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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汉代表作(中国现代文学百家系列)-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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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凤仙  那晚在舞场,我见您顶爱喝这种酒,昨天我上百货公司就顺便
                买了这一瓶,想送给您。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个称呼,只记得
                酒的颜色和瓶子的装璜。没有买错吗?
    杨大爷  (喝了一杯)不错,不错,正是这种酒,凤仙,你真聪明。(再
喝一杯)啊,凤,你不但聪明而且多情。
    刘芸仙  (学着)不但多情,而且是个大浑蛋!
    杨大爷  哈哈,二小姐的嘴可真是不含糊。来来来,喝一杯,咱们和气
                和气吧。
    刘芸仙 谁跟你和气?
    刘凤仙  好了,咱们走吧。别和这孩子生气了。她是先生的爱臣,谁也
                惹不起她的。
    [刘芸仙要说什么了,但……
    刘凤仙  我们先到园子里去吧。头面和衣裳都在那儿呢。
    杨大爷  好,叫车子转一转就得了。
    刘凤仙  哦,杨大爷,您看我这件大衣做得好不好?
    杨大爷  这就是前回做的那件吗?好极了。颜色太漂亮了。
    刘凤仙  可是先生不大喜欢……
    杨大爷  (低声鬼脸)那有什么关系,我喜欢就成。(替她穿上大衣)
                好,走了。
    刘凤仙  等一等。(重复理一理秀发)好,走吧。(走至门口回头见刘
                芸仙怒视,急带笑向她)好妹妹,别这么吹胡子瞪眼的了,
                多难看呀。
    刘芸仙  我不要好看。
    刘凤仙  这有什么意思呢?姐姐平日不是对你挺好吗?我问你,妹妹,
                回头先生回来了,你对他说我上哪儿去了?
    刘芸仙  我说你坐那个大坏蛋的车一块儿走了。
    刘凤仙  好,你真那么说我可饶不了你。好妹妹,别淘气了。姐姐回头
                替你做一件挺挺好看的衣裳,你可别告诉先生说我同杨大爷
                出去了,你就说我到永康去试旗袍样子去了,好不好?
    [刘芸仙低头不答。
    刘凤仙  好妹妹,听话呀,回头我带些好东西你吃。姐是最疼你的,不
                是吗?
    杨大爷  (在门口)凤仙,走呀。
    刘凤仙  (对杨大爷)就来了。(回头)妹妹,别忘了。
    [刘凤仙下场。
    [刘芸仙望着他们出去,叹了一声气。替刘凤仙叠被窝。
    刘振声  匆匆登场见帐子内叠被的以为是刘凤仙。
刘振声  凤仙!凤仙!(见不是,问)你姐姐呢?
刘芸仙 姐姐——出去了。
刘振声  (也没有留神,随便坐下)又出去了吗?陈太太想找她呢。陈
          老板家里的孩子今天满周岁,请我们去吃晚饭。她上哪儿去
          了?到街上买东西去了吗?
刘芸仙  (含糊地)唔……
刘振声  倒杯茶来。
刘芸仙  好。(取桌上杯倒去酒,换上茶)
刘振声  (一饮而尽,忽感异味)唔?怎么有酒味呀?
[刘芸仙不语。
刘振声  (见威斯忌瓶)这酒哪来的?你们在家里瞒着我喝酒吗?
刘芸仙  我——我不喝。我——我从没有喝过酒,先生。
刘振声  那么你姐姐喝酒?她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怎么不告诉我?
刘芸仙  姐姐——也——也不喝。
刘振声  那么谁喝酒来着?左老板来过吗?
刘芸仙  不,没有来过。
刘振声  那么——谁来过了?
[刘芸仙不语。
刘振声  这酒是谁买的?
刘芸仙  姐姐买的。
刘振声  她自己不喝,买给谁的?
[刘芸仙不语。
刘振声  她一个人出去的吗?
刘芸仙  不。
刘振声  那么同谁出去的?
[刘芸仙不语。
刘振声  (沉痛地)芸仙!我辛辛苦苦把你姐姐拉扯大,教她走上玩意
          儿的正路。好容易她翅膀硬了,她就离开工路,也离开我了,
          不对我说实话了。尔——我把你也辛辛苦苦领到今天,你还
          没有成名,还用得着我,难道说,你——你也不肯对我说实
          话了吗?
[刘芸仙悲从中来……
刘振声  凭你说,我把你们领大是想拿你们卖钱吗?是想靠你们养活我
          吗?都不是啊。我没有儿女,我只想多培养出几个有天分的,
          看重玩意儿的孩子,只想在这世界上得一两个实心的徒弟。
          这个想头也不算是太过分吧。怎么临了,连你这孩子都骗起
          我来了吗?
刘芸仙  先生,我怎么敢骗您?不过我不想您晓得这些事,晓得了您心
          里要难过的呀。
刘振声  你只说,这酒是姐姐买给谁的?
刘芸仙  这是她买给那时常来的那坏蛋的。
刘振声  唔。……那么,她是同那姓杨的出去了。
刘芸仙  坐他的汽车一块出去的,说是去照相。
刘振声  她还说了些什么没有?
刘芸仙  她要我别告诉先生。
刘振声  (悲声)是呀,你本不该告诉我的呀,你本应该瞒着我的呀。
           (狂笑)哈哈哈!(将威斯忌瓶对着口喝)
刘芸仙  (急上前跪,拉刘振声手哭)先生……
——幕 落
                              第三幕
大京班后台。
〔左宝奎正扮《打渔杀家》里的大教师,对镜戏做打架的姿势。
〔新闻记者何景明上,从后捏住他的手,他动也不能动了。
何景明  怎么这一点本事也没有?
左宝奎  有本事就不做“大教师”了,您老。——哦呀,何先生!请坐,
           请坐。怎么老没有到后台来玩儿。何景明 这一晌报馆里的事
           忙,前些日子到广州去了一趟。……刘老板呢?……
左宝奎  他刚上,一会儿就下了。
何景明  他得罪了谁?怎么我在火车上见有人在报上骂他呢?
左宝奎  您看见哪一个报骂他?
何景明  这种无聊的小报多得很,我也记不起名字了。
左宝奎  是怎么骂的?
何景明  说刘老板现在的玩意儿不比从前了,又不肯卖力气。……
左宝奎  你以为他骂的对不对?
何景明  我是知道刘老板的,不用说了。
左宝奎  何先生,咱们都是刘老板的好朋友,不是我说句袒护他的话,
           骂刘老板脾气不好,可以;骂他运气不好,更可以;可不能
           说他的玩意儿不好。说他不卖力气吗,那更加冤枉,我挺佩
           服刘老板的地方就在这一点,挺替他值不得的地方也在这一
           点。——他对玩意儿太认真了。因为认真所以他无论什么戏
           不肯不卖力怠慢观众,也不肯太卖力讨好观众。别瞧他外表
           一点也不火,但是骨子里他使了全身的气力,一下来里面衣
           裳总是潮的。他近来身体不象从前好了,医生劝他休息几个
           月,我也劝他带起凤仙儿走动走动,可是因为他欠的债太多,
           一时走不动,又因为合同的关系,老板一定不放他走,所以
           他总是带着病上台,一上台他又是一样的卖力,象今天这样
           他还唱双出哩。我劝他说:“老板你有病,马马虎虎过了场
           就得了,犯不上这样卖命。”他说:“宝奎,咱们吃的是台
           上的饭,玩意儿可比生命更要紧啊!”象他这样把玩意儿看
           得比性命还要紧的人,外边还要骂他不卖力,他要不要气得
           病上加病呢?
何景明  可是捧凤仙儿的好象很不少哇。
左宝奎  可不是。谁不愿台下人缘好啊,老板也挺希望凤仙儿成名的,
           可是她一成名就跟臭肉一样给苍蝇钉上了。老板被这事都气
           病了哩。
何景明  我好久不到后台来,究竟怎么一回事?难道报上说凤仙同一个
           什么姓杨的——
左宝奎  (急止之)嘘。
〔刘凤仙同杨大爷上。
刘凤仙   唷,左老板,辛苦辛苦。
左宝奎  辛苦辛苦,你打哪儿来?
刘凤仙   家里来。
左宝奎  咖啡馆里来吧。
刘凤仙  别瞎说了,先生上了吗?
左宝奎  上了。(见杨大爷,故作惊状)哦,
杨大爷  ,老没见,您好吓?
杨大爷   这坏蛋!前天不是还见过的吗?
左宝奎  对,咱们前天还见过的哩,只有一天没有见,怎么好象长远没
            有见似的,这真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杨大爷,您昨
            天怎么不来。您每晚来捧我,昨儿个特为着您演了一出《化
            子拾金》,您没有来,您猜怎么着?我演的简直不得劲儿了。
            您昨天上哪儿去了?
杨大爷  (得意地)昨天我同她上吴淤去了。
刘凤仙  (扯杨大爷)没有的事。昨天不是待在家里吗?
杨大爷  (含糊)哦,不错,待在家里的。
何景明  (一直望着他们,低声问左宝奎)难道那……是真的吗?
左宝奎  咳,何先生,世界上的事在我们小丑的眼睛里面看起来,也没
            有什么真,也没有什么假。
            (内生唱《打渔杀家》的〔摇板〕:“他本江湖二豪家,大
            战辽寇也有他,蟒袍玉带不愿挂,弟兄双双走天涯……。”
何景明  刘老板的味儿真够,他好象改了词儿了。
左宝奎  是啊,他时常把一些不合适的词儿给改了,台底下年轻的观众
            很欢迎,守旧的先生们就不大赞成。坏蛋们就利用这些不明
            白的老先生们来反对他,说他不守规矩,破坏老戏。
何景明  是啊,听说还有人恐吓过他,有这事吗?
左宝奎  怎么没有,还说他跟进步分子有来往,要拿手枪对付他哩。可
            是老板没有向他们低头。
何景明  行。刘老板总算一条硬汉子。告诉他不要害怕,支持他的人也
            多着哩。
左宝奎  是啊,老板也时常接到年轻人的信,他给我看过好几封,……
            〔内旦唱:“昔日子期访伯牙,爹爹交游也不差。一叶渔舟
            往前驾……”生唱:“猛抬头!晚江上一片红霞。”
            左宝奎 老板要下了。
杨大爷  (对刘凤仙)你得赶快扮戏了。
刘凤仙   是吓。阿蓉打水来。
杨大爷  (接过阿土送来的晚报。得意地指给刘凤仙看)瞧,戏照登出
            来了。念念这篇特写,你简直快红得发紫了。
刘凤仙  (媚笑)还不是您捧的吗?
杨大爷   这也是你的运气好,碰上了我。
左宝奎  对呀,凤仙儿要不是碰上了杨大爷,这会子恐怕还在那儿当小
            丫头,挨太太的揍呢。
刘凤仙   (生气)左老板这是什么话!这个前后眼儿非罚你不可。
    左宝奎  罚,该罚,该罚。(拿出四毛钱来)阿福,快去买点什么东西
                  来。
    阿  福  买什么东西好呢?
    杨大爷   两毛钱良乡,两毛钱长生果。
                  〔萧郁兰扮桂英扶刘振声扮萧恩上。阿福下。
    刘凤仙   唷,先生,辛苦辛苦。
                  〔刘振声点点头。
    萧郁兰   老爷子休息会儿吧。刚才圆场的时候我担心您会摔倒的。
    刘振声   郁兰,谢谢你照顾。(一面接过阿蓉的手巾拭汗)
    萧郁兰  (笑着)客气什么呀,女儿不应照顾爸爸吗?
    刘振声  (有感)你不讨厌我这个爸爸?
    萧郁兰  哪儿啊,能跟您配戏我太光荣了。快休息会儿,回头还有一出
                  重头戏哩,(扶他坐)老爷子您有病,以后别再演双出了。
                  我去换行头去。(她下去了)
    何景明  刘老板,久违了。辛苦,辛苦。(伸手)
    刘振声  (如发见亲人似的急握手)哦,久违了!好久没有见,我当您
也把我忘了哩。
    何景明  哪有的事。您近来怎么样?听说您身体不大好。
    刘振声  还好。谢谢您关心。
    何景明  您得保重保重。……要是能够休息的话,简直就到什么地方休
                  息几个月吧。我陪你上青岛去,好不好?
    刘振声   何先生您知道咱们学上了这个玩意儿的,一辈子就没有过休
                  息的时候,好象命中注定了——他非得唱到死的那天不可!
    何景明  您别把人生老朝着悲观的方面想。会有一天这世界变了,唱玩
                  意儿的也翻了身,该唱的时候尽情地唱,该休息的时候舒舒
                  坦坦地休息。
    刘振声   真有那么一天吗?
    何景明  真会有的。
    刘振声   那太好了。那太好了。可是现在这日子怎么过下去呢?
                〔此时杨大爷一直挨着刘凤仙细语。
                〔左宝奎一直不安。
    杨大爷  (好象在商量衣料)你还是要件红的呢?浅绿的呢?
    刘凤仙   是料子不是?还是粉红的吧。可是我又喜欢那小蓝花儿的。
    杨大爷   那么,回头我叫泰丰给你送几匹花绸来随便你拣得了。
                  〔刘振声愤然作色。
    何景明  (对刘振声)您上次的信上不是说要上烟台去吗?
    刘振声  一时还走不动。(但听得杨大爷的话气极了,意殊不属,以拳
                  击桌。)
    左宝奎  (见机)杨大爷,谢老板在找您呢!(推去)
    杨大爷   那么,我一会儿就来了。(由左下场)
                〔内白:“晓得了,有请师父。”
                〔管场:“左老板上了。”
                〔左宝奎急下,在内白:“好吃,好喝,好睡觉,听说相打我
                  先跑。徒弟们什么事?……”
何景明  我好久没有看见你的戏了。今天很巧,碰上你的双出好戏。
刘振声  看看戏吧。阿蓉带何先生到前台去,关照案目一声。
何景明  那么回头见。
刘振声  (点头)回见。
            〔何景明下。
            〔刘振声与刘凤仙对看。
刘振声  (愤怒的沉默)忘恩负义的东西!出卖自己的东西!
刘凤仙   我怎么出卖了自己了?
刘振声   你自己想一想。
              〔刘凤仙哭。
              〔杨大爷匆匆上场。
杨大爷  (独骂)左宝奎这个坏蛋,有什么谢老板找我!(急到刘凤仙
            前,见她哭)凤仙,你怎么哭?你为什么哭?(望望刘振声)
            难道谁还敢欺负你吗!
            〔刘凤仙愈哭。
杨大爷   你说什么人敢欺负你?哪一个杂种敢欺负你?
刘凤仙   没有人欺负我,是我自己心里难受。
杨大爷   刚才好好的,谁让你心里难受来着,快说!
刘振声  (击桌)什么东西!
杨大爷  (勃然)哈!你骂谁?
刘振声   我骂你!
杨大爷   你认得我吗?
刘振声   我认得你,你是浑蛋,你是孬种,你是我们梨园行的敌人!
杨大爷   你敢骂我!你……(伸出手杖要打刘振声)
刘振声   我不但是骂你,我,我还要揍你。(气极了,抢过手杖,很
            熟练地给他一推)
杨大爷  (摔在地下)好。你敢打我……好。……
            〔内四小教师白:“此话怎讲?”大教师白:“凑胆子走。”
            〔左宝奎听得声音匆匆上,后台闻声者同上。拉住两人。
杨大爷  (再起要打)好,你敢打我。……大不了一个臭唱戏的,好大
            的狗胆。看你还敢在我们这码头混。
左宝奎  (急劝止)有话好说,怎么动手动脚的,老板快上了,我们台
            上的人,犯不着和人家争台下的事,还是爱重自己的玩意儿
            吧,好的玩意儿是压不下的!
刘振声  好。(凝凝神,立归平静,勉强登场)
杨大爷  好。好的玩意儿是压不下的。(欲下)
              〔刘凤仙拉着杨大爷的袖,杨大爷将刘凤仙一摔,急步下
            场。
              左宝奎 真是怎么闹的。
              〔大家紧张。
              〔内刘振声唱:“昨夜晚,吃酒醉,和衣而卧。”
左宝奎  凤仙!你真能够离开你的先生吗?
刘凤仙  (自捶其胸)我不是人了,我不是人了。
          〔内唱:“稼场鸡,惊醒了梦里南柯。”
左宝奎  (注意听刘振声的唱腔)嗳呀,刘老板的嗓子气坏了。
刘凤仙  (担心)怎么办!?
              〔内刘振声唱:“二贤弟在河下相劝于我。他劝我,把打鱼
              的事一旦丢却,我本当,不打鱼,家中闲坐。怎奈我家贫穷
              无计柰何……”
左宝奎  好。
          〔大家很担心的听,仍有许多人叫好。大家安心。
          〔刘振声唱到“清晨起开柴扉,乌鸦叫过。……”嗓子忽哑。
          〔台底下有人叫,倒采连起。“好呀!”“通!”“滚下去!”
            之声。
          〔内声:“嗳呀,不得了,刘老板倒了。”
          〔后台的人都一齐拥到前台。
          〔一时大家把面如白纸的刘振声扶到后台他的戏房。
刘凤仙  先生,先生!
左宝奎  老板,老板!
经  理  刘老板,刘老板!
众  人    刘老板,刘老板!
              〔何景明急上。
何景明  刘老板呢?……(见刘振声)刘老板,振声!振声!
                〔内闹声大起:“打死那喊倒采的人!”哪来的混帐东西!”
              “打死这批坏蛋!”
              〔经理急奔下。
何景明  振声!挣扎呀!挣扎呀!你犯得着这样牺牲吗?
              〔萧郁兰戏装赶来。
萧郁兰  老爷子,老爷子,你怎么啦?怕他们干吗?咱们跟那些坏蛋干
              到底。挣扎呀!挣扎呀!
              〔刘振声慢慢有些转动。
刘凤仙  (哭)先生!先生!只要你转来,我以后随你把我怎么样!先
              生呀。——
              〔刘振声略睁眼睛望着大众,及见刘凤仙不觉泪下。
左宝奎   好了,好了。
何景明
众   人  好了,好了,气转过来了。
              〔经理又奔上。挤进来看的更多。“怎么样了?”“怎么样
              了?”“好了,好了。”
杨大爷  (悄步上见刘振声,得意地)刘老板,你好呀。你可认得我?
刘振声  我认得你,我们唱戏的饶不了你!(挣起举拳头欲击之,但心
              脏已弱,不能支持,倒下了)
              〔萧郁兰盛怒地走近杨大爷,抓住他的胸襟。
                杨犬爷 萧小姐,别开玩笑。
                萧郁兰 谁跟你开玩笑。你这流氓头!你这丁员外!(打了他
              一个巴掌)
群  众  打呀,打呀!
杨大爷   怎么,你敢打人,你这小娼妇!抓到巡捕房去!(与萧郁兰
              互相抓着,同下)
左宝奎  老板,老板,你怎么样了?何先生你是懂得医道的,你快来摸
              一摸脉吧!
            〔何景明握着刘振声手腕,一直不响。
刘凤仙
左宝奎  (同声)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何景明  (暂时紧张的沉默。猛然地叫出来)振声!难道你一代名优就
              这样下场么?
左宝奎  老板,老板呀!难道我们活在台上的也要死在台上么?你瞑目
              吧,我们跟那些鬼东西没有完!
刘凤仙  (良心发现地哭出来)先生呀!只要你醒转来,我什么事都依
              你。我一定听你的话,你你……你难道不给我一个忏悔的机
              会吗?先生呀!
              〔杨大爷又悄悄上来,走近刘凤仙。
杨大爷  凤仙,走吧,(低声)车子在后面弄堂口。
              〔阿福匆匆买花生米上。阿福(见状呆然,问)刘老板怎么
              样了?
              〔众人不答。
刘凤仙  (不理,仍握刘振声)先生啊,先生啊。
杨大爷  凤仙,走啊。
阿  福  (明白过来,无限气愤地走近杨大爷)怎么,是你把老板给气
              死了!?
杨大爷  把他气死了怎么样?你也想进巡捕房吗?
            〔阿福举起花生米、良乡栗子向杨大爷掷去。
            〔全后台的人站起来向着杨大爷。杨大爷溜下。
刘凤仙  (一直不理会别人,摇着刘振声,伏在他身上哭)先生,先
              生,先生啊!你转过来吧!
                                                              ——幕落·剧终
                      (原载 1929 年 5、6 月《南国》月刊第 1、2 期。)
                              

《丽人行》 (二十一场话剧)
                                人 物
                          (以出场先后为序)

报告员 刘母  一群工人 黄小姐
刘金妹 友生  大姐  日本宪兵
日兵甲、乙  章玉良  阿土  池田
梁若英 刘大哥  黑眼镜  岛田
王仲原 周凡  另一流氓 便衣丙
丽英  俞芳子 又一群工人 茶房
李新群 便衣甲、乙 小毛头  房东
孟南  两个日宪兵小孩  高某
贝贝  余达生 伪警

                                 第一场

报告员:一九四四年春天的傍晚,在当时沦为孤岛的上海,某公园附近
            的一条僻静的小路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金妹低头走路,从对面来的两个日本兵跟她擦身走过后,他们交谈:
日兵甲  雅马末多,可伊兹,        (日语:
                              尝打咧!    “山本,              ”
                                                  这女人不错啊! )
日兵乙  那尼(日语:“什么”)?
日兵甲  刚才那女人好漂亮!
日兵乙  象个女工,可真棒。
日兵甲  别放过她!
日兵乙  走!
          〔两日兵回身追金妹下。
          〔金妹在幕后惨叫一声:“啊,救命啦!”
报告员:我们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声悲惨的叫唤,我还不知道这个女人是
            谁,可是,我知道这一个突然的、虽则在当时是常有的袭击,
            将带给她多么严重的不幸。
              就在这公园的附近,住着一个姓王的银行家,他们夫妇正在
            温暖的火炉边听广播音乐。
王仲原  颇为富丽的客厅的一角。
〔王仲原正开收音机,他的美丽的太太——粱若英,正在热心地看报。
梁若英(蹙眉)得了吧,听这个。
王仲原(笑着,礼貌地)来,我们跳一个。
〔太太转过头去。
王仲原  跳一个嘛!
梁若英  (指着报)这是什么时候?
王仲原  (故意看表)三点二十五分。正是茶舞时间。
梁若英  你真是——
王仲原  “醉生梦死,全无心肝”,是不是?哼,一天二十四个钟头,
                你也只有在看报的时候记起这个世界。
    梁若英  (不屑地望望他)至少我在看报的时候是清醒的,你呢?
    王仲原  我,凭良心说,也清醒过的呀,太太。抗战初期,我跟大家一
                起搞救亡运动,不是吗?可是情况的发展太叫人泄气了。以
                前,只希望把战局稳定下来,拖出个胜利,哪怕是“惨胜”
                也好。如今呢,杀一阵,败一阵,都快被赶到喜马拉雅山了,
                每天看报叫人气破肚皮。因此,这几年,我不敢再清醒了。
                “但求欢喜,难得糊涂”这就是我的心境,也是我的养生妙
                诀。有什么法子呢?
    梁若英  可是,我们是中国人嘛,知识分子嘛。像你从前劝我的,大家
                还得关心点国家大事,不能因为怕气破肚皮就报也不看了。
    王仲原  哼!说得不错,真是“近朱者赤”,已经有几分李新群的味道
                了。
    梁若英  那不挺好吗?我就是还学不上她。
    王仲原   真能学上她,我们就呆不到一块儿了。我真有些怕你那位同
学。
    梁若英  为什么怕她?她不是对你也挺不错的吗?
    王仲原  我知道你那位同学是在“争取”我。好吧,听你的话,关心一
                下时局吧。(开收音机)
                [收音饥里的广播:“各位同胞,抗战快七年了,敌人愈战愈
                弱,代军愈战愈强,虽然失去了一些土地,但是人心始终是
                我们的。古人说:‘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如今又有美、
                英各国参加我们的战线,我们的抗战已经和世界反法西斯战
                争合流了。只要我们大家一条心,最后胜利一定是升们
                的。……”
    梁若英  (惊喜地走过来)哎呀,又给我们收到了。可是,咳,老这一
套!
     王仲原  哼,你也觉得有点儿空洞是不是?
     [他又收听南京广播:“各位听众,我们大东亚圣战已经进入决定阶段,
日本皇军象秋风扫落叶似的进入了湘桂,重庆政权眼看就要崩溃了。……”
     [梁若英起身把收音机关了。
     王仲原  干什么?
     梁若英  听这个!
     王仲原   听过重庆的,怎么不该听听南京的呢?你知道我常常是公正
的。
     梁若英  你那是高等华人的“公正”。你听得下去就听吧。
     王仲原  那么,听什么,我的好太太?
     梁若英  听麒麟童的《徽钦二帝》,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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