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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同人)妙玉传-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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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院里人多眼杂,不如先在房里敲碎了,也好带出去。”惠儿说道。
李灵均点点头,示意惠儿进里屋。香怡到门口看了看,又闭好了门。
惠儿将东西裹在布里,拿了把小锤,将玉器细细敲碎——小鼎只有埋了或丢在水里了。打开让李灵均瞧瞧,李灵均点了头,惠儿便重新包好东西掩在怀里。香怡便同惠儿一般,把身上头上显眼的穿戴换了,跟着出了门。
二人在水边隐蔽处,连同包裹烧了一遍,才捡了根枝条把东西都拨进水里。之后便分开各自回去了。
自玉之仕被带走,惠儿夜里便是睡在李灵均屋外头守着,夜里听她咳嗽甚至翻身都能有所察,急急进来倒茶,生怕太太身子再垮了。这日刚躺下便听太太又起来了,忙掌灯进去问:“太太怎么又起来了?当心着凉。”
李灵均端坐在床边,低声叹道:“此事怕是指望不得别人了。”
惠儿摸黑拿了一件衣裳给太太披上,站在一旁,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凭它是什么结果,太太养好身子才是正经。”惠儿的心里只一个太太,太太垮了她心里也没有盼头儿,却不知,太太此刻只想着如何保了昔缘,其他一概无求。
李灵均道:“明日一早你让三七去趟归禅寺。”惠儿道:“去归禅寺做什么?”李灵均又悄言几句,惠儿朝外努努嘴儿,道:“咱们小姐出这个门儿容易,只怕出城门就难了。”李灵均何尝没想到这一层,说:“思来想去,也只有沈家可求了。”
“咱们老爷近些年素不爱与沈家走动,不知他们肯否帮这个忙。”
李灵均道:“能不能帮不敢断言,可沈家断不会落井下石。明日让三七将口信一并带到便是。”惠儿点头。二人相继睡下。
第二日,三七得了回信,告知惠儿。大事议定,原放在庙中的几个箱子一并放到了沈家,好为昔缘作盘缠之用。
蟠香寺里只昔缘香怡三七几人,昔缘站在院儿里,亲收了些院里的花放在绢袋里,旧年攒下的雨雪露俱拿了出来,还不曾尝个味道,倒要叫它们离了故土了。只是若不带走,只怕事出意外都毁了去。
“妙玉!”
昔缘抬头一看,一个穿着青衣的姑娘走来,还是从前的旧衣。原是若影。
若影跟着昔缘进了里屋,才说:“师父在归禅寺等你,让我来告诉你,咱们明日一早动身,你可都收拾妥当了?”
昔缘笑着说:“能有什么可收拾的?一个出家人,不过几件粗布衣裳。”这笑,连她也不知是能他乡避祸的侥幸之喜,还是为从此流落他乡的悲怆无奈,或者,也是因看淡了这俗世浮尘。
若影的心里却是欢喜的,于她来说,不过是换个修行地方,在蟠香寺住了些年,回到归禅庵处处是难为的,时时想着,走到哪里总比这里清静。
“我已经告诉了太太,其他事情想必太太已经安排妥当,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只怕师父还有要嘱咐的。”若影瞧着昔缘没什么说的,看屋子空荡荡的,便觉得有些慎人,也亏昔缘能坐得住,说了几句话便赶着出去了。
若影推门出去了。不过这一会儿的工夫,天色已昏暗下来,连花木都有些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若影的身子在眼前闪了几下便看不到了。
昔缘站在门前,不多时便听有脚步身,细碎却沉稳,必是母亲来了。
来人衣衫素简,身形消瘦,却非弱不禁风,气韵依旧雍容不迫,可不正是李灵均?
昔缘上前挽着母亲的手,一同进了屋里。
“香怡那丫头呢?”李灵均问。这屋里竟只昔缘一人。
“明儿要走了,她同府里的姐姐妹妹去道个别。”
“冒冒失失!你可嘱咐了她别走漏了风声?”李灵均微微皱眉,漏了口风出去可就回天无力了。
“这个自然,香怡那么大个人了,还能没这点儿心思?”昔缘忙回道。在母亲面前,昔缘本应是做个万事不忧的娇俏小姐,如今却要跟母亲分别,随师父上京。嘴上说着这话,心里突然酸楚起来,两行泪滚了下来。
李灵均将昔缘揽在怀里,说:“这么大个人了,我要说几遍你才明白?如今你父亲被关着,咱们全在这里便一线生机都没有了。”
二人都不说话,沉默间屋里光线愈发昏暗。香怡推门进来看了看,想是她们母女二人临分别说说话,便点了灯到屋外去了。
“多亏了沈家相助,不然连你也要困在这里。明日四更有沈家公子亲自送你们到城外。一路上不可骄纵,伏鸾隐鹄才能厚福绵长。你随你师父先住在京城外牟尼院中。”李灵均说着将昔缘鬓角的发丝抿上去。若是玉家从此一败涂地,只怕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想到此处,不禁红了眼圈,又怕昔缘难过,强忍着说了这些话。
昔缘伏在母亲膝上说:“母亲说了这么多遍,便是三岁孩童都能记得了。若不是为着有一线生机洗这不白之冤,我断不能丢下母亲一人逃命。”
李灵均听了险些忍不住哽咽,只怕露了痕迹一时连话也不敢说。
此案牵连众多,昔缘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干系,这案虽冤,却并不是非黑即白的明朗,因此即使拼上李灵均外祖的老脸甚至老命恐怕都不能改变分毫!如今只能先尽力保了昔缘,好在她虽聪慧却自小不理俗事,不通官场之事,还能先哄她离开此地。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一会儿用了晚饭早些歇息。”李灵均说着将昔缘从膝上拖起,又叫了香怡进来说:“今晚你们就不要往府里去了,路上要备的东西一会子惠儿会送过来。晚饭也等着惠儿送来再吃。香怡你好好守着小姐,早些歇息,明日别误了时辰。”
李灵均说的字字沉稳,心里却止不住地翻腾,这一去,恐怕再难见了。
“母亲,今日我想跟母亲一起睡。”昔缘突然说道。
七年了,这七年的时间母女都未能日日守在一处,好容易过了这七年,却不想要作长别了。都说事在人为,可自己苦心经营这么些年,终究还是躲不过。
“日子还长,母亲不能不回府里,你明日动身,还是住在庙里便宜。等这案子有了眉目,府里安生了,母亲天天守着你睡还不成?”李灵均强作笑颜故作轻松地说道。
昔缘想再说话,却被李灵均一句“香怡,天凉了,夜里好生照顾小姐”挡在了唇间。
“母亲保重!”李灵均一脚迈出门去,听见昔缘急声说了一句,两行泪登时流下来,不由得加紧步子往府里走去了。
李灵均一步一晃地往前走,脸颊上的泪滴在夜色里如同新婚那日的珠滴般明艳,一晃一闪的,让人眩晕、恍惚……
天将晓时,香怡便急急进屋为昔缘梳洗,二人俱穿青衣,香怡穿了晴风的旧衣,忽听见有人在窗下敲了两声,那人低声道:“二位姑娘快出来吧,车已在门外头了,不宜久等。”说话的是三七,他一早到了沈家,如今已经同沈知愈在寺门外等着了。
二人出了屋子,昔缘朝月门看了看,不由得落了泪,这一去都不能跟母亲正经道个别。香怡悄声催了几遍,三人才轻手轻脚往门外走去。
数年未见,容貌变了许多,神色却同从前一样,只是时移世易,谁能想到玉家落到如此田地?沈知愈见她们几人出来,也不敢多说话,只撑开帘子扶二位姑娘上了马车,他骑马走在前面,三七赶车慢行。
这车中药香浓郁,自然是沈家的无疑。
行了几步,又听有马蹄声杂入耳中,昔缘香怡不免都紧张起来。也不听得有人说话,二人又不敢贸然掀帘去看。这心随着四双八只马蹄杂乱纷踏,昔缘将帘子支出一条小缝,隐隐约约瞧见一人背影,甚为眼熟,只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玉冉咫尺天涯 晴风护主上京
且说昔缘正要看个真切,听香怡问,便低声道:“想必是沈家信得过的朋友也来送咱们。”
香怡松口气,道:“沈老爷不是不稳妥的人,必定是怕咱们出城有闪失,才又托了靠得住的能人。如此,出了城咱们也该去谢谢人家。”昔缘没搭话。
马车慢慢悠悠好容易过了城门。香怡掀了帘子正要出去,却被一把拽了回去。
“怎么? ”
“出去不得。”昔缘道。
香怡不解,昔缘也不说缘由,只说:“等他走了再出去。”等什么?香怡也不知这“他”是谁,小姐何以如此古怪?忐忑坐在车里也不敢妄动。
车外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冉竹生。
“多谢冉兄相助。”沈冉二人依旧骑在马上说话,离车百步远。
冉竹生笑说:“沈兄见外。能搭救玉家小姐一回,也算是搭救我自己了。”
沈知愈知她们二人订婚又退婚之事,自己也早放下从前的心思,亦明白冉竹生此行算是了一心结。笑道:“冉兄请先回,知愈还要等一人。”
他却将马僵收紧,又道:“我不便见玉家小姐,只是想打听她府中一人,还要劳烦沈兄。”沈知愈问他要找什么人。冉竹生回说:“你只问她府中妙玉现在何处便可。”
沈知愈应下来,冉竹生便告辞了,策马从车前走过,昔缘在车里却不敢出声,生怕他骤然勒马,掀起帘来。只是,听马蹄声远,心里却真盼着能听着他叫一声“妙玉姑娘”、“玉儿”。他却只管奔着苏州城去了。
冉儒在苏州任职多年,沈知愈也只有请冉竹生相助出城才能万无一失。只是他却不知,自己送走的却是自己心口不忘的妙玉。
见冉竹生走远,沈知愈下马将昔缘香怡接下车来。昔缘道:“多谢沈公子相助。”沈知愈却同从前一样,嬉笑说道:“大恩不言谢字。”香怡抬头看这公子,说话真是好笑,道:“这话怎么让你说了?”
此刻天已大亮,沈知愈这才看清,跟他说话的正是那日看到的那个丫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香怡回说:“郑香怡。”
沈知愈道:“原是香怡姑娘。若是能再见你们就好了。”香怡笑说:“这有何难?我们终究是要回来的。”这位姑娘还真是简单澄明,不像是这样人家的丫头。
他们倒是一样人,嘴里爽快,心里明白,眼睛含笑,心里藏情。二人说起话来似乎也是多得很,昔缘只好见缝插话道:“我们这一去不知何时返还,还请沈公子多照应家母。”沈知愈忙答:“自然,姑娘放心。”此刻想起冉竹生嘱托的事来,便问“妙玉”的下落。香怡不禁笑了,正要说“这不是我们姑娘的法号吗?”被昔缘抢了话,道:“她已走了,随她师父走的,出家人远行也没个定数,不知到了哪里。”这话说得香怡一愣,又不敢插话,听昔缘又说:“我们也该走了,不能让师父久等。”
知愈却笑说:“姑娘莫急,你们还有人要等。”昔缘不解,不是说慈心师父在三里外的一处小庵等着她们吗?又哪里来要等的人?正纳闷间却见有二人骑马来了。
“那不是晴风姐姐吗?”香怡欢喜说道。可不正是?临到了儿,只有他们能来送送。
“你们怎么来了?非要搅得人哭天抹泪的,倒不如不送。”二人下马就听昔缘问。晴风笑说:“你这是撵我们呢?只怕是撵不走,不到京城便是打也打不走的。”昔缘登时落下泪来,这丫头是放心不下,要送她到京。主仆一场,恩情甚亲。
香怡欢喜说道:“这下好了!”
几人顾不上叙话,沈知愈便放心回城了,昔缘香怡仍旧坐了马车,三七赶车,晴风亦尘骑马,便往小庵赶去。
玉昔缘夏晴风亦三七四人一路赶着到了庵里,却未见到慈心师父。庵主告知他们慈心师父昨儿个就留了几句话,让他们不必久等,先往北走便可,若是路上相遇最好,若是不能相遇,便提早去牟尼院等她们。几人等了半个时辰,便留了话先往前赶路了。
却不知她们走了不过两个时辰的工夫,玉家院里便熙熙攘攘的,多了好些官兵,原是有旨到了!
少爷劲风跟着李灵均跪在前头,伏在地上不敢动分毫,细细听着,贪财好贿、结党营私、图谋造反……料到的没料到的罪名都在上头了,心惊胆战几乎不敢听下去,终是有一句“玉府内家产全部充入国库,流放崖州,女眷随同,着令元日启程,永世不得入京。”
李灵均听罢便瘫在地上。
听见有人吩咐:“扶太太回房。”院里更乱作一团,又听得有人呵道:“各回各房,没有上头的恩准,一个都不许出去!从今,我们可要按着名册数人头,少一个,可要仔细自己的脑袋。”
众人渐渐散了,各房门口添了两个看守,连老太太和梅姨娘院里都是一样。
次日,便是抄家。搜到孙姨娘房里,搜家的都咋舌,没成想,这府里的好东西竟都在这一处,正房里反倒素简。
不过几日,李灵均已经瘦如黄花。“这么下去可怎么好?总要去看一看。”房里小丫头见太太几日里懒理妆容,少言寡语,茶饭少进,也恨不能撞出府去请郎中来。
惠儿却又端了饭菜去热,说道:“心病请个郎中来又有什么用?”
李灵均叫住她道:“不必热了。热了来我也没胃口。”
惠儿回说:“热还是要热,不管太太几时要吃都是热的。”惠儿也不等太太吩咐,便出去了。
能有如此主仆,真是触人心扉、感人情怀。只是如今,恐怕什么缘分都要尽了。
李灵均两鬓松散,丰润的脸颊早瘦得现了骨形。三十几岁的年纪,因这份憔悴倒显出几分少女西施的美态来,让人见了心痛无比。李灵均看屋里养的几盆花出神,偶瞧见小丫头眼眶湿润,说道“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留你了,走到哪里,总比这个结果要好。”这丫头原是老太太房里的。
又恰见惠儿进来,心里更是伤感,只说:“连你也不该留着,若是把你早嫁出去了,也不至于如今等着不知卖到哪里去。”
惠儿一听扑通跪下,说:“太太说这些话便是把惠儿当外人了。惠儿既然跟了太太,便是一辈子的事,就是削了发进了庵,甚至是杀了头,惠儿也是没有二心的。”
李灵均嘴角微颤,说:“连屋里的花儿都落尽了。”
原本以为最坏不过抄家,削了世封的爵位,怎会料到是流放崖州?只怕没走到便死在路上了。从前刚强的心思瞬时都没了。
惠儿心里伤感,只不愿给李灵均添了烦恼,强作笑颜起来要扶她出去看看,刚下床没几步李灵均便晕了过去!
☆、数月遍寻冉郎不得消息 寒风冷夜亦尘微露真情
又是腊月时节,往年里正是忙的时候,如今闲下来,倒让人追忆往昔。那时候的京城,雪花携着风儿,不紧不慢地拍打在窗上;那时候的府院,连残枝都是诗情画意的;那时候的人儿,钗环明艳……如今景如旧,人儿鬓发斑,府院空寂寥。李灵均一病不起,加之无人医治,终究西归去。
一时间,丫头小厮或卖或散,沈家倾力买了惠儿,惠儿感恩,只不愿留在沈家,求了沈家出来为李灵均守墓去了。
李灵均当日本有心救劲风,却机缘不凑巧,竟早早去了。及到元日,一家子独剩了玉之仕、孙姨娘、玉劲风往崖州去。
一门望族,就此干干净净。
且说玉家之事尘埃落定,冉竹生在苏州城内遍寻妙玉,大小庵庙无一疏漏,终究全无消息。心灰意冷便往徐州去了。
回到徐州刚一下马就被小厮请到老爷房里。冉儒正在那里同冉竹生的先生说话儿。见他进来了,登时沉下脸来,道:“我只当你有了好去处,再不回来了。”冉竹生恭恭敬敬站在那里,回说:“许久不回苏州,母亲高兴,又会会旧友,不觉就多耽搁了两日。”冉儒又是“哼”了一声,厉声道:“大考将至,看你还有什么日子耽搁。”冉竹生杂念全无,认真说道:“孩儿今日起日日不离书房就是了,若是辜负了先生,任凭父亲管教就是。”冉儒一惊,这孩子倒似心性大变,原想着速速成一门亲事收收他的心,看来是多虑了。便道:“你知道就好,快下去吧。”冉竹生便退了出去。
数月间毫无他法,冉竹生病急乱投医,手书数封与众多友人,托他们打听“妙玉”去向,而“妙玉”此刻已快到京城了。
一路上昔缘身子吃不消,坐船更是吐得晕天转地,水路走不得,只坐马车乘轿子,只是连日开销巨大,银钱不足,又皆走到荒僻之地,习惯了南边儿的天气,稍往北走走便有些禁不住了。大风吹起来飞沙走石,时而像大水似的乌洋洋一片寒浪拍过来,险些站不稳脚,时而刀子似的剌在脸上,原本紧绷的面皮几乎要裂开似的。
道上仅有她们的一辆老车,走起来本就颤颤巍巍大风一吹比娇小姐还抖得厉害。也得亏这个车,不然惜缘和晴风只怕要病倒了。这便罢了,难的是下了雪,更是步步不易,便是手里还有些银两好东西都是不易得的。连晴风都几乎吃不得这些苦头了,直言:“自己也是走过一遭的,又在京城里住了好些年,从未记得有经过这样地方。”
亦尘在车外说道:“从前是由北往南,只会觉着越走越暖,哪里记得原来的天儿,譬如这过日子,由甜到苦自然是最吃不消的。再熬几日到了京城便是另一番情景了。况且从前是怎样的派头?如今可全然不一样了。
晴风笑说:“等你说这么些话也是难。”亦尘又是同从前一样,默而不语了。他不过是提醒昔缘几句,日子不比从前了。自己的妹妹将来跟着她们,别因她们骄纵吃了大苦头便好。
亦尘在外驾车,二人都不愿探头出来,只是晴风惦记车外的人,时常得探头出来看看问问。
晴风走着走着忽觉饿了,看着包袱里的干粮却又没了胃口,叹道:“若是此刻能有人送来一碗佛手金卷,一碗蜜汁山药,一只挂炉山鸡,一壶酒,再有一碗红豆膳粥,便是把银钱全给他我都是愿意的。”昔缘道:“素日里烦恼的东西今日听着真是有些馋了。”二人饥肠辘辘,又念叨起什么菜什么茶的,说说菜名忆忆味道,权当是画饼充饥了。
亦尘却忽说了一句:“黄粱还没蒸上,你们倒做起美梦来了。”
可不是,路过的正是穷乡僻壤,今日能有个像样住处便是万幸了。
及到天黑,才赶到一个歇脚的地儿。不过一处大院子,不是正经客栈,房主天寒地冻没别的营生,过往有客便容他们歇歇脚,也好有些进项。亦尘安顿好二位姑娘便问店家来找些吃食。
店家生得高大身材,此刻也缩得紧紧的,说:“你们来晚了,黑灯瞎火的怎么张罗?倒是有些干饼,就些热水吃了便赶紧歇吧。”
亦尘自己倒是成,只怕她们二人熬坏了。便说:“我们饿了一天了,能否借灶房一用?”店家有些不耐烦,道:“行是行,你们小声些,还有些面,菜肉是没有,想吃滋润啊,您内,赶到京城再说吧。”
“那就多谢了。”亦尘又添了些钱给店家,借着月光在院里四处看看,见一处屋檐下俱是冰柱,拔出剑来抬手一挥,所指之处只剩齐灵灵光秃秃的一道线,冰柱俱接在怀里了。亦尘收了剑便往灶房里去了。
屋子里晴风早收拾干净了桌凳,昔缘躲在背风处蔫蔫地说道:“从前咱们就是住在这样的地方?我是半点印象都没了。”
晴风回道:“别说你,连我都要忘了。从前在这里住了□□年,竟没觉着这么冷过。再看看那店家,生的大圆脸塌鼻梁,只怕是冻扁了的。”晴风边说边笑起来。
昔缘只顾着打量这屋子,倒像是不常住人的,炭火烧得旺,倒比蜡烛还亮,炕上的被褥细瞧,黑亮之处倒不是天生的,这可怎么睡人?晴风瞧出来昔缘的意思,笑说:“咱们可没新布了,今儿只能将就了。”
昔缘认真说道:“那我便不睡了。”
“小姐,有个地方歇脚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挑三拣四的?今日不歇好,明儿个怎么赶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有银子也买不来称心如意。一切等到京再说吧。”
晴风说着一跃到炕上,翻拣起来,挑了干净些的出来,将别的俱先堆在地下。又找了自己的衣裳垫好,总算收拾妥当。此刻亦尘叩门,她又忙的去开,迎面又是一股冷气,却见他端进来冒着热气的一大碗吃食来。便问:“这是什么?我还从来没见过。”盆里是七长八短的,可颜色黄澄澄的,看着都叫人馋。
“你尝尝便知道了。”亦尘淡淡回道,将碗放下便双手抱起立在门边。晴风将碗端到桌上,道:“还真是新鲜玩意儿,让小姐先尝尝。”
昔缘拿了自己的筷出来,挑小的夹起一根来,一口咬下去,外焦里脆,外热内凉,表皮香酥,内里甜脆,吃完口舌生津,神清气爽。便又挑了一根吃起,连声叫好,只猜不出什么做的。惹得晴风更馋了,也忙吃起来。亦尘也不说话,自己原还拿了干饼进来,坐在一旁慢慢嚼着。见她们二人吃完了,亦尘又递了干饼过去,道:“明早只怕也没什么好吃的,那不过是给你们开开胃,吃这个才是正经。”昔缘是吃不下东西了,晴风掰了半块吃起来,边又问起这吃食的做法来。
亦尘笑说,“只怕你们不愿多闻。”这倒说得二人更好奇了,亦尘禁不住二位姑娘盘问,道:“我不过是在门外屋檐上削了几根冰柱下来,店家灶房里有些面,你们有福,又找见一只鸡蛋,同面和起来,放些香盐,裹在冰柱上,往热油锅里一放便成了。”
二人听得出神,天地之间,还真多的是吃饭的法子。
晴风又问:“这菜是什么名?你从何处学的?”
“哪有什么名字,不过溜了一碗冰碴子。你们锦衣玉食惯了,我们风餐露宿的不过偶然起意想起这么个法子,哪里用学?”昔缘晴风又用力嚼了几口干饼,亦尘看着她二人,昔缘虽穿着粗布衣裳,看去却似绫罗的风韵,双髻乌发浓密,眉目总不离愁。此刻就水吃饼仍难以下咽的狼狈模样,不免让人伤感。不知若影是如何情形,自己托了人照拂,只他不在跟前恐怕还是要多吃些苦头的。不由得叹道:“再熬几日便好了。”
晴风接道:“可不是,唉,我现在才明白,有银子没处使才最是让人着急的。”
亦尘却又冷冷说:“明日早起,赶路快些,不出两日便到京城了。你们早些睡吧。”说完便出去了,闭好门,忽又敲门,递了自己的一件大氅进来,道:“后半夜凉,你若是不嫌弃或许用得上。”不等晴风说话便走了,自己在西耳房睡了,她们半夜若是有求,近些也好应答。
晴风插好门闩,二人便歇下了。连着几日,天气又冷,住处又没有称心的面盆,便将洗漱的事搁在九霄云外了。风吹得外头呼啦作响,所幸窗内还有厚帘,不然这一夜真是要冻成冰雪人了。
“你们是什么打算?”昔缘问。
“我们?你这是打趣我吗?这么些日子了,你还看不出来吗?他心里,什么都没有,这么个人活该孤苦。”晴风气恼说道。这么些日子,亦尘还只当她妹妹似地待着。
昔缘笑笑:“我看啊,这么个人才是真心难得。你跟着他也算是圆满了。”
“你尽瞎说。”晴风嘴上说着,心里盘算的却是昔缘的事,到了京城,慈心若影在跟前虽久,可终究不是自己人,香怡又跟着还没多少日子,因此自己打定了主意跟着,哪里顾得上想男女之事。
说来,这一路上原还有些她们的消息,眼看着快到京城了,慈心师父却全无消息了。
繁花落尽秋来早,雪上枝头雁归迟。
绫罗似烟金若铁,往事难忆梦如痴。
骏马驰过故园去,一弹指顷日又西。
女儿不知来路险,更是悲情与愁思。
☆、寄人篱下惹人嫌 颜色依旧翠如松
作者有话要说: 要“进入”大观园了,先唠叨几句吧,考虑到人设在本文中的发展,之后涉及到的大观园景物、人物以及主人公的个性与原着不完全一致,有考据癖的亲要克制啦~~~~~~~
两年后。
刚刚入秋,城内就已是满目秋意,寒意袭来,唯有这大观园中还有些许青翠颜色。
这园主人乃是工部主事贾政,其长女贾元春位至贵妃,这园便是为她省亲而建,如今空下来,有贾家几位小姐、公子,又有贾政外甥女林黛玉,贾政内人王夫人侄女薛宝钗入住园中,俱是年轻姐妹兄弟,整日热热闹闹,独有一庵,清静无比。
栊翠庵里,两个年轻姑子小心地拢着炭火,看炭火烧得旺了,其中一个年纪小些的姑子起身拿了手炉,捡了两块炭火进去,掀起帘子来至里间。这里间不像是清修的尼姑庵,倒像是间小姐的闺房。闺床、妆台,另有一张榉木书案,一把香柏玫瑰椅,案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笔筒器口的梅花极为雅致,连同那墨床、镇尺、臂搁、笔洗、笔架等等都是寻常书香人家不见的。
木格雕花的闺床里,薄纱后隐隐看见一个清丽的姑子,拿着一本书细读。帽子没有遮住的鬓角,现出温润秀黑的青丝来,让这位女子素净的打扮俏出了靓丽的颜色。
姑子将手炉递与这女子,轻声说到:“小姐,早些睡吧。”
“小姐”挑起蹙眉正色说到: “这么些年了还是改不了口?你算是白修行了这些年。”
姑子后退一步:“奴婢失言,师父早些睡吧,今日忙了一天也乏了。”
这“师父”长叹一声,将书搁在旁侧,接过手炉:“别一口一个奴婢了,已然入了佛们,
红尘中的尊卑就不必挂在嘴上,更不必挂在心上了。若不是借了佛缘,咱们断没有这清静日子了。”
这位“师父”说时微微蹙眉,雪肤花貌在黯然的青灯中更加光彩照人,配上素净的衣衫,让栊翠庵显得像世外仙境一般。
姑子说到:“师父不要歪在床上看书了,仔细坏了眼睛。香,香都烧完了,我来收了吧。”说着去拿书,却一双玉手按住:“这眼睛,终日在这里看着一样的景,坐牢一般,坏不坏的又有什么要紧。”
“不管怎样,师父今日要好生歇息,明日还要拜见这府中的各位夫人、小姐。”
姑子默不作声抬头看了“师父”一眼,将书摆到了书案上后,坐在了这房中品貌略显单薄的杌子上。
“这京城好是好,只没咱们一个亲人,咱们可是要长住在这儿?”这姑子虽然也清瘦,却依是浑圆小脸儿,亲切可人。
“已然来了,就安分守己,又能如何呢?何况,如不来这里,只怕连性命都要丢掉。”“师父”起身来至妆台前,脱下帽子,散下一头浓密的青丝来。
那姑子也起身来至“师父”的身后,拿起一把梳篦来,轻轻梳弄起那头秀发,眼睛看着镜中人道:“那,日后,咱们便是守着青灯古佛过一世了?”
“师父”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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