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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同人)红楼·画中人人-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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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氏知道他有正经事,自己会错了意,顿时满面飞红:“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只怕王爷病才好,身子吃不消。要我给家父写封信,请他想个法子,替王爷谋个清闲点的差使。”
  “那倒不必,这事情岳丈大人不好出面,少不得惹人闲话。”水溶端起酒杯,慢慢饮了一口,就在唇边停顿下来,“前几年为了废黜圈地,我在朝里把人也得罪尽了,如今再得罪一两个,也算不上多。”
  “话虽不错,我知道爷的本事,也不敢乱议朝政,只求爷多留个心眼,有备无患。”
  水溶默默点头,晃着杯中的酒,道:“我这忙起来就得一阵子,府里的事也顾不上,你多照应着些。”
  “都是一家子人,说什么照应不照应,王爷只管放心就是了。”罗氏话到嘴边,忽然停了停,倒有什么难以启齿似的,想了半天才说,“就是林妹妹那边……”
  水溶皱眉道:“她又怎么了?”
  “也没什么,我看她这两天病情好转,像是略有些起色。今儿下午去萼绿馆,见她跟紫鹃两个作针活呢,还请我坐了坐,人也和气多了,弄得我倒有点纳闷。不知王爷给她说了什么,竟然真的转性儿了。”
  “哦,是么,她想通了?”
  “这我哪里知道,想必是性子磨软了吧,等过个两三年,有了孩子,怕是赶她走都不会走了……” 
  水溶原本低着头,听她讲到这里,果然微有动容,面上却不肯露出来。罗氏看在眼里,不禁有些想笑,心中好似打翻了五味瓶,正想说什么,水溶将酒杯往桌上一撂,起身就往外走:“你歇了吧,书房还有些折子没有缮,我过去看看。”
  披衣从屋里出来,雪却已经停了,月色仿佛是雨后山峦一般,苍莽渺淡,想起岳飞也曾有过“惊回千里梦,已三更”的慨叹,不知道那是种什么心境?是否无数暗夜晨昏交加的痛苦?还是和他一样,有太多不可与人言说的无奈。
  为什么?为什么他拼尽所有力气,换来的却是这样一个惨淡收场的结局。
  他不过是想挽留住她,留住自己心里那一点点儿的奢望,就这么简单。
  可为什么……会这样的难?
  是命中注定吗,她心里有其他人,不管那人是走了,还是死了,永远都无可取代。
  忽然间恨透了自己,那有什么办法,明知是错,内心还是隐隐地期盼过:会的,她会回心转意的,就算是冰,早晚也有焐化的一天。
  这般漫无目的地走着,过了石拱桥,过了月洞门,过了影壁墙,过了穿山廊……不知不觉的,又走到了萼绿馆的院墙外,月影错落,勾勒出檐角飞扬的轮廓,无数花桠枝盏淹没在夜色里,一重重,被风吹得摇曳不定。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片刻凝视之后,步履悄然迈了进去。腊月的天气,寒风一直侵进身体里,夜已深了,隔着浓密疏淡的影子,他看见房里的灯还没熄,映着窗纸上微凉一片。
  有人站在院子的墙角下,正在修剪什么,“啪”——枝条无声落下来,砸在她脚面上。
  仿佛听到了动静,她慢慢转过身来,月下的影子幽柔深长,像是暮色里浓黑的剪影。
  水溶本是不想打扰她的,这么一躲,反而来不及了。他们站在那里,相互看着彼此,也不知隔了多久,黛玉见他望着自己出神,倒仿佛有心事似的,不由得叫了声:“王爷?”
  “嗯。”他骤然反应过来,有些狼狈地笑了笑,这才道,“没什么事,就是睡不着,想过来看看你。”
  “这么冷的天,何苦大老远的跑来,你也真是……”只听她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不再说话了。
  水溶走到近前,才看清她手里拿着剪刀,正在剪梅花的杆子。枯枝七零八落地躺在她脚下,埋住了那双平金绣底的鞋子。他慌忙上前拉住她,说:“这些粗活让下人做就好了,不是有花匠么?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又来逞什么强。”
  黛玉看了他一眼,那份焦灼倒是溢于言表。她微微点头,抚摸着枝干道:“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倒反过来说我。”
  水溶没料到她这样机敏,仔细想想也是,不由得笑了:“是么,我倒不觉得。” 
  “听说这花儿是梅岭上移来的,是什么品种?开的真好看……”
  “是金钱绿萼,一年只开一度,说来也怪,每年要是不经我的手,这花儿便活不了。”他说着冲她招招手,“你来看,这边发白的叫‘玉碟’,那边发青的叫‘照水’,若是你喜欢,可以再叫人种些来,你看怎么样?”
  “不用了,我不过是随口问问,说什么你都当真。”她轻描淡写地道。
  过了一会儿,又听她接着说:“我有件事想求王爷,不知王爷肯不肯答应?”
  水溶不暇思索地点头:“你说。”
  “不问我求什么吗?”
  这一问倒是难住他了,他想了片刻:“只要本王办得到。”
  “这件事说大不小,我房里的紫鹃王爷知道吧,岁数也不小了,常跟着我不是办法。不如早些找个人嫁了,也不耽误她,烦劳王爷留着点儿神,富不富贵不打紧,只要人厚道就行了。”
  水溶听完,却忍不住笑了:“怎么,她哪里得罪你了,这样急着赶她走?”
  黛玉斜睨了他一眼,忽然转过脸来,反问:“不然怎么办,难道跟我似的,一辈子给人做妾?”
  没料到她说这样的话,水溶一时愣住,刚才的笑僵在脸上,显得颇有些难看。
  她似乎也意识到说了不应该的话,低下头道:“算了,如今提这个,还有什么意思。”
  “颦儿。”水溶轻唤了一声,张臂将她柔软的身体锁在怀里,用力抱着,觉得心中难受极了,像有把钝刀在里面绞。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居然没有躲开,脸颊微微倚在他的肩头上。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用……那种卑劣的手段。可是除了这么做,我没有办法啊,你在我心里有多要紧,便是旁人不知道,连你也不明白么?有时候真恨极了自己,为何这般放不下,既然这般放不下,又为何要遇上你?”
  他静默了片刻,抚着她的头发道:“颦儿,只要你安心留下来,别说讨个小小的诰封,就算再难的事情,我也愿意……”
  “唉。”她疲倦的闭上眼,在他肩头靠了一会儿,说:“不用了。”
  

  ☆、廿肆

  已到了腊月二十八,府里各色齐备,送灶神、挂联对,仪门、正堂、暖阁都焕然翻新,里里外外挂了一色的品红大灯笼,照得灯火辉煌,粉妆乾坤。次日大清早,罗氏就伺候水溶起来,漱洗更衣,换了江水海牙的朝服。
  按惯例,每到元夕都有七天的沐假,凡是五品以上的官员,都要携了家眷,进宫去谢恩。老太妃年事渐高,推说身上乏起来,称病便不去了。府里没有要紧的姬妾,单就一个黛玉,还没有正经名分。众人想他迟迟不给名分,多少是因为把她看的,也不怎么认真。
  谢恩毕后,罗氏又到慈宁宫去领宴,水溶不便过去,只让内侍官转了请辞,自己从养华门出来。路上萧条无人,这些日子以来天气回暖,柳树也抽芽儿了,远望过去一片漠漠如织的绿意。路两旁的积雪还没有化,踩上去细碎无声,街边不时冒出一声炸响,不知道哪家的孩子在放爆竹,噼里啪啦,那声音隔着很远很远,不断续的传来。
  这条街本来很热闹,想是到了过年的缘故,倒觉得冷清清的,只有一家古董铺子还开着门。掌柜的是个老玉匠,见水溶一人从轿舆上下来,抬手之间,露出袖口的白狐皮毛锋,便知道是个大主顾。忙叫伙计过来招呼,沏了上好的热茶,满脸堆笑的捧上来。
  “公子看上什么可意的,尽管挑,只当是给小店赏脸了。”
  水溶呷了一口茶,扫视着壁上琳琅满目的玉器,铺子虽不大,难得还算清静。
  “这块方章怎么样?满红的鸡血冻,正配上公子的贵气。”掌柜看他不说话,便取了几样东西给他看,“还有这个田黄,前几天定城侯派人来,出了五千两银子,我都没出手……”
  “是好东西。”水溶点了点头,“你这里可有女子用的,不论什么价钱?”
  掌柜的一愣,连连点头道:“有,有,不是小的夸口,宫里娘娘儿的头面首饰,都是从咱们家拿。”说着叫了两个伙计,将店里的首饰匣子,统统的都搬了出来。水溶端着茶碗,低头瞥了一眼,发现都是些寻常的钗钏,没有几样能看过眼的。只有一对墨玉镯子,静静躺在绛红色的锦盒之中,匀净无暇的底子,仿佛比夜色更暗更沉,青得发乌。
  掌柜见他喜欢,忙取出来给他细瞧:“公子好眼力,这可是件老东西,俗话叫‘姻缘套’,在俺们家乡有个说法,不管你看上谁,套住了,管叫她跑不了。”
  “姻缘套?”水溶听他这么说,不由吃了一惊。 
  “怎么,公子还不信?说句不怕笑话的话,当年我娶亲的时候,孩子他娘也不愿意,后来听说祖上有一对套镯,就当聘礼送了去,如今都快抱孙子了,可不是套了一辈子么?” 
  “这东西倒有意思。”水溶笑了笑,掂在手里翻来覆去,却似乎有些心动。 
  “不过话又说回来,”掌柜也跟着笑起来,“以公子这样的品格儿,满京城也找不出一个来,要这劳什子有啥用。看你也不常出门,家里是做大官的吧?其实这玉能值几个钱,不就是图个高兴,再好的东西你不喜欢,那也是白搭。”
  水溶点点头,道:“这话说的极明白,你开个价吧。”
  “七百两银子,一个子也不能少了。”
  他伸手去腰间摸索,这才想起来今天出门急,也没带什么银钱。可是难得碰上喜欢的,实在舍不下。他又是个手脚大惯了的脾气,想了一会儿,犹豫着说:“贵倒不贵,只是我身上没多余的现钱,回头……叫人给你送来?”
  掌柜一听他要赊账,就有些不乐意:“那可不成,不能坏了这一行的规矩。”
  “我出八百两!”背后有人掀帘子进来,摸出银票往柜上一拍,“替我包好了,送给这位公子。”
  水溶转过脸一看,发现眼前站着个中年男子,微方的脸膛,不正是廷尉周纶。
  “是周大人啊,这身打扮,倒叫我差点认不出来了。”
  周纶抬眼望着他,直言不讳道:“不敢,下官有事相告,请借一步说话。”
  这时掌柜已经将东西打点好了,用青纱罩的匣子装着,恭恭敬敬地奉上来。水溶亦不跟他客气,接在手里道:“好说,无功不受禄,我既受了大人的恩惠,也不敢不从命了。”
  且说罗氏领完宴,见水溶没有等她,只好打发人到处寻着,自己一个人乘轿回来。因为她和太后是宗亲,太后照例赐了很多东西,都是些脂粉衣料、并点心零食之类。先是挑了些上好的,赶着给老太妃送去。
  老太妃看了,拣了几样翡翠洋绉纱的裙子,笑着说:“这颜色太花哨,我这把年纪了,哪还穿得了这个。倒是林丫头可怜见的,溶儿也不知道体恤人,年轻媳妇儿又爱俏,不如给她罢了。”
  罗氏只好让人抬着箱子,往萼绿馆来,初春的寒意还没有消,穿过了几重院落,残花已经开败了,烟霞般的颜色沉淀下来,铺在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这种花叫别角晚水,开得犹比别的晚些日子,因此格外难得。紫鹃在廊下给鹦鹉喂水,远远的瞧见她来了,忙叫人打起帘子。
  黛玉这几天睡不安稳,夜里失寐,所以总打不起精神来。吃了晌午饭,就伏在炕桌上描绣样儿。罗氏不敢惊动她,蹑手蹑脚的凑上前去,见她穿着家常的小夹袄,头发松松挽着,几绺流海散了下来,一脸的温和。
  “妹妹这一向好些了?”
  黛玉因她时常到这里来,所以也很客气,亲自起身让了座,道:“娘娘请坐吧。”
  “不忙不忙,你坐着,我也是顺道路过,想着三两天没来了,进来看一看。”罗氏说着便在炕边坐下,一双眼睛笑吟吟的,只管打量着她,“最近天也暖了,要多出来走动,老这样闷着怎么成?”
  “娘娘说的是。”黛玉依然很客气,“想必是我习惯了,不大觉得。” 
  “也怨不得你,说起来你也真是不容易,这么孤伶伶一个人,要是我,只怕早就闷出病来了。”亲热的挽着她的手,说,“以后常到我那儿坐坐,我也闷得慌,正愁没个说话的人。”
  黛玉嗯了一声,却听她又说:“今儿也巧了,我刚从宫里回来,蒙太后垂爱赐了两件衣裳,样子倒是好看,就是腰身做小了,白放着怪可惜的,妹妹也别嫌弃。”
  说着罗氏拍了拍手,叫人把那箱子抬进来,亲自拿给她细看。黛玉知道是别人挑剩下的,不过顺水推舟,卖给她个囫囵人情。可毕竟不比贾府里头,她也不好推辞,谦逊了几句,便叫紫鹃收下了。
  又叙了一会儿家常,罗氏看她低着头,也不怎么说话。秀淡的双眉拢在阴影里,神色很安静,看不出半点心思。对她现在的状态,罗氏似乎很是放心,也十分的满意。
  “你这焚的是什么香?怪好闻的。”
  “天太冷了,我不用那些东西,想是养的寒兰快开了吧。”黛玉随口说。
  “喔?”罗氏笑道,“我屋里也养了两盆卡特兰,说是从什么西洋贡来得,还不及你这个香。”
  “娘娘若是喜欢,就尽管抱了去,我这里药火气培着,倒把好好的花儿都熏坏了。”
  罗氏听她这样说,便道:“你不知道,我屋里也养了个病号呢,前儿畹云的爹死了,我好心让她回去送殡,没想到染了一身的病。这会子又请大夫又吃药,还总不见好。”
  紫鹃听到了,忙插嘴道:“是什么病?怕是药下不好了,也不对症。” 
  “正是病的奇怪,起先以为是女儿痨,后来又说不是,听张太医的意思,她这个症候跟鼠疫很像。传说是从狱神庙闹起来的,死了不少人,还编了首歪歌,什么‘东死鼠,西死鼠,人见死鼠如见虎’……”
  “狱神庙?”黛玉微蹙了眉头,“你们上哪里听来的,这消息可靠么?”
  罗氏愣了一下:“怎么……王爷他没告诉你?”
  她话音没落,就见黛玉的脸色“刷”一下全白了,肩头微微颤拌着,仿佛突染重疾。紫鹃忙赶上来扶她,一面给罗氏使眼色,罗氏也吓得不轻,这才回过神儿来,马上改口道:“嗳呀,你瞧我这记性,妹妹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宝兄弟福大命大,有神佛庇佑着,定然不会有事的……”
  黛玉心里一阵发寒,脸色越发的苍白,摇摇欲坠的站起身来。紫鹃伸手想去挽她,却被倏然推开了。她努力平缓着气息,忍着胃中翻涌的冲动,过了很久,才听见自己的声音涩然:“不,王爷在哪儿,我问问他去……”
  谁知走了两步路,她就猛然停下来,脚下软的站不住,紧接着身子晃了一晃,那青灰色的地砖逼到眼前,隐约听见有人尖叫了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再也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你的意思是——贾宝玉的死,与本王有关?”
  水溶这句话说完,目光依然望着他,没有半分闪烁其辞的意思。
  周纶掏出袖中的手巾,擦了把汗:“不敢,卑职只是奉旨办事,眼下大理寺问我要人,我既为本案廷审,总要给一个说法。”
  “那么你就把责任推到本王身上,既保住了你周纶的清名,又还大理寺了公道,这一手算盘打得着实精明啊。”
  周纶的脸这下彻底白了:“没、没有,下官并无此意,只是狱神庙的典狱官说,王爷那天曾去探过监,当晚贾宝玉就暴毙而亡,若说没有关联,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好,”水溶点了点头,“你既一口咬定是本王,那么我来问你,他是何种死因,饭菜里可曾下毒,身体发肤可曾受伤,死前可曾受过严刑拷打?”
  “这……”周纶苦笑了下,摇头道,“这倒不曾。”
  “那他尸首何在?死因查清了吗?”
  “听那典狱官说,有可能是闹鼠疫而死,因为怕传染,不能停尸太久,当夜就送到化骨亭烧了。如今死无全尸,查无对证,下官……下官也是没有办法。”
  水溶哦了一声,说:“死因都查不出,你还有什么脸面来质问本王?”
  周纶被他问得接不上话,便只好沉默在那里。
  “周大人,你我同朝为臣,我也能体谅你的难处。抛开别的不谈,以我和贾家的交情,去狱中探友,送一顿便饭给他,这也算过分么?再说他一个将死之人,我杀他有何益?难道就凭我在狱中不到两个时辰,就来定我图谋不轨吗?”
  “不,王爷误会了。”周纶慢慢地说,“这个案子说到底,是上谕命我来监查,谁要插手了,那就是跟皇上作对,忠顺王其志不小,不说王爷应该也知道。你要是有把柄落在他手里,后果不堪设想啊。”
  水溶立刻变了脸色,倏然转过身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周纶垂下眼睛,并不看他:“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不妨挑明了。贾宝玉是死是活,我廷尉府可以不追究,但忠王府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若他们以此为借口,上疏朝廷,参王爷一本……”
  “你这样说,是怀疑本王,还是怕他们上了疏会替我顶罪?” 
  没想到他问得这样直截了当,周纶有些尴尬,低下头道:“总之,王爷要是主动跟忠顺王和解,投靠到他门下,那么亡羊补牢,恐怕还为时不晚。只要他不追究,我自然有办法瞒下去。”
  “呵呵,原来闹了半天,你是来替忠顺王当说客的?”
  周纶道:“也不全是。如今边关战事四起,皇上已经有意,派人去镇压藩地。王爷你想一想,东平王的靠山是忠顺府,南安、西宁两王均已战死,剩下谁去镇藩?
  水溶挑了挑唇角,突然极轻蔑地笑了:“你这话错了,自打我十八岁迈入朝堂起,就知道什么叫伴君如伴虎。等到皇上哪天瞧不顺眼了,一脚踹了我,我照样不求任何人。”
  “恕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人太固执了,也不是件好事。”周纶叹了口气,“王爷你为什么插手这件案子,我也不清楚,不过以你的做派,绝说不上是心慈之人,来日不多了,不妨再仔细想想。”
  水溶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说:“人生在世,固执一回,总比后悔了好。” 
  周纶看实在劝不动他,只好对着他的背影,深深揖了一下,“下官婉言相告,王爷既然不想听,那就告辞了。”
  等背后的脚步声消失,他才转过身来,此时已近了傍晚,余晖在他面上慢慢地展过,仿佛镀了一层阴翳的青灰色。望着远方,他眼中敛着深光,无声地笑了。 
  那天柳湘莲的话响在耳畔:王爷放心,只要化骨亭收了人,咱们这场赌就赢了。
  死无全尸……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能查个天翻地覆。
  “唏律律……”一阵马嘶,来人从马背跃下来,水溶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忙皱眉问:“是谁打发你上这儿来的?”
  “老太妃发话了,让您赶紧回去,少夫人出事了!”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水溶心里一慌,顿时乱了方寸,也顾不上多问几句,匆匆往回赶。此刻北静府里乱成一团,才进门就听见人声嘲杂,多少双脚步晃来晃去。他几步跨过院门口,看到罗氏从内堂拥挤的人流中出来,站在游廊外和紫鹃说着什么。
  他加快了步子,正欲径直进去,心念一转,便侧过脸来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罗氏低着头,嘴唇微微蠕动,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更奇怪的是紫鹃,和他的目光一撞,立刻仓促的垂下眼,莫名其妙地有点窘意。
  “赶紧进去吧,太医在里头等着呢。”罗氏似犹豫了一下,将他往里边推。
  堂内亮着灯火,守门的侍女站在那里,正拿着银剪在剪烛花,一见他进来便笑着福了福身。身边七嘴八舌的奉承声、杂沓的步声,说的说,笑的笑,很快就朝他拥了过来,气氛倒比过年还热闹。水溶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却想不明白。
  “阿弥陀佛,你可回来了。”老太妃微微笑着,拉了他的手说,“跑到哪儿去了,这早晚才来,就是再要紧的事也不说一声儿,人家知道了像什么话?”
  “母亲!”水溶打断她的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人呢?”
  “王爷稍安勿躁,”太医伏在他背后道,“臣已经替少夫人把过脉了,没有大碍。”
  水溶这才松了口气,心里的石头稍稍落地,就听太妃又说,“你还有脸问,快当爹了都不知道,林丫头遇喜了!”
  他有些发怔,仿佛有雷轰然击在耳畔,周围的欢声和笑语,都像是被隔在一重帘幕外,那声音飘忽不定,任他在心里反复琢磨着这句话,很久也没弄懂。他有些烦躁的转过头去,极力控制着自己,脑子里白茫茫的一片,却什么都想不起来。那种狂喜与悲痛错综填堵,快要把心炸开了一般。
  “这是……这是……”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是有个孩子就好了……曾经不止一次有过的念头,现在真的成真了。他以为要穷尽一生,守着没有期尽的无望,永远等不到她转身。可是现在,终于成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人说开头很诡异,居然以为是写北静王和贾宝玉的BL……

  ☆、廿伍

  “这什么这?”太妃看了一眼他的样子,终于噗地笑出来,“瞧把你乐的,这种事情还有假不成?”说着转头给太医打了个眼色,太医领会了她的意思,连连点头道:“对对,是臣亲自给夫人把的脉,千真万确是喜脉,错不了的。”
  他张了张嘴,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嘴唇颤了好一阵,依旧说不出话来。似乎在空朦中过了很久,才渐渐的清醒过来,一时百味陈杂,只来得及说了句:“我有孩子了……”
  “恭贺王爷,王爷大喜!”满室的人都跪了下去,道贺声响成一片,水溶也没顾上他们在说什么,只是恍恍惚惚站着,仿佛被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喜讯,压得透不过气。起先他是反反复复劝过自己的,就算这辈子无所出,也不要紧,只望着她能安下心来,就能弥补这桩憾事。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多少个夜晚辗转难眠的恻然,如今都烟消云散。
  他猛然悟了过来,一把推开身边拥挤的人群,转身向门外奔去。
  “啊——”不知道是谁失惊地叫了声,将门槛外的罗氏吓了一大跳,她很想抓住他,可是在触到衣角的刹那,他已经跑得很远了。她只好在门口站住,望着那道背影出神,眼看他雪溶一般消失在视野尽头,连带着那半句“王爷当心”也生生堵了回去,不可挽回了,心里蓦地涌出一丝委屈,她知道再也等不到他回头。
  “锦娴!”太妃在背后叫住她,搂住她发抖的肩膀说,“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一口气跑到萼绿馆的小门上,如他所料的那般,门是虚掩着的。里头的人影在窗纸上一晃,微弱而清晰地映了出来,水溶微微喘着气,有意放慢了脚步,心也跟着从剧烈跳动中,一点点平复下来。
  长吁了口气,他犹豫着探出手去,此刻倒有点着慌,在空中顿了一会,“砰”地推开门。婢女们慌里慌张地行礼,彼此压抑着窃笑,被他挥手止住了。紫鹃见他进来,不由将内室的帘子挑高了些,朝旁边呶了一下嘴。转身才看见黛玉坐在榻上吃药,烛影摇红,照着她那头光华可鉴的青丝,緺云一般堪堪垂在眼前,多像是新婚那晚的红罗帐,她就安静的坐在里头。
  水溶咳了一声,脚下就不自觉顿住了。见气氛变得如此暧昧,紫鹃瞅了他一眼,带着婢女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随着门轻轻扣上,水溶再也耐不住那兴奋,猛地跨上前两步,一把将她拥在怀里。可她那边倒没什么反应,半天没有觉出动静。
  水溶想她自然是知道了,多半是害羞,便俯下身子,在她耳畔轻轻吹着气:“别生气了,前几□□务太忙,我实在脱不开身,现在好了,这不是来陪你了吗?” 
  黛玉挣扎了一下,推开他,反手抹了抹脸颊,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似的。
  水溶满腔的喜悦被那眼神逼了回去,有心想去问问她,又觉得无从问起。他先是怔忡了片刻,突然间想起来,这几天都是在罗氏那里过夜,可能冷落了她,不由笑道:“瞧你,多大的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以后当娘了怎么办?”
  黛玉听到“孩子”两个字时,眉头不自禁地皱了一下:“嫌我不好,你去找个懂事的,不就完了,还赖在这里做什么?”
  水溶的面色微微有点僵,但那抹不豫很快就过去了,他笑着去搂她的腰:“跟谁学得这么刻薄?这样下去还得了,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说着将她的身子扳过来,正欲朝她唇上吻去。然而那腰上传来极为抗拒的一拗,分明不肯迎合他的冲动。
  “你……”水溶腾地站起来,不过一刹那,欲念就被扫得干干净净。他在床边来回踱了两步,却又不知端底,突然转过头问,“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黛玉没有立时回答,她盯着药碗中轻荡的柔波,淡然地道:“问我呢,那你老实明白的告诉我,有没有事瞒着我?” 
  水溶听她话中似乎有话,不觉心下一震,隐隐约约猜到了几分:“怎么无缘无故的提起这个?”
  “我就是想知道,你还要瞒多久。”等屐好了鞋,黛玉才慢悠悠地下得榻来,从他身边掠过,连她的声音也是慢悠悠的,飘然落入他耳中,“你忘了,先前是怎么答应我的?去刑部打典赎人也好,去……救他也好,你都肯依我。如今狱神庙死了那么多人,你是早该知道了罢,可你为什么不说,还叫下人们瞒着我,这安的是什么心?”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还真把水溶给问住了,按说狱神庙的事他从未跟人提起过,就是出去的那几个小厮,也是拿钱封了嘴的,就怕有人给她泄底。怎么莫名其妙的,还是让她知道了。
  其实宝玉出家的消息,倒也不是存心瞒着她。一则,在廷尉府和大理寺的双重夹击上,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免得旁生枝节。再则,她又是个急性子,对宝玉到底还有几分旧情未了,加上如今有了身孕,乍听到这个消息,只怕难以承受得起。
  想到这里,他就有些郁结难消,胸中莫名其妙涌起一阵烦焖。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她心里口里念的还是旁人。那小子有什么好,不过一个纨绔子弟,也值得喜欢成这样儿?
  “我不是有意瞒你。”水溶走近了低下头,在她耳鬓轻轻一吻,抚慰般的轻声道,“你放心,他现在好的很,比任何时候都好。你这样无缘无故的跟我赌气,也太不像话了,今儿且记下,回头再敢胡闹,我就……”
  “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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