傻:“我说了吗?我说了吗?”他故意朝着楚风屏。

    楚风屏:“你说了。反正咱们家的特色,老战友的孩子都是你的儿子、女儿。”

    “对对对……”姜佑生对楚风屏的急智算是佩服到家了。

    大碾子又问:“姜司令,刚才你说什么演习?”

    姜佑生:“小孩子,不该打听的别打听,演习的预备号令刚传达到支队。”

    大碾子的眸子里闪闪发亮,他似乎在打什么主意。

    中篇

    11

    贺家,大碾子走进院门前脱下海军军装,裹着一摞书抱在怀里。

    贺子达与谢石榴仅穿了一条裤衩,甚光着脚在“种地”。大碾子本想快步溜进楼去,快走几步停住,莫名其妙地看着那两个人。贺子达也发现了大碾子的灰裤子和手里的灰军装,问道:“我不给了你好几套军装吗?”

    大碾子:“那,那也得整齐划一呀。”

    贺子达走过去,抓住军装一抖,大碾子的书随之撤了一地。贺子达见军装是四个兜的,喝问:“四个兜,那个人给你的?”大碾子畏惧地点点头。贺子达把衣服扔还给大碾子,捡起两本书,一本《世界海军史》,一本《海军元帅威尔逊》。又捡起一本,书名干脆就叫《小伙子,当海军去!》。

    “看这些东西干什么?我的书架上不是也有书吗?”

    大碾子嗫嚅道:“你那儿除了《三国演义》,就是《水浒》,还大多是小人书。”

    贺子达有些尴尬:“那是过去,现在也有大部头。”

    大碾子不屑地:“算了吧,陆军那一套我早懂了,什么围城打援、穿插迂回;分割包围,各个击破:集中优势兵力,与其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还有,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街头上的小流氓都会这一套……”

    “放屁!”贺子达又难堪又冒火,“你知道吗,就这一套我们把八百万的国民党打台湾去了!”

    大碾子:“因为没有海军,所以你们看着台湾干着急。”

    “小兔崽子……你,你给我准备好!”贺子达把书摔在地上,又准备施用“家法”。

    谢石榴:“伢子,算了,小碾子这回又没说错什么,金门大败,还不就是因为没有海军。小碾子,赶快回屋去。”

    大碾子捡起书,嘟嚷着“大陆军主义”走进楼去。

    贺子达意气难平,转向谢石榴:“老号长,都怨你,偏要把他送到海军连队去,你看看,一年工夫,就跟咱‘你们、我们’的了!”

    谢石榴笑笑说:“反正都在解放军序列,当什么兵不一样?”

    “不一样!他姜佑生就给我剩了这么一个儿子,现在又要把他给招回去了!”

    谢石榴严肃地:“贺伢子,这可是孩子自己选择的,你要有本事把他拉回来当步兵,我想崽子也不会用缆绳把他拴在军舰上。”

    “我,我一定要把他弄回来!”贺子达怒气冲冲地进楼。谢石榴在身后喊道:“不许动武!”

    贺走进自己的房间,先看书架,那里确实有好几排小人书,他把这些书捧出来,顺窗户扔了出去。来来回回踱了几步,他脸上一喜,抓起电话:“要弹药库……王主任吗?我贺子达!最近有没有过期弹药要销毁……什么时候……提前到大后天,这两天不行,我要下部队,子弹统统给我留着!”挂上电话,他兴奋地走出去。

    大碾子躺在床上看书。贺子达走进来,坐在床边。他的脾气竟然出奇的好,带着诱惑的语调问:“小碾子,想不想放枪?”大碾子眼不离书:“无所谓,有炮放,倒可以考虑。”贺子达很扫兴,但还是极力怂恿:“冲锋枪、轻机枪、重机枪,随你打,还有四零火箭筒!”大碾子抬起眼皮:“有火箭筒?”

    贺子达:“当然!大后天上午八点,我在大门口等你。”

    夏初的田野。乡下,村口。楚风屏正巧向黑枣姑娘打听:“请问姑娘,田大年同志住哪?”枣儿马上猜出来人:“您是从江海市来的?”

    楚风屏:“对呀,你怎么知道?”枣儿忘了答,只顾好奇地打量楚风屏的脸。

    “请问……”

    枣儿突然醒悟:“噢——我带您去。”

    走进田家院门,推着碾子的田妻愣怔一下,马上拍打着手上的面粉,叫道:“楚大姐!真是说到就到了!”楚风屏抓住田妻的手:“哟,田嫂,你可见老啦。”

    田妻:“咱哪像你们城里人,风吹不着,日晒不着的。”

    屋里床上,田大年强撑着下床:“是楚同志来了吗?”

    楚风屏进门:“大年,你这是怎么了?”

    大年:“狗日的还乡团,那一枪打的,十几年不怎么的,这两年突然不行了。”

    “躺下躺下。”楚风屏催着,“你们也不说一声。你这是为小碾子才受的伤,怎么也该住到我家去治一治。说定了啊,等我开完会,一定来接你,咱们一块儿走。”

    “……楚同志,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本乡热土的,我还怕把骨头扔在外头。”

    楚风屏:“那,这样吧,我带你住县医院去,医药费你们别担心。”

    田妻叹了一口气:“唉——”

    “就这么说定了!”楚风屏在屋里看了一圈,“大碾子呢?”

    田妻道:“他呀,前两日上公社水库工地去了,这一去怕是要十天半个月。”

    黑枣儿姑娘在门口插话:“没有那么久,说不定后天就回来了。”田妻剜了枣儿一眼,介绍:“枣儿,快过来认认你楚姨。楚大姐,这是碾子那没过门的媳妇,叫黑枣儿。”枣儿羞涩地叫人:“楚姨。”楚风屏端详了一阵,戏称:“名副其实,黑是黑点儿,可长得真甜。”

    众人笑起来。

    楚风屏发现墙上有一个很土的木镜框,走过去看。那里面夹的全是大碾子各个时期的照片。

    “都是我寄来的。”楚风屏认真看着,突然,她转脸对照着大年和田嫂……大年怕看出了什么破绽,忙催促道:“碾子他娘,还不快去弄饭。田妻跟着说:“人们都说,这孩子小时吃谁的奶就像谁,大碾子、小碾子一个怀里整整吃了我两年呢。”

    楚风屏笑笑,点头。枣儿又插嘴:“其实,我觉得大碾子哥倒有些……”田妻立即打断:“枣儿,烧水去,把前日备下的那只鸡杀了。”枣儿“哎”了一声,忙活去了。田妻尴尬地笑笑:“这闺女哪都好,就是太爱说话。”

    楚风屏微笑道:“她是想说大碾子有些像我是不是?他可是只吃了我一回奶,我有那么厉害吗?啊?哈哈哈……”楚风屏大笑着,并没往心里去。大年、田妻赔着干笑。

    楚风屏:“后天……我是来不及了,水库远吗?”

    田妻:“哟,挺老远的。”

    枣儿又伸进头来:“不远,满打满算二十里路,楚姨您要去,我带路。”

    楚风屏:“好!田嫂,我今天在你这麻烦一夜,明天让枣儿带我去工地。小碾子听说我来,非要我把一样东西亲自交到大碾子手里,说是以示他们的生死之交。”

    大年:“那……也好也好。”

    田妻:“屋子,脏得很,这就,委屈你了……这样吧,明儿枣儿就不去了,我陪大姐去。”

    枣儿:“大叔身子不舒服,您照顾大叔,还是我去吧。”

    田妻:“不成不成……他楚姨那么远地来,我怎么也得陪着……说说话什么的,是不是。”

    大年纯属不放心地:“那,我也去,我也去……”

    枣儿走出门,觉得这三个人有些奇怪。她寻思着。这时,门外有个赶车老头路过。枣儿追到院门,叫道:“赵大叔,您是去水库吗?”

    老头:“是咧。”

    枣儿:“大叔,您给大碾子梢个话,就说他城里的那个干部姨来了,想他,明天要去水库看他呢。”

    “知道了。”长鞭脆响,马车远去了。

    贺子达按时坐着车驶出陆军大门停下,他看看手表。

    此时的军港码头上,一片紧张出航的气氛。几个油桶后面,大碾子在央求舒乔:“乔乔,帮我一次忙,这次机会难得,不看后悔莫及。”

    乔乔:“所有的舰艇跳板上都有值更的。”

    大碾子:“办法我不是告诉你了吗?”

    乔乔:“能行吗?”

    大碾子:“放心,当兵的,我了解。”

    乔乔笑笑,娇嗲地说:“那你先亲我一下。”

    “……好!”大碾子在乔乔的脸上草草亲了一下。

    乔乔:“不行,没瞄准。”

    大碾子:“哎呀,回来再补吧。”

    舒乔笑笑,站起。她张望了一下舰艇情况,朝一艘艇员大多入舱的潜艇走过去。

    “哎哟!”舒乔在值更不远处突然装作脚扭了,连连叫唤,“脚断了……哎哟……喂,帮个忙,打个电话……”值更犹豫了一阵,走过去察看。大碾子趁机从其背后溜上潜艇背部的厕所。

    司令部。姜佑生命令:“起锚!”

    随此号令,各类舰船有序离港。

    舒乔目送潜艇迎着瑰丽的朝阳起航。

    贺子达又看了看手表:已八点半钟。他火冒三丈,大步朝对面海军大门走。今日海军气氛非比寻常,加了四人岗。一军官拦住了贺子达:“对不起,请您去值班室登记。”

    贺子达:“你不认识我吗?”

    军官:“您是警备区副司令员。今天情况特殊,上级要求:任何无干人员需经请示司令部方可入内。”

    贺子达忽然想起:“噢——今天你们演习……这个混小子!”他气哼哼地走回自己的车。司机乖巧地探问:“贺副司令,还去不去?”

    “去!”

    汽车启动,开得飞快。

    海军编队庞大,蔚为壮观。

    大碾子扒着厕所的门看着,兴奋不已:“真他妈的棒哎!”

    潜艇指挥舱内。航海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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