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红楼梦同人)妙玉传-第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想定了主意,昔缘便将若影叫了过来。若影心里嘀咕:妙尘在跟前妙玉很少叫自己,平日里不过是叫她跑个腿传个话,今日妙尘(晴风)在门外闲着,叫自己来做什么?
  若影进了房中,见昔缘已穿了灰袍,案上整整齐齐摆着佛经。听她问道:“师父这几日可要回归禅寺一遭?”
  若影答“正是。”只是不知这小姐问这干吗,她素来不留心此事。
  昔缘又问“可知是哪日回?”
  若影回道:“师父原说是十五回,不知这几日可有变动。”
  今日是十三,这样说来后日便是,今日才刚见面,恐怕后日未必能来,也未可知,此事可真是只能交给一个“缘”字了。
  昔缘只顾思前想后,若影却是在地上站了半天了,便说道:“可还有事?方才正给师父研磨,只怕这会子师父还在等。”昔缘这才醒悟过来,让若影走了。
  这昔缘要见冉竹生为何问慈心师父哪日回寺?原来慈心是玉家从归禅寺请来的,来府中后隔些日子便要回去一遭。如今园子管得紧了,梅公子(冉竹生)过来也未必能进来,以前也不过是碰上角门开着无人看管便进来,角门不开便罢。现在昔缘要去问他些话园中自然多有不便,不如跟着慈心出去,再偷偷溜了,在入园路上等他便可。
  昔缘自小娇惯,虽然知礼端庄,却也是个敢作敢为的性子,不屑于以欺瞒之法行事,只是此事若由着性子明目张胆地来,只怕还没出去晴风就把父亲母亲叫出来了。人生在世,总有不便之时,大约都有时使奸耍诈之时,你一次我一次,你来我往,世间便无可信之事可信之人了。
  至十五,昔缘一早便束发戴帽穿灰袍,来至慈心房中。慈心纳闷,这姑娘今日真正是难得,说道:“今日为师要回归禅寺,不能讲经与你,你且回去吧,老身回来了再来。”
  昔缘说道:“跟着师父清修了这些年,还不曾去归禅寺拜过,再有些日子我便满了七年的清修,师父今日带着我去拜拜,了了我这桩心愿吧。”
  慈心想想有理,难为她还有这个心,便又带了若影,三人一同出了门,没走多时,昔缘却说腹痛,慈心摇头叹气:“妙弘,快扶回去罢。”
  昔缘低头弯腰托着小腹,以袖拭额,说道:“不碍事。”
  慈心知她素有旧疾,怕这路上有个闪失难以交代,便要亲自送她回去。昔缘便说:“既如此有妙弘送我便可,师父在此处等着,妙弘送了我再回来找师父也不耽误工夫。”慈心便应了。
  若影将她送至蟠香寺门外,便被撵了走。蟠香寺门前几乎无一外人路过——为清静,东面路口早封死了,街东也只这一个蟠香寺大门。昔缘自己转过园子墙外来,过了穿堂门。路上清静无人,路宽不过三尺。
  师父一去便是一日,昔缘想自己只在这里等着便可,若是有人路过,转过脸去便是,穿着灰袍又不会有人细看,就是府里的小厮出来也未必能认得。
  就如此,昔缘在外焦心等待,晴风还毫不知情踏踏实实守在庙里呢。

☆、郎情妾意终表意 真真假假误终身

  昔缘正想不知今日能否遇上,却听有人在叫“小姐”,朝南看看,并无人过往,细细听了听,似乎是从园子里传来,倒像是晴风若影的声音。若影怎么回来这样早?心里便更加急了起来。
  原来还未到归禅寺,慈心忽然觉出蹊跷来,便让若影回来看看,她进门便问晴风,晴风一惊:小姐不是跟着师父去了归禅寺吗?
  若影回说:“本是跟着的,半路上小姐忽然腹痛难忍便回来了,我送到了门口便走了。”
  晴风这心登时提上来了,怪不得小姐忽然想起去归禅寺呢,原来是心里有个算盘!昨日刚说定亲之事,今日不会是想不开……晴风想到这里吓出汗来,赶紧拉了若影,又叫了几个素日相熟可靠的小厮进园子里来找,只是要悄悄的,先别惊动了李灵均。
  园子里的人找得急,园子外的人等得急。过了一会儿,昔缘听着没了声音,转过头来看时却见那人正走来,心里是又惊又喜,这一番周折总算没有白费,只是纵然自己不拘束于世俗规矩,可总归是个女子,该如何开口问他?
  冉竹生转至巷中时只看见一个姑子孤单单立在那里,往日此处不过偶有小厮或婆子路过,今日这姑子莫非是前面蟠香寺的?
  昔缘此刻已忘了府中焦急,只双眼紧紧看着来人越走越近,即使此刻母亲过来,昔缘也要问个明白,才不负了自己。来人却忽然迟疑了脚步,呆滞了神色。
  二人不过隔着几步远,却因一身灰袍隔了万重山。
  冉竹生只感觉心里骤冷,玉府小姐怎会如此装束?即使玩闹也不会以此玩笑,莫非真是自己错认了人?把出家的姑娘当玉家的小姐了!自己中意的姑娘原是一位出家人?哪里是玉昔缘?也不对,她素日的谈吐气度装点打扮都该是名门,若是别人家有这样绝色的女子便是自己不留意沈知愈也必能告他一二,可却从未听过。想必今日她是有苦衷才如此装束。冉竹生踌躇不定不敢问话,只怕问了答案非自己所愿。
  昔缘见他呆在那里,只当是被自己一身灰袍怔住了,有心要戏弄戏弄便也不开口解释。
  终究要问个清楚。冉竹生定了定神问道:“原来姑娘并非这玉家的小姐?”
  昔缘听这话是轻看自己的意思,素日的交情原都是冲着一个小姐的名号来的?便问道:“梅公子原是高贵之人,我不是玉家小姐便当不起与梅公子相谈了?”
  昔缘说得模棱两可,冉竹生只真真切切听明白了“不是”二字,便觉天昏地暗、心思昏沉,哪里知这其中的原委?满心里只想着不日便要与玉昔缘成婚,槛内槛外一重门,一心盼着的新娘竟不是眼前人!而与眼前之人从此再无缘分,如此,莫不如生死相隔!
  昔缘见冉竹生为自己这一句话竟然脸色煞白,薄唇内敛,几欲说话又不开口,额头上竟微微沁出些汗来!心里诧异,悔恨自己方才说话太无礼。
  冉竹生依旧心有不甘,便又问:“那为何姑娘常在这园中?”
  这人好生愚钝,只顾问些不相干之事!昔缘早又忘了方才的悔意,回说:“那梅公子可是这府中之人?这园你能进得我为何不能进得?”
  冉竹生觉出她话里的怒气来,便认真做了个揖说道:“不知姑娘是槛外之人,前些时日多有得罪。”
  昔缘听他顿时与自己生分了许多,便赌气说道:“哼,公子是话里有话绵里藏针,嘲讽我一个出家之人动了凡心私念?当不起别人尊重了可是?我是槛外之人,公子可是说我应潜心修佛,本不应与槛内的公子相识?”
  动了凡心私念?冉竹生听这话里有话,便更知昔缘的真心,道:“姑娘差矣,槛内槛外终究不过一道槛,所谓槛外之人不过是因槛内无知己,若有知己,哪里分什么槛内槛外?”
  昔缘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问道:“你我不过相识数面,哪里就论上知己了呢?”说完方觉失言,他并未提及是否知己的话,不过打个比方,自己倒先断言,顿时红了脸,只顾朝旁处看去。
  冉竹生看到昔缘的神色,眉宇间的愁容早已展开,这样的花容月貌、妙龄少女,怎会真成佛门中人,必定是家里有什么难处罢了。这女子素来有一股傲气,如今知她待自己是知己,便没有什么放心不下了,一时间也忘记了她是否是玉昔缘的烦恼,便问道:“相识许久还不知姑娘名号,姑娘可方便告知?”
  昔缘原想将自己本名告知,话未出口便想起自己已有婚约,玉家和冉家都不是小门小户,婚约之事想必街头巷尾、酒楼茶肆没有不传的,如若表了身份他岂敢再来?便只回了“妙玉”二字。
  冉竹生自念了两遍说道:“也只有姑娘当得起这二字。”
  昔缘在心里笑他:只这个名字倒不是我的。
  既然她不是玉昔缘,二人相见也不必如此拘谨机密了,总要商量个稳妥长久地方才好,冉竹生便先问:“不知玉儿姑娘平日所居何处?可是蟠香寺?这庙跟玉家可有干系?”
  这也不好瞒他,终究瞒不住,便说:“这里确是玉家的家庙。”
  果然还是玉家的。冉竹生直想问个清楚明白,这妙玉是怎样身世:“玉儿……可是有什么难处?”
  昔缘明白他所问为何,只一时不知怎样周全应答,先说:“我与你何曾这样厚密?你直接叫我妙玉便可。”
  口是心非,冉竹生不禁笑了,想要说她“出家人也打诳语”,又怕她多心便没敢出口。
  昔缘只当他还等着先前的回话,想只怕这个年纪出家的姑娘多是家逢大难父母不全的,自己不能平白咒了自己的双亲,便含糊回答:“家里受些磨难,一时吃紧,听闻玉家小姐身体不好,要建了家庙积德修身,玉家太太又不舍,便要找一个替身儿来出家,我便是那替身儿,得些银钱好补贴家用。”
  原是如此!冉竹生听昔缘愿意“如实相告”便赶紧又问:“那玉家小姐呢?”
  昔缘迟疑答道:“她……人在金陵外祖家。”编了这些瞎话,心里着实难安,这人却偏偏还要问。
  沈知愈果然说得没错,这样一来所有疑虑便都消了,冉竹生顾着思前想后,一时无话。
  昔缘见他如此走魂儿失魄的样子,心里诧异又好笑,便问:“你为何对玉家小姐心心念念不忘呢?”
  冉竹生自悔失言,自己因心里愧疚几乎句句要问玉昔缘,又不知作何解释,倒一时忘了商量个见面地方的事儿。
  二人说话间忽听得墙内吵吵嚷嚷,冉竹生侧耳想听个究竟,却因隔着墙听不真切。
  昔缘估摸着府里找不着她早炸了锅,又怕冉竹生听出端倪来便说:“今日出来是趁着我师父不在,如今师父也该回去了,我也不能久留。”冉竹生本想同进园中一看,见昔缘神色匆忙便作罢。
  为免一进园中丫头小厮叫嚷起来昔缘便想还返了原路从庙门进。待要走时又回头没来由地问道:“你可是真心?”
  冉竹生竟也是没来由地答道:“你且等着我。” 忽又想起来一事,赶紧说:“你若得空可往阊门去,那儿有一家茗道茶楼。”
  昔缘本要再问个端详,却听里面似有母亲声音,遂匆忙走了。
  冉竹生站在原处想:原本看她一身灰袍以为二人再无缘分,不想她是如此真心,费了周折来这里等自己,而自己又如何能放得下?既如此,只要自己求了父亲退婚便可,玉家推三阻四,父亲本就颇有微词,现今玉家又无官无职,退婚亦不会有什么为难之处。只是不知玉家小姐如何?凭玉家声望及其才学样貌必然能再定一门好亲事,何况还有一个对她情深意重的沈知愈。如此,自己也不必忧心夺人所爱了,倒是件两全的美事。罢了,无论如何,自己也顾不得了,先去求了父亲退婚再说。
  冉竹生想着便欢欢喜喜地走了。
  昔缘回到庙中,见院里没人,慈心师父在禅房打坐,便猫了身子赶紧过去。本要回了自己房内睡下好哄她们,却被晴风瞧见了——她们几人在园中找不着昔缘一时急了便告诉了太太,太太忙亲自来了,众人寻她不得,便又回庙里来,晴风脚快,恰恰赶上了她要进屋。
  这可如何如何说得清楚交代了众人?

☆、灵均嗔怒罚不舍 之人  若影听命为难为之事

  “小姐!”晴风喊了一声,便也不顾主仆之分,上来便拉着昔缘细细打量。倒叫昔缘摸不着头脑。
  “阿弥陀佛,小姐可算是回来了,我以为,以为你……”晴风噙着两眼的泪,说了一半却又打住了,自己“呸呸”两声又说:“瞧我这嘴,小姐好好的便好,平日不离你半步,今日可是吓坏了。你究竟去了哪里?”
  昔缘笑笑,这糊涂人,莫非以为自己是寻了短见不成?素日也算个有胆子的。抿嘴笑道:“我不过在这府里,不是在禅房打坐便是在屋里睡着,左不过这几个地方,再有,便是‘更衣’了。”
  如若是在府中怎会找不见?晴风只不好点破,看昔缘还笑得出来,是又喜又气,喜的是昔缘平安无事,气的是她这般任性急坏了众人,惊动了太太自己少不了挨一顿骂,惊动了老爷恐怕就是少不了受一顿打了,想到此处忽又急了:“坏啦!太太马上就过来了!”
  李灵均过来她们几个挨骂事小,只今日闹得人尽皆知,只怕会传到老爷的耳朵里。
  晴风将昔缘拉至床前,让昔缘躺下又盖了被,连同帐子撒下来便到院门口去迎李灵均。听脚步声近,便小跑几步迎了出去,险些和惠儿撞了个满怀。
  “哎呦喂,这么毛手毛脚的怎么伺候主子!”惠儿以为是哪个小丫头,一看却是晴风,忙问:“小姐可找着了?”
  晴风朝她点点头,向李灵均跪了说道:“今儿早上小姐本来是跟着慈心师父出去了,可半道儿上犯了旧疾便回来了,奴婢那会儿贪玩儿去找了岫烟,小姐便自己回房躺下睡了。后来若影回来问,奴婢不曾见小姐回来,便径直去园里找了,这才生出了这些事。都是奴婢的不是,晴风任凭太太责罚!”说完便低着头等话儿。
  晴风虽然是个快嘴冒失丫头,可这些年跟着昔缘在庙里稳当了不少,何至于犯这样的错儿?众人都一眼看出她撒谎,何况是李灵均。只是人多嘴杂,李灵均也不能再问。只说:“你这丫头是该好好罚,这么大了还是这样莽撞,小姐病了没个人伺候反倒都跑到园子里折腾了这半日。”又回头说道:“都散了吧。”
  小厮们还未走远,忽又听李灵均叫“回来”,李灵均指了一个小厮吩咐去请个郎中过来,众人这才都退去。
  李灵均进到院中,只见院内花木繁盛,几条小径各通往正房、耳房,不过一个小院子竟因这花木错落开来,显得幽深无比。李灵均进到房中,撩起帐子,看昔缘侧身熟睡,便摆手叫众人出去了。
  她独自坐在昔缘身旁,也不说话,只管盯着女儿看,这么些年竟是第一回进女儿的闺房,往日相见不过是在禅房中,今日若不是急了也不会来这院里。再有些时日昔缘便可搬回府中,可不久便要出嫁,见面的日子更是少之又少,想到此处,李灵均不由得落下泪来。自己狠心了这些年把昔缘当娇花碧玉似的笼着护着,不让她为俗世所累,如今倒有些后悔,她若是嫁了人,还由着先前的性子,不知可有一个能容着她的人。
  昔缘早知母亲坐在身旁,许久不听母亲叫自己,便睁开眼转过身来,却见母亲正拭泪,以为是母亲忧心自己的身子便说:“母亲不必伤心,我不过是吃坏了肚子,这些年身子好得很,何曾请过郎中吃过药?您看这不是好好的吗?”
  昔缘一头青丝垂在肩上,容颜面色如桃花般娇嫩动人,一双眼里尽是淘气,哪里像病过的?这哪能瞒过李灵均的眼睛?只不过是另有伤心处罢了,叫郎中来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说话间郎中便来了,看了只说并无大碍,便开了一个滋补的方子。
  郎中走后昔缘还靠着母亲撒娇,李灵均却掩好门窗坐到案前的椅子上绷起脸来。
  昔缘心虚,便下来穿了鞋站到母亲跟前。
  李灵均问:“今日你去了哪里?可见了什么人?”
  昔缘想自己并不曾露出半点痕迹,母亲必是瞎猜什么,自己圆了谎便可,说道:“原是跟着师父去归禅寺的,不曾想无缘去那里拜会,半路上不适便回来躺着,结果竟睡了这半日,见的人,左不过是庙里这几个。”
  李灵均抬头直逼着昔缘的眼睛,问道:“除了这庙里的人,当真没见过别的什么人了?”
  昔缘纵然是个有主意的,此刻也免不了眼神躲闪,回说:“女儿现在是清修之人,相熟之人便是这庙里的人,除了这庙里的,今日倒的确见了不少‘外人’。”
  李灵均只当昔缘要如实说了,心中反倒紧张害怕起来,连问话的声音都迟疑起来:“你,说的是哪些外人?”
  她却又是一副俏皮神色说道:“惠儿、咱们府里的小厮,再有,连母亲都是往日见不着的不是?”
  若是以前听了这话李灵均必又被逗笑了,此事却非比寻常,她想昔缘这些年在庙里清修反而有些顽劣了?索性从案上翻出那把扇子来,昔缘顿时变了脸色。要说这折扇昔缘为何胡乱放在案上?只因今日出门时带了扇子,回来一时着急才放在案上胡乱用宣纸掩住,不想却被母亲看出。
  李灵均打开折扇问:“这足有九寸的扇子可是姑娘所用之物?”
  昔缘要从李灵均手上抢过扇子,却闪空了。李灵均细看折扇,扇面上的画工笔虽细腻,笔力却刚劲,自然不是昔缘所作;又翻过来看,一首《点绛唇》抄录却是昔缘的笔迹。
  昔缘说道:“在园中捡了的扇子,这么把好扇子弃在那里岂不可惜?女儿便拿来赏玩。母亲何必认真?”
  李灵均却从一首《点绛唇》中早看出昔缘心思,又问:“那为何抄了这几句在上面?”
  昔缘不觉红了脸,说道:“恰巧读到这几句便随手抄录上来罢了,母亲若是不喜欢我扔了便是。”
  李灵均听了便佯装起身说:“既如此我拿了去扔便可。”昔缘赶紧拦住,跪下说道:“母亲今日何必如此顽固,不过一把扇子。”
  “不过一把扇子?那何至于让你下跪来求我?”李灵均心里顿觉悲凉。
  “我……”昔缘说不出话来。
  李灵均将扇子从中撕了,搁在案上,道 :“若单为这扇子,自然没什么打紧。你可知道,这扇子若是别人相赠便是‘结善缘’之意,你是闺阁小姐,已经许了冉家,其中的利害,你可要自己掂量。既然要为这扇子跪,那就跪足了两个时辰,知道疼了悔了再起来吧。”说完便出了门。
  昔缘本想以清修之名求母亲退了婚事,现如今被看出端倪,别说出门,只怕连常在园中逛都难了。因此跪在那里倒没想别的,只想着如何逃出去同梅公子(冉竹生)想个万全之策,及到晴风三番五次求了自己才起来。
  “小姐这是何苦呢?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晴风见昔缘站起来双腿直抖,站将不住,心里又疼又气。挽上衣裤看时,双膝发紫,一侧都渗出血迹,便赶紧去翻找药膏。都是素日不用的东西,还不知藏在哪里,倒翻腾出好些不用的衣裳杂物。
  昔缘歪在榻上看晴风找东西,无意见一件白衣甚是宽大,非女儿之物,便瘸着腿走过去。晴风一回头倒吓了一跳,顺着昔缘目光一看顿时慌了神,胡乱卷了衣裳就往箱中塞去。
  二人各怀心事,一个红了脸怕多问,一个只顾呆着出神想自己的事。
  这衣裳是晴风攒了月钱偷买的布料,给若影做了一身衣裳已送了出去,只这一身还没送出去。送给谁的衣裳,昔缘倒不留心,倒是这男人衣裳倒给自己提了个醒儿,只是,晴风是不能信了。
  第二日,昔缘叫来若影偷偷嘱咐了几句,若影便进了园子。
  若影穿着青衣,畏畏缩缩走在小径间,心里为难,受人之托又不得不来,一路上偷偷看上几眼路过的小厮,终于瞧见一个白净整洁的,要紧的是,这个看着腼腆,想必好说话,便上前行了个礼,倒让这小厮摸不着头脑,这园子里哪来的一个年轻姑子?
  “叨扰了。”若影道。
  小厮笑问:“你是谁?要找人吗?可是要问路?”
  若影心里紧张,说话也结巴起来:“不是,我是找,找你。”
  这话说得小厮更纳闷了,问:“怎么素日没见过你?”这小厮也是来得时日不长,只知庙里有几个姑子,却都没见过。
  “我是庙里的,妙弘。我……我……”若影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你不必紧张,我又不是毒蛇猛虎,且慢慢说。”
  这小厮和颜悦色说话有礼,若影见他笑语相向,自己心里松快了些,便拿出一锭银子来,道:“我想用这银子换你一身儿衣裳。”
  自己一身新衣也不过几十文,小姑子手里的可足有二三两!这是何意?小厮问:“你这一锭银子可够买好几身的,为何,专要我的?”
  “我……我有个弟弟,在老家,家里清苦,我才做了姑子。这几日老家里来了人,我想给弟弟做身儿衣裳带回,可时下又来不及,你和他年纪身形相近,又是个齐整之人,因此……因此……”若影连这编好的话也是说得前言不搭后语、结结巴巴。
  小厮一听倒笑了,原是这么个事儿,便说:“你且等着,我去给你拿一身儿新的。”说完一溜烟跑了,若影松了口气,异常欢喜,素日不曾同男人打过交道,不想这个小厮竟是如此热心好意。
  不多时小厮便赶回来了,递了衣服给若影,若影也将银子递过去,这小厮却不肯收:“这银子我受不起,一身儿衣裳又不值什么钱。何况你又清苦,我总比你强些,等我死了,你替我多念念经倒是我赚了。”
  若影见他执意如此,便说:“如此我便先欠着你。只是,只是,你年纪轻轻说什么生啊死啊的叫人心里膈应。”
  小厮笑说:“我不过是玩笑,看着出家人便不由得想起超度的事啦。”
  “你……”若影心里忽觉着尴尬,偏自己一出生就是个姑子,人人见了的神色不知是敬重还是调笑,只这个小厮说了这些玩笑话叫自己心里不痛快,可又刚刚得了他的帮助不好说什么,便又道了谢匆匆走了。

☆、槛外之人初尝甜酒 无心之人打翻辣醋(上)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两更,晚八点半二更。
  且说若影拿了衣服战战兢兢回到庙里,藏在暗处看晴风如厕的空隙才匆忙进了昔缘房间给了她衣服,自己总算了了事,出门时又嘱咐一遍:你可要小心,万事别把我牵扯进来。
  若影既然怕担事,何以帮玉昔缘这个忙?寄人篱下总有难为之时,众人都不能得罪,唯有委屈自己了。
  若影出了门儿昔缘看着衣服暗自为难:这衣服可怎么穿?纵然像是件新衣,可总归是别人的衣裳,还是件男人衣裳,加上这采买布料缝制浆洗,不知要经多少人的手,因此看着是新的,这心里却总是有个疙瘩。自己的穿戴都是身边看得着信得过的人管着,如今求来这么件衣裳不愿穿又不得不穿。
  “若影那丫头去哪儿了?好一会儿没个影子。”晴风在院子里念叨,昔缘这才醒了神儿。所幸这丫头进来没留意,点个卯便又走了,说是回府里找惠儿拿些用的,却是鬼鬼祟祟。昔缘也不管她何时回来,先自己浆洗起衣裳来,夹了几件素日都不曾穿过的暗色衣服,一齐淘洗数遍晾晒出来,晴风回来也不曾留意。
  用了晚饭,晴风坐在那里做针线,听昔缘道:“你去把梅花香饼拿来。”
  晴风将针别在绢布上,细想想道:“这香饼不易得,特特地收起来倒忘记放在哪里了。”说着起身翻箱倒柜好容易找出来,道:“有日子没用这香饼了,倒忘了制法,只剩这么些了,也该再预备些。”
  昔缘道:“正是,你只管挑上好的甘松、零陵香各一两,檀香、茴香各半两,梅花、丁香各百枚,龙脑少许,交给惠儿姐姐便是了。”
  晴风自己又默念一遍,记真切了便去备了沸汤一大瓯放在薰笼下,昔缘撵她出去,将衣裳覆在薰笼上,又在汤炉中烧了香饼,用银楪子盖了。第二日一早收了衣裳,这才勉强合了心意。
  从前都是玩耍在一处,如今大了,几位姑娘都是各有各的心思,各管各的生活了。一连几日,晴风不是去拿针头线脑的东西就是忙鸡毛蒜皮的小事,玉昔缘摸准了这丫头的时辰,便在一日换了那身儿小厮衣裳,束了发,要出门时又觉不妥,翻了一把小扇出来,好作遮挡之用。偷偷摸摸从园子穿到角门去,及到蟠香寺大门外心里才松快些,可到了大街上又顿时没了主意——往日出来不是坐车就是坐轿子,常走的路都记不真切,别说去找一个小茶馆!欲要上前问人,又怕被人家看出蹊跷,好容易看见一个衣衫齐整的妇人便赶紧上前。
  “这位太太,且留步!”
  那妇人回过头来,见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子朝自己恭恭敬敬作揖呢,仪态全然没个男人样子,不禁笑了,说:“你叫我有何事?”
  见这妇人态度亲和地说话,昔缘赶紧问道:“敢问您阊门怎么走?”
  “阊门?这等繁华富贵之地你都不知?可是外地来的?”
  昔缘只好答道:“正是。”
  妇人便给玉昔缘指了路,临走又说:外地来的,口音倒是正得很。
  玉昔缘依她所指走至阊门,早觉双腿酸软,想要坐下歇息,偏又没有干净地方,心里也不觉悔,只一头探着找“梅公子”,想要进茶馆一看又见里面熙熙攘攘、鱼龙混杂,不敢上前,只好躲在外头。
  “哪里来的小子敢占我的地方?”
  一声大呵吓得昔缘一哆嗦,回头看正是“梅公子”,正在那里大笑呢!
  昔缘又气又笑,自己在这里等了半日,竟被他捉弄了。
  “你从哪里过来?怎知是我?”昔缘道。
  冉竹生凑过鼻子闻一闻,道:“这满大街上你瞧瞧,可有你这样身量纤纤的小子?你再闻闻,只怕姑娘也没几个比你香的。你穿这一身倒不是藏身,只怕一会子蝴蝶都让你招来了。”
  这一顿奚落驳尽了昔缘的面子,自己大费周折才出门来,到头来竟都是白费工夫了,心灰说道:“你可是笑我招蜂引蝶?费这些工夫竟不值当!我走便是。”
  冉竹生忙拉住她衣袖急说:“你若走了咱们可见不着了!”这些女儿家也不知哪里来那么多火气,叫人始料不及。
  “这话何意?”
  “过几日我要出趟远门,只怕一走就是三五个月。”
  “去哪里?要这么些时日所为何事?”
  冉竹生见昔缘情急,笑说:“自然是为你我的事。”
  昔缘红了脸,恼道:“你我有什么事,你可别浑说。”
  冉竹生认真说道:“别的可浑说,此事却万万不能。”
  昔缘见他说得真切,心里不由得又喜又忧,喜的事他如此情真意切,愁的是身不由己,二人正站着说话,里头的伙计叫道:“二位快进来吧,在门口站了半天了。”
  冉竹生正欲进去却被昔缘叫住。
  “怎么?”
  昔缘难为情说道:“出来时不曾用饭,到现在水米未进,饥肠辘辘,若是先去喝茶,只怕也喝不出滋味,倒是……暴殄天物了。”
  她这么一说,自己也不觉饿了,只是,阊门之地人流川息,难免遇上熟人,二人多有不便,冉竹生仔细想想,便领昔缘往自己不常去的小街市去,寻了一家有雅间的店进去。
  冉竹生俱点了些荤菜,又要了一壶酒,小二出去了昔缘才说:“我偷偷出来已是违拗师命,哪能再喝酒吃肉?”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