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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深渊-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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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龙说:
“那你也是?”
“我当然也是。我们是死党。”
然后她打量了小龙一下,“你看上去真的也像是个女孩子,”说着她伸手在空中尖尖的划了一下,“你那么细细的,长长的,白白的,真的。”说着,她用手握住简佳的手肘,把身体向简佳轻轻地倚过去,笑了起来。
非常轻盈的,明亮的笑声。
眼看着路上的人多起来了,大家都向食堂的方向走去,那是一条沿着绿色的河而去的石子路,骑车的人的铁饭碗,一路清脆地叮当着。怕晒的女同学打着花伞。
在红楼前站着的三个人,也向食堂的方向去。
简佳看了一眼和和,和和仰起一张高兴得闪闪发光的脸向着她,好像没有看到简佳已经蓄长了的头发,没有看到和简佳拉着手的小龙,没有看到简佳眼睛里的躲闪,就像什么也没有的从前,和和一高兴,脸就像刚刚擦干净的不锈钢锅一样地闪光。她把自己汗津津的手插到简佳的臂弯里,轻声说:
“看到你可真高兴。”和和眯起眼睛来吸了吸鼻子,“唔,你身上的气味。”
简佳看着她,摇了摇头,脸红上来。
“真的!”和和欢笑着摇晃简佳的身体。
简佳感到自己的的后背慢慢的渗出了细汗,像由于温暖而不得不伸开的花朵一样,在和和摇动自己的身体的时候,简佳闻到从自己身上发出了汗湿的芳香,她瞥了一眼和和,她在阳光里细小的尖尖的牙。上一个夏天,她们都在等大学的录取通知的时候,和和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你洗澡的时候把肥皂冲干净啊,那种香,那样的香,到时候,怨不得我的。”
她小而尖的,像小兽般的牙,咬的人一圈红点子。
简佳脸颊两边的汗毛,通通都竖起来了。
安静的,绿色的河水波光鳞滟,一丛丛的美人蕉盛开着,艳丽而无香。
从美人蕉的后面,走出来两个穿了游泳衣的女孩子,她们的四肢和前胸,在阳光里白的直晃眼。他们并不急着下水,而四下里张望着,就站在学校在河边竖着的禁止游泳的小木牌边上。
从白色的石桥洞那里,又划出了一条小木船,那是园丁为了到河中央的小岛上去整理花木的时候用的船。可划船的,是几个穿着鲜艳而窄小游泳裤的男生。他们向岸边的女孩子划过去。
学校放了假,留在学校里的人开始乱来了,放着游泳池不去,一定是觉得这样才够浪漫。
岸上有人打了一声长长的呼啸。
“这才对得起十二年寒窗苦啊。”和和欣赏地望着说。
“是我们班的。”小龙兴奋地点着船上的人说。“是cola。”cola是小龙班上的一个男生的绰号,因为他一上完体育课,在大家一起回寝室的路上,必要在图书馆边上的小店里买一罐可乐,必是说:“一个cola。”于是大家都叫他cola。后来,连给他们上小班课的英文老师,也这么叫他。
“嗨!”简佳向他们大叫着摇手。
“嗨!”小龙也跟着叫起来。
河上的人认出他们来,向他们招手。“来呀,来呀,河里的水是暖的。”
小龙指指他们三个人:“我们还没吃呢。”
岸上的女孩子说:
“我们这里有野餐。”
再看,果然在一大棵夹竹桃的阴影里,在草地上铺着一块花花绿绿的浴巾,上面花花绿绿地放着一些他们在这边看不清楚的食物。
“我们去不去?”小龙偏过脸来问简佳。
岸上的女孩子又叫:
“简佳,简佳,快来,我们只有两个女生。”
在一边的和和说:
“我没有游泳衣。”
简家说:“去啊,咱们去。”
4、绿波
大家都下水去游泳了,没有游泳衣的和和,打了一把红色的伞坐在船上,她拿了一个老式的玻璃丝网兜,把小龙去买来的桃子吊在船帮的铁钉子上,浸在水里,她对水里的人说:“你们谁要吃,就举一举手,我这里是吧台。”
“要付钱吗?”水里有人扬起一条湿淋淋的手臂问。
“要啊,一百块钱。”和和嬉笑着说。
水里的那个人怪叫一声,埋到水里去,过了一会儿,平平地浮上来,鼓着男孩子平坦紧绷,被河水浸得雪白的小腹。
“啊呀,我从来也没有想到,他的肚皮可以白成这个样子。”一个女孩子在水里快乐地起着哄,大家都“嗷”的哄起来。
河水真的非常温暖,大概是被太阳晒热的吧,简佳在划动水的时候,感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水通体温柔的抚摸着一样,她把头埋到水里,紧闭着眼睛向前游,向前游。长长的头发梢,痒痒地拂在肩上,这可是新鲜的感觉,她不记得自己留过这么长的头发游泳,从小,她就是一个健康的孩子,像个男孩子,妈妈总是把她的头发让理发店的人削得很短,她说:“这样神气。”其实,简家现在想来,可能是因为妈妈只有她一个孩子的关系,是个女孩子,心里不免有点遗憾吧。她可以游得又快又好,可是这是第一次,她自己留长了自己的头发,让它们拂在肩上。
简佳小心翼翼地向前游着,不去转动自己的头。
和和的笑声,从水里钻过来,像是假的一样。
和和满面笑容地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这是简佳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那是她们都拿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以后,也是一个异常炎热的夏天。简佳违犯了她们当初的约定,没有去考和和的专业。其实简佳已经有许多次暗示她的,可是和和从来都像没有听懂一样。有时候,简佳觉得和和像一个美丽幼小的鸵鸟一样,可怜的,痴情的,把自己的头埋起来一动不动,任她宰割。
简佳坐在和和对面的桌子上。
简佳的妈妈总是为简佳烧好了一大锅咸肉冬瓜汤,放在桌子上,才去上班。
简佳对和和说彼此断绝的话的时候,眼睛只看着那锅汤,不敢看和和一眼,她知道和和的眼泪是怎么一大滴一大滴地往下掉的,像大雨一样,落在她的长裙子上,扑地一声,扑地一声。在那打湿了的裙子下,是她瘦小而微微发紫的双腿。当她第一次触摸它们的时候,它们像大雨里的小鸡一样索索的打抖。
简佳对自己在这时候还有这样的心思非常羞愧。
“不要啊,不要这样子啊。”和和轻声地哭着。
“我们一直这样下去,真的会变成变态人的。”
“你怕了?”
“我也是为你好,你那么好看,男孩子追你都来不及,到了大学,学习不紧张了,他们都说,大学里是谈恋爱的地方,你一定会遇到一个好的男孩子。然后结婚,过大家都过的日子。”
“是你怕了。”和和悲哀地点着头,她把自己的长发挽成了一个髻,还插了一支金布摇。
和和在发上插一支漆得通红的金步摇,一直是简佳很喜欢的样子。十八岁还不到的和和,买了她这一生的第一条长裙子,为了简佳装扮起来。那是因为她们在学校图书馆里看到了一段她们俩都很喜欢的短文,那忧郁的短文里有一句话,“穿一袭蜡染的长裙,斜插一支金步摇,古典给谁看?”一路走来的时候,她远远的,尖尖的点着看着她发呆的简佳,爱娇而害羞地,笑着说过:“我这是古典给你看呢。”
那时候是她们最快乐的时候,像两个黄昏时候停在屋顶上的鸽子,不停地,不停地接吻,彼此握着手。不能见面的时候,她们就写信,和和称自己是简佳的小媳妇。
那是她们在高三的时候,每个人都在为七月的大考疯狂地准备着,早上自习课的时候,大家都说,自己快要疯了。可是对于她们来说,在一起复习功课,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和和点了头,又摇头,金步摇上的木珠,被碰在了一起,发出克克的轻响。
“是你怕了。”她说。
“……”
“从开始的时候,我就一直很担心,我们不会很长久的,我想我们这一生的缘分,大概也就是十年,十年以后,我们都二十八岁了,总要结婚生孩子,像别人一样生活,活给父母看,一个幸福的家庭。他们只有我一个孩子,我不会让他们太伤心。可我还有真正幸福的十年。现在比十年短多了,只有一个学期,还是我们都忙的一学期,除了考大学,上学,只有很少的时间真正是我们的,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我或者你,睡着了的,也应该除开,不过我还是喜欢,你睡着的时候,身体会发出一种香,很香。让我忍不住。加起来,只有两个星期吧。太少了呀。”
和和从桌子对面伸过手来,盖在简佳的手上,轻轻地,恳求地摇着。
那只手,全被泪水打湿了。
“是我不好,我始乱终弃。可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子。我以为,我们是很纯洁的,精神的。”
“我不好,我们以后再也不了,好吗?”
“说过多少次了,我们做不到,在一起,就管不住自己,太脏了。”
“……”
过了好久,久得简佳琢磨着,一定是我自己一直不想说出来的那个字深深地伤了和和的自尊心,她们之间的任何事,从来都是她像男孩子似的主动,现在好像她这样双手一推,没有相干了,只让弱小而柔顺的和和去担待这个“脏”。她心痛地在心里责骂着自己,“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我不好,我不是人。”
“我不好。”
“不要说了。好和不好,总是已经结束了。”简佳说。说完以后,她把脸埋到自己的臂弯里,最后的一眼,她看到了和和热泪横飞的脸,被泪水全都浸肿了,可是还是那么美丽,那美丽的脸,微微晃动着,把自己细长的脖子伸得长长的,好像一只在大雨里被通体淋湿的鸟。
“这十年,我可怎么活呢。”
这是和和最后留在简佳心里的声音。
简佳努力想把这一切都忘记,可是她实在没有想到的是,大学竟然是如此的无聊。
简佳停了下来,在水里划动手臂。她从小就跟着爸爸去游泳,她会在水里走路而不沉下去,会在水面上躺很长时间,小孩子把这种姿势叫“死人”,只要把肚子挺起来,身体就可以浮在水面上了。夏天时候,简佳的皮肤总被晒得黑黑的,这是白白的,手背上清晰地纵横着青青的血管的和和最喜爱的肤色。
离开白色的小船已经很远了。
简佳看到和和笑着在削一个伊丽莎白瓜,金黄色的皮在和和的胸前一曲一曲地变长,和和可以削光一个瓜,皮都不断,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和和削水果,她把两腿紧紧拢着,那样子是现在女孩子里少有地温文和安详,简佳那时候忍不住去亲她,说她是她好看的小媳妇。
水面上有阳光的气味,以及水和土的腥气,或者说是芳香。
“好了。”和和的声音很欢快,“谁要?”
和和的手指甲在白色的瓜上闪着光,那样的手,握在掌里的时候,是小小的温软的一团。在食指上,有一块厚皮,是和和用钢笔写字久了,磨出来的。
“来了。”
小龙从绿色的水里伸出胳膊来,小龙的长长的手臂被水一浸,白的发青,但十分修长。
“上来么,在水里怎么吃?”
“拉兄弟一把。”小龙嬉笑着说。
和和站在船里摇头,唇红齿白地笑着,把头向一边歪了歪,说:
“男女授受不亲呢,这怎么可以?”
“怕呦,你还是个学英文的?”
和和笑着伸手拉水里的小龙,小龙伏在木船的边上了,由于小龙的重量,小船向一边斜过去,和和笑着惊叫:“妈呀。”
小龙也大叫一声“妈呀”,一滚,滚进小船。
简佳把自己再次沉到水里。
仿佛梦游一样,她转头向小船潜去。
当她哗地一声从小船的船沿边上冒上来时,听到小船上一团寂静。
她看到和和正握着红伞笑,小龙和她并肩坐着,孩子一样舔着手上流下来的果汁。
小船正弯在河的湾道里,四周都是夏天长的铺天盖地的绿树,夹杂在绿树里的夹竹桃树,开了满树白色的和红色的花朵。有一只肚子蓝色的小鸟,从树里突地一声,飞到天上去了。
和和正静静地看着水里的简佳。
那么黑的眼睛,黑得像一口被树荫遮掉了天光的小井。
突然,简佳觉得自己的想法相当下流。
……
“上来呀,你游得好远。”小龙说着,伸手来拉简佳,简佳避开小龙的手,自己一撑,水淋淋地爬上船去。她笑笑地对小龙说:
“男女授受不亲,怎么可以?”
小龙的脸红了。
“小龙真的太白了,才晒了这么一会,额头和鼻子上,都红了。”简佳说着去按了按他的额头,“到晚上,会很疼的。大概还会蜕皮。”
“这可不能干晒着,得到水里去。”和和在边上说,“要不就到我伞下面来。”
说着,她仰着脸,很殷勤地张开本来搁在肩上的伞。
小龙看了一眼简佳,一脸水珠的简佳,把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他,像是看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小龙被那样的眼光看毛了心,草草地说:
“我还是到水里去的好。”
说着向后一翻,扎到了水里。
小船晃了晃,眼里的白石桥好像一半到了天上一样。简佳叫了声:
“把刀放下。”
和和怔了怔,把手里的水果刀咣地一声扔到舱底。
等简佳在小龙的那块坐湿了的木板上坐下来,与和和一人一边稳住了小船,和和望着简佳说:
“好危险呐,不小心会伤着人。”
她从水里拿了一个果子,给简佳削皮。简佳看到,她在装果子地网兜里摸了摸,选了一个最大的。
“好吗?”
“老了。”和和停下手来,看着简佳,然后把身体向简佳探过来,侧着脸,“你看,眼角的皱纹。”
和和的脸微微沁着汗,发丝里的耳朵还是粉红色的,柔若无骨。
“痒啊,痒死了。”从前,简佳忍无可忍的时候,会猛力衔住和和的耳朵,舔它,咬它,它们是那么柔软,充满了新鲜的肉体的气味。
简佳紧紧地闭了眼睛。
“这些皱纹,像是在一天早上里长出来的。那时候,我和我们系里高一级的男生在一起,我们是在买饭的时候认识的,后来天天在一起,大家都说我们在谈恋爱。可是我们没有。后来有一天,我在图书馆里看到他,那天图书馆里没人,大礼堂里有一个什么音乐会,是古典乐的,大家都去听。我们站在一排排高过人的书架子中间,好像在一个非常小的房间里一样,他亲了我,我闭上眼,他亲我的样子,真的像你,我闭上眼睛,就像是你在亲我,我高兴极了,想到了好多好多。后来,我觉得疼极了,才醒过来,才知道那不是你,是一个男的,不是你。真的,太疼了,疼得我都吐了。第二天,这些皱纹都长出来了。”
“真的?”
“什么?”
“疼,真的,一点点乐趣也没有。裙子上还有血。”“后来,那个月我老朋友也没有来。”
简佳直起身体:
“你要死了。”
“是啊,我吓得天天一吃饭就要吐。我想好了,要是真的因为那一次,有了,不用他们打了骂的,我自杀。”
“我到图书馆去借了药理学方面的书来,发现当归是孕妇禁用的,就去买了好多当归丸来,一次吃人家十天的量。可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和和,你要死啊。”
“后来,一天中午,突然,血冲下来了。我正好站着梳头,就一下子冲下来,沿着腿往地上流,我们房间里的人都叫起来了,只有我大松了一口气,知道我那条小命算是捡回来了。”
“和和。”简佳放松了身子。
和和温婉地笑着:“这就是你说的,在大学里会爱我得好男孩啊。”她说着,把手里削好的果子递到简佳手里,简佳用手背当了回去:
“你自己吃。”
简佳知道和和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自己去告诉家里的,在家里,和和一定永远是羊一样的乖乖女,属于她的抽屉从来不锁,爱情歌曲从来都是在一个没有喇叭的随身听里放的,在家里,眨着再纯洁不过的眼睛,什么都不懂。这一点她们一样,她们从小就懂什么叫“天真的狡猾”。当爸爸妈妈摇着头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啊”,她们的心就安全了。
简佳知道,那时候她们的通信,和和全都叠得像牙刷那么小,塞在她睡觉的沙发的垫子深处。可还是被她的妈妈发现了,和和的妈妈也认识简佳,她把那些“牙刷”信还给和和的时候,只是对和和说:“你好自为之。”
从此,简佳就再也不敢上和和家的门。
简佳相信和和这是第一次对人说这件事情。大概和和并不是像简佳想象的那样,为了诱惑她而来,和和从来都是受她的诱惑的,她第一次吻她的时候,和和伏在她的身上一动也不敢动,无声地说过:“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啊。”而简佳,是喝了和和为她温的黄酒以后才突然有了冲动的,看着被吻湿了的和和的红唇上说了那句话,简佳才知道和和比自己要早了好多时间,就期待着会发生的事,可是她从来都没有诱惑她。
她只是像一个冬天里散发着温暖的小手炉,让人想去双手捧住她。
“也许是一个女孩子经历了这样子可怕的事,她想告诉谁一下。”简佳想。
“你自己吃。”简佳没看和和,只是坚定地说,那是她对和和用惯了的语气。和和怔了一下,眼睛就湿了,可是她垂下头来,屏住呼吸似地,小口小口的咬手里的果子。
有一只黑色的燕子,贴着绿色的水面无声的飞过去。
简佳注意地看了那鸟儿的肚子,不是那只蓝色肚子的了。简佳从和和手里拿过刀来,又摸了一个果子削起来。削好了,她握在手里,等着和和把上一个吃完,和和静静的吃完了,简佳把手里的再递上去。
和和顺从地又吃起来。
“我真高兴你还在妒忌。”和和说。
“什么?”
“你对小龙说,男女授受不亲。开始,我以为你是为了小龙和我在船上说笑,妒忌我呢。”
“……”
“后来,我看着你看小龙的样子,你那种雄赳赳的样子,你是在妒忌小龙啊,简佳。”
“……”
“我真高兴。”和和摇了摇头,很感慨似的,
“原来你并没有变。我在和那男孩子一起的时候,常常想到你,想,你一定比我玩得开心,你那么出色,那么出色。可我刚刚看到你的时候,真的失望了,你留了长发,你突然一点光芒也没有了,真的,从前,你是一个多么,怎么说,像古文老师说的那种翩翩美少年,那种翩翩,我一直不能忘记啊。可是,可是,你的头发,把它们都遮没了。你像到处都有的那种女孩子了,我说了你不要难过,你现在平淡无奇了。”
在刚刚看到彼此的时候,那是和小龙拉着手的时候吧。
“你会不会也是妒忌呢?”
“……”
“我现在也有一个男孩子牵手。”简佳摇摇头,“不要说了,这种话题太小鸡肚肠,不要说了。”
“不,我也许是妒忌。”和和说,“也是妒忌小龙。他不配。”
“那么说,你知道自己是在妒忌小龙了?”和和说着把自己的脸靠过来,靠到简佳拿着张开刀锋的水果刀的手背上,她把自己的整个身体以极不舒服的姿势弯曲着,只为了可以把自己的脸贴到简佳的手上,她小小的,像花朵一样粉红色的嘴唇嘟着,轻轻地说,“你知道自己是在妒忌,你也以为没有一个男孩子可以把我夺去,你也觉得没有男人配我,你都知道。”
简佳过了一会,想挪开和和的头,她说:
“小心刀。”
和和把自己的脸压在简佳手背上,不让她的手移开:“不要紧,不要紧,我还没有为你流过血呢。”
简佳将她一推,站起来,说:
“太热了。”
说完,她从船上跳了下去。
不停地吐出气泡,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往下沉去,然后,她摸到滑腻的河底水草了,韭菜似的水草上竟然也长着小而锐利的锯齿,拉在她的手指上。她睁开眼睛,绿色的水里,她看到有一个黄色的东西,像糖水蛋的蛋黄一样,柔软的,好像有一点透明,马上就要破了似的。简佳不知道它是什么,她伸手抓了一下,那东西看不见了,水波像许多沉重的丝绸包裹了她的全身,动着。直到水波停顿下来了,它才重新出现,在水里像蛇一样,拧着,拧着,拧着。然后,越来越圆了。简佳这才恍然大悟,那是河底下,透过重重绿色的水的太阳。
她浮沉在河底,看着那个奇怪的太阳,肺里的空气正在减少,人开始恍惚起来,所有的思想都向后腿去,她张了张嘴,连一个最小的气泡都不能吐出来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多少难受。
…… 作者:猪肉包子
…… 发布时间:2004…6…16 14:15:45
……
5、蚊香的青烟
和和从小院里铺着的竹躺椅上转过脸来,她的脸被明亮的夏夜照亮了,眼睛深深的,那么温柔,那么安静。
和和家底楼的小院子,还是那样的,有一棵树,一棵从前的住户种下来的香樟,在晚风里婆娑,浅绿色的树叶,在夜色里还是那样,明亮得让人吃惊。
“是你啊。”她说。
和和的母亲站在阳台敞开的纱门边上,一个手扶着门,从风里送来了她的花露水的气味,她还是在夏天的时候往浴汤里滴了花露水以后,再洗的。她说:
“好久不来了呢,简佳,现在是大姑娘了,该有男朋友了吧?”
“她是有了,我看到过了,”和和说,“细细的,长长的,白白的,是个上海小白脸呢。”
“……”
“难怪不来了。”和和的母亲说。
“和和也有了吧。”简佳说。
“和和整天在家里呆着,没有吧,和和?”母亲说,“和和的那个专业不好,人家说英文系的蚊帐里可以睡两个人,我们和和现在走读了,不住校。和和是要大学毕业以后再考虑这些事情。”
和和在月光下笑着,脸颊上有因为笑容而起的阴影,看上去脸好像改变了一样。
母亲进去了。
“坐。”和和指树荫下,那里有另外一只躺椅,在暗色里映着一点点月光,像阴影里的水渍。从前简佳来和和家的时候,那是每一次来的时候她的专座。不管是和和母亲是否发现了简佳的那些缠绵得让人想起来脸红得信,母亲总是亲切地对待简佳。
而这就是简佳怕和和母亲的地方,她永远都不知道她对她们的事情,到底怎么想。到底打算怎么处置她们的变态行为。在简佳看来,那是比和一个男孩子亲了嘴什么的,更可怕的事。就像是一个故事里说的那样,一个老人每晚都被楼上人脱靴子,扔靴子的两声巨响锁惊醒。有一天,他听到了一声响,他等着第二声,可是那第二声一直没有来,老头子一直等着,等到天亮。
而简佳每一次看到和和母亲的眼睛时,都有自己被剥光了似的那种感觉。
简佳与和和曾为此去查了最大的《辞海》,查“好自为之”的意思。书上说,那是要你自己好好当心的意思,没有说可以继续呢,还是必须了断。她们想,这是种威胁。
它不是威胁,又是什么呢?
从前,简佳来的时候,就把那张椅子从阴影里拖出来,与和和并肩,她们的手,在椅子的扶手上握在一起。那时候,也有一些明月夜,月亮的光甚至照得到嘴唇的红色。
在和和的脚边,也是有一个小小的桔红色的亮点,和和夏天总是招蚊子咬,有人说是因为她的血是一种甜的类型,一屋子的人,总是她坐立不宁地到处抓痒。她的皮肤,也是一种敏感的类型,一个蚊子块,在她白而湿濡的身上,会肿得比别人大好几倍,被挠得粉红色的,让人看了吓一跳。所以她在家里,不论到哪里,就点着一盘绿色的蚊香,以致她的头发里,总有一种被燃烧了的除虫菊的气味。
夏天,闻到这样的气味,心里也感到安全。
安全的感觉,并不是常常有的,即使是对像简佳和和这样年轻的孩子来说。她们也许比成年人更少,生活对她们来说,长的可怕。她们怎么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事呢。特别是高三的时候,要考大学了呢,万一考得不好,长而暗淡的一生,怎么走下去呢。
那时候,和和为此剪掉了留了整整三年的长发,她身上的除虫菊的气味,为此也少了一点。
简佳走过去,坐在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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