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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汝梅解读金瓶梅-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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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回嗔”(抄本为译稿本或据刻本传抄,待考)。日本天理图书馆藏《金瓶梅》满文本,四十卷,八十册,内补写十三册(见泽田瑞穗《增修金瓶梅研究资料要览》,1981年10月1日)。美国普林斯顿大学葛思德图书馆也藏
  满文本《金瓶梅》译序
  有满文《金瓶梅》。清代前期,从康熙到乾隆,在注重保存满族语言、习俗的同时,很注意吸取先进文化、文学。很多满族文人以开明的态度,如饥似渴地汲取汉族文化,成为精通满汉语文的臣僚,注意翻译汉文书籍。小说的翻译有顺治七年刊刻《三国演义》满汉合璧本,满文译者为达海、范文程等(见陈康祺《燕下乡脞录》卷十)。《水浒传》、《西游记》也刊刻了满文译本(陈汝衡《说苑珍闻》引《故宫殿本书库现存目》卷下“清文书目”)。不言而喻,流传很广,为许多文人重视、模仿的《金瓶梅》,必然要引起满族文臣的重视与兴趣。清宗室昭《啸亭续录》卷一《翻书房》条载:“有户曹郎中和素者,翻译绝精,其翻《西厢记》、《金瓶梅》诸书,疏解字句,咸中綮肯,人皆争诵焉。”据此,《金瓶梅》满文本译者为和素。和素,字存斋,满洲镶黄旗人,累官内阁侍读学士。《国朝耆献类征初编》卷七十五载:“《琴谱合璧》十八卷,和素撰,取明杨抡《太古遗音》,译以国书,使明人旧籍转赖此帙以永传,是亦操缦家待创之制,为古所未有者矣。”《金瓶梅》满文本译者又有徐元梦说(叶德均《戏曲小说丛考》引《批本随园诗话》)。徐元梦,字善长,一字蝶园,姓舒穆禄氏,满洲正白旗人,累官礼部侍郎、太子少保。中年后精研学理,历事三朝,在官六十余年,以直言下狱者再。康熙癸丑(十二年,1673)进士(见钱仪《碑集传》卷二十二)。到《金瓶梅》满文本序刻的康熙四十七年,徐元梦已是垂暮之年,恐无力译此巨著。其精研理学的兴趣,与译序《金瓶梅》的作为、赞赏《金瓶梅》的观点也不符合。《金瓶梅》满文译本序刻,是满汉文化交融的一大壮举,是清代前期,满族统治者重视汲取汉族文化,确认通俗小说的价值,实行汲取先进文化政策的结果,而决不是满汉文人和素的“游戏”之作。康熙二十六年(1687)有对下层禁“淫词小说”的圣训;在上层翻译刊刻《金瓶梅》这样一项重要文化工作,不可能不得到官方的批准与支持。钝宧《小三吾亭随笔》云:“往年于厂肆见有《金瓶梅》,全用满文,惟人名则旁注汉字。后为日本人以四十金购去。贾人谓是内府刻本。……此或当时游戏出之,未必奉敕也。”(《国粹学报》第七年第七十五期,1911年)钝宧“游戏”之见,不足取,所记日人购去的满文本,不知是否为泽田瑞穗氏《要览》著录之天理图书馆藏本?(二)和素的《金瓶梅》评论明末清初,有十几种批评文字,对《金瓶梅》各自从不同角度作了肯定评价。较早的东吴弄珠客序(1617)、谢肇淛《金瓶梅跋》。得月楼刻本《绣像平妖传叙》(楚黄张无咎述,约1620年),则更把四部长篇进行比较研究,把《金瓶梅》与《水浒》视为一类,而《金瓶梅》“另辟幽蹊,曲中雅奏”,“可谓奇书”。清初,西湖钓史《续金瓶梅集序》,推《水浒》、《西游》、《金瓶梅》为三大奇书,并称《金瓶梅》为“言情之书”。李渔《三国志演义序》说:“尝闻吴郡冯子犹赏称宇内四大奇书,曰《三国》、《水浒》、《西游》及《金瓶梅》四种。余亦喜其赏称为近是。”把《金瓶梅》与其他三部长篇并举为四大奇书。这一观点,为清初文人所接受。宋起凤《稗说》把《金瓶梅》推为“晚代第一种文字”。这种观点发展到康熙三十四年(1695),张竹坡评点《金瓶梅》时,则直接把《金瓶梅》定名为《第一奇书》,肯定《金瓶梅》的写实成就,给这部巨著以更高的历史地位。和素在张评本刊刻十二年后,以张竹坡评本为底本,删去评语,译成满文。他在满文《金瓶梅序》中,继承、吸收了前辈文人对《金瓶梅》的批评成果,称《三国演义》、《水浒》、《西游记》、《金瓶梅》为四大奇书,并认为《金瓶梅》写平常的人物,如市井之夫妻、商贾、妓女、优人、和尚、道士、姑子、拉麻、命相士等,叙述详尽,栩栩如生,为四奇书中之佼佼者。他把前人“另辟幽蹊”的评论具体化了。古代小说批评到明代后期,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李贽提出童心说,为小说创作开辟了道路,同时他又提出宇宙五大部文章之说(汉有司马子长《史记》、唐有杜子美集、宋有苏子瞻集、元有施耐庵《水浒传》、明有李献吉集)。清初金圣叹又提出六才子书之说。他们都是把小说提到和正宗文学《史记》、杜诗同等地位。冯梦龙、张竹坡、和素则更进了一步,以独立的小说观念看待小说。冯梦龙《古今小说序》把小说发展史分为五个时期,确立了独立的小说史观念。他说:“史统散而小说兴。始乎周季,盛于唐,而寝淫于宋。”发展到《三国志演义》、《水浒》、《平妖》诸传,“遂成巨观”。张竹坡与和素就是继承冯梦龙的小说史观与四大奇书之说,把《金瓶梅》提高到小说史的最高地位的。和素在翻译《金瓶梅》的同时,研阅了不少汉文古代小说,他对古代小说在内容上给了概括说明:“扬善惩恶,以结祸福;或娱心逞才,以著诗文;或明理言性,以喻他物;或褒正疾邪,以断忠奸。虽属稗官,然无不备善。”关于《金瓶梅》,他提出的“凡一百回为一百戒”的观点,是研阅全书后得出的。

  满文译本(2)

  (三)《金瓶梅》作者卢柟说《金瓶梅》在明末清初,得到众多作家文人的赞赏。在明末,已知约有三十多位文士与此书传抄、写定、评点、刊刻、题序、批评等直接或间接有关。在清初约有十几位文士与此书评点、翻译、刊刻、评论有关。他们肯定此书在小说史上的地位和突出的艺术成就之外,探讨最热烈的是作者为谁这个问题。关于此书的作者,至今已有十几种说法(李贽、王世贞、李开先、卢柟、汤显祖、薛应旗、赵南星、冯惟敏、冯梦龙、沈德符、屠隆、贾三近等)。和素的满文《金瓶梅》提出的是作者卢柟说。序云:“此书乃明朝闲散儒生卢柟为斥严嵩严世蕃父子所著之说,不知确否。”和素是据传闻,还是有文献依据,不得而知。卢柟,字少楩,一字次楩,又字子木,大名濬县人,太学生,有《蠛蠓集》,明末广五子之一。生卒年不详。据王世贞《卢柟传》、卢柟《蠛蠓集自序》、张佳胤《刻卢山人集序》,得知他嘉靖庚子年(1540)系狱,先于王世贞而卒,生活于嘉靖年间。卢柟得到谢榛(临清人)帮助,得以平反冤狱。与王世贞多有交往。《四部稿》中有诗《魏郡卢柟》、《寄卢次楩》、《卢山人少楩》;有文《卢次楩集序》、《卢柟传》;有书牍《寄卢次楩》二首。《魏郡卢柟》诗云:“卢生富结撰,扬马有遗则。及乎为诗歌,雅好在李白。春风扬波澜,浩渺靡所极。仰见朝霞媚,俯见水五色。蛾眉一成妒,雄飞其翮。朝奏狱中书,夕为坐上客。妻子不人,长歌下震泽。”王世贞说他“少负才,敏甚。读书,一再过,终身不忘”;“才高,好古文辞,不能而就绳墨”;“柟为人跅弛,不问治生产,时时从倡家游,大饮,饮醉辄弄酒骂坐”;“下笔数千言立就”;出狱家贫,乃为《九骚》。赵王览而奇其文。坐握麈尾,辨说挥霍数百千万言,风雨集而江波流也。鸣毫飒飒,倏忽而为辞”;“柟既以别世贞去,南游金陵,陆光祖为祠部郎。留月余。走越历吴,勿所遇。还益落魄,嗜酒,病,三日卒”;“柟死时,世贞方坐家难”(《卢柟传》)。卢柟有《答王凤洲郎中书》、《与王凤洲郎中书》。卢柟出狱后曾寓居王世贞门下。他非常熟悉濬县、临清一带市井细民生活,有文才。徐朔方先生列举内证,确定《金瓶梅》成书年代为1547年(嘉靖二十六年,李开先《宝剑记》脱稿)至1573年(万历元年)之间。写定者的籍贯在今山东省中西部及苏北北部,其家乡距离清河、临清不很远,并应是李开先的崇信者(《金瓶梅成书新探》)。1547年,卢柟出狱后,正寓居在世贞门下,其家乡大名(濬县),离临清码头不很远。卢柟熟悉这一带城镇生活,说这一带方言。李开先,章丘(今属山东)人,为嘉靖八子之一。卢柟约略长于王世贞,比谢榛小,与李开先同时。李开先因抨击朝政,得罪权相,被削职为民。卢柟与之有相类似的遭遇、处境,同情李开先,赞赏李开先的作品,是可以想见的。卢柟有《闻华从化诵李中麓乐府词有忆寄上四首》云“东望山东中麓山,赤诚霞送主人还”,“歌吟绿水胜秦声”。(李开先自称中麓子、中麓山人)据此可以说是李的崇信者。王世贞1547年(嘉靖二十六年)中进士,年二十岁,1567年(隆庆元年)“有诏追复,起家补大名兵备”,时年四十岁,正值世贞中年(宋起凤云世贞“中年笔”,详见后文)。据谢肇淛《金瓶梅跋》说,《金瓶梅》抄本,参差散失,唯王世贞家藏,最为完好。这一完好的本子,有可能是卢柟在世贞支持与参与下,在民间流传的说唱词话材料基础上创作加工而成书。以武松打虎寻兄作引子,以民间词话为素材,以宋之名写明之实,反映嘉靖时的社会现实,直斥时事。《四部稿》中有与《金瓶梅》有关的素材。《蠛蠓集》是据残版刊印的,大多收编了应酬之作。单从《蠛蠓集》看,还不能承受王世贞那样高度的文学评价。此集收有几首民谣,透露了卢柟爱好民间文艺的端倪。与卢柟说有密切关系的,是康熙十二年(1673),宋起凤《稗说》卷三提出王世贞“中年笔”之说,论述肯定而详瞻。魏子云先生《金瓶梅的问世与演变》引录了王世贞作《金瓶梅》的各种传说,但未引宋起凤之说。现全文引录如下:世知四部稿为弇洲先生平生著作,而不知金瓶梅一书,亦先生中年笔也。即有知之,又惑于传闻,谓其门客所为书,门客讵能才力若是耶。弇洲痛父为严嵩父子所排陷,中间锦衣卫陆炳阴谋孽之,置于法。弇洲愤懑怼废,乃成此书。陆居云间郡之西门,所谓西门庆者,指陆也。以蔡京父子比相嵩父子,诸狎昵比相嵩羽翼。陆当日蓄群妾,多不检,故书中借诸妇一一刺之。所事与人皆寄托山左,其声容举止,饮食服用,以至俳戏媟之细,无一非京师人语。书虽极意通俗,而其才开排荡,变化神气,于平常日用机巧百出,晚代第一种文字也。按弇洲四部稿有三变,当西曹至青州,机锋括利、立意千口,尚近刻画。迨秉郧节,则巉刻之迹尽去,惟气格体法尚矣。晚年家居,滥受羔雁墓祝觞之言,二氏杂进,虽耽白苏,实白苏弩末之技耳。是一手犹有初中晚之殊,中多倩笔,斯诚门客所为也。若夫《金瓶梅》全出一手,始终无懈气浪笔与牵强补凑之迹,行所当行,止所当止,奇巧幻变,嗤妍,善恶,邪正,炎凉情态,至矣!尽矣!殆四部稿中最化最神文字,前乎此
  ①见《明史资料丛刊》,据谢国桢先生珍藏抄本刊印。②谢颐《第一奇书序》,非出竹坡手,疑为张潮托名而写。与后乎此谁耶?谓之一代才子,洵然。世但目为秽书,岂秽书比乎?亦楚梼杌类欤。闻弇洲尚有《玉丽》一书,与金瓶梅埒,系抄本,书之多寡亦同。王氏后人鬻于松江某氏,今某氏家存其半不全。有人为余道其一二,大略与金瓶梅相颉顽(颃),惜无厚力致以公世,然亦乌知后日之不传哉
  ①。宋起凤,字来仪,号弇山,又号觉庵、紫庭,直隶广平人。曾侨居沧洲,后随父至京师。顺治六年,任山西灵丘县令,十六年,升广东罗定知州。晚年弃官,寓居富春江上。喜游历,以著述自娱。著述甚丰富。据民国《沧县志》载,共有七十余部。起凤在金陵交薛冈。薛冈《天爵堂文集》(天启四年序刻本)之《天爵堂笔余》卷二记述薛冈在万历二十九年(1601)前后,从文吉士那里见到不全的《金瓶梅》抄本。约天启年间,包岩叟赠寄给薛冈一部刻本《金瓶梅》。起凤与薛冈都与《金瓶梅》流传、研究有密切关系,他们可能共同研究过《金瓶梅》。宋起凤对《金瓶梅》作了深入研究,对王世贞的文学道路、对其著作也作了研究。因此,他在《稗说》中提出的王世贞中年作《金瓶梅》之说,不同于明末清初的其他各种关于王世贞作此书的传说。他不是记载一种传说,而是确指为王的中年笔,并提出陆炳为西门庆这一人物形象的原型,与其他各说指严世蕃为原型不同。宋起凤以后,谢颐于康熙三十四年(1695)为张竹坡《皋鹤堂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所作序中,再次提出:“传闻凤洲门人之作”,“或云即凤洲手”
  ②。可以看出,满文译本序作者并没有承受宋起凤与谢颐的看法,而是明确提出《金瓶梅》的作者是卢柟。他们可以说是同代人,观点却如此相异。看来卢柟一说,和素是有所本的,值得引起研究者的注意。162


  第六讲 ︽金瓶梅︾的疑难词语

  《金瓶梅词话》疑难词语试释(1)

  《金瓶梅词话》虽然是一部白话长篇小说,但是读懂读通并不容易。香港学者马力先生在评梅节点校本《金瓶梅词话》中说到:“大陆研究《金瓶梅》的学者王汝梅也承认《金瓶梅词话》有很多句子、词语尚读不懂、读不通。”(《明报月刊》1988年3月号)他引述的这句话是我本着实事求是精神说的。我深感读《金瓶梅》之难。概言之,读《金瓶梅》之难有三:(一)《金瓶梅词话》运用了大量方言词语。它的基础方言,或曰主导方言、母系方言是冀鲁豫交界地区的方言,又杂有吴语、晋语。汉语发展到近代汉语阶段,在商业繁荣、市民阶层扩大的社会背景下,临清运河码头这一方言区,以一种方言为主,又融入其他地区方言,是正常的现象,山东方言(冀鲁豫交界区)为《金瓶梅词话》的基础方言是铁一般的事实。聊城《水浒》《金瓶梅》研究会的诸同志进行了实地考察,从方言语音、词汇、语法等方面解读了词话本中大量疑难词语、句子。在其他方言区的读者看来是不可解的语句,用鲁西方言逐一解通。并纠正了以往词话本校点中的失误。江浙文人(或书商)对词话本进行改写后,刊印了《新刻绣像批评金瓶梅》(崇祯本),使词话本语言上变得较为精炼,把一些方言词语改为通语或删除,便于《金瓶梅》的流传与阅读,应该说是有功劳的;但是改写者不懂山东方言,把通顺的语句往往改得不可解不通顺,或者把山东方言词语改为了吴语词语,使词话本减弱了原有的语言风貌、泥土气息、鲁地市井韵味,这又是改写者的罪过。已出版的词话本的校点本,凡是据崇祯本校改的语句,大半是错误的,今天的读者,山东方言区之外的读者,不易读懂大量方言语句。(二)《金瓶梅词话》表面上写宋,骨子里写明,亦宋亦明。既有小说虚构人物,又有历史人物。历史人物中有宋代人又有明代人。职官称谓也是宋明交错。这就使得作品呈现扑朔迷离,又清晰又朦胧的外貌。如果不是具有较丰富的历史知识,也不易把其中的语句、事物逐一读通并读懂。(三)作者经历过患难穷愁,有愤懑。他怀着深沉的忧患意识,以如椽之笔写西门家传,以一家写及天下国家,把西门庆家庭作为国家的缩影来写,蕴含着丰富的社会内容、具有典型意义。这一作品的产生除了大的文化背景外,尚有具体的直接的政治背景,这一政治背景是直接触发作者创作这一部作品的动因。因为作者之谜,成书之谜尚未解开,对具体的创作过程、作者经历尚不能确指,也障碍着我们对全书的理解接受与对某些语句的读通弄懂。《金瓶梅》作者之谜、成书之谜、政治背景之谜,是一些大问号。一些疑难词语,是众多的小问号。为了读懂读通,为了深入研究,把微观与宏观联系、瓶内与瓶外结合,大问号小问号都需要逐一解决。本着这一目的,我与刘辉、张远芬二同志协助王利器先生,组织联络北京、长春、徐州等地同仁,集体合作编撰了一部《金瓶梅词典》(吉林文史出版社1988年出版)。遵照王先生意见,把暂时解释不清楚的词语汇集一起曰《待问篇》,有待于广大学者、读者去解决。《待问篇》仅汇录了部分疑难词语。在阅读《金瓶梅》、校点《金瓶梅》时,常常碰到这些“拦路虎”。同仁们也经常谈论到,互相启发,共同探索,力求弄懂。这种探求应该说是既难且巨的,是属于宏观控制下的微观研究,其成果又会给宏观研究以依据、以基础。对疑难词语的试释,参考和吸取了已有研究成果,在方法上试图把释词、校勘、辨析结合起来。有些词语孤立看并无疑难,但在词话本、崇祯本、张评本中出现异形异音或更换,便发生了疑问。如词话本四十八回中的“邸报”与崇祯本同回中的“底报”、张评本同回中的“底本”,有专家学者提出这种改换是否有政治讽喻用意的问题。因之,“邸报”也就成了疑难词语。《试释》中的错误在所难免,敬希读者和专家批评。打閛閛:江浙市语,指同性恋淫娈童的行为。词话本第五十四回:“伯爵瞧着道:痴客劝主人,也罢,那贱小淫妇(按谑指玳安)惯打閛閛的,怎的把壶子都放在碗内了!看你一千年,我二爷也不撺掇你讨老婆哩。”五十四回为原本少五回中之一,沈德符指出为“陋儒补以入刻”,“时作吴语”。崇祯本五十四回与词话本五十四回情节文字相异,“打閛閛”一词未见。《石点头》卷十四《潘文子契合鸳鸯冢》:“将男作女一般样交欢淫乐……若各处乡语又是不同,北边人叫炒茹茹,南方人叫打蓬蓬,徽州人叫塌豆腐,江西人叫铸火盆,宁波人叫善善,龙游人叫弄苦葱,慈溪人叫戏虾蟆,苏州人叫竭先生,大明律上唤做以阳物插入粪门淫戏,话虽不同,光景则一至。”打閛閛与打蓬蓬为同一词语。《张生煮海》第三折曰:“不如我收拾了这几件东西,一径回到寺里,寻那小行者打閛閛去也。”闯寡门:市语,花钱逛妓院未达到目的,逛妓院不肯花钱而未达到目的,在妓院中鬼混而未能嫖,对妓女不中意不肯嫖,都叫闯寡门。《金陵六院市语》:“闯寡门者,空谈而去。”词话本十一回:“孙天化,绰号孙寡咀,年纪五十余岁,专在院中闯寡门,与小娘传书寄柬,勾引子弟,讨风流钱过日子。”《石点头》十:“若是嫖的,不消说要到此地,就是没有钱钞不去嫖的,也要到此闯寡门,吃空茶。”《连城壁》十:“妓女甚至有出了嫖钱,陪了东道,吕哉生托故推辞,不肯留宿,只闯得一次寡门,做了个乘兴而来,尽兴而返的,不知多少。”“吕哉生眼力最高,一百个之中,没有一两个中意,大率寡门闯得多,实事做得少。”陆澹安《小说词语汇释》、王利器等编《金瓶梅词典》对此词解释,均较片面,不确。词话本十一回此段交代西门庆结识十友做弟兄。崇祯本十一回删此段,“闯寡门”一词未见。卫主:明代军政建立卫所制度,各地卫所分属五军都督府管辖,本卫所规属的都督府长官即为卫主,明代不设太尉。北宋徽宗时,把太尉定位为武官阶的最高一级。崇祯本六十九回:“东京蔡太师是他干爷,朱太尉是他卫主,翟管家是他亲家,巡抚巡按都与他相交,知府、知县是不消说。”卫主,词话本原作“旧主”,崇祯本、张评本改为“卫主”。“旧主”,老交情、主子之义,与前句“干爷”相衬,合于口语风格。改作“卫主”、把明官制与宋官制“太尉”混为一起,且与西门庆官阶不符。戴鸿森校点词话本、梅节校点词话本均据崇祯本改底本“旧主”为“卫主”,不妥。词话本校点仍应作“旧主”。

  《金瓶梅词话》疑难词语试释(2)

  柴炭、豆儿:指柴炭与米粮。词话本九十三回:“你拿去务要做上了小买卖,卖些柴炭、豆儿、瓜子儿,也过了日子,强似这等讨吃。”崇祯本、张评本文字同。戴校本、梅节校本标点为“卖些柴炭豆儿、瓜子儿,也过了日子,强似这等讨吃。”易误“柴炭豆儿”为一事物,“柴炭”后少一顿号。《崇祯遗录》(王世德著、全一卷):“京师旧有佥商之例,凡供用库香蜡、惜薪司柴炭、御马仓草豆、兵部柴炭、光禄寺猪果、大通桥粮车,皆报富商户采办,办已给值,限满别佥,力不能者,日受鞭箠,负缧绁身死产绝后己。”柴炭、草豆分列。大扠步:即大踏步。踏,鲁西、鲁南读zha或cha,借字作“蹅”、“扠”。张评本九十九回:“这刘二哪里依听,大扠步撞入后边韩道国屋里,一手把门帘扯去半边,看见何官人正和王六儿并肩饮酒,心中大怒,便骂何官人……”词话本、崇祯本(北大本、内阁本、首图本、清抄本)均误刻(抄)作“大拔步”。戴校词话本、梅节校词话本相沿而误,未校。唯张评康熙原刊本作“大扠步”,是。说明张竹坡熟悉山东方言。词话本九回:“武二听了此言,方才放了手,大扠步云飞奔到狮子街来。”此处,崇本、张本与词话本同,均作“大扠步”。邸报:我国古代官府用以传知朝政和有关政治信息的文书抄本,又称“邸抄”、“朝报”、“杂报”、“京报”等,内容多为皇帝谕旨、臣僚奏章、宫廷动态以及有关的政治情报。词话本四十八回:“夏提刑道:‘今朝县中李大人到学生那里,如此这般,说大巡新近有参本上东京,长官与学生俱在参例。学生令人抄了个邸报在此,与长官看。’西门庆听了,大惊失色,急接过邸报来,灯下观看。”前一个“邸报”,崇祯本作“底本”,后一个“邸报”作“底报。”张评康熙本均作“底本”。崇祯本十七回:“西门庆叫了吴主管来,与他五两银子,教他连夜往县中承行房里(词话本、张评作“孔目房里”)抄录一张东京行下来的文书邸报来看。”“底”为“邸”的借字,音近义同。关于此处,魏子云先生认为有深意存焉。魏先生云:“但到了二十卷本,竟把‘邸报’二字改了。改为“底本”,改为‘底报’矣!读至此,能不令人疑而问之:‘为啥要改呢?’此一问题,稍谙明史者,必知万历间内阁的文书,较之前朝而‘邸报’四方者普遍,是以今日有《万历邸报》一书传世,明代其他各朝均无之(无邸报成书传世)。基乎此,我们当能知其改‘邸’为‘底’的因子矣!实无他,有恐‘投鼠忌器’也……总之,二十卷本的此一改写,决非手民之误,亦非抄者误书。深恐关系上政治讽喻吧!”(《金瓶梅的幽隐探照》,台湾学生书局1988年10月初版104
  魏先生忽略了一点:同一部崇祯本(二十卷本)的第十七回出现“邸报”一词,说明崇本并不避讳“邸报”,四十八回中出现的“底报”不是作者出于政治上考虑而有意作的改动。风流清子弟:子弟,在此指嫖客。《水浒传》第二回有“浮浪破落户子弟”,浮浪,是不务正业、帮闲混饭的意思。破落户指地痞流氓,“风流清”疑为“风流情”之误。词话本第四回:“若遇风流轻子弟,等闲战斗不开言。”崇本、张本作:“若遇风流轻俊子,等闲战斗不开言。”此为二首打油歌中的两句,两首打油歌,又见蒲松龄俚曲抄本《琴瑟乐》。词话本:“喜便吐舌开口笑,困便随力贴股眠。”崇本改作:“喜时吐舌开颜笑,困便随身贴股眠。”张本同。《琴瑟乐》引二打油歌文字同崇本。张评康熙本评刻在康熙三十四年(1695)。日本学者藤田佑贤介绍日本庆应义塾大学藏俚曲抄本《琴瑟乐》为蒲松龄三十五岁作,即康熙十三年(甲寅、1670,参见盛伟《聊斋佚文辑注》)。此时张评本尚未刊行,《琴瑟乐》引两首打油歌据崇本引录,说明康熙初年,崇本尚较流行。邓浆砖:即澄浆砖,鲁南苏北方言,邓、澄同音,澄,有时又写作“登”。词话本六十一回:“都是用绢罗打,用脚跐过泥,才烧造这个物儿,与苏州邓浆砖一个样儿做法,如今那里寻去!”齐云:齐云社,园社的球会组织。元代陈元靓《事林广记》戊集卷二“园社摸场”条:“四海齐云社,当场蹴气球。”词话本十五回:“王孙争看,小栏下蹴鞠齐云;仕女相携,高楼上妖娆衒色。”崇祯本、张评本作“齐眉”,误“云”为“眉”。枣胡:枣核,核,鲁西南方言读hú。词话本六十七回:“我的儿,你肚子里枣胡解板儿,能有几句儿!”二十五回:“枣胡儿生的,也有个仁儿。”崇本、张本改“枣胡”为“枣核”。青刀马:市语,青年之妓女。《切口大词典·娼妓类》:“青马:青年之妓女也。”《江湖通用切口摘要》:“刀曰青子。”《江湖切要·娼优类》:“妓女:青马、青细。”词话本三十二回:“我实和你说,小淫妇儿,时光有限了,不久,青刀马过递了酒罢,我等不的了。”跑踍跳跃:咆哮跳跃。“跑踍跳跃”四字,刻写时,复词偏旁弄齐、“咆哮”因“跳跃”而刻成“跑踍”。词话本六十八回:“一面牵出大白马来,搭上替子,兜上嚼环、着马台,望上一骟、打了一鞭,那马跑踍跳跃,一直去了。”崇祯本据词话本刻为“跑踍跳跃”,张本同。词话本“骟”为“骗”的误刻。“搭上替子,兜上嚼环,着马台,望上一骟”十六字,崇本、张本删去。舀水:使瓢、勺、舀子等器具取水。词话本三十四回:“只见书童出来,与西门庆舀水洗手。”北图购藏词话本刻作“水”,日本日光山轮王寺慈眼堂藏词话本刻作“水”。有同志认为鲁南把“舀水”说成“瓜水”,作者依方音造一“”字。非是。舀水是北方话,鲁南鲁西也说舀水,在水缸或锅底剩下水不多时,用勺子往外舀水时才说“刮水”。书童与西门庆舀水洗手,不是刮水。“刮”字在词话本中多次出现,如“刮刺”。“刮”为通用字,言“刮水”,不必另造一字。“”为“舀”的误刻。词话本校点、张评本校点均作“舀”,是。大小五分:五分,整数之半,对等之义。《易系辞》:“天数五、地数五。”大小五分即名分虽有大小,实亦各占五分。词话本九十一回:“你休赶着我叫姐,只叫姨娘。我与你娘关系大小五分。”崇本、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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