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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无旧事.-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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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以安的存在剥夺了我所有的快乐,虽然偶尔担心她在医院的近况,但我再没去看过她。□□、人人、微博,所有与她有关的都屏蔽掉,甚至不再与陆江联系,去换了新的手机号码,只告诉周围有必要关联的人。一心扑在学习上,把陆以安送我十八岁的生日礼物、还有那些我自己私藏的照片,打包寄回家去。
照片,心爱人的照片,我曾经吻过无数次她的脸、与唇角。夹在书本里,只有四张照片。
“以安,遇见她的第一年我十七岁。”
“这是第二年,十八岁的我,还有她。”
“第三年了,你好,十九岁的林江茗,二十二岁的陆以安”
“这是最后,在我二十岁的那天。结束。”
这是最后,在我二十岁的那天,结束。提起笔在照片后面,写下这些字,画上最后的照片。卑微如斯,确为所谓爱情,我偷偷的不齿于人的,得以与陆以安合照,一切像是阴谋,骗取她的信任之后,一个人为所欲为。那时候,第一次见到陆以安与陈清涵的照片,某些念头便如闪电侵入脑海,我开始计划属于我与陆以安的一些,独有事物。
可现在看起来,一切多么卑劣,我放任自己,妄图去窃取别人的果实,这实在够了,就这样吧,结束自我折磨的窃喜,将一切打包,丢回那远远的南方去吧,丢到十七岁的我那里。
你说,一生很长,我可否有一个新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我每一章都渴望有一个新的开始,反复强调。
因我明白爱而不得,多么痛苦,一直希望自己可以救赎,然是日日期盼罢。
☆、三十
起初几月,心痒难耐,常常失眠,喜欢,明明是那么直白的情绪,我本不是惯常抑制自己的人,我去看了医生,开了安眠药。每天早上梳子上都是掉的头发,夜晚睡不着的时候常常拽着头发,曲着身子痛哭,那些不可言喻的痛苦深入骨髓,我恨不得用刀戳我的心脏,一刀一刀,狠狠的戳进去,让鲜血溢满出来,结束这一切。可是白日,又装作正常,扎堆在学习中,英语四六级、奖学金、教师证、各种相关无关的考证,两种极端的生活,让室友无法忍受,劝我去看了医生。
不得不说,我遇到的大多人都是善良的,尤其是我的对床室友阿圆,她陪我度过那段难过的时光,她问过我缘由,可我始终没办法向她敞开心扉,告诉她我因痴迷深念一个女孩,爱而不得,成如此结果。她陪我去看医生,一家小小的心理治疗所,我的钱不够负担太多,又不敢告诉家人,自然,遇到了庸医。
一个四十岁的中年男子,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我终于按捺不住对他如实倾诉,但他竟然说我药石无医,劝我试试电击疗法,或者密室疗法。天,已经是2010年了,他竟然以为我剧烈的痛苦是因为喜欢上一个同性吗?待他准备为我详细介绍各种疗法的费用及效果的时候,我猛然推门,拉起阿圆的手,迅速逃离。
“江茗,要不与我说说吧。”
“对不起,我实在没办法开口。”
我丝毫不怀疑我遇到的每个人都是善良的,但善良的人未必就不会伤害别人。
我那天,同苏言打了电话,晚上十二点的时候。我有许多次梦见陆以安痛苦的□□和陈清涵仇恨的眼神,每个夜晚都过得不安宁,睡觉已经变成一件恐怖的事,对安眠药产生抗体,也许如果可以不那么痛苦的话,不管是电击或者是密室我都愿意的。
“苏言姐,电击治疗是怎么样的?”
她那边许久不说话,我没有挂掉电话,静静的等她,直到她给我个结果。
“对不起江茗,我实在不愿意提起那段痛苦的经历。”
“我准备去做电击治疗。”
“江茗,不要去,那根本是泯灭人性的。如果不是我父母强制要求,我根本不会去,这简直是我一生的阴影,你不要去。”
“我开玩笑的,其实就是问问,写了一篇相关的论文,明天要交,实在没想法才想着打电话问你。”
“江茗。。”
“苏言姐,我先挂了,等赶完论文再找你。”
我挂了电话,十二月的夜晚,很冷,手指僵硬、通红。但我并没有立即回到被窝。
“扔掉包袱,忘记过去,从容赴死去。”
“忘掉过去!忘掉过去吧!”
这句话常充斥在我脑中,很多个夜晚,睡不着看天花板的时候,,而那晚上,窗外隐有白光,刺眼得不行,而那晚上有意或者无意的,我把医生开给我分食足量的安眠药,一口吃尽,想着这样的剂量,或许就可以让我安稳睡一觉了。多少个夜晚不得安眠、赖以生存的神经已经慢慢死去。那个晚上大概是我睡得最安稳的一晚了,虽然是迷迷糊糊的,耳朵旁有些嘤嘤杂声,但再没梦见陆以安,没有梦见现在或者期望的将来,再没有折磨,只是、我看到了一些我一直努力假装遗忘的记忆。
一年、两年、三年。
我十七岁时特意去忘掉的回忆,那晚上直白的回到我的身边,带着那个人的影子,从未想过,是在这样的时机,再次让我看到余佳慧。
我再次看到了余佳慧。
她扎着马尾辫,她穿着蓝白间的校服,白色红边的帆布鞋,她戴着圆圆的眼镜,脸圆圆的的甚是可爱,她害羞的时候喜欢绞着手指,脸红彤彤的,埋着头不敢见人。那是十四岁的她,我那时轻轻的亲吻过她的嘴唇,扶着她的头,亲吻过她的眼睛,和她圆嘟嘟的脸颊。那个像陆江一样,安静可爱的女孩,我曾经喜欢她。
我喜欢她,时时刻刻要抓住她的手,夏天的时候,手心里全是汗、可舍不得放开。
我喜欢她、总喜欢躲在我身后,说话温声细语,一个胆小的女孩。但她、曾经那么勇敢、越过生命的爱我。
一向如此、我一向、喜欢的都是女孩子、尽管我竭力否认。
十七岁的佳慧,在我面前割腕自杀的时候,满地的鲜血糊了我的眼睛,她的眼角不断地溢出泪水,她虚弱的睁着眼睛看着我,眯着的眼睛里,全是我,十七岁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我,和她一样红边的白色帆布鞋全染红了,血液浸透帆布,打湿我的脚,难受得很。
她一直在唤我,声音低不可闻。
“江茗,江茗,江茗,江茗,江茗,江茗。。。。。。”
原来,我的生命里从来没有什么为了家庭纷争自杀的好友,那是我十四岁初初爱上的女孩呀,为了我走上死亡之路。
我选择遗忘,骗过的我大脑和心脏,编造了一段新的记忆,可是死亡面前,任谁都没办法耍花招的。
是她过来叫我了吧,但她并没有死去呀,不,她或许死了,十七岁的时候,喜欢着我的她,我喜欢过的她已经死了,所以她现在是过来叫我吧。像她多年前、那样说。
“江茗,跟我走。”
是该如此。
我那时候懦弱的放弃了她,就像《胭脂扣》里的十二少,就那样容易的放弃了如花。我放任她一个人躺在血里,她虚弱的叫着我的名字,而我去了新的城市,有了新的生活,新的记忆,新的人生。
这就是我一直一直不断追求的新的开始,就像现在这样。
佳慧在对我笑,她害羞的抿着嘴唇,我轻轻的撬开了她的嘴唇。
“佳慧,我爱你。”
“江茗,我们一起走吧,这样爸爸妈妈就没办法阻止我们了,我喜欢红色,我割腕,你怕痛,就吃安眠药好么,我一个月前开始从妈妈的药瓶里拿药,每天一颗,她都没有发现,你会陪我的是吗?”
“嗯,你去哪里我都陪你。”
可是,我并没有死去。这或许是上帝的恩赐,是我父母的恩赐,也是阿圆的。
阿圆那个夜晚一直观察着我,见我不对劲,及时把我送到了医院然后通知了我的父母。
当然,现在我要忠告给各位,不要轻易去结束自己的生命,用这么愚蠢的方法,那洗胃的滋味可不好受。
我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十点,阿圆坐在旁边。我的另外两个并不很熟稔的室友也在,阿圆扶我起来,喂我喝粥,那时候胃还难受得很,大脑也不算清醒,但我突然的,想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面前这个善良的北方女孩。
“阿圆。”
“江茗,你先休息。”她准备扶我躺下,但我阻止了她。
“阿圆,你听我说,不然我又没有勇气了。”
她帮我摇高床位,就坐在我旁边,刚好挡住窗外照到我脸上的阳光。
“阿圆,我是天生的同性恋。”
我的声音还很虚,如此,我旁边病床上的人正在睡觉,并不会听见,阿圆的脸上,无起伏的表情,反倒是另外两个,一脸惊诧,咦的一声,引得边上的人纷纷看向我这里。
“你们很介意吗?”我看向她们。
“对不起,江茗,我很介意。”说话的高个女生,拉着另一个人离开了病房,虽然我与她们一向不算很好、但她们好在还算有礼。
阿圆仍是坐在那里,巍峨不动。
“你介意吗?”
“阿圆、你介意吗?”
“不。”她看着我,轻轻的摇头。
“我很早就知道了,只是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我疑惑的看她、她脸上神情淡定。
“每次陆以来,或者你要过去,你都激动得很、你喜欢陆以安,那种痴迷藏不住。”
“原来这样,我以为我藏得很好。可是、你看李霖和谢英,他们很介意,不过还好没在她们脸上看到厌恶的表情,已经好太多了,这种厌恶得令人作呕的表情、我过去可见过不少。”
我努力的想挤出个自嘲的笑,但全身无力、只能动一下嘴角。
“江茗,我说一直喜欢的那个老师是研究同志文学的,不过想着她俩介意,便一直没说。你是为了这种事情而痛苦成这样吗?”
我点头,想了想我又摇头,这些原因都是有的,我同她说了陆以安的事,没有说余佳慧的。
“阿圆,我控制不。无论是爱陆以安,或者以后去爱别的人,我估计只能喜欢女性了,有时候我害怕,我害怕这个社会的恶意,于是竭力隐藏、骗过自己然骗不过别人。但、我并不真正为此痛苦,我期待着某日自己可以强大到抗拒这一切,但爱上陆以安,是我最痛苦的事。我害怕她知道我的心思、便心怀愧疚,但又控制不住自己”
她伸出手抱我。
“江茗,不要害怕,关于爱情你不必怕。你看其实大家并无两样,一样爱而不得,一样一边痛苦难受,一边欣喜快乐,一样,将爱情置于道德之间,而我们必须是循规蹈矩的好人,你根本不必害怕。邱妙津说,世界总是没有错的,错的是心灵的脆弱性,我们不能免除于世界的伤害,于是我们长期生着灵魂的病,所有你应该要更勇敢一些呀。”
“我知道,所以一直让我痛苦的是陆以安,我爱她呀,既想着见着她,但又怕见着她,我害怕看到陈清涵的眼睛,我感觉自己在受道德的折磨,我每次想的都很微渺,要求也不高,可每见她一次,我的欲望又增加一分。我就在这样自控与控制不住中受着煎熬,不见她很痛苦,见着她又很痛苦,但我知道我不该见她的。”
“江茗。。。”
“阿圆,你不要劝我,除非我自己想明白,不然药石无医,那庸医说的倒是真的,谢谢你,如此善意对我。”
“江茗”
她抱着我。
“会好的,一切、因为你和个勇敢的女孩。”
父母是第二天下午到的医院,阿圆去接他们,他们到后,阿圆回学校去上课,至今回忆起来,当时妈妈痛心的眼神和表情还在刺痛着我,她的眼泪挂在脸上,但她咬着唇没有哭,只是坐在床边上给我削苹果,也没有问为什么。爸爸坐在板凳上,一直皱着眉,表情凝重。大家、互不说话、不问问我为何如此,他们都一心以为我是自杀的,也不问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大概是妈妈、害怕,她怕她一开口就会忍不住痛哭。
“妈,你知道佳慧消息吗?”
“你记起来了?”
她的泪水终于是划过脸颊的眼泪一颗比一颗猛烈。
爸爸拍着妈妈的肩膀说:“听她爸说她在长沙上学,和你一样,也是大二。”
“哦”
大家都努力着沉默,谁也不想先打破用骗局维持的安和,但我始终要说的、不是么?
三年前,真相摆在面前的时候,妈妈没有勇气问,我也没有勇气说。而今、一切又重头来了。这一次,该我跨出一步了、当我二十岁还年轻的时候。
“妈,我喜欢女生,这辈子都改不了。”说完这话,我也泪眼汪汪、妈一把抱住我,爸爸默默走出病房。幸好那时候病房里没有几个人、否则如他们有闲言碎语,我该如何去让父母承受。
“妈知道,妈都知道”
她抱着我,眼泪留进我的衣服。
“你那时候忘记佳慧、开始好好学习、又听话乖巧,我和你爸真的好高兴,你高三的时候,房间里贴的都是以安的照片,那时候把我吓死了,你爸说让你安安稳高考后再说,可你高考后,那么难过我们都舍不得问你,想着喜欢就喜欢吧,或许你去了大城市遇到了好的男孩子就好了,大一寒假回来,你交了男朋友,我和你爸也就放心了,可是前段时间你寄回家的包裹,我就一直心里不安,总觉得心痛得很,早知道当初就不要让你来北京。”
“妈,我没办法,我控制不住,我喜欢陆以安,我好痛苦。”
“江茗,没有谁说你喜欢一个人,他就必须要喜欢你。可是爸爸妈妈在,不管你喜不喜欢我们,我们都永远爱你。你怎么为了一个不喜欢你的人自杀呢,要是小时候、我和你爸就打你一顿”。
我轻轻推开妈妈,笑道:“我长大了”
“你长大了,就走了。”
她的眼泪顺着我的脸颊流下,我想帮她擦干净,手没有力气抬起来。
“妈,你和爸会不会嫌弃我,因为我是个同性恋。”
“江茗,爸爸和妈妈只要你好好的。想想大概是天命吧,佳慧要自杀,你要自杀,你让我们做父母的要怎样。”妈妈的话里、是浓浓的悲伤。
我们,终将长大,走一条父母无法陪伴的路,我如此、陆以安也是如此。
“江茗,我们只有你一个女儿,你只要好好的,爸妈就别无所求了。”
不知道爸爸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身上有浓烈的烟味。他一直没有说话,站在妈妈旁边,紧蹙着眉,我趁着这次出柜,未尝不是有打心理战的想法,妈妈已经败下阵来,但是他好像不为所动,我不敢用期待的眼神看他。
他们在医院旁边的一家小酒店住,晚上换着来陪我,但是爸爸陪我的时候,总不爱说话,直到我出院的前一晚,他对我说:“你足够强大到保护自己,保护你的爱情,不让我和你妈担心的话,我和你妈会支持你的。”
“江茗,你永远有爸爸妈妈,直到我们不在了。所以你要勇敢,要坚强,要让爸爸妈妈放心放开你的人,任由你走。你妈妈那里,别担心,我回好好照顾她的,但你不可以再做让我们难过的事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是想要你爸妈老命呢。”
到这种时候,不离不弃、不眠不休的也就只有爸妈了,
我在医院的五天,阿圆有时候也来看我,除此,再没有别人。
我吃过多安眠药住院的事情,阿圆替我隐瞒下来,她劝服了另外两个人,只是给老师说我重感冒,他们都以为我是执意自杀,我没有解释。
出院后爸妈把我送回宿舍,妈妈本来想留在北京照顾我,但我保证以后一定会好好的,加上爸爸认为,我应该更独立一些,爸爸默许了我的性向,正因为如此、才要我自己去保护自己了,以后面对的若干问题,他们无能为力。于是他们请阿圆吃一顿饭,温声拜托她照顾我,便买了次日的机票回去。
“江茗,别再让你妈难过了,父母没有欠子女的”
临别,爸爸如是对我说,成功出柜、走上一条孤独的路,等一个同样的人来与我汇合吧。
但那个人,可能不是陆以安。
作者有话要说: 年轻的时候,我们都为爱情疯过。
☆、三十一
人生太长,路不算远,我后来还是要常常想起她,总把我遇到的事、走过的街道、看过的书与她联系在一起,记忆明明很单薄,却要占据我生命里的诸多时光,从每一个缝隙侵入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我的神经都是她,我所有关于爱情的情绪那时候都给了她。
从、真的再得不到以后,我明白那念念不忘的、放不开手的不仅仅是喜欢,是爱。
是我的爱。
那卑微而可怜却被我奉为至上的爱。
暂时间没办法爱上别人,我需要漫长的时光来治疗、而那漫长而找不到休止符的时光里,我为之痛苦。这就是我爱而不得的情。
2011年寒假,回家、在新的城市、没朋友的城市、蜗居在我的小房间,整整四十天的寒假,我确切记不起来做了些什么、大多时间浑浑噩噩处于梦中。不过、好在自那次安眠药事故以后,再没有噩梦。说起来、我竟有些不幸,父母亲皆是父母早亡,祖父母外祖父母只存在我小时候的记忆中,随着父亲工作频繁变动、到现在他们决定定居在这里,我没有熟识的亲友,在这城市、在高楼林立之间,我只在其中一间小房子里,外出的时候、街道上人来来往往,我一个人,孤独。
孤独、气息常萦绕在我神魂,一个人没有了朋友多么可怕,好在我还有些爱好、将因陆以安开始的书法坚持了下去。
时间过得也不慢的、用兼职的钱买了半智能手机、可以整日夜窝在被窝里看小说、哭泣、日复一日熬过这些夜晚。父母工作在外、我只要保证自己一日三餐就好。换了新手机新号码以后、不需要与人多联系,除了阿圆、每隔几日与她煲一次电话粥。她、是我为数不多喜欢异性的朋友、不过也不算平常、她研究同志文学。
寒假过后,再回到北京,时三月日本大地震、我搬出了宿舍。平静得不起波澜的大学生活、兼职、实习、学习。但、我没有大学四年同寝的室友,大二下的清明,搬出了宿舍、因为性向明朗。
除阿圆外的两个女孩,不能接受我喜欢女生的事,虽然没有与我直接说明,但她们再不在我面前换衣服、也不与我一同去澡堂,北方的大澡堂着实令人尴尬、以致她们以为我会偷窥她们。
我看目光,哪怕是随意的目光,让她们感觉受到了侵犯,在她们面前我一下变成了一个异性,在性方面,不自觉的总要带着戒心。刚开始大家都心照不宣、我也刻意与她们互相避开,直到终于戳破。
我记得那是三月中、那天我与阿圆外出逛街,回来很高兴、进屋的时候也就没有敲门,推开们进去靠着窗户床的那女孩正在换衣、我一进去她变尖叫,我连连道歉退出去。
这可是我住的地方呀、我只是忘记了敲门,我性向为女,但我本身是一个健康正常的女性,有些事情即便做太多、也没办法打破人们心中的壁垒、应是如此吧,就像我二十年不喜吃葱,一见着就难受。
我理解她们,做得并不过分。
我对她们说我会搬出去,给我半个月时间找房子。她们默许、阿圆亦然,大概她也明白这是最好的、因为我们在这间屋子里、大概再来四年,也没办法互相改变。
但我那时、未想到我的新室友是韩素心。
素心,那个在酒吧里爱常梅艳芳歌曲的女孩,陆以安对她有些许好感。从2010年十月、陆以安出事以后,我再没与她联系过,但起初每个周末晚上,忍不住要去那家酒吧,运气很好的时候、就坐在我和她常坐的那个位置,那个点、刚好是那个女生唱歌。
自知道陆以安喜欢梅艳芳后、我mp3里也大多是她的歌,素心唱她的歌确有独特,很多人喜欢她。
我总以为、总有一次会在那里遇到陆以安,谁知道这么久一次也没有,可能她已经不再想来这里了,或者是周六的晚上、陈清涵没有再丢下她一个人。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她的消息已经淡出我的世界,而我反倒是觉得那个喜欢穿素色长群的女孩十分有趣,慢慢就习惯每周去一次,不拘于周末,反正也遇不到想见的人,有时候周二、有时周四。
与素心说话那晚上、我确切记不得是周几了,那时候三月末,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一个人去点杯最便宜的果汁,坐在靠窗边的位置,她每晚八点到十点、一般是四首歌、而那晚上一直到八点半也没见她,内心隐隐失落、想着喝完饮料继续回去找房子,去学校贴吧问问、再看看同城网,一想到房子的事、便扶额叹息。
我高中的时候、曾经希望自己能像小说里那般、和室友和睦相处,有一段深厚的同寝情谊,然事实是我现在要一个人搬出去,在北京、不能告诉父母、要靠不断简直负担房租,一想至此,就忍不住的叹息。幸好、酒吧并不安静、来这里的人也不是每个人都开心,并没有人注意到我。
而素心、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面前的。
她天蓝色的塑身风衣、米色九分休闲裤、和棕色船鞋,三月末的北京、露出脚踝还是有些冷。她披着头发、戴着黑框眼镜,端着两杯外面买的奶茶站在我面前。
“哈喽。”
声音里有些俏皮喜悦、与她唱歌时不一般。
我抬起头,看她的眼镜、突然间没有反应过来。
她径直坐我对面、把奶茶推到我手中,还是热的。
“你今晚怎么没有在上面。”
“特意请假,老是见你一个人坐这里、过来陪你一下。”她笑着说,笑起来脸上有两个深深的酒窝,素心是美人儿、只能这样说。
“以前老见你和陆以安一起、最近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了。”她说话语气自来熟,但许久不听人提起陆以安、此刻听到这三字,心里突然泛酸、抽了一下,我下意识捂了心脏,又迅速假装无事的握住奶茶。
“你认识陆以安?”
“对呀、我很喜欢陆以安,从她来这里第一天我就认识了、不过一直没有语气来说一句话。”
“见鬼、怎么都喜欢陆以安。”我低声嘟嚷一句
她扑哧笑道:“你别多想,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只是很久以前一直看陆以安写的作品。有一个她的专栏叫远方、我挺喜欢的、每一期都看。她算是个小小众作家,知道的人少,不过我很喜欢。”
说起来,唯独陆以安写的东西,我控制住自己没去看过。
她把放我面前的奶茶拿过去,插上吸管:“她家原味的奶茶很好喝。”
“对了、你应该知道我叫韩素心,我知道你去问过,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林江茗,双木林、江水的江,品茗的茗。”
“哪个茗?”
我在桌上划给她看。
“很有意境的名字、我喜欢。江茗、你刚刚一直在叹气,是怎么了?”
她过于自来熟,不问我、便亲密叫我江茗。
我如实向她说了租房的事,直说与室友有些摩擦,隐去我性向一事。
她高兴的说:“正好正好,我最近找人合租呢、我前室友回老家了,你也知道作为一个学生,负担房租太贵。”
素心是北邮的大三生,因工作原因必须在外租房,一周住几天。她住的房子距离我的不算远,二十分钟的自行车程,她说、有她这样的美女合租,每日当赏心悦目、于是我与她合租,也不深想她并不知我所在的学校、怎会这般巧合,更不思虑、与她并不熟、就这样贸然和陌生人合住。大概是当时病急投医、再加之我对她一向有好感。总之、就这样开始了,往后两年与她同住的生活。
刚认识素心,她是个极其热心的人。清明假日的时候,她叫上她酒吧的朋友、一个三十岁吉他弹得不错的青年驻唱,开着他的小皮卡来帮我拿行李、不过我的行李并不多。那天的时候、宿舍只有阿圆、被褥与衣服、前一天已经放在真空袋中,除此、我只有几本书。洗漱用具、素心说再新买吧、算是一个新的开始,还好我平日里刻于兼职、假期去杂志社也存些钱,加上父母在金钱上相当善待我,才不至于那么紧张。
阿圆送我出去、因有素心和她的朋友、就没有陪我去新的住处、我们只是简单说声拜拜,节假结束回来上课,又会再见。
素心的住处只是一间民住小房子,带洗澡间、可放两张宿舍的小床,一张桌子、一个陈旧的餐柜,相较而言、比四人间的宿舍还要拥挤,好在有床、我不必新购置。房租月1200,素心说她与我七五分,不过我不肯占她便宜、还是六六。
在学生时代、又瞒着家里人、在北京这样的地方租房,我过了一段相当不宽裕的生活,好在有素心。双日与她一起去酒吧、做服务员,竟然和陆江工作相近了、不过我不学调酒。单日的时候窝在小房间里学英语,想要考研。素心问我、考什么学校、我第一反应回她,仍是北师大中文系。她悠悠来句,陆以安便是北师大中文系毕业的,至此无言。周六是家教日、早上给三年级的女孩做三小时家教,一小时二十五元,下午是初一的男孩,两个小时八十元。周末的时候、或者学习、或者与素心出门逛街,她在金钱上一向会拮据。
我就在这样,每日的繁忙中、渐渐忘记陆以安的存在。约莫是有了些不错的朋友、阿圆、素心、连带素心酒吧认识那些喜爱音乐的男孩女孩,她总带我一起玩,有时候是夜光音乐party、有时候也和那些男孩子一起打球,而在我心里、一向十全的素心、唯独无运动细胞,每次只在球场旁边叹气、这一点她很羡慕我。
我偶尔练字、这几年渐渐有些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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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男孩打球的时候、因着身高、与以前的苦练、不至于太难堪。
素心总是捧着我的脸、兴奋的说,江茗、你真厉害。
她说,江茗、你真厉害。可我、所有学会的、都是因为陆以安。但我们曾经因为某人努力的生活、努力的让自己过得优秀过得充实,起初只是为了与她更近,但最后受益的都是我们自己。
素心也会调酒,无酒精的鸡尾酒、或者有酒精的。但我那时候已经不会因一点点酒就醉了,常和男孩子一起喝啤酒,有时候我与她两个人会因为高兴的时候啤酒烤串小聚。她的鸡尾酒、可比陆江好喝多了。
想至陆江,我的朋友。
从2010年那次最后与她通话以后、我任性的不再与她联系,那年圣诞、元旦、新年她都给我发了短信,也打过几个电话,我不接电话、也不回短信,心里始终认为她是偏向陆以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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