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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越狱-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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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松胤站起身来,在天井里来来回回地走来走去,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蓝天白云。

“小伙子归心似箭了。”老陆也笑了起来。

孟松胤钻进号洞抠出半块砖头,蹲在走廊下继续前两天被疤脸打断的工作:用铁麻花在红砖上用力刮擦,将刨下的砖红色粉末收集到纸盒中去。

号房里的人见了,全都跑出来围成一团观看,纷纷议论孟夫子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给我拿点浆糊来,一小坨就够。”孟松胤说道。

浆糊?大家越发不明白了。

郭松去房内转了一圈,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一小块硬纸板回来了,上面是满满一坨浆糊。

“够了吗?不够再拿。”郭松把纸板放在地上。“还好今天活不算多,我让大家刷浆糊时再尽量省点,实在不够,再兑上点水。”

“兑水的时候千万当心啊,”孟松胤道,“水兑多了浆糊不粘,要不今天少弄点,明天再弄一点?”

“不用那么麻烦!”郭松大大咧咧地说,“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孟松胤把那些红砖的粉末全倒在浆糊上,用手指搅拌均匀,合为一种红不红、黄不黄的黏厚膏体,看得大家更加莫名其妙。

“大家看看,跟号板的颜色是不是差不多?”孟松胤眯着眼睛打量自己的作品。

“好像深了些,红了些。”老鲁答道。

“嗯,号板上的油漆没那么红。”耿介之说道。

孟松胤想了想,转身走进号房,钻进铺板下掏出一小把刚才挖下来的灰沙,回到外面用鞋底使劲研磨得似粉末一般细,然后一同拌入浆糊,看上去整体颜色马上浅了不少。

“还是深了点,”张桂花越来越糊涂,“我说孟夫子,你到底什么意思啊,整这屎一样的东西有什么好玩的?”

“呆会儿你就明白了。”孟松胤答道。“帮我把牙膏拿来。”

张桂花取来号房里的三星牌牙膏,孟松胤挤出一坨雪白的膏体,与浆糊均匀地拌和在一起。这一次,那一大坨合成物的颜色顿时浅了不少,也厚了不少。大家打量了一番,都说差不多了,跟号板的颜色基本一致。

“行,大功告成。”孟松胤小心翼翼地将膏体全部刮进纸盒。“地上赶紧清理一下。”

老鲁端来一盆水,将残留在水泥地上的灰沙、浆糊统统冲洗干净。

孟松胤回到号房,把纸盒和铁麻花放进号洞内的窟窿内,心里顿觉一阵轻松。

没想到,刚想爬出号洞,铁门突然一响,猛地打了开来。

月京未来平时经常喜欢使用突然袭击这一手,走路、开锁不发出一点声音,猛地拉开门闯进来,看大家正做什么,有没有人违规,没想到今天正好被他逮个正着。

孟松胤吓得一个激灵,本能地想尽快钻出来,但继而一想,现在钻出去肯定来不及了,被看到满身的灰沙马上完蛋,于是当机立断,干脆撑大胆子往号洞里缩。不过,要是月京未来一眼发现号子里少了一个人,那麻烦就更大了。

幸好,门很快便关上了!孟松胤松了口气,赶紧露出头来探看动静。

“没事,月经未来让外牢又送了些纸板来,”老鲁安慰道,“还好,没发现少了一个人。”

“这么多纸板,今天恐怕干到天黑都干不完了。”郭松埋怨道。

“那抓紧时间一块儿干吧。”孟松胤拍拍身上的灰土。

“孟夫子,你只管忙你的事,”张桂花嚷嚷道,“让你糊纸盒,那不是大材小用?”

“嗯,月经未来刚来看过,应该不会再来了,”板铐上的韦九有气无力地说道,“只要留意好上边的大头兵便行了。”

“行,那我干我的。”孟松胤点点头。“来,先把龙头挪个位置。”

大家七手八脚地搬起沉重的板铐,把韦九连人带板抬到走道上斜立着竖起来,孟松胤则重新钻回号洞取出了铁麻花。

按反复设想的计划,孟松胤现在要做的事是撬松铺板。

铺板由木质坚韧的水曲柳长条拼成,每根长约二米,宽约二十公分,厚约六、七公分,表面上过一层油漆,但看上去斑斑驳驳,已经比较陈旧。猛一看,整块铺板似乎无比坚固,但由于木板是直接铺设在水泥板上的,下面并未使用木档固定——显然是因为契口地板,同时避免使用金属的螺丝、铁钉等危险物——这一点可从整张铺板的厚度大致计算出来。也就是说,只需想办法抽出其中的一块,比方说是最不显眼的第一块,那么所有的木块都将随之松动,如果你愿意的话,不费吹灰之力即可撬出铺板上的所有木块。

孟松胤现在要对付的,就是南端的第一块,计划是先将沿墙的一条边挖掉两公分——这两公分应该已经大于契口的尺寸——再将那根木板的上下两头切断,就能轻松地整体抽出。然后用第一块去撬第二块,那就容易多了。

按照已在脑中演练了多遍的工序,孟松胤先顺着第一块木板靠墙的一边,用铁麻花的头部一点一点地开凿。随着一丝一丝的木纤维被凿削、剥落,孟松胤心头一阵狂喜,没想到看似坚挺的地板竟然这么容易对付,比原先想象的要省事得多。

老鲁手上拿着一领草席蹲在旁边,随时准备摊开来进行遮盖,郭松则背靠在大铁门上,一边倾听外面走廊上的动静,一边用后背堵住门上的观察孔,防止有人朝里面窥视。

其余人仍旧紧张地工作,成型的纸盒在过道里堆积如山。

干了约摸两个小时,看看已经完成了大约一米,孟松胤调过头来,接着凿地板的另一头。照这个进度,晚饭前应该就能完工。

“停!”斜靠在墙上的韦九一直留意着头顶上的动静。“大头兵过来了。”

孟松胤连忙住手,等待空中走廊上的士兵慢吞吞地走过。

又挖了个把小时,地板和墙之间出现了一条筷子般粗细的缝隙。孟松胤把碎木屑拢在一起,抓起来放进裤兜,吹干净后拿出装有那坨秘法配制的膏状物的纸盒,将膏体小心翼翼地倒在地板上,用硬纸板抹到缝隙里去,然后再仔细修刮平整,就像一名油漆匠在刮腻子一样。

六号房的墙壁虽然不算陈旧,但上面布满了鞋印、污渍、蚊子血和人体接触留下的印痕,看上去有种杂乱的感觉。等全部嵌好一看,“腻子”的颜色和脏旧的木头颜色非常接近,与旁边同样脏兮兮的墙壁也很协调,不仔细分辨的话,还真看不出异常来。

“孟夫子,活干得真漂亮,可一点也猜不透你小子究竟想干什么。”自始至终看得眼都不眨的韦九苦笑道。“能不能先透个底,到底是在哪里下手?”

“是啊,那阿三阿四的脚脖子到底在哪儿呢?”张桂花也直挠头皮。

“事情已经干到这份上了,大伙儿又全是一条心,说出来有什么关系呢?”郭松也凑了上来。

“没这个必要,”孟松胤坚决地摇摇头,“我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大家好,可以把风险降低到最低。再说,龙头现在还被锁在板上,说什么都是白搭。”

“你们就别逼孟夫子啦,”老鲁解劝道,“现在大伙虽然都想早点逃出去,可毕竟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这段时间里会不会冒出事情来。”

大家想想确实有道理,这样的事情,谨慎点总归没错。

孟松胤走到便坑边,掏出口袋里的灰沙和木屑小心地丢进坑洞,顺手把口袋翻出来用力抖抖,随后装了几盆水用力冲下。

“接下来干什么?”老鲁问。

“晚上睡觉的时候把被子里的布条掏出来,能掏多少掏多少,”孟松胤答道,“不够的话,大家把贴身穿的衣服拿出来,全部撕成长布条。再不够的话,就把被子拆开来。”

“要那么多布条干什么用?”蒋亭虎问。

“现在别问那么多,到时候就知道了。”孟松胤还是这句话。

“这里的被子倒是挺帮忙的,肚子里有一大半是碎布头、碎布条、烂棉纱,连旧报纸都混在里面,真正的棉花一半都不到,而且都是烂疙瘩一样的下脚料,”耿介之从坑洞里拉出一条被子,手捏上去硬梆梆的高低不平,“日本人把棉花定为战略物资,专门用来制造军火,所以当成宝贝一样舍不得用。”

“棉花怎么造军火?”张桂花不明白了。

“棉花是硝化棉的原料呗,”孟松胤道,“做子弹、做炮弹都用得着。”

“怪不得日本人不许跑单帮的人倒卖棉花,抓住了就要治罪。”邱正东说道。

“来,别光顾着说话,先把我搬回去吧,还是躺着好受一些。”韦九站了半天,已经疲惫不堪。

大家把板铐放倒,重新抬上铺板靠墙摆放,正好盖住那条挖掘过的印痕。

“到目前为止,一起都很顺利。”孟松胤对老鲁说。

“是啊,希望接下来一直这么顺利。”老鲁点点头。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傍晚时分出毛病了。

晚饭前一刻钟通常是外牢进门来收取成品纸盒的时间,今天也不例外,月京未来打开铁门,几名外牢推着一辆平板车出现在门口。

“怎么回事?纸皮都起了卷!”一名外牢拿起一只纸盒叫了起来。

孟松胤暗想坏了,今天额外用掉一些浆糊,郭松往碗里加水时加得多了点,粘度不免大大降低,导致最后完成的那部分纸盒出了问题,包在纸板外面的纸皮起了卷。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月京未来接过纸盒看了看,一时也搞不懂是什么原因,“上次也是这样的情况。”

孟松胤马上想起,肯定是上次小江北偷吃浆糊,后来不得不加水蒙混。

“报告太君,那是因为今天的浆糊太稀,粘不住。”郭松轻声分辨道,两腿站得笔直。“再加上天气干燥,干得特别快,所以有点翘。”

“还敢狡辩?”月京未来一个耳光扇了过来。“别的号房怎么都不翘?”

郭松不敢再说话。

“是不是偷吃浆糊了?”月京未来用手冲着大家一划,把所有的人都框了进去。“一群混蛋!”

大家都不吭声。

“一群混蛋!”月京未来再一次骂道,看看板上的韦九,似乎突然明白了原因。“是不是因为没人管就放肆了?好,呆会儿我找人来管!”

门一关上,孟松胤急忙拉着老鲁进了天井,郭松和张桂花等人也跟了出来。

“刚才那话啥意思?”孟松胤问。“是不是还像上次那样,派一个像疤脸那样的畜生进来?”

“今天好像不大一样,”老鲁摸着下巴说道,“今天是看龙头锁在板上,号房里没人管,找个人进来管一管的意思!”

“不管派谁进来,咱们的事情一样砸锅!”孟松胤来回踱开了步。“本来干得挺顺手的,运气好的话今天晚上就能成事。唉,赶紧跟大伙说一声,晚上什么都别干,被子里的布条先不要掏。”

“只好耐心等等了。”郭松垂头丧气地说道。

“是啊,不能操之过急。”吴帆光附和道。

“现在的问题是根本等不了,”孟松胤叫了起来,“那道缝被发现了怎么办?”

“这倒也是,看着再像也没用,用手指一抠就露馅了?”蒋亭虎道。

“还有这根铁丝。”孟松胤一指搭在铁丝上的毛巾。“来了外人,随时随地都会暴露。”

“就算不露馅也没用,”洪云林道,“有了外人,咱们还有机会继续干?”

“嗯,那就彻底歇菜了。”庞幼文道。

“不过,办法也不是完全没有。”耿介之眼珠子转来转去地想主意。“就是不知道来的是什么样的人,是临时来一下,还是一直呆下去。”

“有办法?”邱正东忙问。

“反正现在愁也没有,还是见机行事吧。”耿介之道。

熬到晚上封号过后,来人了。

月京未来的身后紧跟着一名身高一米八左右的中年男人,体格的壮健程度与疤脸不相上下,身穿红色号服,显然是一位老资格的外牢。这家伙的脸相不甚凶恶,长着一张白白净净的圆脸,两只眼睛之间的距离特别大,仿佛彼此正闹着别扭,意欲各走各路,再加上鼻子又比较长,给人造成一种接近分崩离析的感觉。孟松胤注意到,这位代理龙头的两条胳膊特别短,也特别粗,如果脱去衣服显露出来,恐怕比瘦竹竿陆雨官的腿都粗。

“我姓庞,以后就叫我老庞好了!”中年男人说起话来居然很和气。

“庞大哥,没说的,我们都听你的。”郭松走上前去第一个接话。

老庞看了郭松一眼,又看了看板上的韦九,已经掂出份量,判断眼前这两位,定属六号房的骨干力量无疑。

“那各位就多照应吧。”老庞像古人那样抱了抱拳,突然又扭脸朝大家声色俱厉地高叫起来,“不过,我也把丑话说在头里,谁要跟我玩猫腻,老子眼里可不揉沙子!”

十九、苦肉计

晚上睡觉的时候,老庞躺在韦九旁边的位置,但跟任何人都没交谈的兴致,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心事,不多时便呼呼大睡。

第二天清晨,孟松胤赶在众人洗漱之前便爬起身来,从挂在墙上牙膏头上的几条毛巾里挑出最新、最干净的一条,暗中塞给黄鼠狼,同时朝老庞的背影一抬下颌。

黄鼠狼马上明白过来,知道孟松胤是生怕老庞自己动手拿毛巾,连忙动手打来一盆水,将毛巾用力搓洗了几下,装作讨好的样子端到老庞面前。

老庞觉得十分受用,洗漱完毕后在天井里走来走去活动身体,等待即将送来的早饭。

早饭是隔夜的少许剩饭,混在六谷粉里加水煮成的米糊,看上去灰不拉几、不三不四。孟松胤猜测道,这些米饭肯定是鬼子们昨晚吃剩下来的,扔在锅里废物利用了。张桂花叹口气道,管他娘的,好歹也算见到大米了。

老庞吃的是两只白面馒头,大家纷纷猜测,这家伙进来以前肯定也是个人物,或者家里花过大价钱,但总的来说,估计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早饭以后,老庞依然独来独往,不屑与众人为伍,一个人坐在外面晒太阳、抽烟,而号房内的孟松胤却如坐针毡,眼角的余光始终紧盯着他的身影,就怕这厮无聊的时候用手去抓那根铁丝。

还好,今天要干的活特别多,纸板早早地便送来了,终于把老庞引了回来。

开始干活的时候,老庞转来转去地监视每道工序,吓得负责刷浆的黄鼠狼特别留意手上的份量,奉行宁左勿右的宗旨,涂在纸片上的浆糊比平时要厚得多,没想到最后过犹不及,依然没能讨到便宜。

老庞不声不响地走到黄鼠狼跟前,一个耳光直扇过去。

黄鼠狼眼冒金星,被打得莫名其妙。

“知道为什么揍你吗?”老庞问。

黄鼠狼摇摇头。

“你他妈有没有脑子,刷那么多浆糊干什么?”老庞大吼道。“想叫日本人破产是不是?”

耍完威风,老庞继续检看其它工序,最后来到正蹲在地上的陆雨官面前,同样一言不发,突然飞起一脚踹往陆雨官的胸口。

陆雨官正在摆弄刚完成的成品,把每只小盒子小心地竖起来呈人字形打开,顺着墙脚整齐地排成一排。正干得专心致志,没想到遭到突然袭击,仰面摔了个结实的屁股墩。

“知道为什么揍你吗?”老庞问得还是那么诚恳。

陆雨官一脸傻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心里也明白无论自己回答“知道”还是“不知道”,横竖都难逃一个揍字。

“你排那么紧干什么?都快粘在一起了。”老庞大叫道。“重排,把间距离加大一倍!”

大家加倍小心,生怕自己的工序出了问题,既要遭受突然袭击,又要应对“知道为什么揍你吗”的考题。

“一帮混蛋!”老庞完成了与月京未来一模一样的鉴定,跑到天井里抽烟去了。

中午,大家吃的依然是一股垃圾味的六谷粉,只有老庞吃的是一碗白米饭,碗尖上还有几块萝卜干,看得大家馋涎欲滴。

饭后继续紧张工作,但孟松胤仍然放心不下那根要命的铁丝,就怕老庞无聊的时候伸手去抓,想来想去,只有安排陆雨官把成品纸盒中的一部分搬到外面去,在铁丝下方的地面上堆放起来,不让老庞接近那片危险区域。

“今天活多,里面脚都插不下了。”陆雨官边码放纸盒边解释。

老庞探头朝里面看看,什么也没说。

号板上的孟松胤朝老鲁苦笑一下,又一挑眉毛递了个眼色,意思是“接下来怎么办”。

“再看看。”老鲁面无表情。“等傍晚盒子收掉后再说。”

“为什么呢?”郭松不解地问。

“现在做的盒子一点问题都没有,要是月经未来今天把他带走,那咱们就不用多事了。”老鲁压低声音道。“要是还呆在这里,晚上再想办法。”

“唉,板上的这条缝,还有外面的铁丝,都是定时炸弹哪。”孟松胤一脸忧色。

还好,整个下午相安无事,老庞除了每隔一段时间进来巡视一圈,监督一下纸盒的质量,对号子里的人和事并无太大的兴趣。

好不容易挨到收工,外牢进号来取走成品,黄鼠狼和小江北打来自来水,开始卖力地清洗号板。

“把板铐抬下来,一块儿擦擦。”老庞命令道。

孟松胤顿时脸都白了,老庞的意思是将韦九抬下来,将号板顶端的那片区域用水擦一遍,这样至少心理上会觉得干净一点,因为那是他晚上挨着睡觉的地方。但是,板铐一旦搬开,那道缝隙将立即面临暴露的危险,所有的希望和努力极有可能化为乌有。

“干嘛不动手?”老庞瞪着眼问,同时随手指了指离身边最近的耿介之和邱正东,“你,还有你,一块儿帮忙搬。”

耿介之和邱正东无奈,只得慢吞吞地爬上号板,磨磨蹭蹭地准备搬动板铐。

孟松胤心跳加快,气都喘不均匀了。

“推老子干什么?”不远处的老鲁突然一声怒吼。

孟松胤回头一看,只见满脸怒色的老鲁正一把揪住张桂花的胸脯,将其重重地顶在墙上,而张桂花显然也不是笨蛋,马上便领会了老鲁的用意,也装出暴怒的样子动手还击,俩人推推搡搡扭成一团。

“别打了,别打了……”耿介之和邱正东敏捷地跳下号板,分别劝解老鲁和张桂花。

“干什么?”老庞恼火地大吼道。“吃得太饱,有气力没地方花是不是?”

老鲁一看目的达到,随即松了手,老庞骂骂咧咧地嘟囔了几句,把擦号板的事忘了个精光。

晚上,大家依然早早地上铺睡觉,连以前的睡前交谈都免掉了,一是因为说话不方便,二是因为今天干活太累,实在没有多余的精神。

第二天早上,进号房来点名的人不是月京未来,而是一名年近五十、鼻子上架着一付眼镜的高个子中尉,从脸相来看,显得比较和善,至少要比野川所内的大多数狱官和善许多。

点完名,中尉依惯例走进放风场看了一圈,很快便退了出来。

孟松胤终于放下心来。

“月经未来今天是不是生病了,怎么找别人来代替?”孟松胤问老鲁。

“嗐,来月经了呗。”张桂花哈哈大笑。

“我看会不会是休假,”陆雨官插嘴道,“进城去逛慰安所了。”

“少他妈噜嗦,管好自己的事,”老庞一本正经地训斥道,“一会儿干活多用点心,别给老子打马虎眼。”

糊制工作进行得紧张而有序,成品纸盒每一只都合乎标准,老庞看在眼里非常满意,一个人跑到天井里抽烟去了。孟松胤仍然一边劳作,一边注意着天井里的动静,就怕老庞发现铁丝上的秘密。

“怎么办?”孟松胤忧心忡忡地低声问老鲁。“要是那家伙用毛巾怎么办?”

“是啊,我也一直担心这事。”老鲁无计可施。

“要是好事被这厮搅黄了,那才叫一个冤呢。”张桂花无可奈何地嘟囔道。

大家提心吊胆,如坐针毡,但思来想去仍然一筹莫展。

“我倒有个办法不妨一试,”板上的韦九突然开口说道,“要是奏效的话,我兴许还能提前下板。”

“那不就一举两得了?赶紧试试啊。”孟松胤低声叫道。

“我的办法很简单,就是让老鲁和张桂花再打一架,然后逼那厮动手,”韦九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今天是个好机会,月经未来正好不在,临时代管的那家伙看样子比较好蒙。”

“老鲁,那是不是再试试?”张桂花看了一眼老鲁。

“嗯,死马当作活马医吧。”老鲁点点头。

“老鲁,得罪啦。”张桂花急不可耐地跳起身来,一把揪住了老鲁的胸脯。

双方嘴里一声高过一声骂开了娘,老鲁反揪住对方的衣襟,一边撕扯一边脚下乱踢,把张桂花一路扭向外面的天井。

“你们两个混蛋,干什么?”老庞立即被吸引过来了。

“他偷我做好的盒子!”老鲁举报道。

“谁他妈偷了?”张桂花大叫着突然出拳打向老鲁的肚皮。

老鲁“哎哟”一声叫唤,也腾出一只手来反击,两个人顿时闷下头来扭打成一团,拳头击打在身体上发出一连串沉闷的钝响。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二人虽然打得难分难解,动作幅度也显得极大,实际上都没使出力气来,只是表面看上去热闹而已。当然,成天吃那狗屎一样的六谷粉,谅谁也使不出多余的力气来。

老庞气得脸都歪了,当着代理龙头的面居然还敢继续打,明显是把六谷粉不当粮食。

“停!”老庞愤怒地大叫道。

二人似乎没听见,继续打得热火朝天。

“停!”老庞一手揪住一个,想往两边分开。

老鲁很给面子地松了手,两手一摊,表示自己根本不想打,可张桂花不但不住手,反而更加起劲,连续几拳打在老鲁的胸口上,捶得砰砰直响。

“你他妈来劲了是吧?”老庞心中焦躁,一拳直捣张桂花的面颊。

张桂花的面孔很快便肿了起来,口角边也挂下了一丝血迹。

“还打吗?”老庞气呼呼地吼道。“要打的话老子陪你。”

张桂花也不回话,定一定神,连血迹也不擦,抢道直奔门口,伸出拳头使劲擂响了铁门。

“报告,报告!”张桂花的声音像挨了刀一样。

敲门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迴荡,把隔壁五号房和七号房的人都惊动了,只听得一阵在号板上跳上跳下的声音传来,肯定都趴在各自的门口关切地聆听动静,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毕竟,这样的擂门报告属于严重事件,平时难得发生。

老庞眼看局面已经无法控制,也有点傻眼了,原指望一拳定乾坤,没想到这傻大个会报告日本人。

“报告,报告!”张桂花继续高叫。

很快,走廊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那名戴眼镜的中尉开门闯了进来,手里拎着一根粗长的木棍,身后跟着两名持枪的戒护队士兵。

“什么的干活?”中尉厉声喝问道,一眼就看到了张桂花嘴角的血迹。

“报告太君,他揍我!”张桂花带着哭腔说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往死里揍。”

“太君,他们俩打架,我在管教他们。”老庞急忙解释。

“打架的不行,打人的也不行,”中尉看了一眼张桂花红肿的脸颊,狠狠地瞪一眼老庞。

张桂花一看情况对自己有利,干脆往地上一蹲,手抱着头作万分痛苦状。孟松胤见了差点笑出来,没想到五大三粗的张桂花居然还挺会演戏。

这一招还挺管用,中尉心里一火,当下把老庞一个双臂反剪,摸出一付铜质手铐,动作麻利地反铐起来使劲推向门外。

门刚关上,张桂花马上从地上站了起来,与大家相视一笑,一脸的得意。

“明天早上月经未来会不会把他再送回来?”郭松有点不放心。

“应该不会,”庞幼文分析道,“人家是中尉,月经未来是少尉,哪敢驳人面子?官大一级压死人嘛。”

“对,把老庞弄进来主要是为了把纸盒的质量搞上去,现在目的达到,再弄进来也没什么意义了。”孟松胤补充道。

第二天,进来点名的人换成了月京未来,脸色阴沉着,一看就像是心头憋着火。

“昨天是谁和谁打架?说!”点完名,月京未来连天井都顾不上去检查,横眉冷对地责问道。

老鲁和张桂花先后迟疑着举起手来。

“带出去!”月京未来朝门外的士兵命令道。“关进好汉笼去!”

老鲁和张桂花被刺刀顶着腰押出门去,但月京未来并未马上离去,而是慢吞吞地走到板铐边,饶有兴致地观察韦九的气色。

“今天算你运气,提前放你下来,”月京未来挺直腰杆大叫道,“给我把号房好好管一管,要是再出现打架一类的事,我先枪毙你。”

门一关上,孟松胤忙问大家什么叫“好汉笼”。林文祥说,那是一种鬼子专门用来折磨人的刑具,用二米长的木板条钉成一只仅可容纳一人的箱笼,四周布满尖头朝内的铁钉,人被圈住以后只能挺胸站立,腰背稍微塌一下都会被钉子刺中。洪云林说,就那么一动不动站着的话,普通人最多能撑几个小时,不知道老鲁和张桂花能撑多久。

不多会儿,果然来了两名外牢,打开板铐上的四个铐子,把韦九翻到一边,抽出板来抬出门去。

“大哥,感觉怎么样?”蒋亭虎爬上铺板问道。“先躺一会儿舒展舒展,别忙着站起来,会摔跟斗的。”

“我知道。”韦九答道。

“我上次就是太急,猛不丁站起来,腿软得像不是我自个儿的,当下就是一个大马趴!”蒋亭虎道。“来,我先给你揉揉。”

蒋亭虎先帮韦九四肢按摩,又翻过身来把后脊梁也轻轻拍打一遍,随后让韦九自己在铺板上叉开手脚,滚来滚去地作出各种奇形怪状的舒展动作,把全身的肌肉全都活动一遍。

预备了十分钟,韦九这才在搀扶下站起身来,由郭松和蒋亭虎一左一右架着臂膀,下了铺板在过道里慢慢地迈开了步。韦九的腿不停地颤抖着,走几步就要歇一歇,直到逐渐适应过来,这才扶着墙独自摇摇晃晃地走进天井。

一呼吸到外面清新的空气,韦九的精神立即就好了不少,抬头看看天空,脸上随即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孟夫子,等老鲁和张桂花一回来就动手怎么样?”韦九问孟松胤。

“你的身体吃得消?”孟松胤反问道。

“没事,顶得住,”韦九用拳头捶捶自己的胸膛,“时间不能再拖,万一哪里露了马脚,肯定全部泡汤。”

“是啊,我就成天担心外面的铁丝。”郭松嚷道。

“你们以为我不急?我就不想马上动手?”孟松胤点点头,“实话告诉你们,我是在等下雨天,咱们这事,非得雨天帮忙才行。”

“下雨天?”韦九若有所思。“为什么呢?”

“现在先给大伙仔细说说该怎么干总行了吧?”吴帆光催促道。“咱们到现在连到底该朝哪儿招呼都不知道呢。”

“我一直在琢磨,号房里能透气的地方只有两扇铁门和一扇窗户,要下手,应该逃不脱这两个地方吧?”耿介之问道。

“没错,”孟松胤表示赞同,“大门外是走廊,有铁栏和枪兵把守,就是让你出去也走不掉;小门外更没戏,钢筋密得连脑袋都伸不出,同样让你跑也跑不出去。”

“那剩下的只有窗户了。”李滋叫道。

“对,就是窗户!”孟松胤站了起来,“那就是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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