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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是怎样炼成的-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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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开门见山地问:曹公公是否跟父亲关系不一般?

曹嵩虽然心中有鬼,但嘴上坚决不承认:什么不一般,还不二般呢。就平常关系,送金鸳鸯也只是他念在你祖父旧情。请他当你的及冠礼主持,是出于讨好,希望将来能为你找个好工作。

曹操将“二柄论”从袖中拿给曹嵩看:请父亲解释,为什么儿子给皇帝的奏折到了您的书房?

曹嵩脑袋一嗡,看来这回不得不有保留地承认,是曹节拿给他的。但只是曹嵩收买曹节,害怕曹操在奏折中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才托曹节留意顿丘来的信件。

曹操果然从曹嵩这儿得到证实,是曹节拿掉他的奏折。

曹操无语,那是他经过成熟的思考、费劲心力写成的奏折,希望对国家有好处,希望足不出皇城的皇帝能明白外面的一些事情,希望对人民有益,可却被这两个别有用心的人拿走,当作垃圾一样废弃。

他的殷殷报国心,绵绵等待苦,却被这两个老官僚合谋扼杀,是上天在嘲弄有心之人?还是他曹操错了?

曹嵩考虑到还在夏侯家,不能惹怒了曹操,假作镇定,只用平常看灯油是否尽了的眼神看了一眼曹操,压低声音:你是我儿子,我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你。无论什么时候,真话都不能全说。

曹操直起脖子,刚要开言,被曹嵩抬手制止:这是在妙才家。

曹操改换姿势,压低声音:不说真话,上天要让人会说话,长眼睛和耳朵干什么?难道都用来听假话,看假象的?

曹嵩点点头:你说得没错。算了,孟德,你还年轻,将来有的是机会。我……

曹操压制愤怒,小声却很重地:朝廷出了你们这样的昏官,国家早晚要亡!

曹嵩扬眼看了看曹操:看来你还没成熟,这就是官场。昏官至少还有官当。像你这样,连当官的资格都没有。

曹操愤恨地看着曹嵩: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宁愿不要当官!

曹嵩沉默,曹操的脑子究竟怎么长的?怎么跟他交流就那么累?

曹操手指戳着席子: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桥大夫有归隐之意,为什么蔡总长即使不续编他最爱的《后汉记》情愿流落江海,为什么包括郑“经神”那样的绝世大儒也要选择藏身于郊。世道清平贤人显,政治浑浊贤人远。朝代兴旺,是皇帝统领得好。国家不幸,皇帝背负骂名。殊不知,这其中是君臣共同作用的结果,绝不仅是皇帝的过错!

尽管曹操声音不高,其他人都静静地听这对父子的争论。确切地说,是曹操一个人的绝望阐述。

愤怒而绝望的曹操被气得发抖,曹嵩知道他这回真的伤了曹操的心。曹操几个月前还能同情顿丘遭到党禁的士人,如今跟“党人”们有什么区别?只不过遭到株连的理由不同,结果却一样!

曹嵩倾身向前。凭经验,曹操知道曹嵩有重要话要说,反而立刻跳将起来,转身朝门外走去。

曹嵩一句话到了嘴边,咽也不是,说也没人听,憋得实在难受,对着曹操在窗口消失的背影说:知道吗?我年前就要官复原职。

曹操冒着风雪踏出家门,直奔一个地方。顿丘事败半途,上疏遭到拦阻,如今惨遭连坐,即使未来仕途无望,他也要说出该说的话。

曹操来到曹节家,提出要见曹节。

曹节本来要去宫里,突然下雪,车上要蒙一层涂了蜡油的皮子防水,就只好等上半个时辰。管家说有曹操要求见,曹节感到意外。

曹节在等待管家前去门外通知曹操进来前,想了三五个曹操来找他的理由,是找他要官?平难?解决一家人住房问题?想到顿丘万民为他请愿,还算是个好官,只要要求不过分,都可以帮他解决。总归,在官场,提携同辈只能获得眼前的利益,拉拢后辈才是长远的长算。

曹操在管家的带领下,一路往里走。这座宅院不奢华,一色的青砖灰瓦雕花木窗,尤其是工艺精湛的砖雕很具品味。花径回廊设计得如同生长出来的那般,方便又合适。那些被精心栽种在假山、水边的修竹古松,散发出文人雅士的气质。来到中厅,曹操猛一看见曹节,他不威武,不纤细,除了眼睛稍微有点一大一小之外,几乎没有什么明显特征。不过那眼神越发修炼得像掌控一切的最高长官。要不是他的服饰,真就忘了他竟然还是个太监。

端坐中厅北面的曹节一看来人不高的个子,步伐敏捷,写满智慧与自信的那张脸才二十四岁,胡须明显,好像少年已老成。要不是事先有通报,还真不敢立刻确定他正是履职顿丘三年的曹操。

他满脸笑意地坐接曹操,谁知曹操一进来问的第一句话:您为什么要从皇帝那拿走我的奏折?

曹节愣住,几乎被曹操问傻了。

还好,曹节反应快:是你父亲跟你说的?

曹操怒视曹节,目光好像绝不会放过他:此事跟我父亲无关。

曹节好久没遇到别人质问自己的阵势了,心中决定要好好给这莽撞无知不成熟的年轻人上一课。面上却极其平静,只淡然一笑:既然你已知道,我也不瞒你……确实是我拿的。

曹操盯着问:为什么?

曹节毫不留情:因为你还不成熟,你还什么都不懂。更重要的是,你会毁了你和你父亲!

曹操愤怒,指着自己:我什么都不懂?难道像你们独霸权势、欺瞒皇帝、剪除异己、视天下疾苦于不顾就什么都懂了?

曹节这种在深宫历练的老太监,怎么会轻易生气。再说他欣赏有想法的年轻人,不喜欢没有脑子的孬种。

曹节端坐有锦缎滚边的暖席上,给自己斟茶,缓慢地说:我也曾经跟你一样有这样那样的困惑……可惜,天下不是我一手创立,不能按照我想要的样子发展。我跟所有人一样,面临的就是继承,无论是好的、坏的,还是不公平的、不合理的,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成绩。这里面,有你和外人看不到的太多内幕……

曹操冷笑:内幕?恐怕是勾当吧。

曹节目光嗖地射了曹操一下,抑制怒气,继续平静地说:既然我不能跟所有人解释清楚,即使说出来也不能得到大多数人的理解,就干脆不说,任由世人评价,公道自在人心。

曹操义正词严:既然您也有那么多困惑,为什么我所写的那些为皇帝和大汉江山社稷作想的奏折,你要拿走?

曹节忽地轻蔑一乐:呵,过去你犯错,你父亲和我总觉得你还是个孩子,但对于你来说,不能总用这个借口逃避惩罚。长此下去会成为致命的缺点。要知道,你写的那些所谓的奏折,不就是来自于圣人经典么?皇帝都学过,也会背……你应该明白,那些书最先供给谁读。

曹操这回真尝到了失败的滋味,对啊。整个国家书库都是皇帝的,皇帝想要哪本书根本不用自己去翻看那些厚重落满灰尘的竹简,专门有人按照所列书目给送去。过去以为皇帝的生活会像传说中说的那样,只知道跟妃嫔们厮混,现在看来事实不是那样的。

曹操的头慢慢低下来,曹节发出得意的微笑:阿瞒,不要以为你所学到的知识,就能用于官场。要知道,你虽然在太学毕业,那只是在学校学习的结束。官场学习,对于你来说,仅仅是个开始。

对于曹操生命中第一次跟曹节直面相见,如同只身翻越喜马拉雅山峰,越想攀登越感觉困难。接下来,曹节做了什么,令曹操病倒?

一半瑞雪一半寒

坚强的人会在打击中自强,软弱的人会被打击摧毁。

曹节的一番别样言谈,是曹操从桥玄和郑玄那里听不到的教诲,却对他很重要。他过去只看到官场的外表,如今通过曹节或多或少地看到了官场的本质。任何身在其中的人都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任何或对或错的选择,都是当事人权衡“再四”的产物。外人不能切身体会,又怎能随便说三道四?

曹操在顿丘不是很能表达的吗?怎么在曹节面前成了只干张着嘴的“木鱼”?他从进门时挺着胸脯斗志昂扬的大公鸡,变成偃旗息鼓非常不自信的败军之将。

曹节见曹操还是个比较认理的年轻人,还能被教育出来,便柔声细气地说:外面雪大了,早点回去吧。别太担心,好好跟着你父亲学点经验,日后总能用得上。

曹操没想到被自己一番强词夺理和冲撞之后,曹节还能有此细心与雅量。曹操彻底放弃此行本意,竟然点头拜别,被曹节叫住。

曹节起身,在书架后面的柜子里找出十几卷竹简,用布条扎好拎给曹操:本来想要你父亲转交给你的,既然你来了,就直接交给你吧。

曹操不知道是什么,疑惑地看着曹节,曹节目无表情,也不解释。

曹操拎着竹简,转身走出门,在家仆的带领下,消失在廊檐里。曹节给曹操的都是顿丘县告曹操执政期间的状子。曹节压而不办,将奏折全部带回家,想要借此跟曹嵩表功。没想到还没等交给曹嵩,曹操倒不请自来。

曹操走到门口,一辆马车驶来。曹操坐在车里,将竹简放在膝盖上,见过曹节的心情不是滋味。曹节经验深厚,涵养丰富,能掌控大局,照顾人无微不至,还能保守秘密,体谅他人。不但是好官,还是个好下属。现在能明白他凭什么能获得皇帝信赖。

曹操突然觉得,除了少一点同情心以外,曹节的言谈举止,他那从容不迫,临危不乱,娓娓道来,细声慢语,还有柔软中不缺失的坚硬,很像祖父曹腾。

和曹节这一见面,像巨石放在曹操这块一直浮在水面上的小舢板,突然沉重了很多,也沉稳了很多。他隐隐感觉曹节当今朝中第一把交椅不是浪得虚名。这不能怪皇帝偏听偏信曹节,要是换自己被曹节伺候左右,也会被他同化。

至此,令曹操佩服的人当中有多了一个——曹节。

曹操拎着竹简回到家,被曹嵩看见,问他去哪里了,拎着什么。

曹操不想让曹嵩知道他去找了曹节,掩饰说去了太学同学那儿,借些书籍来看看,便进了自己的屋子。

曹操进屋,把竹简放在席子上,突然想到打开看看,没想到竹简里的内容是顿丘县豪强直接写给皇帝的告状奏折。他在顿丘所做的那一切,都被颠倒黑白,造谣中伤,还请求皇帝将曹操杀头,将曹家灭族,为顿丘“冤杀者”平冤昭雪。

曹操感觉脑袋沉重,全身热血全部阻涌进脑门,呼吸急促,视线模糊。打开一篇,再打开一篇,最后将竹简或布帛全打开,都是顿丘告他的状子!曹操疯狂地将竹简扔在地上,愤怒地狂叫:造谣!污蔑!

曹嵩闻讯赶来,看到满地散乱的奏折。当曹嵩问清楚曹操是去找了曹节,这些奏折是他交给曹操的。感觉就像在一条四处分叉的小巷内骑马急速奔跑,曹操时不时窜出来,令他毫不防备,将他撞得个人仰马翻。

曹嵩指着曹操一边哭一边骂:我还指望你保护我,还不如早点悬梁自尽,到那边陪你祖父算了。

曹操几乎没听见曹嵩在骂什么,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第二天便病倒了。对于官场,曹操心灰意冷作赋四句:不辞千种苦,敢赴万般难。而今遭污蔑,方知有奸险。

曹嵩待罪在家,不敢前往曹节家为曹操讨说一二。只能写信责怪曹操鲁莽无力,并在信中给曹节顿首再顿首。无论曹嵩如何诚恳,曹节就是只字不回。这个年,曹家在无比的绝望和忧虑中煎熬。

雪一直下着,下着,一直连续到正月初二。

公元178年,曹操的父亲和忘年交桥玄,都迎来了好运。

首先是桥玄,从光禄大夫一职一下子跃居三公之首。再就是曹嵩,官复大司农,发还被封存宅邸及财产。

曹家重新翻身,曹嵩的故旧知交都来庆贺。曹嵩全不放在眼里,而是直接前往曹节府上谢罪,包括曹操私自来找曹节。曹节只轻描淡写地应着,喜怒不形于色。不论他是高兴还是生气总是用非常稳定的语调,这给交谈的对方增加无形压力。

曹嵩走上大司农位置,却没办法解决曹操的问题。

有了上几次曹操给皇帝进“鲁莽、罪恶”之言的前车之鉴,曹节很不看好他。

不过有一样倒令曹节佩服,顿丘民意代表送来的承情表,还有上缴的税赋,能将顿丘那个乱了一百年的烂地方治理得出成果,说明曹操将太学所学知识运用得还不错。不过,曹节认为他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沉淀,干脆先将他雪藏一段日子吧。

重拜议郎心却冷

曹操以为自己是帝国不可或缺之才,曹节却认为他可有可无,要是曹嵩子嗣多的话,没准办他个死罪也是正常。至于何时启用曹操,得看他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想明白”。

桥玄升任太尉,除了皇帝和大将军,这是男人谋得的最高职位。如今大将军缺位,桥玄就是东汉帝国一人之下之人。

过去还指望给皇帝进言,能获得晋升机会,或者能对国事有帮助。如今只要朝中有曹节在,他就别想越过曹节给皇帝进言。还有顿丘带给他的伤害,曹操最怕遭到别人冤枉,何况是那么多人集体冤枉他,这令他积聚了更多的愤怒,对宦海的深不见底显得畏惧到恐惧。过去在顿丘那么呕心沥血,竟然遭到无情的打击,甚至是丢掉性命的报复。使得他的情绪跌落到冰点以下,心情和这冬天一样冰冷,好像等不到遥遥无期的春天。

丢了官位,不能进言,连仅有的出路也被堵死。

桥玄虽然在名义上位极人臣,但实权并不大。

桥玄坐在太尉府内,想到自己受到排挤和打压时,他的忘年交曹操都会来安慰他,陪他喝酒。

如今他“桥大公子”飞黄腾达,自然不能忘记曹操。

桥玄派人驾车带着桥玄的一片竹简去请曹操,竹简上写着:吾今得意,想见挚友。对饮数杯,不醉不归。

曹操还在病中,无精打采。把竹简接在手里看,看着看着笑起来,还“吾今得意”,真是老顽童,高兴和不高兴都表露无疑。

曹操步行前赴太尉府,和桥玄对坐痛饮。桥玄看到曹操原本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身体,如今却瘦弱病柳,慌忙问:是谁把我们的“小曹青天”折磨成这样?

曹操鼻子一酸,在桥玄对面跪坐,手扶着席子,低头叹气:顿丘豪强告我的刁状。

桥玄一听大笑:嗨,我还以为多大事。他们都是一群恶犬,咱们伸手打了人家,还不许他们叫唤几声么?

曹操看着无谓的桥玄,心中不平:可他们颠倒黑白,存心陷害。

桥玄给曹操倒上一杯上好的“京都酿”:做官这东西,就像行走在原始森林,我从未指望能安全穿越。这里面到处隐藏着虎、熊、罴,还有毒蛇、暗箭……如果你想要做官,就该有十二分的胆量和毅力,还要有足够的信心和勇气。

曹操点头叹气:那我就绕着走,或者干脆不走了。

桥玄不快地看着曹操:那你也太脆弱了,你知道你这像什么吗?

曹操望着桥玄,摇摇头。

桥玄说:就像学步小儿,摔倒就不想站起来走路。

曹操羞愧:可是……

桥玄想,曹操还真有自己当年性格。谁说三句不好,撂挑子就不干,这都是不缺吃喝造成的。

桥玄看了看恼闷惆怅的曹操,看来这个年轻人受到的打击确实不轻。改用解劝的语气:来来来,三杯酒下肚,什么烦恼都灰飞烟灭了。这是我的养生秘诀,轻易不要兜售他人。

得意的“桥大公子”和失意的“曹大公子”拥炉畅饮。桥玄举杯,得意洋洋:我说过我会咸鱼翻身吧,我现在可是三公之首。

曹操尴尬举杯,苦笑:我现在什么都不是。

桥玄毫不在乎,头一扬:你还年轻就已经是“曹青天”,不要着急。官场就像逐浪,一波起一波落,失而复得的滋味——更妙。

曹操被桥玄说得喜笑颜开。

两个“大公子”对饮,一杯又一杯,在酒杯起落中,诉说心中块垒。这样的倾诉方式,是人都需要。

桥玄举杯一饮而尽:我能活这么大,是偷来的寿限。老了,一个个曾经鲜活的故友知交都离我而去,眼看着他们被太监杀害,却无能为力。当年大将军窦游平、太傅陈仲举,还有李元礼,都因为正直死于非命,连尸首都难归宗族墓地。像我这样的人能活着,多亏在家务闲,要不然坟上的树也该长得比这屋顶高了。

桥玄举杯一饮而尽:如今当上太尉,就要告慰死者冤魂。

曹操终于明白深藏在桥玄心中的夙愿,也说出了曹节偷走奏折的经过。丢了县令,不能言事,庸碌无为,犹如等死。

桥玄记在心里,他决定帮曹操恢复议郎职位。至少能让他上书言事,解决曹操忧心国事的基本诉求。

公元179年二月,桥玄当朝举荐曹操:能明古学,征拜议郎。

曹节本来要雪藏曹操,没想到半途蹦出个桥玄帮了曹操的忙。世事如道路,总能峰回路转。

由太尉桥玄举荐,皇帝也对“那个叫曹什么的”并不陌生,当即同意。曹节无奈,只好任由曹操当上议郎。

曹操被朝廷征拜议郎,和他的先生蔡邕同属光禄勋议郎官署,掌顾问应对,无常事,年俸六百石。无论曹操俸禄高低,对曹嵩来说,都是个安慰。

议郎一般都挑选贤良方正之人,当时最少有三百多个。差不多也就是用于安排没有出路的知识分子。至于言事上书,国家大事根本不需要他们掺和。如碰个灾异、天象什么的,可以发几个无关痛痒的议题,让议郎们感觉他们是被需要而存在即可。

曹操从此可以直接向皇帝上书言事,参政议政。他感谢桥玄,至少能给他辅助皇帝革除弊政的希望。

曹节给曹嵩提出最高指示,对曹操加强管教,如今在京城,人际错综复杂,高官如云。比不得过去在顿丘,可以任由他胡作非为。最好不要谏言,就当国家拿六百石俸禄养着你。

曹嵩得令,知道有难度,但也不能不说。当晚跟曹操交底:你就当国家拿着六百石俸禄养着你,不要真的就谏言,说了不该说的话,对我们没好处。要知道祸从口出,我们已经经历一次打击,不能再有所变故。

曹嵩至今还非常后悔当初随便就说曹莹未婚一事。

曹嵩眼看着曹操的痴病又上来了。曹操很不快地皱眉说:这又是那位曹大长秋给你的指示吧。何必要我拿着俸禄不进言?干脆让你当活死人似的养着我。还有,俸禄也别要了,反正父亲也不缺那几个钱。

曹嵩断喝:你当我在乎你做那点小事!你要是不改变你的脾性,想不通怎么做官,以后就别再做!

曹操冷笑:你们干脆给我编排个罪名,像“党锢”那样将我的项上人头搬家,岂不干净!

曹操的反问和依旧反抗的情绪,令曹嵩反感。看来还是那句老话,“跟谁学谁,学谁像谁”。这个“谁”当然是桥玄。

曹嵩的怨恨,不光有桥玄,还忽略一个人,他是谁?

情颓意废为哪般

曹嵩忽略的还有桥玄的追随者,绝世名儒——蔡邕。

光禄勋蔡邕这时是管理议郎的领导,在京城生活的一百多位议郎,不定时举行议会,对重大事件和突发事件举行议论,诸位交换意见,得出结论书写成册,向皇帝或有关部门谏言。

东汉有光禄勋议郎官署,十几间房子,一个大厅,能容纳三四十人同时召开会议。有事议事,没事可以闲聊,反正一百多个议郎,除了大小洗漱假期,每天总会有人过来看看。

太学的教授们也是光禄勋议郎官署的常客,其中就有大儒卢植、谏议大夫马日磾、议郎蔡邕、杨彪、韩说等,刻石经同时,他们还主持修史等工作,在东观校对《五经》记传,补续《汉记》。

曹操一进门,就见蔡邕、杨彪、赵岐、韩说等坐在大厅内,谈论王甫的养子王吉在沛国为相滥杀无辜、倒行逆施的恶行。见曹操到来,都不约而同地闭口不谈。

他们知道曹操也在顿丘一下子就杀掉十七个人,这其中就算大多数是恶棍,难免杀伐太重。

曹操在顿丘勤劳惯了,没事做就难受。每天只有他跟蔡邕等少数几个人坚持上班,定点到光禄勋报道,到时间再离开,风雨无阻。

诸位知道曹操在顿丘的一些传闻,便询问顿丘的风俗、民情、政教、黄河水患等。谈到顿丘,曹操坐而忘时,更多时候主动找话题,聊以打发困苦时光。

除了蔡邕,那些人当中还是有人认为曹操是“宦党”。尤其是深藏不露的曹嵩,把持大司农职位多年,难道真的是因为他“能干”吗?难道真的是因为大司农职位缺少不了他吗?他和曹节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只是没能抓住证据而已。

桥玄和蔡邕秘密部署,准备一举扳倒王甫、曹节、董腾等太监,为窦武、陈蕃等翻案。

自从曹节无情鞭挞了曹操之后,面对如此复杂的局面和看不透也看不懂的官场暗面,反而学会了沉默。曹嵩本来还不知道怎么驾驭曹操,堵住他这张嘴。没想到曹操自己倒老实起来。看来他有点“入道”,知道官场险恶和错综纠结,不敢轻易开口讲话。

其实还有其中原因,曹操每在议郎官署听众大儒们议论国家大事,是听一次自信心就受打击一次。

大儒们所议论的都是有高度有层次的国家大事,处理问题圆通谨慎,没有十分的把握,从不轻易把自己暴露在风口浪尖。

回想他在顿丘写的“二柄论”,不但太监们不高兴,就是士大夫也没人高兴。真要是那篇奏折大白于天下,他曹操将会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到时候连皇帝也饶不了他,觉得他破坏君臣关系。

曹操越想越害怕,暗中将那篇凝聚他心血的“二柄论”,抛进炭火,付之一炬。就连烂熟于心的内容,也不愿再去回想。

当曹操向曹嵩感谢救命之恩,检讨自己写的那些奏折纯属幼稚和愚蠢至极时,曹操以为父亲会高兴,会感动。

曹嵩感到纳闷,为什么听到野驴儿子迟到的歉意一点也不感动?

还是那句话,知子莫如父。

过去令曹嵩感到烦恼的,是曹操的锐气和锋芒。现在令曹嵩感到为难的,是看到他身上这些特质的消失。

他深知曹操不是他,不可能用他的“等”和“忍”谋取官职,求得发展。如今失去他的锋芒,恐怕又要陷入另一个极端——颓废。

曹操将在别人的生命旅途中总结教训,用以完善自己的人生。还有什么活生生遭受迫害的例子即将上演?

狂风暴雪摧春意

曹操在受到曹节和曹嵩的双重打压之下,对国事产生颓废之意,连当议郎好好向皇帝言事的心思也消失了。人生的年轮好像就此停止不展,绝望地经历着生命中的漫长冬季。

严冬总少不了暴风雪的光顾,曹操和诸多士大夫们很快卷入其中。他崇拜的忘年交、恩师们决定向太监开战!

三月,曹节得到密报,以桥玄为首的士大夫们秘密谋划铲除“阉党”。

不管这消息是否属实,太监们都如临大敌。在太监们看来,士大夫们如同轰不跑的狼群,刚过了几天消停日子,又龇牙咧嘴地涌上来了。

曹节等人深知他们自从幽禁窦太后、挟持小皇帝刘宏开始,干的就是掉脑袋的买卖,只要倒台就会逼命,不能坐等危险上门。

擒贼先擒王,他们将刚当了四个月太尉的桥玄罢免,降为闲职太中大夫。让太中大夫段颎跟桥玄的位置调换,成为太尉,也成了保护太监们的一道坚实屏障。

尽管蔡邕才华绝代,举止文雅,却从未改变爱憎分明、嫉恶如仇的本性。也许还是跟谁学谁的缘故,极具自我牺牲精神,是蔡邕鲜为人知的重要品质。

桥玄突然被撤职,蔡邕单枪匹马披挂上阵,向太监们宣战。提笔挥就《十事》。他绕过曹节等盘查,秘密托付亲近士大夫的中常侍吕强,直接送到刘宏手中。

刘宏平时没时间看奏折,只在如厕时拿些大臣们挑灯夜战精心写就的奏折当闲书看,利于通便。

当他看完蔡邕的《十事》时,深深叹息。不知道是对奏折中所提之弊无能为力,还是认为蔡邕不识时务。

刘宏起身穿衣服。曹节才偷偷看到奏折所述一二,事后又想办法偷来跟左右党羽细细查看。被蔡邕弹劾的人都对之恨得咬牙切齿,要不是他盛名当世,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奏折上递后,蔡邕像曹操当年等待公车那般,度日如年地等待皇帝的秘使找他谈话。可等来的却是被关进洛阳北寺狱。

罪名是仇怨奉公,议害大臣,大不敬。获刑:诛杀弃市。

事情闹大,光禄勋其他人等也被传讯,不是革职就是查办,曹操属于“十事奏折”事件的小喽啰,罚三个月俸禄,在家待着,什么也不准说,哪儿也不许去。

曹节的对头中常侍吕强认为蔡邕无罪,请求皇帝从轻发落。吕强又例举蔡邕诸多功劳,刘宏也觉得蔡邕罪不至死,但曹节等逼迫日甚,下诏免除死罪,拔去胡子,流放朔方。

朔方属于汉和匈奴边境地区,战事不断。地处北方,苦寒贫瘠。又在黄河南岸,自然灾害不断。

曹节等选择这么个烂地方只有一个意图,就是让蔡邕以后别好好过日子,最好死在半路上。还加上一条,任何大赦天下的优厚,蔡邕及其全家不得享受。

蔡邕丢官没什么,流放也不要紧,只是念念不忘曾经跟卢植、韩说等撰补的《后汉记》。前面搜集资料部分已经完成,就差编写没有做完。突然遭到流放,前面上百人的数年辛苦将会白费。

蔡邕一家含愤上路,王甫指使阳球派人去追杀蔡邕。阳球部下被蔡邕的为人和道义感动,没有杀害蔡邕,也不会去复命,半路逃命浪迹天涯。蔡邕一家历尽艰辛,竟然奇迹般地活着来到离洛阳三千里外的朔方。

等待蔡邕被杀消息的太监们没想到刽子手逃跑,蔡邕到达目的地,责令阳球再想办法,要不然后果自负。阳球无奈,又贿赂朔方的部主使加以毒害,部主使反而告诉蔡邕实情,为了不再招致追杀,全家秘密迁居到五原安阳县隐匿。

蔡邕念念不忘《后汉记》,托人上书,希望能继续撰写。终遇大赦,吕强说情,皇帝特许蔡邕回洛阳。曹节下令将之监视居住,继续编补工作。

得知蔡邕被特赦,曹操特地跑去跟桥玄庆贺一番,热切等待蔡邕归来,谁知半道有变。

九月间,蔡邕要回洛阳,五原太守王甫的弟弟王智特地延请郡中名流几十人一起为蔡邕饯行。蔡邕不阿奸患,席间得罪王智。害怕回京后再被王甫陷害,得太山羊氏相助,一路向南过黄河越长江,行旅六七千里,直到第二年七月,才逃亡到江南。如游鱼入海,改名换姓,隐居吴越杳无消息。

在洛阳苦苦守候的曹操和桥玄等人,不知道蔡邕在半道被歹徒劫杀,也不知道是否被太监们暗算,更不知道是否死于沿途自然灾害,反正是泥牛入海,音讯全无。这成为震惊洛阳的一桩人口失踪悬案,成为洛阳各大茶肆酒楼的头条话题。

就在这万般艰难的逃亡之旅间,蔡夫人临盆。蔡家多了一名日后和父亲一样名垂青史的女儿蔡琰,她的人生如同父亲的遭遇,注定不会平坦。

恩师惨遭陷害,官场如同山道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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