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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镯记-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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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陡变,忽然暗了下来,姜希婕生怕要下雨,便拉着王霁月加快了速度往回走。“急些什么。你就跟近人态度一样,急,急就能办成事了?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什么都是新的好旧的坏,什么都要批驳一番才显得自己如何如何。要都照你们这么说,往日的都是坏的,怎么不见的我们早就亡国灭种了呢?”姜希婕不理会她,两人快步走寝室楼,刚进门就下起雨来。姜希婕瞥了一眼雨势,觉得身上一阵凉意,便想去烧水泡茶,回身一看,王霁月已经去了。两个人各自端着热茶坐了下来,姜希婕眼神笔直的看着茶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王霁月以为刚才把她气着了。自打曾经的情书事件之后,姜希婕就算生气,也不明说,好比原先是装满热油的锅要炸一炸,现在是闷烧的水壶兀自咕嘟咕嘟。有的时候她看得出来姜希婕在生气,但她不发泄,只是把气都憋回去。她知道发泄出来说不定控制不好就会伤害自己,于是自己想办法想通,可是这样不行,这样会留下内伤。
“希婕,”“其实,你说的也对。拆了所有旧的就会有新的出现吗?新的就更好吗?也是。走的太急,会走错了路而不自知。也许是过去的几千年我们走的太慢了,一下子被人打蒙了,就着急了。说到底,民智未开,容易受骗上当。其实你说尊孔复古的时候,和袁项城下台的时候,一般老百姓知道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啊,只知道自己活得好不好。”“所以既然民智未开,就应该教化民智。让他们多了解外面的世界,多掌握一两门技能,才有能力保全自己,才能谈什么社会革命。”“你这一说,倒是又回去了。不能总是这么偏袒自己的专业啊!”“怎么,许你一天到晚的嚷嚷要实业兴邦,不许我觉得教育兴邦?”
两人从大一进校争到现在,阴天下雨的午后,姜希婕忽然也觉得争的没什么意思。她不和王霁月争,什么都不。这是她爱她的方式。当未来全世界都要和王霁月争得时候,她不争。
“是。是我不对。不该和你争。”王霁月见她低垂着眼神喝了一口茶,服了软她反而觉得若有所失。“你。。。毕业了,还是想去洋行工作吗?”“嗯,想去怡和洋行。在哪里大约能跟着洋人大班们把商业贸易的方式方法都学了,才好出来。”“你这可是偷师。”“偷师便偷师,洋务以来我们偷得师也不少了。”“可惜了你这一身英文文学的好底子。”“可惜了?怎么就可惜了?我,”姜希婕想说,我又不是你,不会想着去教书育人,她看虽看,对文学这个世界却谈不上完全的喜欢,不完全便不广博,不广博是不好去当人家的师长的;可是她把这略显冲撞的话咽回去了,她不和她争执什么,“你是什么打算?回女中去教书?”
“才不。我也在想。但总之不会回女中的。”王霁月微微一笑,说的信誓旦旦,心里其实也不确定。说到这,她想起了当初Kitterlin说的玩笑话,便说出来于姜希婕听,对方确实一副不置可否的态度,“出去留洋当然是好的,只是看去哪里。若是欧美,不免有些山高路远的,怕你不习惯。香港也挺好,花费不大,又很先进,何况你现在有遗产支持,去香港足可过很宽裕的日子。回来也方便。。。”
王霁月听得认真,可姜希婕编来编去也就语塞,只得以“一切都是在你自己的意愿”来结尾,王霁月点点头,“反正我是想要出去的,更倾向于那边。Kitterlin说的也对。”“也对?!”姜希婕不由自主叫了一声,这不能也对啊,这要对了,那还了得,“你这是怎么了?我说也对,是觉得以这个借口跑出去很好,免得被我爹找个借口嫁给什么人。”
“那你要是去了香港,”会见到你钟意的男子然后嫁给他吗?姜希婕没说,这话好似有千斤沉似的,说出来就得一并将五脏撕扯出来,“怎么?”王霁月放下茶杯,定定的看着她,看得她企图坚硬起来的心差点分崩离析,幸而深吸一口气又把它们束缚了回去,“没什么。我在想,要是你去了香港,那我就在怡和好好工作,争取把我派到香港去。”
王霁月起身去看雨势,顺手摸了摸姜希婕的头,“你啊,想的倒美。”
忽然楼下一阵嘈杂,几个冒雨冲回来的姑娘一边跑还在一边议论国家大事,上了楼也不消停。这几个姑娘,有从北平来的,有从奉天来的,有广州来的,还有个外蒙古来的姑娘—从入学时起就是一桩逸闻—吵吵嚷嚷的,说着日本人在东北的事情。说法不新鲜,不过是唾沫星子吵来吵去。王霁月呆看着渐渐小下去的雨,忽然转身开口想和姜希婕说话,却正好对上姜希婕顾盼生情的一双媚眼,一时被摄去了魂魄,
“怎么了?”“。。。没什么。我听她们说东北的事情,忽然想的出神罢了。”“哼。她们整日的议论,也不过就是书生意气罢了。”“哦?照你姜希婕大小姐的说法,你就不是了?”“我也不能免于纸上谈兵,只是不会说那么愚蠢的话。”“愚蠢?”“议论将权益出让给何人,苏联或者日本,活像有谁是好东西一样。猪吃饱了等人宰了过年,要想在这个乱世保全民族只能做狼,哪能像头猪,成天想着把自己的哪一块肉割去卖了!猪也不会这么傻!如今张学良入关,占据平津,危险的很。只怕迟早是要出事的。”王霁月走到她面前,不知为何,心中兴起揉起姜希婕的脸来,“又从你们家老太爷那儿听来的?”
“是是,也瞒不过你。”“你也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有那么个爷爷,比别人多不知道多少倍的见识。嗯?小兔子?”“我何时又是小兔子了?”“怎么,不是小兔子,我们可都是庚戌年生人,你白白嫩嫩的不叫你小兔子,叫小狗子?怎么这么像太监呢?”
被玩了,还不能还手还嘴,哪是姜希婕的作风;可面前之人是王霁月,她习惯了,一时想揭竿而起又舍不得,一口气顶在喉头终于转做笑声;王霁月诡计得逞,松开手走去拿书桌上的教育心理学,自然没有看见姜希婕盯着她的灼灼眼神—纵使你在我身上拉一刀子,说不定也是甜的,我只怕失去你,“你说,你是不是就欺负我一个?别人都不欺负?”“肯定不是啊,还欺负浩蓬欺负婵月。”
本来还期待姜希婕有个下句,她却没说。王霁月也就不搭理她,端正看起书来。良久,听见对方有些老气横秋的说道:“万一有一天真的打起仗来怎么办?”“你这说的,好像去年到现在都没打仗一样。”“我是说,就像小时候欧洲打的那一场大战,你说怎么办?”“怎么办?你觉得会打到中国来么?”“我就是说个也许,”“你怕什么?”
我怕什么?我害怕你,我害怕你发生了什么而我无能为力。
“。。。没什么。”
“你啊,何苦成天想这些。就像。。。妈妈还在的时候说的,如果要是真的打起仗来,生逢乱世,那就是命,不可违逆。”


作者有话要说:
{43}春秋时期人,展氏,名跖,一作蹠,鲁国大夫柳下惠之弟。传说中的大盗,率领盗匪数千人,人称盗跖。
{44}见《窦娥冤》。

快打仗啊快打仗!!!【然而并不会。。。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四月末,北平,玉佛寺{45},夜里黑云密布,一丝月光也无。
现如今傅仪恒经手的人,或者藏在玉佛寺—深夜可以从地道潜至西直门车站上车逃到绥远包头,再辗转至东北最后去往苏联;或者藏在她家附近的苏州胡同,那里小商贩多,便于隐蔽,等到时机恰当,再跟着改换身份到天津去。自顾顺章叛变,每个人的头上都好像多了一个隐形的价码,别人随时可以取下他们的首级换钱。
这次转移两位从江浙紧急撤离过来的同志,因为他们原先的身份已经暴露,到别处去继续工作也很有可能被抓到或者被别的叛徒认出,所以必须撤离。组织上最后安排他们暂时到包头,视情况而定最后是转战到东北还是回来。傅仪恒一身紫衣,四下环顾之后走进正门。方丈早等候在禅房外,两人看见对方,一言不发只是进房去,也不点灯,傅仪恒只轻声说了句,“上路。”禅房内两人点了点头,随二人出门去。方丈前边领路,傅仪恒殿后,走到罗汉堂,方丈小心翼翼走去打开了那迦犀利尊者胡子下面的机关,远处的地道打开。方丈点了点头,依旧一语不发,双手合十肃穆而立。傅仪恒走到方丈面前还以佛理,然后带着那两个人走下地道。
她在前面拿着手电带路,后面两人依旧屏住呼吸,地道里丝丝凉风,马上五月,竟然吹的人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走了约莫有十余分钟,眼前是一小截楼梯,傅仪恒示意他们站在原地别动,自己走过去轻开了机关,地板打开,她先自己上去查看了一番,然后带着两人爬了上去,是车站的货仓。车站接应的货仓管理员在门口放哨,回头见他们已经来了,偏头看一眼钟,这傅同志真是永远准时。
三人站在货物仓库隐蔽角落,傅仪恒拿出车票给他们,又从货箱的暗格里拿出藏好的衣服给他们。三下五除二一打理,这二人再不像逃难的了,反而是正经一副长袍马褂的商人模样。傅仪恒悄声说,“二等车。永茂源甘草公司周保宁。”两人点点头。本来这已经是该说了所有话了,应该抓紧时间让他们赶紧进站去,傅仪恒偏又私心大起说到:“希望你们能到东北。”两人一愣,“缺人手。需要把几个重要的同志救出来。。。总之祝你们一路平安。”
不等火车汽笛响,傅仪恒匆匆走回玉佛寺。方丈还站在那里,见她平安出来,方才点头离去。为了保证绝对保密,傅仪恒自己骑单车回去。夜色沉淀的北平城,从城西到城东,直到回到德国饭店。前台做夜审的白俄本来困的没法,见她回来了,又操着一口怪腔怪调的法语对她喊,“Président; votre lettre!”傅仪恒一愣,走过去接过好几封信。别的都没什么了不起的,有她在上海的几个名媛朋友闲的无聊写来问候她的,只是还有王婵月的,婵月的信,她的字,还有若隐若现这个人的光芒,总是来得更瞩目些。
但她心烦。回到房间也无心看信,放了一浴缸热水,躺在里面放松身体,再点燃一根烟。
短短不过几天,26号顾顺章叛变,29号恽代英{46}就被杀,本来即将要成功营救,转眼就人头点地。似乎回到国内之后,一切的速度都被加快,一切都是暴风骤雨一般。只要一个不慎,就是鲜血淋漓付出代价,全然不像原先他们在巴黎时,在美国时,所担心的不过是要躲着一些警察罢了,即便抓进去,没有什么实际罪名也就平安无事—好像没有敌人一样安全。那个时候她开始明白为什么孙文要跑到檀香山去,现在更加明白了。但是他们不是孙文,不是宋教仁,他们有钢铁一般的意志。
即便这钢铁一般的意志让她感到疲惫。
原先在巴黎时,众人聚在一起讨论什么主义什么路线,她总有一种不求甚解的倾向,为此甚至招来过说她太过软弱的批评。她自己不是硬着上的人才,她不激昂她不狂热,她不是摇旗呐喊的台柱,她只能走相对软性的路线,在背后为台柱保驾护航,发展台下的观众。花神咖啡馆对于她来说,的确不是圣殿,也不是据点。她也没有选择去苏联,她没有那颗朝圣的心。
终于因为她的性格和手腕乃至于身份,她成为这方面的人。多年后在昆明,婵月问她,你厌倦杀人吗?那个时候她依然回答,不厌倦,也从来没有喜欢过。她没有直接参与过红队执行任务,她是后面那个牵线搭桥的人,是那个参与指挥的人。她甚至不时在想,假如有一天和侄女婿姜希泽交手,是自己会赢,还是他会赢?她不怕杀人,就像曾经干过也毫无畏惧一样,但也从无狂热,丝毫没有战场上非你即我的凶残—说到底,她是个时而会怀疑进对了教堂没有的信徒。
“浪迹江湖忆旧游,故人生死各千秋。已摈忧患寻常事,留得豪情作楚囚。”南京监狱里传出来这么一首诗,是恽代英留下的。也许这些摒弃寻常事的人才能够豪作楚囚,不见对泣,只有相和之歌。只是故人生死,死者长已矣,存者偷生于流年变换中,千言万语却不能说出一个字。不论她在上海还是北平,从不见一封信由武汉来。对方不可能无处探寻自己的下落,只能是,她分明不想知道自己的下落。
自己的一切理想可能在她看来不名一文。看了看手指间夹着却没抽一口的烟,是长长的即将掉下的烟灰。
连想似乎也想不起来什么了,一切的尽头就在这里。回忆写在纸上,此刻已经投进了无名的炉火之中,烧成灰烬。仅有的一点温暖让她想起曾经在花神咖啡馆里袁兰子的微笑。但,连背景都想不起来了。
半个多小时后她总算从浴室走出来,看了一眼桌上的信,先拆开无关紧要的名媛朋友的信,匆匆看了一眼便放下。并不算回信。然后留下王婵月的,小心拆开,拿着信半躺在床上看起来。
“仪恒,见字如晤。希望你在北平一切都好。许久不见,成日挂念你。”是啊,一直都没见。说来其实不过见过那么一两面,你竟然如此挂念我。“现在就快要毕业了,开心的很。考取协和医学院没有任何的问题,成绩什么的都过关,家里从上到下也都由我的主意,还有四哥在燕京大学,他也来信说北平生活一切平稳顺利,等我到了他还可以照顾我。我说我才不要他照顾我,我是自立自强的,就像姜家姐姐一样,就像你一样。再说到时候我可是医学院的学生,那么忙的,哪有时间成天去找他!”哦,傅仪恒倒是从不知道王婵月还有个哥哥在燕京大学。燕大如今学生氛围颇为进步,那,
“原先也有人来劝我,说燕大的医学院也是不错的,还快一点,问我要不要换个主意,考到燕大去。可是我觉得燕大总没有协和作为教会私立那么好,何况学医这样的事怎么可以太过着急。不过去了北平,便可与你一起,我已经觉得很开心。”是吗,你就想要到我身边来。到我身边来又是何必呢,不过你若是真的到了我的身边来,也许工作反倒会更容易开展,但。。。
想只小兔子一样的你,我总舍不得欺骗。傅仪恒想起小时候母亲对她说,养猫养狗都好,别养兔子。兔子看上去可爱,实际不通人性,蠢的很。还不如养白眼狼,白眼狼还知道讨好主人呢。
是我错了,不该说你是小兔子。
“我本想一早便去北平,这样总可以赖着四哥玩一玩。不过一旦想着玩一玩,万一三哥也跟过来可能就不好了。我也不能跟着他出去抽大烟逛窑子啊。家里不太同意,他们要我回广州去看看。夏天广州都要热死了,谁要回去。我得想办法赖掉,或者让他们到上海来,反正他们也好多年没来了,就当看看三哥。只是不知道姐姐是否要去北方玩,前两日我听她说了,说姜家姐姐要回天津去,不知道她们会否同去游玩。说到她们俩,真是形影不离,好的不能再好了。”
傅仪恒微微一笑,是啊,好的不能再好了,形影不离。看那长相妖孽漂亮的太过的姜家小姑娘对那王家小姐的上心程度,也许我们是同一路人。好比丫鬟对从小伺候到大的小姐一样专心,又比丫鬟多一分威压之感。即便是婚礼上,两个人都要想办法靠在一块才行,想想也是。。。
我也曾奢望这样转瞬即逝的幸福。可惜从来没有获得过。我只是远远看着那篝火燃烧的美丽,却身不由己步步离开。
次日清晨,有人来酒店找傅仪恒。两人在咖啡厅的僻静角落见面。傅仪恒昨晚睡得晚了,现下有些睡眼惺忪。“昨天可还顺利?”“照旧。”“嗯,那就好。过阵子,你得另外寻觅个住处了。”“怎么?”“现在决定让你进入大学,去发展学生们。具体安排还在准备。但你当个教员,总不好老是住在酒店。你们家在北平的老房子,要是可以,就住回去吧。”“那片地方,我总觉得不太安全。”“不安全也罢。你现在的工作任务就要转变了,不再需要那么隐蔽了。反正交接还是在安全的地方就行。”
傅仪恒点了点头,心里浮现的是王婵月的样子,不知为何记得很清晰。


作者有话要说:
{45}本文内北平市街道全部参考昭和十三年日本人森芳雄印刷出版的北平街道地图。
{46}□□早期领导人。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毕业两年,姜希婕是再也没有回过中西女塾。当然现在改名字叫女中了。毕竟没有什么挂念的人,要挂念的人已经跟着她一起走了。但王霁月就时不时还会回来,回去之后就是一通说。姜希婕似乎人不在,耳朵倒是在的。
今天王婵月毕业典礼,王家人自然去列席祝贺,姜希婕死皮赖脸惯了,当然也会缠着王霁月两人一道去。此刻她把车停在路边,下去买了束花,再快步走回上车。把花递给副驾驶座的王霁月,发动车子往女中去。“待会儿毕业典礼完了,带着婵月去吃点什么吧。我看她这一年多来实在辛苦了。”“你倒操起这份心来。去是要去的。可是辛苦不也是她自找的自愿的。”王霁月整理着花束,非要把它从店主的程式化布置中解救出来,投入自己的天堂。“今天就你我加上她三个人,”“欸?为什么?浩蓬呢?”“有事儿,一早就去上班了。不知道干嘛。浩修也不来,忙不知道又去忙什么了。反正这小丫头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要哼哼一阵,不给她点糖吃是不行的。”
“别光给糖啊,还是让她好好休息一阵吧。”姜希婕一边开车一边絮叨,活像个想管教孩子又碍于妻子严厉的父亲,“王婵月可是顶着你以前的名号在女中跳级成功,提早一年毕业的啊。”“快别。那是她之前在广州自己跳了一级,和女中没有关系。转过来就是这个样子。你想夸她聪明,当着她面夸。当着我的面夸没用。”姜希婕一瞥眼,王霁月当真看都不看她一样。也就想讪讪住嘴,偏巧被补了一刀:“再说,哪里光是我的名号,我听说她们觉得婵月更像你,成天拿你和她比。”“那。。。孩子岂不是更辛苦。”王霁月无奈而宠溺的一笑,“是啊,还挺享受的。有一段时间就喜欢把骨头架子拆了装装了拆。”
说着说着到了地方,待得停好车子走进校园,这个热闹。送子女来读女中的自然没有一般的家庭,不少人还认识姜希婕和王霁月,竟然走过来问好寒暄,得知那边那个活泼的到处和老师拥抱的就是王霁月的妹妹时,恭维之词更是稀里哗啦的倒出来。姜希婕有点不耐烦,胡乱应付两句便打算走,奈何对方似乎不太识相,好在这个时候王婵月冲了过来,不管不顾拉着她的两个姐姐就走。“眼看毕业典礼就要开始了,左看右看你们都不在,结果竟然是被这些个人缠住了。快快,快落座,落座了好看我的演讲!”
两人坐下。今日二人都穿了新作的绸旗袍,姜希婕的是湖绿暗花,王霁月的则是月白底红镶边,“哦?婵月今天要代表毕业生发言么?”“是啊,就像姜姐姐你当年那样。”这不说还想不起来,姜希婕自己也觉得有些怀念了—当年也是自己上去演讲,演讲的重点除了惯有的那些,还有感谢身边的好友。倒像是对王霁月的变向表白,也不知道她听出来没有。“她呀,准备了好几天。稿子三改五改的,也不给我看。”“姐姐!”
“嗯?”王霁月不知道今天什么兴致,爱好抬杠,逮到个机会就能开始。姜希婕是知道她的,心情要是不好就不和人抬杠了,冷着脸就够了。等着毕业生炸毛的王霁月却迎来妹妹左看右看上下打量的目光,“。。。看什么呢你?”“你们俩。”“啊?”“姐姐,姜姐姐,你们俩真像一对儿。”
时间来不及,王婵月说完就跑了,人群也开始纷纷落座,余下这二人细细品味这句话。
姜希婕心里只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简直觉得王婵月是“童言无忌”,而且眼光也似孩童一般看得见真相。她当时撺掇王霁月去做这一身旗袍的时候,就是有意识地按照自己的审美给王霁月建议—或者说死皮赖脸的诱导—整成这么两件看上去彼此无关、但一起穿出来还非常好看的“一对儿”衣服。当然她不知道几十年之后会有个词汇叫做“情侣装”。两个人相处的分分秒秒,她都在心里把自己当作王霁月的保护者,王霁月的“夫君”。相由心生的,你说此刻二人手挽手过来给小妹妹贺喜,不像一对也就怪了。
就浪费苦心了!
可是她怕人说破。似乎说破了,暗恋这个透明的脆弱的泡泡就要从此破灭,王霁月就会拂袖而去。优秀毕业生姜希婕小姐现在在台下如坐针毡,想看又不敢看,拿眼角斜睨王霁月。
王霁月被这么一说,先想了想这两件衣服,又想了想两个人走路的姿势,的确是很像一对儿啊。不由得微笑了。是啊,很像一对。就像孪生姊妹,甚至像一个人,是对立的,更是互补的,几乎不可分割,彼此依存。她心里满溢出来的是对姜希婕一路陪伴的感激,似乎这感激本来就是满满当当的装在心里,此刻不过是被婵月无意撞了一下就洒落出来。
这一洒落,便是一路的旖旎。整个毕业典礼上她都在神游,不与姜希婕交流,也不认真的听台上都在说什么,更是连妹妹的演讲都没听进去—她专注的回忆着往昔,想找到那只一直在挠自己心窝的小猫。姜希婕为何对自己这么好这么包容,以至于让自己都有了愧疚之心;而与她在一起又是那么快乐而不畏惧,享受而不紧张;是为什么,这到底是什么?是否就像婵月所说的?那么既然是一对儿,要是她是个男子,是否就。。。总是想着想着,线头就丢了,就会想到记忆里浮光掠影地小事,又沉入回忆的深海。这几天总是嗜睡,可能有些累,睡不够就爱胡思乱想。。。
“你怎么了?”姜希婕见她额头上冒出一层薄汗,以为她不舒服,心说今天也不热啊,最近都干什么了这么虚?她一紧张,就肆无忌惮握住了王霁月的手,“不舒服吗?”王霁月这一下忽然想起两年前那个午后,她从Kitterlin那儿回来的那个下午,书页上的那位Linda,还有被她紧紧抓住的姜希婕的手。
隐秘的墙她曾经触及,当时如触电般离开,现在似乎又终于回到了这堵墙面前。
假如那是爱,那这也是爱吗?
“我没事。。。可能最近有点累罢了。”
姜希婕在仪式结束后上去给王婵月献花,三个人本来还商量着去公共租界的哪家哪家吃西餐,这个时候王浩蓬不知打哪儿冒出来了。“姐!”“怎么了?这么着急?”“出事了!就那事儿!快跟我回去吧!家里等着你去处理呢!快点儿吧!”“怎么就等着我处理了呢?”王浩蓬看了不远处的小妹妹,也不愿扫了她的兴,只好将事情悄悄说了。王霁月骇然之下,只好安排姜希婕先把婵月送到王浩修那里去,推说突然有些急事,下午再去带她吃晚饭。姜希婕问世什么事,姐弟二人也不便说。王浩蓬本来还不想把她牵扯进来,本是不该让外人知道的;但王霁月见她坚持,心里也惯于柔软的在这种时候向姜希婕服软求救,“你。。。送了婵月之后就过来吧,到我家。”
俨然是把糊弄王婵月的任务交给她了。
“从南京跑回来了?现在人在哪儿?医院吗?”回去的车上,王浩蓬开的尤其彪悍,只求赶紧回家,“哪儿敢啊!往医院送,事闹得不是更大吗!爸爸的意思就是让我们处理了算了!给她一笔钱打发了!”王霁月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什么叫“我们处理了算了”?你的小妾惹的事!
三姨太自打和徐德显开始在外同居鬼混之后,就很少回家。她也是失了宠,王霁月也不管她—毋宁说那三个姨太太之前的勾心斗角她从来不管。知道了三姨太的丑事之后,也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只想作壁上观。哪想到她来一手险招。跟徐德显混久了,居然怀孕了。也不知道她是真心喜欢徐德显还是想要争取家庭地位,死活想把这个孩子保住了生下来。为求名正言顺,又巴巴的跑到南京去找王绍勋。不求夫君回心转意多久,但求春宵几夜好说自己怀的是他的孩子。本来一切顺利,她以为没人知道她和徐德显的事情,哪知道被深藏不露的二姨太给算计了—二姨太把这事儿传到了王绍勋的牌友那里,本来王绍勋就在疑惑自己多年无子—这里面的秘密他是明白的,只是发妻已经亡故,一双子女的地位也已经稳固,他便没有再继续保守这个秘密—为何突然之间小妾就怀孕了?被牌友“冒着巨大风险”这么一提醒,王绍勋大怒,回家抓过沉浸在美梦里的三姨太一通暴打,赶出门去。
王绍勋还来不及后悔自己打人,三姨太连夜跑回上海,发挥撒泼耍浑的能力,先是一身的伤还故意跑去到处走,犹似游街示众。终于在第二天,也就是今天早上,等姐弟二人都走了,她自己从楼梯上滚了下来—为了流产挣一笔遣散费也是费尽了心机。
家里人着急的通知了老爷,通知了二少爷,二少爷立刻接到了他爹打到警备司令部的电话,怒气冲冲而又不无无奈的王老爷说:“给她钱!让她滚!”
“这么说来,还指望我从公款里去支取一笔钱打发了她?”“姐姐!”“你别觉得是我不乐意,我不过是想防着别人的口舌。”“那俩,现在都在南京,眼见她出丑巴不得呢。能打发就打发算了。反正家里的钱都归你管,她们敢说个不字儿?”“说的是这样。谁知道呢?三个人没一个是好货。爸爸说的也是简单,打发就打发,难道没有章法了?随便打发就算了?她要出去了重操旧业,爸爸岂不是要气死。”
说着,便走进家门。王霁月先问管家,得知三姨太正在楼上躺着,人倒是刚醒。王霁月深吸一口气,独自上楼,推开门。原先曼妙美丽,带着一点憔悴的美人三姨太现在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见她来了,竟然面有喜色,喃喃道:“大小姐,你回来了。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王霁月摇摇头,倒也没有什么好脸。只对她说,”现如今父亲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是给你一笔钱然后休了你,你可接受?”三姨太苦笑一声,“奴家自然是接受的,事情闹到这一步,我也只能拿一笔钱了事。”王霁月说好,“我已经让浩蓬去取钱了,当你给你赎身的价钱,我翻四倍给你。”
三姨太没想到王霁月对她如此宽厚,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这是大小姐的意思还是?”王霁月没说话,只是嘱咐她好好休养。等她下楼,喝一杯茶,姜希婕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充满了更新的动力,根本忘记自己还要去写个长评。然而就是这样,有感觉就要疯了一样的写!感觉干脆不要吃午饭了~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怎么样了?就你在?”姜希婕快步走进来,额头上还有薄薄的一层汗水,她也不顾什么淑女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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