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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特工-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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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妮,你要振作起来。”维罗克深情地说,“木已成舟,谁也改变不了。”
温妮稍微动了一下,但是她脸上的肌肉还是一动未动。
“你去睡觉吧。你现在需要的是大哭一场。”维罗克若有所思地说。他说这话时并没有看着温妮。
维罗克的这个结论不知从哪儿得来的,只能说是大家的一种共识。所有人都认为,无论女人多么伤心,大哭一场就能解决问题。这个道理就好像大气中有水蒸气一样容易理解。维罗克想,如果史蒂夫是在温妮的眼皮下,在温妮的怀抱中死去的话,温妮也许会放声大哭,将所有的悲伤都付诸泪水。温妮和其他人一样,而对命运的安排。往往只会顺从接受。温妮懒得多想,她也一直觉得所有事情都不值得深究。而现在。史蒂夫死得那么惨,虽然维罗克只是把这件事当做一个插曲,但它对温妮的打击却是相当沉重的。温妮哭不出来,仿佛有人把一个熨斗放在了她的泪腺上,瞬间蒸发了她流出的泪水。而她的心却变得坚硬无比,像一块冰,让她整个身体动弹不得。眼睛只会痴痴地盯着一片白墙。她虽然坐着不动,但脑袋里却闪过许多过去生活的片段。这些片段一直装在温妮的记忆里,她从未和别人提起。无论是在公共场合还是在私底下,温妮都是一个话很少的人。现在,她觉得又气又沮丧,感觉自己被背叛了。她在脑海中慢慢回忆了史蒂夫艰难的一生。温妮的一生到目前为止都是非常单纯的,动力也是非常单一的,就像某些思想家或者伟人的一生一样,但温妮所想的可没有那么伟大或深刻。她看到了自己在深夜里端着烛台,走向顶楼,哄史蒂夫睡觉。当时屋外的灯光昏昏暗暗,灯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把他们简陋的卧室变成了一座小城堡。这是温妮回忆中唯一快乐的剪影。她看到自己帮史蒂夫梳头发,帮史蒂夫系围嘴,而她自己当时还系着围嘴呢。她看到自己安慰受惊吓的史蒂夫,尽管自己当时也很害怕。她看到自己帮助史蒂夫挡住父亲的拳头(通常用头)。她看的自己帮史蒂夫拼命地挡住门,不让怒气冲冲的父亲进来(尽管抵挡不了多长时间)。她看到自己帮史蒂夫扔开一根拨火棍(尽管扔得也不是太远),暂时让正在气头上的父亲愣住了,而随之而来的是更严厉的惩罚。所有这些场景都和姐弟俩那位脾气暴躁的父亲相关。温妮的回忆里充满了父亲暴跳如雷的怒吼声。她记得父亲骂史蒂夫是流口水的弱智,骂自己是个累赘的丫头片子。温妮的父亲一直都是这么叫温妮的。
温妮仿佛又听到了父亲那令人恐惧的声音。她眼前又浮现出在贝尔格莱维亚区的日子。那是一段痛苦的回忆。温妮记得她每天都要端着早餐楼上楼下跑,给客人送餐,帮母亲记账,没完没了地拖地、除尘、清扫,从地下室忙到阁楼。而没有什么劳动力的母亲则拖着臃肿的双腿在厨房里做饭,史蒂夫则在一边帮客人擦皮鞋。在这些回忆中,还有一个人的身影,像夏日的一股热浪吹进温妮痛苦而又无趣的回忆中。那是一个年轻人的身影。他总是穿着精致,戴着一顶草帽,黝黑的皮肤,嘴里叼着一个木制的烟斗。那个年轻人总是活力四射,兴高采烈,他是温妮生命长河中一个愉快的伴侣。然而他的船太小了,他可以再允许一个女孩子坐进来,和他一起在生命的长河里撑船泛舟,却容纳不了其他的人了。温妮怎会撇下自己的母亲和弟弟,独自享受呢。无奈之中,温妮只得泪眼朦胧地挥别那个年轻人,自送他的船儿离开她的长河。温妮没有登上那个年轻人的船,温妮最后选择的是维罗克的船。和那个活力四射的年轻人不同,维罗克总是懒洋洋的,晚睡晚起。每天早总,温妮给他端去早餐的时候,他都睡眼惺松,但是温妮从他眼中看到了他对自己的迷恋。而且,维罗克的口袋里从来不缺钱。维罗克的船行驶在很平静的小溪里,没有波光粼粼,没有阳光普照。他的船总是经过一些神秘的地方。然而,他的船很大,并且他能够容忍其他乘客的存在。
温妮和维罗克结婚7年了。在这七年里,史蒂夫一直生活得非常安全。这让温妮有了一种安全感,一种信任。她心如止水,遂渐习惯这种家庭的感觉。她内心的平静偶尔会被奥斯邦打破。奥斯邦这个身材结实的无政府主义者每次一来维罗克的家,就会色迷迷地盯着温妮看。他那种挑逗的眼神,任何一个不够坚定的女人都难以抵御。
几秒钟过去了,厨房里一片安静。温妮的回忆又回到了两个星期前。她脑海中还清晰地记着维罗克和史蒂夫并肩离开商店的情景。这个情景如此清晰,如此真实,仿佛就在温妮眼前一样。“多像父亲和儿子啊。”温妮情不自禁,惨白的嘴唇发出十分微弱的声音。
维罗克停下了脚步,一脸愁容,“什么,你说什么?”他问道。温妮没有回答。维罗克又开始继续踱步步。突然,他一挥肥肥胖胖的拳头,咆哮道:“那群大使馆的小人们,真是一样的货色。你看着吧,不到一周的时间,我就让他们后悔没早点挖个洞藏起来。什么,你在看什么呢?”
维罗克又往身后看了看,还是什么都没有,就是一堵白墙,让人看了想一头撞上去的白墙。温妮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让维罗克无法理解。
维罗克咬了咬牙,又继续说:“大使馆!我真希望能给我半个小时,让我拿着棍棒到里面去自由发挥。我一定把所有人的骨头都敲碎。我要让他们知道,想一脚踢开我,让我自生自灭的后果是什么!我还有张能说的嘴呢,我要让全世界知道他们做的那些好事。我才不怕呢。我不在乎。我要把所有的事都讲出来,他们指使我做的每件事。走着瞧!”
维罗克真的是非常想报复大使馆。报复也不是不可能。他都干了那么多年的密探了,每天不都是和泄露秘密还有密谋打交道嘛。无论是无政府主义者,还是大使馆的外交官,对维罗克而言都是一样的。维罗克才不会在乎身份。无论他行动的对象是谁,他对他们都嗤之鼻。但作为一个有革命精神的无产主义者,他最痛恨的还是将社会划分为不同的阶层。
“谁也阻止不了我。”维罗克又说,同时目不转睛地盯着温妮。温妮还是盯着白墙。
厨房里安静的时间更长了。维罗克觉得非常失望。他以为温妮会说些什么。但是温妮双唇紧闭,整张脸都像一个雕塑一样纹丝不动。维罗克感到很失望,但他也觉得温妮其实说不说话都一样,因为他信赖温妮。温妮把一切都给了他了,维罗克认为没有理由不相信她。毕竟温妮是他的妻子,再说温妮本来话就少。他们夫妻之间就是有这样一种默契,一种不明确的默契。这种默契很适合不愿多问的温妮,也适合不愿多谈的维罗克。他们两个都不愿意追根究底,探寻动机。
某种程度上,这种默契也表现出两个人之间的信任,但也让他们之间的亲密永远笼罩着一层朦胧模糊的阴影。在婚姻之中,没有哪种模式是最佳的,维罗克认为温妮了解自己,他希望温妮能在这个时候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温妮的话在这个时候是对维罗克最好的安慰。
维罗克没能得到这种安慰有几种原因。首先,是身体上的障碍。温妮现在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她觉得自己现在要么就是尖叫,要么就是保持安静。很明显,她觉得保持安静是个更好的选择——她原本就是一个安静的人。温妮的脑海中一直在闪现着一个想法。她脸色发白,面如死灰,那种想法让她无力抒扎。她没有去看维罗克,她想着:“这个人把史蒂夫带走是为了杀了他。他把史蒂夫带走是为了杀了他。他把史蒂夫带走是为了杀了他……”
脑海里的这个声音让温妮头痛欲裂。她的每条血管里,每根骨头里,每根头发丝里都在回荡着这个声音。温妮双手遮脸,衣服破损,这是圣徒哀悼的姿势,然而温妮眼中全是怒火,因为她不是一个只会屈从、逆来顺受的人。她一开始照顾史蒂夫,也是因为对父亲强烈的愤怒。她对史蒂夫的爱是一种军人般的爱,她一直在为史蒂夫而战,尽管有时候对手就是自己。现在,史蒂夫死了。温妮的战争也失败了,那是一种战斗热火被浇灭的痛楚。而且,不是死亡将史蒂夫带走了,是维罗克。是维罗克把史蒂夫带走了。温妮亲眼看着维罗克把史蒂夫带走,却没有栏住他。她就这样傻傻地让维罗克把史蒂夫带走了。维罗克杀了史蒂夫,还有脸回来见她,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就像一个正常的丈夫囘家见自己的妻子。
“我竟然还担心他得了感冒。”温妮从紧咬的牙缝中吐出了几个字。
维罗克这次听清楚了,可他没有理解温妮说这句话的意思。
“没事,”维罗克低沉地说,“其实没什么感冒,我只是情绪比较低落。我当时是在担心你。”
温妮微微转头,目光从白墙转向维罗克。维罗克正咬着指甲,注视着地面。
“事到如今,没有办法,”维罗克嘟囔道,把手放下,“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你要理智。都是因为你才把警察引来。不过,没关系,我不会再纠结这个问题,”维罗克还是表现得非常宽宏大摄,“你也不是故意的嘛。”
“我不能。”温妮长出一口气,好像尘封已久的尸体突然开口说话了。维罗克赶紧接上了温妮的话茬。
“我不怪你。我会向警察坦白的。等我被关起来了,反倒安全了,我就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我大约可能被关两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维罗克继续说,言语中流露出真心的关切,“你肯定比我过得容易。温妮,你只要坚持两年。在这两年内,可不要让我们的商店垮掉。你一定可以做到的。你很聪明。时机一到,我们就把商店卖掉,到时候我会给你传话的。你一定要特别当心,肯定会有一群人密切监视着你。你要足够圆滑,口风也要紧。你不能告诉任何人你的安排。我可不想一出狱就被人一棒子打死,或者被人捅一刀。”
维罗克已经开始谋划未来的安排了。他的声音非常平静,因为他现在头脑清晰,他非常清楚现在的局面。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未来变得岌岌可危。维罗克的判断力曾被弗拉基米尔的恐吓蒙蔽过,但那也是情有可原。一个四十多岁的人了,作为一名特工,一直都以自己的工作为荣,受人尊重,却被人威胁会丢掉工作,一时丧失判断力也是可以谅解的。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维罗克也全都想明白了。他的大脑已经恢复了理智。但他高兴不起来。因为要报复大使馆的那群人,他就必须放弃自己一直隐藏的特工身份,向公众披露自己此前所做的情,成为所有人指责和愤怒的目标。这样做,维罗克也会承受很大的风险。他和温妮所说的一切都没有夸张。维罗克又重复了一遍,他可不想被谋杀。
维罗克盯着温妮的眼睛。温妮也瞪着大大的瞳子,望着维罗克,目光依然令人捉摸不透。
“温妮,我真的太爱你了。”维罗克说道,然后不好意思地轻轻笑了一声。
温妮苍自麻木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抹绯红。温妮刚刚还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之中,突然就听到了维罗克说了那么一句话。在如此情景下,温妮可没有做好准备接受维罗克这样的一句话。她感到难以呼吸。温妮现在的心里并不复杂,她只有一个想法。她的每根神经、每根头发丝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面前这个人,这个和自己风平浪静度过7年的人,把史蒂夫带走了,就是要杀了他;这个让她身心都深深依赖,完全信任的男人把史蒂夫带走了,就是要杀了他!这个想法的力量太大了,温妮可以一直坐着不动,一直想下去。温妮确实一直坐着不动。戴着帽子穿着大衣的维罗克在她面前走来走去,嘴里还振振有词。可是温妮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维罗克的声音大部分被屏蔽了。
偶尔,温妮会突然听得到维罗克的声音。偶然听到的词剧语可以连成一句可以理解的话。那些话也都是鼓励温妮振作精神的。每当温妮听懂维罗克的话时,她盯着墙壁的眼睛就会转向维罗克,用发呆的眼神注视着维罗克的一举一动。维罗克干了那么多年的密探,还是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如何进行秘密策划的。所以,他相信,自己对未来的计划一定会成功。他觉得逃避那些革命者向他投来的刀子还是比较容易的。他其实夸大了那些人对他的仇恨程度,还有他们的行动力。两年的时间可以冲淡许多功绩,也可以冲淡许多仇恨。两年的时间挺长的。维罗克觉得他还是要在温妮面前表现得乐观一些。他一定要让温妮觉得他心里有数,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温妮现在备受打击,她需要鼓励,而不是泄气。等到了释放出狱那日,当然这个时间也会是秘密,维罗克就和温妮一起从这个国家消失。至于如何隐藏他们出国的踪迹,只要温妮相信他就够了。他知道该怎么做。
维罗克挥了挥手。他想在温妮面前吹嘘一下自己的能力。这么做也是为了给温妮信心。本意虽好,只可惜,说者有意,听者无心。温妮根本没有听到维罗克在说些什么。
维罗克说得再津津有味,自信满满,温妮的耳朵里听到的也只是几个零星的单词。听不听得到又能有什么不同呢?事到如今,无论温妮听到什么,也无法改变她内心那个想法。维罗克在温妮面前走来走去,说得非常带劲。温妮黑黑的瞳子跟着维罗克的身影移来移去,但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个人把史蒂夫带到了某个地方,杀了他。温妮记不准是什么地方了。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维罗克的声音变得柔软而轻快。他向温妮许诺,还有好日子等着他们呢,尽管他没有说如何能实现好日子。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要过宁静的生活。从此以后,他们要在暗处,藏身于最不起眼的市井百姓之中,就像路边的野花一样,过着简单的生活。用维罗克的话讲,他们要“低调一些”。将来,他们肯定是不能住在英国了。
维罗克也不能确定是去西班牙还是南美。总之,他们必须离开。
出神的温妮又捕捉到了维罗克说的最后一个词。她听到维罗克在谈论离开。温妮的第一反应是“那史蒂夫怎么办?”这种反应完全是无意识的,只是出于温妮的思维习惯。
这也可以说是一种健忘。但温妮下一秒就意识到她再也没有担心的理由了。再也不用了。史蒂夫已经被带走,被谋杀了。史蒂夫已经死了。
温妮的神经受到了剌激。维罗克如果知道温妮现在的想法一定会非常震惊。温妮想,她再也没有理由留在这里了,她还待在厨房做什么,她还待在这个家里做什么,为什么还要和这个男人待在一起。史蒂夫已经永远不会回来了,她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没有这个必要了。温妮突然站起身,仿佛身上装了一个弹簧似的。可她也不明白自己还留在这个世上做什么。她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维罗克焦虑地看着温妮的一举一动,眼神中充满关切。
“你看起来好多了。”维罗克说道。但他还是感觉很不安,因为温妮的眼神非常奇怪。至于温妮,她觉得自己摆脱了一切尘世的束缚。她自由了。她和眼前站着的这个男人的联系也要结束了。她现在是一个自由的女人。要是维罗克知道温妮的这个想法的话,他一定会非常震惊的。维罗克一直认为温妮是爱他的,他没有假设过其他可能。他觉得自己德行端正,也比较有能力,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体型越来越肥,肚子越来越大,但温妮是爱他的,温妮一句话未说,转身要离开厨房。
“你要去哪儿?”维罗克喊道,“上楼?”
听到维罗克问话,温妮停在了门口。她现在很怕维罗克会走过来拉住她,出于谨慎,温妮只是轻轻地点点头。维罗克看见温妮的嘴角动了一动,他误以为那是温妮给他的一个微笑。
“这就对了。”维罗克说,“好好休息吧。你现在就需要好好休息。去吧。我一会儿就上去找你。”
温妮此时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该去向何方,她只得听从维罗克的建议,动作僵硬地走上楼梯。
维罗克目送着温妮离开,直到温妮消失在楼梯尽头。维罗克感觉很失望。他原本以为温妮会跑到他怀里痛哭一场。不过,没有关系,维罗克对温妮一直非常宽容和宠爱。温妮一直都比较安静,不善于表达感情。同样,维罗克也不擅长甜言蜜语。但今晚可不同寻常。在这样一个夜晚,任何一个男人都希望能得到来自他心爱的女人的关心和体贴,以给予他更多的力量和信心渡过难关。维罗克叹了口气,关掉了厨房的煤气灯。维罗克对温妮的爱极深,对温妮的同情极真。一想到温妮在接下来的几年中必须忍受孤独,维罗克不禁湿了眼眶。他甚至开始思念史蒂夫了。他很惋惜那孩子死得那么惨。要是那孩子没被炸死该有多好啊。
维罗克忽然又感觉到一阵饥饿。一个再强壮的人,经历了那么多的事,累了一整天,卸下了负担之后,总会觉得胃口大开。桌上摆放着的牛肉看起来像是给死去的史蒂夫的祭品一样。维罗克管不了那么多,他又大口大口吃起来。他切下来大块的牛肉,没有就面包就直接吃了下去。饕餮之中,他突然想到好久没有听到温妮的动静了。难道温妮只是傻傻地坐在黑暗之中?维罗克又吃不下去了。他放下刀叉,觉得自已应该到楼上看看。维罗克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楼上的动静。
终于听到了温妮的动静,维罗克放下了心。他听到温妮走自了窗户旁边,打开了窗户。接下来又没有动静了。维罗克想温妮可能正伸头往窗外看。他又听到窗扇被拉了下来,温妮往回走了几步,坐了下来。维罗克对家里的每一种声音都了如指掌。这也难怪,他平时成天待在家里嘛。他只要听得到楼上的动静,就能想象得到温妮在做些什么。现在,维罗克听到温妮正在穿便靴。他耸耸肩,不明白温妮为什么这时候穿上便靴。他走到壁炉旁,转身背对着壁炉,头歪向一边,又开始咬自己的指甲。维罗克还在分析着温妮的声音。他听到温妮在楼上焦虑地走来走去,一会突然停在梳妆台前,一会又突然停在衣橱前。一整天都是在一连串的震惊和意外中度过的,维罗克现在已是疲惫不堪。
听到温妮下楼,维罗克才抬起低垂的眼帘。正如维罗克所预见的一样,温妮穿戴整齐,看样子是要出门。
温妮现在是个自由的女人了。刚才在楼上,温妮打开卧室窗户,她想大叫“谋杀!救命!”,或者干脆跳下去。突然没了负担,成了自由人,温妮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利用这份自由。她整个人好像被撕裂成了两半,而且这两半水火不容。窗外的街道静悄悄,从这头望到那头,根本没有一个人影。屋里的那个男人以为自己可以免受惩罚,温妮可不那么认为。她想大叫救命,可是夜深人静,她害怕没有人能听得到。很明显,不会有人来帮助她。楼下的街道又潮湿又泥泞,她可不想跳下去摔在那种地方。温妮关上窗户,她决定还是穿好衣服从大门走出去。她是个自由的人。她从头到脚都穿戴起来,脸上还蒙了一个黑纱。温妮下楼再次出现在客庁的时候,j维罗克看到她左下腕上拎若一个小手包。肯定是要去她母亲那里,维罗克心里想。
维罗克现在才深深体会女人真是麻烦。不过,这种想法只是转瞬即逝,谁让他那么爱温妮呢。维罗克的自尊心是受到了打击,但他的举止仍然十分大度。维罗克只是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十分平静但又十分坚定地说:“温妮,现在都快8点丰了。都这么晚了,你再过去也没有什么用。如果你现在过去的话,你今晚肯定回不来了。”
维罗克将手伸向温妮,温妮站着不动。“你母亲现在也快要睡觉了。这种坏消息,你不必急于现在告诉她。”维罗克又说。
温妮根本就没打算要去母亲那里。正相反,听到维罗克提到去母亲那里,温妮感觉十分厌恶。她向后退了一步,正好后面有把椅子,就顺势坐了下来。温妮只是想出去,走出这个家门,而且永远也不要再回来。“就算一辈子都只能在街上走来走去也无所谓。”温妮想。温妮刚刚经历了她人生最大的打击。就算再强的地震也比不上史蒂夫的死对她的震撼大。温妮坐了下来。她戴着帽子,蒙着黑纱,看起来就像是位来拜访维罗克的客人。维罗克没想到温妮那么听话地就放弃了外出的念头。这让他感到些许欣慰。但看到温妮这身行头打扮,还有一直默不做声的态度,维罗克还是有些恼火。
“温妮,我跟你说明白,”维罗克一板正经地说,“你今晚就别想出去了。打消这个念头吧!是你把警察引到这儿来的。这我不怪你。可你心里也要有数。你最好把你那帽子给我摘了,我不会让你出去的。”维罗克的语气稍微有些缓和。
维罗克的话,温妮听得清清楚楚。那个在她的眼皮底下带走史蒂夫,把他带到一个她现在想不起来的地方,然后杀了他的男人现在不允许她出去。他当然不会让我出去了,温妮想,他杀了史蒂夫,他也不会放过我。温妮现在已经头脑不清楚了。她想,她趁维罗克不注意的时候,冲出门外,但维罗克肯定会追上来,紧紧抓住她,把她拖回商店的。温妮又想,她可以用脚踢他,用手抓他,用嘴咬他,还能桶他。对,捅他的话需要刀子。温妮坐着一动不动,脸上的黑纱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位神秘的访客,为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目的来到了维罗克家。
维罗克再宽容也是有限度的。温妮的无动于衷终于惹恼了维罗克。
“你就不能说点什么吗?你把人惹怒的本领还真不赖啊。是啊,我早就知道你装聋作哑的这一套了。我以前就见识过。但是我告诉你,今天你这套不管用了。你赶紧把你头上戴的那东西给我拿掉。你带着那东西遮着脸,我怎么知道我是在跟一个死人说话,还是跟一个活人说话。”
维罗克向前一步,伸手扯掉温妮脸上的黑纱。维罗克没有想到会在掀开黑纱的那一刻看到温妮冷漠而又难以捉摸的神情。就像一个玻璃杯被硬硬地摔在石头上,维罗克的愤怒在那一刻也分崩离析了。“这样看起来好多了。”维罗克说,匆忙掩饰他内心的不安。他又退回到壁炉旁边。他从未想过,温妮会对他如此冷漠;他从未想过,有那么一天,温妮会放弃他。他忽然觉得有些羞愧。可他还能怎么做呢?该说的都说了。
“我就不明白了!你知道我那一段时间过得多么郁闷吗?我冒着着暴露自己的风险,一直在找合适的人选。可是,谁那么疯狂,谁有那么缺钱,愿意干那差事啊。你把我当什么了?杀人犯?史蒂夫已经死了。你以为我想让他炸死自己吗?他现在巳经死了,他再也不用受苦了。可我们的苦难才刚刚开始。你明白吗?就是因为他把自己给炸死了。我也没有怪你,一切都是意外。我们就当史蒂夫过马路时被巴士轧死了一样,只是意外。”
维罗克不可能无限度地忍耐,他也是人。当然,他不是禽兽。只可惜,现在,在温妮眼里,维罗克就是禽兽。看着维罗克翘起的胡子,还有一副思考的表情,他显然不是那么危险的禽曾,更像是一个油头滑面,动作迟缓,声音沙哑,闷闷不乐的禽兽。
“如果你真要怪我,那你也有责任。你瞪我也没有用。我知道你这一套。我发誓,我绝没有想过要利用史蒂夫。是你一直要把他往我身上推。当时我正愁找不到人帮我,你就把史蒂夫推给了我。我怎么会明白你什么意思?我还以为你是故意的呢。你平日里对什么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谁知道你会不会对我的计划有所发现。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故意要把史蒂夫塞给我。真的,我真的以为你是故意的。”
维罗克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温妮一直没有说话。维罗克忽然有些后悔说了这些话。但是,既然已经说开了,维罗克决定还是继续说下去。
“你有时候可真会装聋作哑,”维罗克说,“那样很让人抓狂的,你知道吗?换了别人,早对你失去耐心了。我很爱你,但你也不能太过分了。现在不是你耍性子的时候。我们要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你想跑到母亲那里去哭诉?没门,今晚我不会让你出去的。我决不允许。我跟你说明白,如果你认为是我杀了史蒂夫的话,那你手上也有他的血!”
维罗克和温妮的家一直靠维罗克做密探的薪金还有商店的收入维持。在这个家里,他们的交流从来没有如此激烈,如此直白。今天,维罗克一吐为快,说了这些平日里不敢说的话,也是因为他确实被逼急了。在这条阴暗的街道上,阳光似乎从来都不会洒在他们商店的门上。虽然不起眼,但他们的家一直都非常平和安宁。温妮安安静静地听完维罗克要讲的话。她站起身,慢慢向维罗克的方向走去。就像客人要向主人安静地道别一样。温妮蒙面的黑纱凌乱地挂在脸庞,有点和她一脸的庄重不搭调。但当她走到壁炉前面的地毯上时,维罗克却往沙发的方向走去。不是维罗克在回避温妮,而是维罗克发表完刚才那一番心底的话后,就一直在低着头。他没有看到温妮向他走来。维罗克真的累了。温妮对他的冷漠让他更加心力交瘁。该说的不该说的,维罗克都已经说了。如果温妮还是继续这幅冷漠无情的样子,维罗克也没有办法了。谁让温妮那么擅长冷战,那么擅长折磨人呢。维罗克把沙发上的帽子往桌子底下一扔,自己扑倒在沙发上。
维罗克累了。谋划持续了一个月,他也失眠了一个月。今天,失败、打击一个接一个。维罗克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又不是一块石头。现在,他真的累了。他什么也不想再管,就想好好地休息一下。他穿着外衣,仰面朝上,躺在沙发上,大衣的一角垂在地面上。其实,他想要更舒服地放松。他希望能好好地睡上一觉,就算只能睡几个小时,他也可以暂时忘掉一切的烦恼。现在看来,睡觉是不可能的了,还是先休息一下吧。“真希望温妮赶紧恢复正常,别这么瞎闹下去了。”维罗克想。
温妮的自由观还真是与众不同。她没有趁机会夺门而去,反而索性倚靠在了壁炉旁,就像一位长途跋涉的旅行者倚在围墙边上休息。脸旁挂着的黑纱让温妮看起来有些桀骜不驯,她黑黑的瞳子仿佛黑洞一样,吞噬了房间里所有的光亮,自身却没有发出任何光芒。温妮的心里正在盘算着,她还不确定自己应该怎么做。深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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