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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检阅官-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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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直就像「推理」中出现的「侦探」台词。

    「队长没有指示,你们就不能行动吗?」

    「没这回事。但不论如何『侦探』没出现,我们也无计可施。我们只有等。」

    此时,对讲机的讯息灯再次亮起。看来神目似乎设定成亮灯警示,以避免发出来讯声或振动的杂音。

    「是,我是神目——嗄?谁?听得见吗?」

    神目神色不安地望着我和桐井老师。他的表情有点异样。

    「听得到吗?请说话——你是不是队长?是队长没错吧?」

    「发生什么事?」我问。

    「对方不说话。」

    我们对话之间,其他队员也加入通话,似乎大家都在互相通知有人发来无声讯息。神目不断操作着对讲机。

    「无法确定谁发出的讯息吗?」

    「是的。现在我转到各子机的频道,如果由我发讯,则可以选择对话的人,但接收讯息者,不听到声音就不知道是谁发出的。」

    「如果各队员都向黑江队长发讯的话呢?」

    「我们正在这么做,可是他不回话……啊,联络上了。队长,听得见吗?我是神目。」神目忘了压低声音,大声呼叫起来。「队长,请回答——唔?」

    「怎么样?」

    「他说了些什么,可是含糊不清的,听不懂。」

    「借我一下。」

    桐井老师把对讲机抢过来,用食指抵住嘴唇,要我们保持安静,然后将对讲机贴在耳朵上。

    「……湖,边……」

    桐井老师说。

    「湖?」

    「听起来是这样。」

    桐井老师把对讲机交给我。我看着手心中的小小机器,犹豫着拿到耳边。

    「……救……救命……」

    「老师!」我倒抽了一口气。「老师……怎么办?……老师,这个。」

    「怎么了?」

    「他说『救命』……!」

    脑中一片空白。

    痛苦的回忆如幻灯片般闪过脑际。雨天,黑头车,军人,哭泣的女人,父亲的连线——我的手在颤抖,对不起,对不起。胸口好痛,宛如一支利刃刺穿了它;呼吸困难,宛如沉在深海里。直到现在,仍有声音从漆黑的海底传来——

    救命。

    「克里斯。」桐井老师摇晃我的肩膀,「怎么样,你还好吧?」

    「还、还好。」

    「是真的。他在请求支援!」

    神目毅然站起来。

    「『侦探』现身了!」某人的呼喊突然响彻了夜空。

    自警队的队员一齐出动,感觉上饱含雨水的空气一股脑被打乱,到处响起脚步声,几户民宅亮起了灯。我依旧窒闷地呆立着,任由桐井老师拉起我的手,冲出杂草丛,跑向红砖道。我们通过干涸的喷泉边,钻进水泥楼房间的小巷,打在脸颊上的冷雨,让我渐渐清醒过来,开始掌握住当下的情势。

    「看,就在那里!」

    有人大叫道。一个穿着跟神目同样背心的人,指着夜空说。

    水泥废墟的屋顶上。

    一个黑色装扮的影子浮凸在雾雨弥漫的夜空里。他既非幻影,也非幽灵,肯定是个有血有肉的人。黑色的衣摆在湿润的暖风中摇曳,隐约看得见两条腿,而那也是全黑的,告诉我们黑色服装下,确实有着人类形貌的事实。恐怕他还带着黑色的面具。

    那就是「侦探」。

    「侦探」站在屋顶的一角俯望着我们,宛如在向我们展现自己优越的地位。水泥楼房并不太高,但「侦探」却像飘浮在遥远的高空。我们被「侦探」所震慑,顿时哑然地仰望着他。

    除了自警队队员外,附近民家也陆续有人听到声音而聚集过来。

    「咦,老师呢?」

    神目四下梭巡了一下说道。桐井老师不见了。刚才他明明还拉着我跑,会不会跟我们走散了?

    「老师,你在哪里?老师?」

    我担心地寻找老师,好一会儿才从民众中看到桐井老师神情疲惫地走出来,他的脸色很差,应该是肺病耐不住快跑的关系。

    「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您没事吧?」

    「先别管我,『侦探』呢?」

    听他这么一说,我回头仰望水泥楼房,发现「侦探」早已不在那里了。

    「他好像下来了。」神目放下耳边的对讲机说,「『侦探』现在朝森林去了。」

    「森林!」

    「我们追他去!」

    神目往外冲去。自警队的队员们也跟在他身后,陆续跑上步道。但没有一个民众跟上去。

    「我们也去吧。」

    「可是,老师……」

    「我没事了。」

    我们小跑步跟上神目的步伐。红砖路凹凸不平,非常难跑,我好几次差点绊倒,都是桐井老师抓住我的衣襟救了我。

    穿越细长的红砖道,视野豁然开朗,来到一片原野上。雾雨已完全成了雾,在草原上像云一样淡淡地扩散开来。雾的后方就是一片名为森林的黑暗,自警队的队员们正越过雾海,勇敢地向森林进击。

    「我们没有装备就进森林,没问题吗?」

    我仰头望着身边喘着粗气的桐井老师。

    「也许不要穷追下去比较好。」

    桐井老师神色中的疲倦多于泄气,本来我就为桐井老师担心,而不是让他来担心我。骤然间我才很难为情地意识到,之前我竟然忽略了。比起「侦探」,现在最重要的是桐井老师的身体状况。

    神目注意到我们,跑过来说道。

    「你们最后还是跟来了。」

    「是呀。『侦探』的动向如何?」

    「我们追丢了……不过,等一下有几个人会往林中湖前进,继续追踪下去。」

    「森林有湖吗?」

    「对。刚才,从队长的联络中,好几次听到湖这个字。应该是队长想告诉我们他的位置,队长刚才一定在湖的附近。」

    「已经确定湖的方位在哪里了吗?」

    「掌握了大略的位置。」神目敲敲背心上的口袋。「我带了指南针,还有简易食品,就算遇到麻烦,也可以撑一星期。」

    「你们打算怎么做?桐井先生。」

    「我们跟在后面只会给你们添麻烦。」桐井老师弯下腰吃力地咳了一阵。「让克里斯跟着自警队进去吧。至少,他对森林比我熟。」

    「不要,老师不进去的话,我也不去。」

    「可是你很想去吧?别顾虑我,只是——」桐井老师在我耳边轻声说,「把你托给他,我有点不放心。」

    「嗄?你们在说什么吗?」神目有点不安地问,「我可以先走一步吗?这事分秒必争。」

    「请等一下。」

    桐井老师拉住他。

    我犹豫着该怎么做时,远远听到有人叫我的声音。

    「克里斯!你到这种地方做什么!」

    粗哑的声音,像击中我的后脑勺般袭来。

    我诧异地回头,却看到旅店老板朝木。

    「我找了你好久!半夜我听到什么声响以为有小偷,却看到你往外跑了。你在做什么!这可不是在外面晃荡的时间!你以为现在是几点?我以为你是个乖孩子,没想到比我家悠里还调皮。这不是让人担心嘛?,」

    「啊……」

    我突然说不出话来,毋宁说,老板为了这点小事如此关心我,我感到很高兴。

    「对不起……」

    「好了,回去吧。」

    「请等一等。」

    我扭开被抓住的手说。那一秒钟,朝木老板露出意外的神情,也许我的态度看起来是一种反抗。于是,我反射性地顺口道出「对不起」。

    「这个莫名其妙的骚动跟你有关系吗?」朝木老板质疑地把我、周围的自警队员和桐井老师全打量了一遍。「我不是叫你别那么出风头,反正只会惹祸上身。对不?」

    「你来得正好。」桐井先生似乎想到什么点子,「这位先生,克里斯拜托你了。」

    「嗄?什么意思?」

    「你对森林很熟吧?」

    「马马虎虎啦。至少比站在那边的老甘清楚。好歹十年来,我家的柴都是在森林砍的。」

    「目前我们认为,自警队的黑江队长很可能在湖边遭遇不测。」神目从旁说明。「可否请你带我们到湖边?」

    「是出了什么事这么突然,我是为了带克里斯回家才……」

    「事出紧急啊!」

    的确,有朝木老板作伴,就可以放心了。我们接下来必须去冒险,与孱弱的桐井老师和看起来像坐办公桌的神目相比,朝木老板的体格好了好几倍,看起来可靠多了。而且他对森林也很熟,可以当向导。

    「只带你们进去就可以吗?之后我就可以回家了?」

    「是。」

    「好,那就走吧。」

    「各位,朝湖边前进!」神目大声地说。

    我们把桐井老师留在原地,一起走进浓雾。朝木老板似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但得到大家的仰赖,他心情似乎还不坏。走进森林前,我只回头了一次,看见桐井老师在雾中的身影。跟桐井老师分开让我感到孤单,但不能勉强他跟我们一起进去。

    于是,我们进了森林。

    映入眼帘的所有事物,似乎都对我们抱着敌意。伸展到幽暗空中的尖锐树枝,盘桓在地面、绊到脚的树根,在在都像是对森林的闯入者发出威胁。飘移的雾中,我突然失去了方向感,不知不觉间,往四方看去都只是粗壮的树干。光线越来越暗,我害怕被神目和朝木老板丢下,奋力地向前走着。但心里好害怕,有股想尖叫的冲动。不知何时会与「侦探」迎面相遇的恐惧,令我难以压抑心中快速的鼓动。

    神目与朝木老板停下脚步,开始交谈起来。四周围自警队的手电筒,看起来就像萤火虫般在空中飘浮着。原先弥漫水泥和柏油等人工气息的雾,现在转变为浓密的大自然气味。神目从口袋里拿出指南针,开始调整方位。而朝木老板把手电筒灯打在上面,一边指示。

    「走喽,克里斯。」

    朝木老板拍拍我的盾,我被推着跨出脚步。

    越往森林深处走,我越是失去走在现实世界的感觉。我怀疑自己只是躺在床上作梦吧?

    封锁了视野的雾,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只是一片混浊的白,把周遭变幻为虚浮的光景,即使碰触它也没有感觉,缺乏感觉更加重了非现实感。

    无意识间,我们成为了领头者,一回头,点点灯火在四处闪烁着。

    「雾这么浓,很难再往前进。」朝木老板不耐烦似的说道。

    「已经渐渐起风了,雾气应该很快就会散了。」

    「最好是这样。」

    神目和朝木老板交谈着前进,我则快跑着紧跟在后。

    我们不断越过黑乎乎的地面枝干前进,但似乎永远也到不了湖边。会不会一直在原地打转呢?我不禁忧虑起来。然而,脚下的土地开始变成平缓的坡面。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确定自己在往下走。

    「看得到湖喽。」

    朝木老板把手电筒光打向前方。

    视野开了,冷空气掠过我们。

    那是一座宽阔的湖。以潜藏在森林深处的湖来说,实在大得出乎意料。也许是最近连续下个不停的雨,丰沛了这里的水量吧。平静无波的湖面,只有一层薄纱般的雾气盘旋其上。对岸的山崖拔地而起,巨大的山影落在湖面,使原本晦暗的湖变得更暗淡了。

    「马上去寻找队长!」

    神目用对讲机测试通讯,但似乎没有反应。

    自警队队员陆续从后方也来到湖畔。

    「大家分头沿湖畔搜索。」神目说。

    我看着湖面。与其说它是湖,倒是更像森林里蓦然冒出的大坑。

    摇曳的雾气后方有些异样。

    是灯。

    朦胧分不清轮廓、晕染的光。不只是我发现了,自警队队员中也有人指着它。

    「那是什么?」

    「怎么了?」

    「那里有灯。」

    「对岸有灯吗?」

    「对面是直立的断崖呀。」朝木老板说,「没有人可以立足的地方。而且那灯比较接近我们,不是在岸边。」

    「也就是说……是在湖上?」神目把手电筒指向湖面。「有人坐在小船上。」

    即使用手电筒照射,远远的也只能看出是一艘船的样子,朦胧的光源就是从那艘船上发出的。

    我仔细地看着那艘船,在光线中隐约有个人影,在摇晃的小船上是谁站在上面呢?

    「有人在船上。」

    「是谁?」

    「不知道,只看到影子。」

    但是我有个预感。

    那个身影就跟我今夜遭遇两次的「侦探」几乎一模一样。

    「是『侦探』。」有人嚷着。没人对这句话有反应,彷佛在说,谁都知道这个答案。

    「把整个湖包围起来。」神目建议。「我们这么多人,应该可以把湖畔团团围住吧。」

    队员虽然只有十人不到,但如果站在彼此能互相确认的距离,就能如神目所说,包围住除了对岸山崖外的整个湖边。

    队员们迅速散开。

    「啊。」一直望着湖面灯光的神目叫了一声。

    船上「侦探」的影子好像举起了什么东西。

    「队长,请回答。」

    神目似乎察觉危险,拚命向对讲机呼叫。

    下一秒钟,黑影将那东西挥落。

    是斧头的形状。

    「队长!」神目绝望地惨叫一声。

    「侦探」一次又一次举起那东西,再挥落,好像永远都没打算停手。那近乎异常的执着,像是要把他挥落的对象完全击垮,又像是在享受这个动作般,有节奏地反覆劈着。加上雾气造成的恐怖舞台效果,让我的心为之冻结。

    回过神时,我瘫坐在地上。

    湖上发生了惨案。

    这比梦境更残酷,我完全无能为力。我无法阻止眼前发生的事,只能呆呆地看着它发生。

    斧头的攻击还持续进行着。小船摇晃着,「侦探」也在摇晃。但没有一点声音。只听见森林的嘈杂声在头顶上盘旋。

    这一定就是「推理」中描写得极其惨烈的杀人时刻。但是,这种事不应该出现在现实中。「推理」应该只是书本中说的故事。就因为如此,我才能找到乐趣和喜爱。然而,当「推理」变成现实的那一刻,只剩下绝望。

    啊……这就是「推理」啊。

    然而,那个人并不是「侦探」。

    「队长……」神目木然地呻吟着。

    「小船在动了。」

    朝木老板举起手说。

    小船似乎正往我们所在的右手边漂去。

    「快追!」

    神目跨步跑了起来。我还瘫着站不起来,但我不想被他们留在后面,只好抱着必须连爬带滚的准备前进。

    「湖面已经被包围了,『侦探』应该逃不了。」神目说。

    他说得没错。对岸就是直立的山崖,船没有地方靠岸。除了那地区之外,其他都有自警队队员守着。

    「啊。」神目高声说,「灯灭了!」

    无意之间,湖面的灯火消失了。

    神目一边跑一边拿出对讲机,一再尝试通讯。

    突然间,讯号通了。

    「我联络上队长的子机了。」

    神目站定脚步,把对讲机贴在耳朵上。

    「是,是从我这里发讯的吗?」

    「是。」

    也就是说,对方一定是黑江队长的对讲机。现场的人收到讯息。

    「喂喂,请回答。」神目急切的声音呼叫道。「不行,没有声音——啊,断线了。」

    「总之快走!」朝木老板说,「否则要被他逃掉了。抓到时再狠狠教训他。」

    路上跟好几名队员擦身而过,神目指示他们留在原地不许乱动。

    我们费力来到从船的走向大致预测到的地点。

    然后屏息等待。

    东方的天空开始变亮了。

    黎明来临。

    雾也渐渐消散。

    我们默默地等待小船靠近。鸟儿群起飞上山崖,像在为我们报晓。白雾缓缓随风消失,露出了整条小船的全貌。木板钉的小船船身涂了白漆,上面最多只能坐两个人。船头朝着我们的方向,以接近静止的速度极缓慢地靠近。

    我们的视线没有离开小船半秒钟。

    船上没有「侦探」。

    至少从岸上看,船上空无一人。

    「没有人。」

    「也许躲在船底。」

    神目伸长脖子站到水边,但似乎还是看不见船底。

    「喂,这样再等下去,船也不会靠岸的,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不把船拉过来……」

    「怎么拉!」

    「我去。」我说。

    「喂,你不准。万一出了什么事……」

    「没关系。」

    怎么看船上也不像有人。

    当然,我所指的是活人……

    「你会游泳吗?」

    「会,游泳是我最拿手的项目。」

    「那么,你带着这条绳子去吧。把它套在船头,我们用拉的。」

    神目从口袋里拉出绳子,把它捆成一个环交给我。

    我拿着绳子走进湖里。湖水寒冷刺骨,不过这水温我还适应得了。倒是感觉有些异样的湖水包裹住身体,压迫着我的胸口。跟平常的状态不太一样。我尽可能不潜入水中,以站姿前进到小船的位置。湖水有点恶心的臭味。

    船上可能躲着持斧头的「侦探」,但是,在水底我肯定比他灵活。这点自信让我毫不迟疑地往船边靠近。

    终于游到船边。我照着神目的吩咐,把绳子绑在船头前端。

    向他们打了个手势。

    之后,他们两人,再加上守在该地的一名自警队队员开始拉引。船渐渐从我身边飘离,我游在船后跟随。

    「啊!」神目发出惨叫声。

    一定是船靠岸之前,他就看到船内的状况了。

    不久,船靠了岸。

    「怎么会这样!」朝木老板低喃道。

    我从船侧通过游上岸。

    往船里一瞧。

    里面躺着一个无头的男人尸体。

    船上满地是血,内部处处洒落的血迹,底部则成了血塘。船一摇动,血塘也跟着晃,断头处还不断滴出血来。

    尸体穿着很眼熟的衣服。

    是黑江队长的外套。

    从尸体的身长形状来看,除了黑江队长恐怕没有别人。

    「快看……」

    朝木老板指着某处往船身接近,从尸体的脚边,拾起一把斧头。斧头也被血染得通红。

    「是『侦探』干的。」神目开口道。

    「『侦探』到哪里去了?」

    「没见到。」自警队队员回答。

    「『侦探』消失了……」

    「果然是『侦探』吗……」

    我盯着自己的脚。才刚上岸,浑身湿漉漉的。混杂着小石头的沙滩上,清楚留下我的足迹。

    如果「侦探」从小船跳进湖中,游到岸边逃走,应该也会留下跟我一样的足迹。但是看得见的地方,都没有任何痕迹。刚才我上岸时也并没有压过「侦探」的痕迹。我非常清楚,岸上没有任何异状。

    「侦探」留下无头的尸体,宛如魔术般消失了。

    在一座完全被包围的湖上。

第一卷 间奏 书包中的少女

    昏暗的下午。过了中午远方雷声不断,空气中充斥雨的气息,然而,到现在一滴雨都没下,乌云黑沉沉地垂在低空。鸦群形成巨大的影子,往山边逃去,它们的叫声向小镇宣告着不吉。

    拓人跑着回家,他原本想在朋友家玩到傍晚,但天候变了,所以提早离开。边跑边望向远方的天空,看见闪电在云间跳跃,闪光中倏然浮现的鸦群身影,像是空中的一点点污渍。娄时,世界一片寂静,而晚了半分的雷声,虽让拓人害怕,但也涌起孩子似的激昂感。

    延伸到自家的车道,已化为柏油的荒野。大大破开的裂缝杂草蔓生,洼陷处积了雨水,是一条已被弃置的车道。据说车道的末端,存在着许多人聚居的「都市」。拓人无法想像那是什么样的地方,没有人需要去镇外,镇是孤立、封闭的。

    人烟渺然的道路中央,掉落了一个白而柔软的东西。拓人刚开始以为是一只大羽毛。拓人放慢了脚步,戒备似的小心靠近。走近一看,那个白色柔软、看起来像大羽毛的东西,有着人的形状。

    他再仔细观察,发现那是一个少女。美丽的黑发像把道路浸湿般泼洒开来,微侧的身体,与微侧的脸。两条细长的腿从裙摆下伸出来,没穿鞋。她是用什么方法来到这里呢?拓人想。

    纤细而雪白的手腕,毫无防备地伸展在道路上。拓人凝视少女的手,然后仰望天空。雨就快下了,不能放着她不管。雷电闪着光,照映出惨白的少女轮廓,像幻影般浮现出来,旋即又消失。喂,你怎么了。拓人试着叫她。但少女没有反应。对一再轰鸣的雷声,少女也没有一丝变化。她的神态有异,拓人虽然年纪尚小,但也知道这状态非比寻常。他碰碰少女的肩,感觉不到温度。少女明显地在各种方面都与其他人不一样。快醒醒,他叫了好几次。但少女还是躺着不动,每当闪电亮起时,少女的形体便形成虚无的影子。

    拓人抱起少女。身体轻得让他诧异。

    他抱着少女,才跨出一步,雨滴便像追随他一般落下,雨声宛如一场激烈的战争。正当他觉得自己被一股沁凉的独特空气所包围时,拓人已经浑身湿透了。撞击地面的雨珠化成雾状跳跃而起。雷声很近。拓人弯着身子为少女挡住雨水,急往家里奔去。

    拓人一到家,便直接把少女抱到自己屋里。背后传来父母叫他的声音,但他暂且不想理会。轻轻地将少女放在床上,盖上被单,然后才走出房间。

    母亲冰冷的眼光等着他。

    「走廊都湿了。」

    「是。」

    「是你弄的吧?」

    「是。」

    「马上恢复原状。」

    「是。」

    拓人拿来抹布,擦起走廊地板。整个打扫过一遍后,又把抹布换成毛巾,擦着自己的头躲回房间去。

    他们似乎没有发现少女。如果被他们发现的话,还不知道会说些什么。暂时先别告诉他们吧,拓人看着床上的少女,心里考虑着。

    少女的姿态和倒在路上时一样。可能衣服全湿了吧。会不会感冒呢?但他没有用毛巾为少女擦乾,也没有帮她换衣服,稚龄的少年还不懂这些。

    看到她时,即知少女不是镇上的人,因为这里是个封闭的镇,拓人对所有的孩子大都认识。然而,他从来没见过少女。也许是从「都市」或别的城镇来的。偶尔也有外人会来这个镇。如果少女是外地人,为什么会横躺在路当中?最令他不解的是,少女异于常人的气息究竟是怎么回事。

    拓人凝望少女的脸,吃了一惊。

    少女没有眼睛。眼的周围浮着黑影,好像遭到凶暴的对待。黑影中央从前确实有眼球,但现在却不见了。没有眼睛,所以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睡着还是清醒。也许她只是装着睡着的样子。拓人心里思忖着,再次叫唤她,但没有回答。

    从那天起,拓人展开了奇妙的生活。他不断对完全没反应的少女说话。拓人告诉自己,少女只是装睡,一定有什么原因,让她无法说话吧,而且那原因一定很严重。毕竟她失去眼睛,而且倒在路中,所以不可能不严重,还成了现在这种模样——

    「你从哪里来的呢?」

    少女不回答,从早上便一直静躺着。

    「喂,我了解,你一定有什么苦衷吧?不用担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也不会让我妈知道。所以你跟我说说话吧?」

    不论他说什么,少女总是不开口。拓人渐渐感到悲伤,少女不但失去了观看世界的眼睛,也许连传达语言的嘴也丧失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惨了,少女真可怜。以后,她要如何活下去呢?

    拓人早早结束晚饭时间,把剩下的食物悄悄地带到自己房间,用汤匙舀汤送到她嘴边。好喝的汤哟,轻轻地抵在她嘴上,让它流进去。但汤没有流进她的嘴里,只把嘴巴四周弄湿而已。

    「你得喝一点汤呀。」

    拓人终于不耐烦地说。真烦人,她这么装睡想装到什么时候?特地帮她端了汤来,却不领情。下次不拿了。

    第二天,少女对拓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还在睡吗?」

    拓人用力摇晃少女的肩,少女宛如没有触觉一般。他把床让给少女,自己一直睡在地上,可能因为疲倦,拓人对少女有些焦虑,用力按着她的肩,想把她弄痛,他用了相当大的力气,但少女没有任何抵抗。

    「拓人。」

    此时,屋外传来母亲的声音,一如以往地不带感情。拓人跳起来,不假思索地向门口冲过去,按住门把不让人随意打开。

    「开门。拓人,你在房里做什么?」

    「等等,我在念书啦!」

    拓人把学习用的收音机耳机拉过来,塞在耳朵上。

    可是得把床上的少女做些处置。

    拓人立刻打开衣柜,掀开床单,把床上的少女抱起来,几乎像扔的一般塞进衣柜里。就在他关上衣柜门的瞬间,母亲不由分说打开房门进来了。

    「你有在好好用功吗?」

    「有啊。」

    拓人拿出收音机。收音机正播放「新社会」的讲义。

    ——战后混乱期实施「焚书法」的三十一年后——

    「你的床乱了。」

    ——制定了「焚书修定法」,保护国民远离有害的讯息——

    「是你弄的吧。」

    ——凶恶的犯罪从社会上消失了——

    「马上恢复原状。」

    拓人依照吩咐,将床单铺平。母亲满意之后,开始检查四处,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弄脏的地方。拓人迎合母亲的视线,确认自己有没有过失。床……玩具箱……窗帘……空水槽……衣柜……

    衣柜!

    少女的手指从衣柜门缝隙中露出来。

    一定是他把少女硬塞进衣柜时夹到了。怎么会这样。只露出三只的手指,看起来彷佛是少女从里面求救的讯号。但是,那手指却一动也不动。

    幸运的是,拓人先一步发现了它。怎么办,一定会被发现的。拓人突然灵机一动,迅速脱下自己的上衣,抓在手里走向衣柜。他装做整理上衣的样子,把少女的手盖起来。

    母亲正在查看玩具箱。

    机会只有现在。

    拓人打开衣柜门。

    就在这时,被门夹住的三只手指,从少女的手脱落,掉在地上。

    拓人差点尖叫出来。

    好不容易按捺下来,才把上衣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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