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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之战-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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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杰拉德咬牙说。
“对不起?”泰索何夫说。“你刚才说话了吗?”
“我说‘闭嘴’。我要睡觉了。”
“但是我正要说精彩部分。触陷阱叔叔和其他五个坎德人去了龙穴--”
“如果你不安静,我就过来让你闭嘴,”杰拉德的口气是说到做到。他翻身侧睡。
“睡觉实在是浪费时间,如果你问我--”
“没人问你。安静。”
“安静。”
他听到坎德人在对面的厚木板床上蠕动。为了折磨他,骑士把坎德人跟他关在一起,还把侏儒关在旁边的牢房里。
“小偷们会互相争吵,”看守这么说。
杰拉德一生中从未这样恨那个看守。
侏儒谜琢花了几十分钟抱怨文书、批准、克伦霍夫(Kleinhoffel)和蒙克·伦克(Menck…lewink)的比较,还着实抱怨了叫米兰达(Miranda)的人,最后他终于把自己说晕了。至少杰拉德是那么推测的。侏儒的方向传来砰地一响,然后总算安静了。
侏儒说话时泰索何夫睡着了,侏儒刚安静下来,杰拉德正要渐渐入睡时,坎德人又醒了,然后他开始说触陷阱叔叔的故事。
杰拉德已经忍受了很长时间,实际上坎德人的故事已经让他麻木了,就像反复地用头去撞墙。杰拉德又失望又生气,他对骑士生气,对自己生气,也对让他陷入这种困难境地的命运生气。他躺在坚硬的木板上,担心奎灵那斯提的事,无法入睡。他想知道梅丹和罗拉娜对自己的看法。此刻他本该回去了,他怕他们认为自己是个懦夫,面对战斗就逃走了。
至于这里的困境,爵士说会派信使联系沃伦爵士,但是鬼知道那要多久。他们能找到沃伦爵士吗?他也许已经离开了索拉斯,或者正在拼命同碧雷战斗。爵士说还会在索兰萨斯寻找认识他家族的人,但是杰拉德对此不抱太大希望。首先不得不去打听的人情绪不好,他怀疑骑士会不会自找麻烦。其次,如果真的有人认识他父亲,也不一定认识杰拉德。过去十年间,杰拉德尽可能不回家。
杰拉德辗转反侧,就像普通人在无眠的黑夜里那样,让自己的恐惧和烦恼不断增长。坎德人的声音原本可以让他不去想那些悲观的事,但现在只是像屋顶不停漏下的雨滴一样烦人。杰拉德烦恼得快要筋疲力尽了,他转脸面对墙。坎德人的蠕动无疑是要杰拉德觉得内疚,然后请求他再说个故事,不过杰拉德并不理会。
杰拉德就那么躺着,睡不着,这时他听到,或者说想象自己听到有人在唱摇篮曲。
睡吧,爱人;永远睡吧。
黑夜会守护你的灵魂。
深深拥抱那黑暗。
睡吧,爱人;永远睡吧。
歌声让人平静。杰拉德放松下来,在宁静中慢慢入睡,这时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一个女人的声音。
“骑士先生?”那人喊到。
杰拉德醒了,心砰砰直跳。他仍然躺着。一开始他以为那是奥蒂拉女士又来折磨自己了。但他立刻就发现不是。那个声音不同,更悦耳,口音也不是索兰尼亚骑士。此外奥蒂拉女士从未称他为“骑士先生”。
温暖的黄光赶走了黑暗。他翻过身来,想看看是谁半夜来监狱找自己。
起初他看不见那人。那人在楼梯底停了一下,听有没有回应,墙壁挡住了杰拉德的视线。灯光闪烁了一会儿,然后开始移动。女人转过墙角,杰拉德能看清楚了。白袍在烛光中闪烁着黄光。她的头发银黄交错。
“骑士先生?”她又喊了一次,四处搜寻着。
“金月!”泰索何夫大喊道。他挥挥手。“在这里!”
“是你吗,泰斯?小声点。我在寻找那个骑士,杰拉德先生--”
“我在这里,首席大师,”杰拉德说。
他疑惑地滑下木板,走到牢房的铁栅旁让金月看见。坎德人一跳就到了铁栅边,他伸出双手,大半个脸也挤了出去。侏儒也醒了,他从地上爬了起来。谜琢看起来头晕眼花,疑神疑鬼的。
金月拿着一根长长的白色细蜡烛。她把蜡烛举到杰拉德脸旁,仔细端详了很久。
“泰索何夫,”金月转向坎德人,“这是你对我说过的那个骑士,那个带你去奎灵那斯提见帕林的骑士吗?”
“哦,是的,就是他,金月,”泰索何夫说。
杰拉德脸红了。“我知道您觉得难以相信,首席大师。但是坎德人说的的确是事实。我戴着黑暗骑士徽记的原因是--”
“不用说了,骑士先生,”金月突然打断他。“我相信泰斯。我了解他,我认识他很多年了。他告诉我你很英勇,是他的好朋友。”
杰拉德的脸更红了。泰斯的“好朋友”真奇怪,就在片刻前他还在想怎么处理坎德人的尸体。
“最好的朋友,”泰索何夫说。“全世界最好的朋友。那就是我来找他的原因。现在我们找到了对方,又被锁在了一起,就像原来一样。我在告诉杰拉德触陷阱叔叔--”
“我在哪里?”侏儒突然问。“你们是谁?”
“首席大师,我必须说明--”杰拉德说。
金月举起手,做了个让所有人,包括泰索何夫在内安静的手势。“我不需要解释。”她再次盯着杰拉德。“你是乘一头蓝龙飞到这里的。”
“是的,首席大师。正如我要告诉您的那样,我别无选择--”
“好了,好了,都一样。最好快点。那个骑士女士说龙还在这里,他们寻找过,虽然找不到,但他们知道龙就在附近。是真的吗?”
“我……我没办法知道,首席大师。”杰拉德很疑惑。一开始他以为金月是来指责自己的,然后又觉得是为他祈祷,或是什么别的事。现在他知道金月想要什么了。“我想也许是吧,蓝龙答应等我回去。我的计划是把消息传给骑士评议会,然后飞回奎灵那斯提,尽我所能帮助精灵战斗。”
“带我去那里,骑士先生。”
杰拉德茫然地看着金月。
“我必须去那里,”金月继续说,她的声音听起来近乎疯狂。“你不明白吗?我必须找到办法去那里,你和你的龙能够带我去。泰斯,你还记得回去的路,不是吗?”
“去奎灵那斯提?”泰斯兴奋地说。“当然,我知道路!我有地图--”
“不是奎灵那斯提,”金月说。“大法师之塔。耐德兰那座达拉玛的法师塔。你说你去过那里,泰斯。你来带路。”
“首席大师,”杰拉德结结巴巴地说,“我是个囚犯。您听到了对我的指控。我哪里都不能去。”
金月握住一根铁栅。她用力握着,指节发白,像是露出了骨头。“我施展魔法让看守睡着了。他不会阻止我,没有人可以阻止我。我必须去法师塔,我必须跟达拉玛和帕林谈话。我可以走着去,如果需要我也会走,但是龙快些。你会带我去,杰拉德先生,不是吗?”
金月曾是族长。她一生中都是领导者,习惯于下令让人服从。金月的美丽和悲伤感动了杰拉德。另外,金月还给了他自由。他可以回到奎灵那斯提,参加那里的战斗,活着或是随关心的人一起死去。
“牢房钥匙在看守身上--”他说。
“不需要钥匙,”金月说。
她紧握铁栅,钢铁像蜡一样熔化了。铁条弯曲,中间形成了一个大洞。
杰拉德瞪着眼。“怎么……”他的声音嘶哑。
“快,”金月说。
杰拉德没有动,只是瞪着金月。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金月绝望地说,她的声音在颤抖。“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有力量做这些。我不知道自己唱的魔法之歌是从哪里听到的。我只知道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啊,我想起来这个女人是谁了!”谜琢叹了口气。“死人。”
杰拉德不明白,但这并不新奇。过去一个月发生的事大部分他都不明白。
“为什么现在去?”杰拉德一边跨过铁栅一边嘀咕。他想知道自己的剑放在哪里。
“来,泰斯,”金月厉声说。“没时间玩游戏了。”
坎德人并不欢呼雀跃庆祝自由,而是突然莫名其妙地退到牢房最里面。
“谢谢你关心我,金月,”泰索何夫坐在角落说,“谢谢你熔化牢房的铁栅。那真奇妙,不是每天都能看见的。要是平常我很乐意跟你去,但是留下好朋友谜琢在这里很残忍。他是我全世界最好的朋友--”
金月生气地哼了一声,然后碰了碰侏儒牢房的铁栅。铁栅也熔化了,谜琢爬了出来。他皱着眉头蹲着,手放在膝盖上,然后开始收集熔化的铁,嘴里嘀咕着什么熔炼的事。
“我会带上侏儒,泰斯,”金月不耐烦地说。“现在立刻出来。”
“我们最好快点,首席大师,”杰拉德警告说。能留下侏儒和坎德人他会非常高兴的。“午夜过后监狱两小时换一次岗--”
“今晚换岗的人不会来,”金月说。“他会长睡不醒。但是你说得对,我们必须快点,因为我听到召唤了。泰斯,马上出来。”
“不要,金月!”泰索何夫恳求道。“不要让我回法师塔。你不知道他们想拿我怎么样。达拉玛和帕林想杀我。”
“别傻了。帕林永远不会--”金月停了下来,严厉的表情软化了。“啊,我明白了。我忘了,时光旅行装置。”
泰索何夫点点头。
“我以为装置碎了,”他说。“帕林把碎片扔向龙人,碎片爆炸了,我以为再不用担心了。”
他伤心地叹了口气。“然后我发现装置还在包包里。虽然还是碎片,但所有的碎片都回到了我的包包里。我反复把它们扔出去,甚至送给别人,但还是会回来。就算碎了,装置也会回来。”泰斯恳求地盯着金月。“如果我回法师塔,他们就会找到装置,修好它,然后我就要回去被巨人踩死。我不想死,金月!我不想!请不要逼我。”
杰拉德想跟金月说打倒坎德人,把他拖出来,但是重新考虑后,他保持沉默。坎德人看起来那么可怜,杰拉德发现自己都为他难过。金月走进牢房,坐在坎德人旁边。
“泰斯,”金月温柔地说,她把坎德人脸上的一缕头发拨到后面,“我无法向你保证结局会很美满。此刻在我看来,结局一定非常凄惨。我在跟随灵魂的河流,泰斯。他们聚集在耐德兰。他们没有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他们是囚犯,泰斯。他们受到了某种可怕的约束。卡拉蒙、提卡、河风和我女儿跟他们在一起,也许我们爱的所有人都在。我想找出为什么。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达拉玛在耐德兰。我必须见他,泰斯。我得跟他谈谈。也许他就是原因……”
泰索何夫摇摇头。“我不这么认为。达拉玛也是囚犯,至少他是那么告诉帕林的。”坎德人低下头,紧张地扯着胸部的衬衫。“那里有别的东西,金月。我没告诉任何人。在耐德兰我出了点事。”
“什么,泰斯?”金月关切地盯着。
坎德人不再快乐。他苍白无力,怕得发抖。杰拉德很惊奇。他常觉得好好恐吓一下坎德人有好处,那可以教会喋喋不休的小淘气生活不是在坟墓附近野餐,不是辱骂郡长,不是偷盗小玩意儿。生活是严肃而艰难的,需要认真对待。此刻,看见沮丧而惊恐的泰斯,杰拉德转过脸去。杰拉德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他和世界都失去了什么。
“金月,”泰斯畏惧地低声说,“我在森林里看见了自己。”
“什么意思,泰斯?”金月温柔地问。
“我看见了自己的鬼魂!”泰斯颤抖着说。“那一点都不刺激。不像我以为一个看见自己的鬼魂那样。我很失落、孤独,在寻找什么人或是什么东西。我知道那听起来也许有趣,但是我一直以为死后会在某处碰到佛林特。也许我们会一起去冒险,或者只是休息,我会给他讲故事。但是那个我并没有冒险。我只是独自一人……失落……不快乐。”
泰斯抬头看着金月,杰拉德吃惊地看见一滴眼泪流下坎德人满是污垢的脸颊。
“我不想那样死去,金月。那就是我不能回去的原因。”
“你不明白吗,泰斯?”金月说。“那就是你必须回去的原因。我无法解释,但是可以肯定我们看到的一切都不对。这个世上的生命本来只是漫长旅程的中间站。我们的灵魂应该去另一个位面,继续学习和成长。也许我们会逗留,等着心爱的人加入,就像亲爱的河风在什么地方等着我,而佛林特在等着你。但是显然我们中没人可以离开。灵魂被囚禁在这个世界,正如你被囚禁在这个牢房一样,我们必须想办法释放他们。唯一的办法是回到耐德兰,秘密就在那里。”
她对泰索何夫伸出手。“你来吗?”
“你不让他们送我回去?”泰斯犹豫地讨价还价。
“我保证回不回去由你自己决定,”金月说。“我不会让他们强行送你回去。”
“很好,”泰斯站起来拍拍灰尘,看看自己的包包是不是都在。“我会带你去法师塔,金月。正巧我有非常可靠的身体指南针……”
这时谜琢已经收集完了铁水,他开始谈论指南针、罗盘、磁石,还有他曾舅公的理论,那个理论解释了为什么北方是北方而不是南方,人们对此相当有争议,到现在还争论不休。
金月并不理会侏儒的劝告和泰索何夫随意的答复。她只有一个目的,她要达到那个目的。金月毫无畏惧,她沉着地领着他们走上楼梯,经过在书桌上沉睡的看守,出了监狱。
他们快速穿过索兰萨斯,这座睡着的城市一片沉寂,黎明快要临近,天空变成了淡灰色。侏儒像没力的弹簧一样缩着,泰索何夫则不同寻常地安静。他们的脚步没有声响。也许他们是自己的鬼魂,在空空的街道上游荡。他们没看见任何人,也没人看见他们。没有巡逻队,没有赶集的农夫,也没有喝醉的酒鬼从酒馆里摇摇晃晃地回家。没有狗叫,也没有小孩啼哭。
杰拉德有种奇怪的印象,金月走过城市的街道,身后的斗篷随风舞动,遮住了城市,她让开始睁开的眼睛又闭上,让快要醒来的人又陷入美梦。
他们从前门离开了索兰萨斯,没人醒来阻止他们。
第二十八章 沉睡
奥蒂拉女士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她直直坐起来,很是生气。平常她并不晚起,一般天不亮就起来了,她不喜欢睡懒觉。奥蒂拉感到疲倦、头疼,就像昨天整晚都在狂欢。骑士评议会结束后,她的确去了狗和鸭子酒吧,骑士们都喜欢那里,但是她不是去喝酒的。她按对首席大师的承诺打听有没有人认识或是见过杰拉德·钨斯·蒙达。
结果是没人认识,只有一个人知道有人大概是那边的人,还有一个人说他妻子的裁缝有个弟弟,好像在杰拉德父亲手下当水手。这不太令人满意。奥蒂拉跟他们干了一杯苹果酒,然后回去睡了。
她一边骂着一边穿上皮外衣、亚麻衬衫和毛短袜。今天她本准备早起带领巡逻队寻找蓝龙的,那头野兽应该会在晨雾里猎食,然后回巢穴睡上一天,她希望能在龙回巢之前抓住龙。现在泡汤了。不过也许他们能抓住睡眠中的龙。
奥蒂拉套上绣有索兰尼亚骑士团徽记翠鸟和玫瑰的外衣,系好剑,锁上门,然后匆忙离开了住处。她住在一个旅店上层,那里转给了骑士团作为驻守索兰萨斯的骑士的住所。她咔嗒咔嗒地走下楼梯,发现大家似乎都起迟了。负责城市前门换防的阿佛瑞克(Alfric)爵士显然迟到了,奥蒂拉差点撞上他。爵士一手拿着衬衫和武装带,一手拿着头盔冲出房间。
“早上好,大人,”奥蒂拉盯着他的马裤前面说。
阿佛瑞克爵士红着脸整理了一下,然后飞奔出门。
奥蒂拉吃吃笑着,庆幸没被爵士骂,她兴致勃勃地走向军械库。昨天她就把胸甲送去了,皮革带和扣子需要修理。他们说今早就能修好。她碰到的每个人看起来都昏昏欲睡或是很生气。奥蒂拉走过刚刚值完夜班的人,他们打着哈欠,摇摇晃晃地匆忙去汇报工作。
索兰萨斯的所有人都睡过头了吗?
奥蒂拉思考着这个烦人的问题。似乎奇怪而危险的事情正在发生。她想不到任何理由将索兰萨斯居民不寻常的懒散和囚犯联系起来,但为了弄清楚,她改变了方向,朝监狱走去。
到了监狱,她发现一切都很平静。看守躺在桌上,幸福地打着鼾,钥匙仍然挂在墙上。奥蒂拉敲了敲看守的秃头,叫醒了他。看守直直坐起来,茫然地眨着眼,揉揉头。奥蒂拉巡视了一圈,所有的囚犯都在牢房里呼呼大睡。监狱从未这样安静过。
奥蒂拉松了口气,她觉得既然到了这,就应该去看看杰拉德,告诉他自己找到了也许能为他作证的人。奥蒂拉走下楼梯,转过墙角,然后停下吃惊地盯着。她摇摇头,转身慢慢爬上楼梯。
“刚才我还觉得他说的是实话,”她对自己说。“那会让我喜欢蓝眼睛。男人!天生的骗子,每个人都是。”
“发出警报!”她命令睡得迷迷糊糊的看守。“召集卫兵。囚犯逃走了。”
奥蒂拉停了片刻,思考着该做什么。开始是失望,现在她生气了。鬼知道为什么,她相信了杰拉德,而杰拉德却背叛了她。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骗了,但是她认为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她转身朝马厩走去。奥蒂拉知道杰拉德和他的朋友们会去哪里。杰拉德会去找他的龙。到了马厩后,她检查马匹有没有少。马都在,因此她假定骑士一定是步行。奥蒂拉松了口气。短腿的侏儒和坎德人会拖慢速度。
奥蒂拉上马疾驰,穿过慢慢恢复生气的索兰萨斯,似乎整个城市刚刚从狂欢中苏醒过来。
她经过了很多大门,每过一道都停下问卫兵夜里是否看见过囚犯。卫兵什么都没看见,看他们的样子,他们只看见了自己的眼皮。奥蒂拉到了最后一道门,发现司辰长米克利斯也在那里。
卫兵红着脸,懊悔不已。他们的长官在同米克利斯谈话。
“--被抓住值班时打瞌睡,”他生气地说。
奥蒂拉勒住马。“怎么了,司辰长?”她问道。
米克利斯专心想着自己的事,没有认出奥蒂拉。“首席大师失踪了。昨晚她没有在床上睡觉--”
“显然她是索兰萨斯唯一没睡觉的人,”奥蒂拉女士耸耸肩说。“也许她去看望朋友了。”
司辰长摇摇头。“不,我到处问,到处找,离开骑士评议会后就没人见过她。”
奥蒂拉思考着。“骑士评议会。首席大师为杰拉德·钨斯·蒙达辩护。你可能会有兴趣知道,司辰长,昨晚那个囚犯逃跑了。”
司辰长看起来很震惊。“骑士女士,你不是在暗示--”
“他有帮手,”奥蒂拉皱着眉头说,“只可能是有神秘力量的人。”
“我不相信!”司辰长米克利斯激动地喊。“首席大师金月决不会--”
奥蒂拉不想听到更多首席大师金月的事。她策马奔出大门,上了主路。她一边骑行,一边理清头绪。她相信了杰拉德的故事--虽然也许有点奇怪。她被杰拉德在审判最后时的恳求感动了,那恳求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奎灵那斯提精灵。奥蒂拉也被首席大师深深感动了,这很奇怪,因为她心里并不相信奇迹,现在牧师的奇迹只是些传言。她甚至相信了坎德人,就是这一点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发烧了。
走了大概两英里后,奥蒂拉看见有个人骑马过来了。那人骑得很快,他伏在马上,不断踢马腹催促马快些。马隆隆地跑了过去,嘴里白沫四溅。奥蒂拉认出那人的装束是探子,从这种速度来看,消息一定很紧急。她有些好奇,但还是继续走自己的。不管探子带来的是什么消息,等她回去再说。
她又向前骑了两英里,这时传来一声号角。
奥蒂拉勒住马,转身惊慌地盯着城墙。号角和鼓声在召集士兵。敌人已经接近了城市。西边的地平线上有一大团尘云。奥蒂拉盯着尘云,想看清楚是什么引起的,但是她隔得太远了。她犹豫了一会儿。号角召唤她回到岗位上。而她的直觉让她继续前进,重新抓住逃跑的囚犯。
或者至少跟他谈谈。
奥蒂拉又瞥了一眼尘云,它似乎靠近了些。她加速沿路前进。
奥蒂拉仔细搜寻着道路两侧,希望找到他们离开大路去找龙的地方。再走了数英里后,她发现了痕迹。让她感到奇怪又高兴的是,他们居然没有隐藏行踪。狡猾的惯犯通常会将追赶的人引入歧途。那几个人在草地上踩出了一大片痕迹。侧面几处小痕迹似乎是坎德人离队,然后又被拖回去了。
奥蒂拉跟着这清晰的小路。她往前走了一段,逐渐靠近河流,更多的迹象表明她找对了,地上的东西肯定是从坎德人的包包里掉出来的:一把弯汤匙、一块闪亮的云母、一个银戒指、一个有塔思佳爵士的徽记的酒杯。现在她到了树林里,沿着第一次抓住杰拉德的河岸走。
晨雾让地面潮湿,她看得见脚印:前面是一对穿靴子的大脚印、一对穿软底鞋的小脚印、一对坎德人的小脚印,后面是另一对小脚印。那一定是侏儒的。
奥蒂拉走到他们曾停下的地方,一个人上前了,那显然是骑士去找龙了。她看见坎德人似乎想跟骑士去,但又明显被命令回来,因为小小的脚印反了过来,然后骑士回来了,其他人继续跟着。
奥蒂拉下马,让马留在河边,自己悄悄而迅速地步行前进。足迹还很新。太阳照耀下的地面刚刚开始干,她不怕赶不上。她一直盯着天空,希望看见蓝龙,但是没有。
众所周知蓝龙极端骄傲,献身于邪恶,她想骑士要说服龙运送坎德人、侏儒和光明城堡的牧师得花些时间。很久以前首席大师冒着生命危险挑战蓝龙和他们代表的邪恶,奥蒂拉无法想象她会靠近蓝龙,更别说要骑乘了。
“越来越奇怪,”奥蒂拉对自己说。
号角声很远,但她仍然能听到。现在城市的大钟也敲响了,那是警告城外的农夫和牧羊人为了安全离家进城。奥蒂拉伸长耳朵,集中注意力,在号角和钟声中倾听一个声音,说话声。
奥蒂拉悄悄上前听着。她认出了杰拉德和金月的声音。她松开剑鞘,准备冲进去,在杰拉德反应过来之前打倒他,然后拿他当人质,避免被龙攻击。当然,看龙和骑士之间的关系,蓝龙也可能不理会主人,直接攻击。奥蒂拉准备冒险。她已经厌烦了谎言。这个人要么说出实话,要么去死。
奥蒂拉认出了这个洞。上回想捉住龙的时候她经过了这里。她和巡逻队搜寻了一遍,但是没有龙的痕迹。龙一定是后来的,奥蒂拉这么推断,她冒险前进,一边留意脚底不要踩上木棍或是树叶发出声响,一边听着谈话的内容。
“锐刃会带您去耐德兰,首席大师。”杰拉德恭敬地说。“如果照坎德人所说,大法师之塔在那里,龙会找到的。您不必靠坎德人带路。我请求您重新考虑,首席大师。”他的声音变得更热诚。“据我所知,耐德兰的确是个邪恶的地方。”
杰拉德停了一下,然后说,“好吧,首席大师,如果您受托要这么做--”
“是的,骑士先生。”金月坚决的声音在洞里回响。
杰拉德接着说。“卡拉蒙的遗愿是让我带泰索何夫去见达拉玛。也许我该重新考虑跟您去。”听起来他有些勉强。“但是,您听到号角声了。索兰萨斯遭到了攻击。我应该回去……”
“我知道卡拉蒙想做什么,杰拉德先生,”金月说,“还有他那么请求的原因。为了完成他的遗愿,你已经做得够多了。我解除你的责任。你的生活和坎德人的生活纠缠不清,但现在分开了。你回去保卫索兰萨斯是对的,我会自己去。关于我你对龙说了什么?”
“我告诉锐刃您是个伪装的黑袍牧师。您带着坎德人是因为他宣称有办法进法师塔。而侏儒跟坎德人是一起的。锐刃相信了。当然,他相信我。”杰拉德有些苦恼。“每个人都相信我的谎言。没人相信事实。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多么奇怪?”
他深深叹息。
“你有国王吉尔萨斯的信,”金月说。“他们一定会相信的。”
“一定吗?您太信任他们了。您得快点,首席大师。”杰拉德停下来,同自己争辩。“但是我越想越觉得不能让您独自去耐德兰--”
“我不需要保护,”金月柔声向他保证。“恐怕你也无法保护我。召唤我的人会让我安全抵达目的地。不要不相信事实,杰拉德先生,”她轻轻补充道,“无论事实多么可怕,不要害怕。”
奥蒂拉犹豫地站在洞外,考虑该做什么。
杰拉德有机会逃跑,但却没有。他想回去保卫索兰萨斯。每个人都相信我的谎言。没人相信事实。
奥蒂拉拔出剑,紧紧握住剑柄,走出森林,大胆走入洞口。杰拉德仍然背对她,盯着里面的黑暗。他穿着在监狱时的龙骑士皮甲,那是他唯一的衣服。他拿回了剑和武装带,手里拿着龙骑士的皮帽子,独自站着。
听到奥蒂拉的脚步声,杰拉德回头瞥了一眼。他看见了奥蒂拉,转转眼睛,摇摇头。
“你!”他嘀咕道。“我正要找你。”他又转过脸看着黑暗。
奥蒂拉用剑顶着杰拉德后颈。同时她注意到,杰拉德是匆匆穿上皮衣,或者是在黑暗中穿的。衣服穿反了。
“你是我的俘虏,”她冷冷地说。“别动。不要想叫龙。你说一个字我就--”
“你就要干什么?”杰拉德问。
他转过身,把剑拨到一边,大步走出洞。
“既然你来了,女士,那就快点,”他粗鲁地说。“不然我们回索兰萨斯前战斗就结束了。”
奥蒂拉笑了,不过是在杰拉德转身时笑的,他看不见。奥蒂拉摆出严厉的表情,匆忙赶上去。
“等等!”她说。“你要去哪里?”
“回索兰萨斯,”杰拉德平静地说。“你没听到号角吗?城市受到攻击。”
“你是我的俘虏--”
“好吧,我是你的俘虏,”他说。他转身交出了剑,“你的马在哪里?我想你应该没另带一匹来让我骑。不,当然不会。那需要远见,而你的头脑跟蝾螈一样。不过我想起你的马倒很健壮。回索兰萨斯的路不太远,我们可以骑一匹马。”
奥蒂拉拿过剑,用剑柄摩擦自己的脸颊。
“牧师去哪里了?其他人呢?坎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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