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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明月同人)秦时明月倾心一言与君说-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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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头看了看碧蓝的苍穹,空中飞花依旧。有间客栈的伙计拉开了大厅的雕花木门,阳光斜斜照射进来,连空气中的粉尘也看得清清楚楚。没过多久,来了第一批客人,伙计忙里忙外,只得对商橒说几句歉语让她自便,丁掌柜忙着下厨也顾不上她,她跪坐在离客栈大门不远的角落里,显得那么孤单与凄凉。
  或许她应该去后院将衣服洗了尽快还给颜路,或许还给他之后她应该走出桑海,找她来时的那个地方,说不定还可以寻着原路回到自己原本的生活。虽然偶尔逃不了枯燥乏味,但也总好过待着这里无所事事的好。她还有未竟的学业,还有未竟的理想……那么多的事等着她,又怎可在这里耗费时间?这里固然没有那么坏,却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然她在这里,就像一个多余人,会因为前路而迷茫,会因为往事而感伤。
  客栈里来了不少文人雅士,他们或棋或酒,或诗或茶,所谈论的无非便是六国的新亡。
  《诗三百》已被歌女唱烂,如何哀婉的曲子也解不了那份亡国之痛。被从厨房请来的丁掌柜犯了难,他不爱乐舞,自然也不能想出更好的歌舞。客栈的氛围逐渐变得有些焦灼起来,喝醉了的人说话也渐渐变得难听。
  商橒从角落起身,走到丁掌柜耳边与他耳语了几句,丁掌柜一筹莫展的脸上露出了笑,招来一位抚筝的歌女,商橒与她攀谈了片刻,只见那歌女沉吟有顷便点了点头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商橒站在她的身边,对着客栈的人说:“既然大家厌倦了《诗》的雅正,那么,我来为大家唱一首不同于《诗》的歌曲,如何?”
  有人挥着膀子立刻接道:“姑娘唱来便是!何须多言!”四周的人附和点头,甚至有人直接催促着“快唱!快唱!”
  朝歌女点点头,起袖间筝音行云流水。哀婉的音调立刻跳脱了孔子向来主张的“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喝酒的人不再喝了,下棋的人也胡了一局好棋,品茶的人放下了陶杯,谈话的人凝滞了目光……有间客栈的杂乱随风而逝,立即变得安静而又有几分肃穆。
  商橒的声音细腻,其实她本唱不来词中的悲痛,只是如今身在异乡,又不知自己前路何在,颇有与李后主感同身受之情。由心中发出的曲调,自然伤己感人。不过有顷的沉吟,客栈里已有人和起了商橒的歌。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丁掌柜心中亦有了动容,抹了一把脸,沉重一声叹,他摇摇头往后院厨房的方向走去。大厅里当歌声消散时,有士子悲声说:“孙子乃我齐国国士,曾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如今齐人写的兵法,却应在了齐人身上……”
  另一红衣士子拍案接道:“应在齐人身上,正是上苍有眼!”冷冷一哼,他的脸上带着酒醉的嫣红,“齐国!东方大国!却力行事秦之策!秦攻三晋之时你齐国袖手旁观,攻燕时,你们只顾眼前利益,君臣同堂而乐!燕的确乃齐之世仇,可你们有没有想过,燕国若亡,齐国北面门户大开,与秦接壤……秦二战楚国,齐国竟不出兵相助,五国即灭,独你齐国与秦共享天下?呵!齐王的春秋大梦做得也忒好了!”
  “这位小先生说得不错!”一名稍年长些的人从案几旁站起,“韩有韩非使秦,赵有李牧连却秦军,就连一向暗弱的燕国,也有刺秦之心!然你齐国怎样?你齐国坐享鱼盐之利,商贾之兴,兵甲不修,民不田猎,谨慎事秦!如此国亡,又来故作悲声,先生不觉太过不妥么!”
  一连被两人戗着,第一个发话的人脸上涨得通红,显然是憋了一肚子火,他拂了面前长案,怒声道:“韩有韩非使秦?哈,既有大才如韩非者,为何韩为秦之灭国第一?君怎不见韩国首鼠两端,朝秦而暮楚?上党一失便立即拱手献图,上党郡守义不降秦,举上党而附赵,秦赵由此而战于长平!”他大袖一挥,越说越激动,“当今天下之四大名将,秦赵各占其半,若长平之战廉颇不换,焉知上党不能为赵之郡县?若是王翦率军大举攻赵之时,李牧不死,焉知赵能为秦之郡县?君一味谴责我齐国君民只知安享太平,又是否有失偏颇!”
  红衣士子拍着长案,对这一番长论不以为意,只道“齐国该亡”,在场的毕竟齐国人要多些,自然不依不饶,几番辩论下来,六国历史几乎被追溯了个遍,然对于眼下时局,不过是一个不痛不痒的评论。
  商橒觉得他们吵得让自己头疼,“砰砰砰”重击了几下身旁的大梁,客栈方才安静了一些,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这几下吸引了过来,全落在了她的身上。打量的意味再明显不过,商橒第一次直面这么多人,不免有些心虚,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之后,她大声说:“六国之中,不止齐国一国赂秦,若以赂秦之地,封天下之谋臣,以事秦之心,礼天下之奇才,并力西向,秦人或食之不得下咽。君等不暇自哀,仍旧各自为战,秦既一统,试问益处何在?”
  “那么请问姑娘,以昔日韩之四战,又当如何保境安民,以成拓土之伟业?”
  清亮的声音,不带丝毫的杂质于有间客栈的大门外响起,商橒抬头而望,入眼只见一袭青衫,风流倜傥。再将视线往旁边移去,白衣的颜路竟也站在了那名青衫男子的旁边。商橒既惊又喜,跑到颜路面前,高兴道:“我、我还以为今日不会再见到先生了!”

  ☆、四、来则安之

  不待颜路说话,他身旁青衫的男子微微将头凑近了商橒,带笑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戏谑,“姑娘还未回答良某的问题。”
  闻言,商橒这才将注意力转在了他的身上,无意间又抬眼看了看颜路,他正一脸地似笑非笑。商橒不好意思地低了一下头,轻咳一声之后才又将头抬起。面前的男子一袭青衫,潇洒倜傥,头上只带了一方青色的儒巾,脸上若没有男子特有的英气,她或许会将他误认为是一位极美的女子。
  青衫男子见商橒愣愣地只盯着他瞧,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微微倾了身子,眉眼弯弯,“姑娘?”
  商橒如梦初醒地“啊”了一声,脸上还未退去的绯红又曾加了几分,然她又不知怎么掩饰,只能拂了拂额头的刘海,略显尴尬地说:“呃……公子所问,岂是商橒能知道的?且天下大势变幻莫测,我一个小小女子,岂敢妄言?”
  青衫男子显然不信商橒言辞,像是打定主意要捉弄她一样,他说:“是么?可在下听闻姑娘方才之言,显是将天下大势看得细微透彻……姑娘是不愿说,还是……不敢说?”
  话说到后面,没有了戏谑,就连他脸上的笑意也敛去了三分。商橒早在他自称自己为“良某”时便隐约猜到了他的身份,只是心下还不敢确定。直到颜路那一句略带责备的“子房”,才让她彻底肯定自己的猜测。此刻本还喧闹的客栈在这两位俊秀的男子来了之后争吵之声皆渐渐淡了下去。眼见气氛就要这么僵硬下去,幸而丁掌柜出而解围,将他们三人引上了客栈最里的雅间,温了一壶酒,悄悄退了出去。
  商橒深觉气氛十分的……不合时宜。然又不知该怎么样开口打破这份令她不适的宁静,她抬眼不安地看了一眼颜路,颜路也看了看她,温润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如昨日一般不见任何情绪。商橒的心里甚至有些许失望,虽然他略带微笑的脸的确很容易让人沉醉,可她宁可他看见她时失了脸上的笑意,这样至少她多少知道一点他于她并非陌生人
  “橒姑娘在此可还住得习惯?”
  当酒香溢满整个雅间时,颜路这样问她。
  她顿了顿,明明有许多话想说,却生生只憋出了三个字,“还……还好。”
  他轻轻一笑,“呵……那便是不惯了。”
  闻言,商橒连连摇头,“不!不是这样!”也不知该如何行礼,她只能惊惶地说着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我很感激先生的救命之恩!只是……只是家乡离这里实在太远,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不知道该如何行止……”
  跪坐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张良将这一切都看得真切,商橒的无奈与彷徨总让他想到另一个人,而那个人的情绪虽不似眼前姑娘这般明显,然他知道,她的心里一定害怕极了。她总爱在藏书阁沉思;总爱提笔写着别人看不懂的文字;总爱……看着海的另一面出神……当他走到她的身边时,她对他说:“今天我在街上的时候,看见了一位老婆婆……她穿着蓝色的衣裳,步履蹒跚……远远看去,她真的很像……很像我的外婆。我不敢迎上去,害怕这只是一个梦……等她从我身边走过去的时候,我看清了她的长相,才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
  她说着这段话的时候,脸色是苍白的,就像那素色的绢帛。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是刺骨的冷,犹记得几天前他问她何以穿得那样多,手却还是如此冰冷。她对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顿了顿才说:“……因为心冷。”
  与颜路驻足与客栈门外时,不得不承认商橒的一番说辞的确令他有一丝的讶异。在这样一个乱世,莫说女子,就连男子也是甚少读书。诗书礼仪在世人面前早已被束之高阁,这么多年来,除了师父与师兄,只有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说:“师公,其实我们应该经世致用啊……”
  斟了一杯酒,看着白色的雾气蜿蜒盘旋而后消失不见,他问商橒:“姑娘,是否在你的思想里,也有‘经世致用’这四个字?”
  像是触电一般,她一眼便望进了他的眼底。黑色的眼眸里有太多的情绪,复杂到连颜路也不知她到底是高兴多一些还是伤心多一些……只见她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紧紧地连骨节也有些发白,颤抖着声音,反问道:“你……先生、先生怎知?我……你、你是不是……”
  她想问他是不是也认识一些像她这样的人,然话才刚到嘴边便被她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她自嘲地想——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有和她一样倒霉的人?
  敛了情绪,她终是松开了手,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张良摇头,也为她斟上了一杯酒,“没事。”
  酒不是烈酒,带了一点花瓣的芳馨。与这初春的微冷倒颇为契合,商橒一饮而尽,喝得太急,咳了好一阵子。握着陶杯的手也是冰冷的,然在下一刻,她的手被另一只温暖的手覆盖,诧异之中她抬眼,看见的是颜路温润的眼睛。
  从她的手心里拿出那只陶杯,颜路放在了她够不到的地方,“橒姑娘,饮酒伤身,还是莫要勉强自己。”
  商橒也不点头,亦不摇头,只是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位身着白衣的男子。打从昨晚她就一直在想,这副看似书生气息十分浓郁身体的背后,到底怀有怎样惊世的力量?这个时代是文明与野蛮并存的时代,仅凭一身文墨,莫说赢得世人的倾慕与尊敬,即便是保护自己,也是难上加难。
  史书对于颜路,几乎是吝啬的,有关他的一切并未记载太多。然对于张良——商橒又将目光集中在了这位青衣的男子身上。他的意气风发,他的下邑画策,皆名垂青史,流芳百世。能与他并肩而站的,又岂非人中龙凤?
  “先生会一直留在这里么?”
  她问了一个令颜路与张良都没有想到的问题。
  颜路只微微一笑,“橒姑娘打算离开桑海么?”
  商橒不答反问:“这里不是商橒故乡,不离开还能去哪儿?总不能在这里住上一辈子罢?”
  张良接道:“听闻姑娘口音,与燕人颇为相近,姑娘家乡在哪儿?”
  商橒摇摇头,“不是,我家在……”想了想,才说,“楚国。”
  这一次换张良笑了,且笑得有些神秘。在座的三人,也只有商橒不明白他的笑到底意味着什么。又喝了几杯酒之后,雅间的木门被轻轻叩响,很有节奏的三声,吱呀一声,随着寒气而来的,是一张清秀的脸。虽然这人一身男子装束,但是商橒一眼便认出了她是女孩子,而且是一个很好看的女孩子。
  看见商橒时,她有些意外,却也没多说什么,默默行礼之后她径直走到了张良身边,轻声道:“三师公,掌门师尊请你回去,说是有要事相商。”
  张良淡淡回了一句“知道了”,便与那名男子装束的女孩子离开了雅间。在下楼梯时,商橒听见张良问:“倩儿,你知道师兄找我是什么事?”
  她用带笑的声音回答:“聪明如师公也会不知?”
  张良微微叹了一口气,颇为宠溺地只说了两个字,“你呀……”
  雅间的左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窗子,此刻正开着,商橒微微偏头便看见了将将下去的张良与那名唤“倩儿”的少女。当她将目光收回来时,发现颜路正看着她,玩儿了一会儿自己的手指,她想等颜路先说话,可左等右等,对面的白衣男子愣是一句话也不说。这让商橒有点郁闷,起身关了窗子,她也不转身,闷闷地说着:“先生今日不是特意来找我的罢?”
  案几上轻微响了一声,是陶杯与案几之间不经意的一个碰撞。颜路说:“在下观姑娘神色似乎归心似箭,莫不是近日便会启程?”
  商橒抬手揉了揉眼睛,里面的酸涩让她一时不想睁开。她只知道自己揉了很久,久到一双熟悉的手将她的动作制止。短暂的黑暗让她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谁,然那一股淡然的气息便能让她确定这个人就是颜路。
  看清他的脸时,她说:“纵然归心似箭,可天下的道路千千万万,我……实在不知该选择那一条路,也实在不知自己所选,是对,是错。”
  “诚如方才姑娘所言——六国破灭,非兵不利。”他看着她笑,“姑娘能将天下大事梳理得如此井然有序,怎地到了自己身上,便手足无惜起来?”
  “……先生意思是……”她顿了顿,“既来之,则安之?”
  颜路点点头:“橒姑娘聪慧。”
  商橒总觉得颜路给她的感觉太过遥远,这并非只因为他们只认识了短短一天这么简单。他的确是她有生以来见过的、足以用“温润如玉”这四字来形容的男子。所谓淡定从容,所谓处变不惊,这些风雅的词语皆是纸上得来,然纸上得来终觉浅,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史册,也比不过面前男子的轻轻一瞥。
  不过一袭白衣,便敛尽了他一身的风华。
  她抬眼望着那双黑色的瞳仁,里面带着淡淡的笑,渲染到她的眼里,她说:“阿橒,叫我阿橒,好不好?”
  他略微的一顿让她以为他不会答应,当初春的阳光照进这雅间的窗扉时,她听见他说:“好。”
  “阿橒。”
  他唤她,不是“橒姑娘”那样陌生的称呼,她笑着应,他问:“你没有地方去,愿意去小圣贤庄看看么?”
  她想了想,“小圣贤庄?”又想了想,“我也要与那位名唤‘倩儿’的一样?先生……愿意收留我?”
  诚如她自己所说,在他的点头下,商橒也不知道应该感到额外的庆幸还是一些其他的情绪。抱着他昨日的白衣,拿着弦已断尽的二胡,她推开雅间的木门,回头望着依旧站在窗扉边的颜路,“先生,走么?”
  颜路踩了一地的阳光走到她的身边,白衣下的暗纹犹如湖底暗影。
  小圣贤庄建与山崖之上,与当年初建时比起来,不过是多了几缕岁月的风霜。门前的榕树高耸入云,茂密的枝叶延生到了齐威王题写的匾额上。鎏金的四字承载了太多的兴衰荣辱,于儒家,商橒还是第一次离得这么近。
  “……现在执掌儒家的,是……荀夫子么?”
  走在九曲回廊上,嗒嗒的声音惊跑了廊下的锦鲤,她若有所思地问着稍快她一步的颜路。
  颜路微微侧了身,答道:“师叔年事已高,儒家现由掌门师兄接任。一会儿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商橒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心里却紧张到了极致。直到走到议事大厅,双手已浸满了冷汗,随着雕花的木门的缓缓打开,颜路站在屏风外行礼,只道了一句“师兄。”
  商橒不知此刻该不该说话,两只眼睛滴溜溜地看着颜路,一脸的不知所措,屋内传来小圣贤庄掌门伏念的声音,颜路便对着身旁的女孩子说:“与我进去罢,师兄看起来虽然严厉,但并非不通情理之人。”
  额上沁出的冷汗让她的心不住的狂跳,脚就像灌了铅一样重得抬不起来,不过是一道小小的门槛,却如一座山一样横亘在她的面前。颜路始终没有出言催促,只静静站在一旁等候,嘴角温和的笑意总是能让人在不经意间沉醉。
  屋内传来脚步声,等商橒在抬眼时,高大的身影立马占据了她的视线,她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儒家的掌门。
  “姑娘为何站在门外?”伏念略带疑惑地问。
  “呃……这个这个……”挠挠头,商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有顷之后她说,“我……只是想到儒家素来以和为贵,没想到大厅里竟绘有如此尽显霸道之气的青龙。”
  “哦?姑娘对儒家颇为了解?”
  伏念的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在颜路看来,这是他的师兄向来的常态,然看在商橒眼里,是近乎冰冷的威严气势。她想往后退,可这里依然是门外,早已退无可退。当无路可退时,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几乎是聚集了十几年所学,她说:“孔子为‘仁’;孟子为‘义’;荀子为‘礼’……龙乃万物灵长,生于天地,何况青龙为东方之神,自黄帝授命于天,威泽四方……如此纵横之气,或许……只有孟子文风可与之比肩。”

  ☆、五、竹林云淡

  在议事厅,商橒并没有说太多的话,然她所说的“仁”、“义”、“礼”已然让伏念对眼前的姑娘有一丝的熟稔之感。简单地说了几句之后,因张良的到来而结束了谈话。
  小圣贤庄里,商橒也只认识颜路。从议事厅出来的时候,姑娘大大叹出了一口气,还煞有介事地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颜路见状,揶揄笑道:“阿橒面对六国士子都不曾眨眨眼睛,怎地见了师兄便这么气短?”
  商橒嘟着嘴,一脸的哀怨,“这……这不一样。”
  颜路负手,一派逍遥,“哦?哪里不一样?”
  “因为……因为他是儒家的掌门啊!”
  或许是因为先入为主,商橒对儒家总是多一分莫名的尊敬。即便这时的典籍还未浩如烟海,然而当真正面对儒家掌门的时候,她的心还是会不自主地颤抖。她知道,那是一种自惭形秽,也是自内心生发出的、对历史的敬畏。
  “阿橒累么?”
  走了几步后,颜路问她,而她似乎还未清醒,整个人都感觉有些迷糊。她不点头,亦不摇头,这让颜路有些头疼。庄内多了一位女子自是不便声张的,即便想先带她熟悉一下环境,也还是要将这一身曲裾换成一袭青衿。
  临时又找不到更好的暂居之处,他便将她带进了自己的居所。当商橒踏进这间充满了书卷气味的屋子时,怔愣了许久许久。
  “阿橒,有什么不妥么?”
  见她一直站在屋子正中不动,颜路起初以为她不过是好奇多看看罢了,却没想到她竟发起了呆,她看这里的眼神,像是隔了什么一样,他还是生平第一次有咫尺天涯的感觉。
  有顷,她才反应过来颜路方才问的话,慌忙摆手道:“啊……没有没有,很漂亮的陈设……”
  颜路淡笑:“那么阿橒便在此间楼上安歇可好?。”
  顿了顿,她说:“……颜先生,谢谢你。”
  颜路嘴角还是那一抹温和的笑意,在这一瞬,商橒看得出神,连他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等她回过神来时,四下已是一片寂静。
  屋内烛火昏暗,学着古人跪坐,直跪到腿麻也未有丝毫的动作。她怔怔地看着周遭的这一切,像梦,却又不是梦。
  屋子极为干净整洁,她面前的案几上还放了一架古琴,想是颜路必定时时弹奏,琴声寂寥,不似筝弦悦人,然于这亘古的琴声之中,又如何不能寻觅人生的答语?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好似也只有这明月亘古不变。相隔两千年,她又该怎样做才能回到最初的□□?
  窗外的竹林里人影闪动,商橒有点害怕,但还是下楼拉开门出去看了。
  伏念似是卸下了一身的威严,独自在竹林旁的溪水边独酌。
  举了一盏灯,商橒走到他的身边:“伏念先生怎地一人在此?”
  “无繇将你安排到了这里?”
  伏念先是有些微讶,继而又道:“不过……这里倒是一个清静的去处。无繇呢?。”
  “先生带我来后便离开了,至今尚未归来。”
  整理了一下衣衫,他道:“既然姑娘在此歇息,在下不便叨扰,先行告辞。”
  “我观先生眉宇之间似有郁结之气,先生……不开心?”
  在问完这句话之后,商橒便觉得有些多余了,儒家掌门是何等人物,即便有什么事,也不会对她这个才相识一天的人说罢?何况她还有些……呃,来路不明。
  伏念负手而立,并没有回答商橒的疑问,只是朝着面前的女子微微叠手,商橒亦是福身还礼,而后他便消失在月色中。
  风过竹林,一片莎莎声入耳,她打了一个激灵,缓缓跪坐在草丛间,茫然地看着空中朦胧明月,脑海中似响起了不久之前她才背过的一首诗——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清晨,商橒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趴在竹林下的案几上,一夜未动,她浑身上下没有哪里是不痛的,尤其是两只手,都快麻得不是自己的了,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知觉。
  远处山间传来鸟鸣,细细碎碎地听不真切,她发了一会儿呆才看见一袭白衣朝她缓缓走来,学着昨日的动作,她朝颜路行礼:“先生,早上好。”
  虽然生疏,但看颜路神情,她知道这次一定没有错漏。只见颜路亦是对她一礼,明眸含笑,清俊舒雅。
  “阿橒在此赏竹么?”颜路问。
  商橒闻言有一瞬间的窘迫,干笑道:“我……不是,那个……就是觉得好看……”
  颜路了然地点头,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在商橒洗漱的时间里,颜路已将早餐放在了案几上,见她散着头发出现在自己面前,微一怔愣,然面前的少女却并无觉得有那里不妥。她只是站在一旁,好奇地看着案几上的菜肴,久久才感叹一句:“好精致的菜……”
  颜路失笑,邀她坐下,清绝的手指拿着筷子为她布菜,席间并不曾言语。
  商橒也知儒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可向来吃饭就聒噪的她怎么也按捺不住,她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清楚,坐于自己对面的男子,那如兰般出尘的气质让她沉迷,和伏念是大大的不一样,虽然皆是身着儒服,颜路是儒雅和煦的,而伏念则是威严凌厉的。或许从颜路的身上,体现的是孔子的温和,而伏念的身上,则是孟子的刚毅。
  不知道怎么来的,自然不知道怎么回去。商橒一袭青衫,变成了在小圣贤庄求学的弟子。
  只是她直到此刻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时代的字是小篆,与她所认识的简体字实在是天差地别,也许真到了面对时,她又该欲哭无泪了。
  从儒家弟子口中,商橒大致了解了整个儒家的概况,先秦文学苍莽大气,博大精深,这一认知早在学习这一段历史的时候就有了。只不过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竟会博大到令她瞠目结舌的地步。
  在儒家弟子子思的帮助下,她去了藏书阁,那时候正好是傍晚十分,途经海边时隐隐听见海鸥的声音,一轮红日渐渐没入海的对岸。从深红到浅蓝,一切都是那样的平静安详。这样的氛围,一点也没有让她意识到这时秦朝,那个以黑为主的水德王朝。
  藏书阁分上下两层,子思说:“下层为儒家典籍,上层为百家学说。”
  商橒一边点头一边拿起一卷竹简,并未打开,只是放在手里颠了颠又放了回去。她问:“百家学说?那么……也有墨家的么?”
  墨家与儒家向来泾渭分明,两个学派虽并称显学却相互攻伐,以孟子批判最为严厉。商橒也只不过随口问问,其实她并没有想太多,她的心里接受了她所在的朝代,可是在潜意识里还在把这些东西当做历史来看。隔了一层纱,自然问得有些虚无缥缈。
  好在儒家讲求的是君子坦荡荡,故而子思的回答也没有任何觉得尴尬,他认真地点头说:“是的,有墨家典籍。”
  “哦……”
  商橒答得漫不经心,站在堆得如小山一样高的《论语》前,她伸出手,将套在竹简外的麻布筒子拆开,露出暗黄的竹简,还有淡淡的墨香混杂在里面。
  黑色的字,黄色的竹简。她轻轻地笑了。这样的字,她认得。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这个时代的女子读书者本就在少数,是以子思用了极为诧异的眼神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女,就连语气也掩饰不了他的惊讶,几乎是瞪着眼睛,他略带欣喜地问:“你……你也学过?”
  商橒被他的表情逗笑了,指着上面的字说:“学过,很小的时候就学过了……唉唉,你不要这么诧异嘛,搞得好像我认识这几个字有罪似的。”想了想,她又问,“但是……刚才你为什么要加一个‘也’字啊?难道在你认识的姑娘里也有读书识字的?”
  第一时间里商橒想到了被张良唤为“倩儿”的那名女孩子,子思似是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叠手致歉,想要一语带过,然忽听上层有脚步声,商橒与他纷纷将目光集中在了楼梯口,没过多久,一袭白衣映入了他们的眼帘,商橒都不知道她的眼角已泛起了笑意,学着儒家弟子,她朝着楼上的男子叠手施礼,“二师公。”
  颜路颔首,子思已悄然退去,商橒在颜路的示意下也到了上层,此时天色已然暗沉,上层燃起了点点烛灯,跳跃的烛火将他们的影子映照得像两个顽皮的孩子在相互追逐。
  颜路先行坐下,随后商橒在案几的对面坐下,颜路问:“明日便要上课,你是想来藏书阁做一下准备?”
  商橒单手撑着头想了一会儿说:“嗯……我本来以为不会很难的,毕竟这些我多少都知道一点,可看了竹简之后,我就知道是自己太天真了。”
  颜路失笑:“何出此言?”
  商橒皱眉:“就说《论语》罢……一点儿注释也没有,而且又微言大义。”凑近了对面的白衣男子,商橒的眼眸里泛着明亮的光,开眉而笑,“如果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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