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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旧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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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头至尾,卫蘅一句别的话也没问,周青璇就知道,她是什么都明白了。“什么都别做,不用。”
卫蘅默不做声,转身欲走,周青璇喊她,“阿蘅。”
“好。”
楼下,卫蘅婉拒了周家父母的挽留,上了回城的公车。
现在不早不晚,车里没什么乘客,座位空了一大半。她一直往车厢后面走,在车厢后面的空位上坐下,低着头,看着手上的电话。她跟周青璇一样,都喜欢后排,原因却天差地别,周青璇喜欢后排,是因为那扇可以打开的玻璃窗,她喜欢后排纯粹因为这里让座的几率小之又小。周青璇坦然,她卫蘅却自私自利,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呵,卫蘅转头看窗外。
接到卫蘅的电话,赵英姿也没觉意外,与领导说了一声,提前下了班。
卫蘅等了好半天,才见赵英姿慢悠悠的来了,端的一副轻松闲适的样子。她真想一巴掌扇过去,看看到那时她还能不能继续保持这份舒缓自在。“你跟青璇是怎么回事,你把她怎么了?”
赵英姿就跟听见了笑话了似的微微一笑,淡淡说道:“我跟她,是我的事,我把她怎么样,也是我的事,我完全没义务没必要跟你解释什么。”
卫蘅没想到赵英姿会是这样的态度,她也承认,她说的有点对。“是,我没权利要求你跟我解释,那么,青璇是我朋友,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变成那样,我连问你一句的权利都没有了?”
赵英姿笑说:“卫蘅,她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与我无关,你上来就是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是简单询问么?我倒是想知道,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上来问我这句话,是以爱了她很多年的那个身份还只是以朋友立场?”
赵英姿竟然十分轻松地就道破了这个秘密,还用这么鄙夷不屑的口气。也许,只要稍微留心一些,就能看得出蛛丝马迹。卫蘅直直看着她,一点也没掩饰对她的愤怒,忽而,她用鼻子笑了一声,“赵英姿,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爱她很多年,那又怎么样?至少,我知道自己给不了她任何东西,所以从不敢去跨越那条线,我宁愿抱着自己那部分感情荆棘守着心底那份无望的爱,也舍不得去伤害她一分一毫。你知道我有多羡慕嫉妒,羡慕嫉妒跟她恋爱的每一个人,可以牵她的手,拥抱她、亲吻她、看她灿烂的笑脸,听她说恋人间最私密的情话,可你……
你在拥有她倾尽全力的爱情的同时还舍得伤害她,你根本不知道她有多爱你,你根本不配她那么爱你。
“你担着她女朋友的名,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这些轻轻巧巧、不痛不痒的废话,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她上辈子欠了你了么,你要这会儿来讨?还是她做了什么伤害你、对不起你的事了,让她到这会儿还要回护你?”
赵英姿还安然站着,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见她还是一副八风吹不动的模样,卫蘅的怒气怎么压也压不住了,伸手就是一巴掌,飞快地打在赵英姿脸上,打得她错愕不已。
“这一巴掌,是我作为她十几年朋友的身份打的,打你让她承受那么多。”紧接着,她又甩了自己一巴掌,比刚才那一巴掌狠得多,“这一巴掌,是我还你的,我很抱歉对你这样,对不起。”
其实,我很想再给你一巴掌,用你理解的那个身份,可我,早已经没有资格了,甚至,我连质问你的权利都早已经不存在了。
她忘不了周青璇趴着课桌午睡,睡得腰酸背痛朝她皱眉微笑的样子,也忘不了多年前的那个下午,她与妈妈之间发生的一场争执。
现在想想,其实当她的妈妈用刚切过水果的水果刀抵到脖子上的时候,她与周青璇之间可能会有的种种可能,就已经被那把匕首连根割断。
她心惊胆战地盯着那把刀刃上还沾着新鲜果汁的匕首,就怕它会忽然间疯狂起来,割破她妈妈的喉咙,割开脖子里那层薄薄的皮肤,割断那些粗细不同的血管,鲜红的液体可能就会像坏掉的水龙头一样咆哮起来,无法遏制。她被吓到手脚无力,投降的气力也是攒了又攒,才把手举起来。
“从今往后,我不会,跟周青璇之间发生超出友情之外的任何私人感情,如违此誓,我不得好死。”
可这句誓言并不能让做妈妈的放心满意,匕首又逼近了两分,似乎,有血珠子从刀锋底下冒出来,因为,刀刃上沾的果汁不是红色的。
十七岁的卫蘅被那把匕首,以及从刀刃底下渗出的血珠吓得面无颜色,她从来没那么害怕见血,差点就瘫到地上去,惊惶到哭都哭不出来。 “我发誓,我不会跟周青璇发生超出,友情之外的任何私人感情,如违此誓,如违此誓,周青璇今生不能安宁,我,卫蘅,我死无葬身之地。”
这些年,她从没停止对自己的那份恨意,痛恨自己当时的大意,以及从她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这份可怕的誓言。
天下间,没有比这样的誓言更恶毒的了,她在恨自己的同时,也恨天下间绝无仅有那个她需要叫她妈妈的人,她竟然可以用那样一种无情到残忍的手段,把她心里对另一个人的美好情感生生变成了这些年她心底的噩梦。
要不说周青璇为人坦荡,而她卫蘅自私自利呢,这些年来,她还能跟没事人一般,与周青璇保持了这么多年的友情,自认自己是周青璇最好最好的朋友,这世上,还有比这种更虚伪的人么?没了罢!
她很久没有这样剖析自己了,只要想得多了些,麻烦就会源源不断地找上门。这份恶毒的誓言,一直跟着她,这一辈子都会跟着她,让她终身不得安生。回过头,其实那一切最后都报应在自己身上,现世报,这也很好!
“这么说,你打完了?打完了我可以走了吧?”赵英姿笑着转身,大步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何必
在这天傍晚,很多人看见这样一个人,一个面色难看到了极点的女人,游魂、行尸一般,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走,与她擦身而过的人们,只要留心,就能发现她脸上的不对劲,一边脸上带着两道红色印痕。所以,一路行来,不停地有人对她露出各种各样的表情。她似乎无所察觉,只是面无表情地朝前走,一直走。
天黑了,灯亮了,电话响了又响,响了很多遍。接通,赵师母在那边着急忙慌地问她天都黑透了怎么还没回家,怎么一直都不接电话。她抬眼看着三岔路口的那盏高杆灯,都说想流泪的时候只要把头抬高就可以了,明明已经抬起了头,为什么一点效果都没有?
已经不小了,不能像年轻小姑娘那般任性了,一直以来的自控力还算可以,怎么今天要这么失态?
“妈,我求您,求您别再什么事都来问,求您可怜可怜我,给我一点自己的空间、自由,行不行?”
可是,随后而至的是赵师母的更多的疑问,问怎么了,问发生什么事了,问在哪里……
赵英姿直接把她妈妈的电话挂断,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的车停在什么地方,钻进路边的一部出租车里。
车倒还在原地,只是,雨刷底下压着一张罚单,这条路不让停车。她也没管,继续让那张纸飘着,坐进驾驶室,大灯、雾灯、双跳灯等,只要能亮着的,全部开了出来,一脚油门下去,引擎轰鸣,车身往下一沉,后轮生生在原地打了两个空转,这才奔出去,吓的附近的路人一愣一愣的。
周青璇家楼上楼下,家里家外,灯火通明,就是看不见一个人走动。楼下的门没锁,一推便开了,她进门之后,慢慢又把门关了起来。
那只名叫小懒的肥猫,跟往常一样,趴在靠墙的凳子上,看见有人进来,立刻弓起身体,呼呼两声,见没有收到成效,掉头就跑。赵英姿跟在肥猫的身后,慢慢上楼。
没走几步,便听见楼上说话声,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怎么了,你怎么跑上来了,有人来了么?谁呀?”是周妈妈的声音,明显是对着肥猫说的话。随后,赵英姿就听得头顶一个声音传来:“怎么是你?”
赵英姿停住脚步,仰起头,“伯母。”那肥猫虽然超重,脚步依然敏捷,贴着墙壁从她身边窜过去,一溜烟又跑回楼下去了。
“你来干什么?”
“青璇在家吗?”
“你回去吧,青璇不想见别人。” 她不想追问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已经这样了,追究也失去了实质意义,周青璇也不能立刻生龙活虎起来。
赵英姿一步一步,继续往上走,“伯母,我不是别人。”
“那你是什么人?”
“我是赵英姿。”
周妈妈真是没心情跟她在这边咬文嚼字,“青璇不想见你。”
“我知道,是我想见她。您让我去看她一眼,看完了我就走。”赵英姿低声哀求。她说不上心高气傲,也从来没因为任何事,低头去求别人,长辈也不行。
“让你看她一眼又有什么用?”周妈妈轻轻说了一句,反过去宽慰赵英姿说:“算了吧,就这样,你也不用多想,就先回去吧。”
面对这样宽谅的周妈妈,赵英姿羞愧难当,“您就让我见她一面吧。”眼下,说再多的“对不起”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来也不是为了说这三个字的。
“你还不走?”周妈妈再开口就与刚才判若两人了,语气变得又硬又冷,“青璇还没到需要别人可怜的地步,你走吧。”赵英姿愣怔住,她不知自己哪里不对了,情况陡然生变,急转直下。
门锁声响,周青璇慢慢走了过来,周妈妈忙去拦周青璇,“你回房去,我来处理。”
“妈,我有几句话跟她说。”
周妈妈有点不放心,站着没动,周青璇又说:“就几句。”周妈妈忧虑重重地犹豫了一下,这才下楼去了。
“你怎么来了?”
赵英姿对她微笑,“我来看看你。”
周青璇自嘲一笑,眼神一空,自言自语说:“我有什么好看的。”
两人面对面站着,周青璇有些受不住赵英姿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朝客厅里伸了伸手,“来,这边坐吧。”她转身往里走。
“青璇。”
“嗯。”周青璇停下来,转身看她,也就看见了她左边脸上的异常。“怎么了?”
“没事。”
“你脸上怎么了?”
赵英姿把脸一侧,躲开灯光,躲开目光,“没什么。”
周青璇一想就明白了,也只有卫蘅,才会阳奉阴违去做这种事。反过来说,如果谁让卫蘅不好过,那她周青璇也会坐不住。她能体谅卫蘅护她的心情,却不能赞同她的做法,打人总是不对的。伸手过去,抚上那个掌印,触手滚烫,眼神微微一闪,轻轻问:“疼么?”她还是一样,舍不得看见她受一点苦,承一丝痛。
一句关心的话一个心疼的眼神,她曾经给予的所有触碰,似是埋藏的隐患,在这个时候,就都变成了赵英姿生理、心理上的病痛。给予病痛的是她,祛病止痛的也只能是她。赵英姿伸手按上她的手背,给她一个笑容,“不疼。”
周青璇轻轻抽回手,“对不起,是我让你受委屈了。”赵英姿心上一空,给出一个不算难看的微笑,轻声说:“我活该如此。”
“你等一下。”周青璇快步朝下楼去了。不一会儿,用杯子装了一些冰块上来,拿了块毛巾出来,把冰块倒在毛巾里,裹好,凉气透上来,贴到赵英姿的脸上,柔声问:“这样是不是要好一点。”
“嗯。”赵英姿轻轻伸出手,捧着周青璇的脸,“青璇。”她心里生出的巨大的悔恨、疼爱、眷恋、不舍、痛苦,挨挤在一起,所有的知名的不知名的情绪在胸腔里奔腾,互相纠结裹挟在一起,狂风巨浪一般四处翻滚冲击。
周青璇垂着眉眼,拿起赵英姿的手,让她握住裹着冰块的毛巾,自己收回手去,退了两步,退出一个合适的距离,问了一句:“晚饭吃了么?”这个时候,晚餐时间早已经过去了,她只是,没什么话题。没想到,赵英姿却告诉她说:“没有。”
“哦,”周青璇微微侧着头看着她,“想吃什么,我去给你煮。”
“你还是陪我出去吃吧。”
“天黑了,我不想出去。”
“那就不吃了。”
周青璇低声说:“那就随你吧。”
赵英姿把包裹着冰块的毛巾丢在茶几上,过去牵了周青璇的手,握住,笑了笑,“青璇,可以原谅我一次么?”
周青璇疑惑地“唔”了一声,笑问:“你怎么了要我原谅?”你说的每一句都很有道理,显得我那么笨,笨嘴拙舌,想要说点不一样的话来,想要把你说错的地方指出来,想要反驳一句都不能。
“那天,你听见的,都不是我心里话。”
“可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啊,是我一厢情愿拖住你,还自以为你是真的是喜欢、愿意、想要跟我在一起的。”那么长的一段时间,我竟然一直没看懂你,还自得地沉溺在自以为的甜蜜的爱情游戏里,不过是一个人的猴戏。这会儿却又来说什么不是心里话,多好笑。
“你不相信我?”
“我当然信你,可结果证明我信错了。”
赵英姿的心一点点变凉,她似乎感觉到周青璇在一点点的走远,一点点的离开她身边,就算这些日子没见她一面,也没有这么清晰的感觉,似乎,伸出手也不一定能抓住她了,明明,她曾经那么依恋着自己,那么亲密地相处,那么快乐地在一起。她从心底开始发慌,手里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动,仿佛一松动,周青璇就会不见了一样。她惶恐起来,又不敢把这惶恐慌张让周青璇看出来,幸运的是,没听见她说分手。凝了视线,直直盯住周青璇的眼睛,哑声说:“那你说一句你不爱我了给我听一下。”
周青璇真就听了她的话,内心里酝酿了一下,浅浅地笑, “我说不出来。”这个时候,假话都没必要了,她也不想那么做,因为,她明明那么爱她,就算是当时听见她说“逢场作戏”而感觉五雷轰顶的时候,也没想着要丢掉心里的这份爱。
赵英姿的脸上慢慢绽出笑容来,“我就知道,你说不出来,因为你爱我。”
我爱你又有什么用?周青璇眨了眨眼,把眼睛里的自嘲压下去,目光轻柔看过去,一字一顿说:“英姿,接下来的话,对我们很重要,你要仔细听好了。”
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复用这种眷恋又虔诚的目光看她,赵英姿顾不上理会那张嘴里会说出什么来,无意识地答:“好。”
“你说的没错,我爱你,就算到现在,我还是爱你,我不知道我会爱你到什么时候,也许一直爱下去,也许,明天早上一起床,这些爱就忽然没了,所以赵英姿,虽然我爱你,却已经——”
赵英姿仔细又认真地看她的眼睛,乌亮澄净,深深看过来的时候,就会叫人什么也顾不上。她贪恋地看进那双眼里,忽然神色大变,一把捂住了周青璇的嘴巴,后面周青璇没来得及出口的话,也就被她这一把全部给捂了回去。她感觉全身的血都要凉透了,心里的惶恐迅速扩散,脑袋发蒙心里发空,没急着说话,而是朝周青璇弯了唇角,想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能自然一些,却没防备眼底的哀痛,会趁此机会崭头露角,在周青璇面前峥嵘初现。
周青璇眼睁睁看着她脸上红红白白地变幻,任由她捂着自己的嘴巴,见她眼里流露的伤痛,垂眸一笑。
赵英姿努力让微笑保持不变,并藉此来支撑此刻她内心迅速坍塌下去的自信与勇气。“别的就不用说了,因为我不能确定是不是我喜欢听的,还是不要说的好。”
当她习惯于周青璇的依恋,习惯于周青璇偶尔的孩子气,习惯于周青璇给她的惊喜时,周青璇却忽然从她生活里抽离,抽离的干干净净,再没有人跟她十指相扣;再没有人跟她说赵英姿我爱你;也没有人跟她撒娇耍赖不让她睡觉、不让她起床,她已经不习惯独自上街,不习惯那么大床被子只盖着她一人,不习惯一天又一天始终安静的那个代号小骗子的电话号码,更不能漠视心里那些近乎疯狂的思念。
周青璇看着她,等着她松开手,然后说:“事到如今,你又何必?”欺骗自己更欺骗我!
作者有话要说:
☆、进退
周青璇看着她,等她松开手,然后说:“事到如今,你又何必?”欺骗自己更欺骗我!
“青璇,你应该明白我说那些话的原因的。”
这样?周青璇都觉得自己应该可怜自己了。她一直是不喜欢“可怜”这个词的,她宁愿别人来恨她,也不需要任何人来可怜她,更别说自己。可事到如今,她也不得不要可怜自己了,她竟然会在心里生出那么点点的期待,或是,盼望,祈望,如果,赵英姿说:“周青璇,我爱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不管是现在,还是很早之前,反正我爱你,所以,你不许跟我说分手。”也许,她还能多出一些感动来。
可惜,距离她给自己,给这段感情的最后期限,早已经过去很远很远了,在这天之前的某一天,那天的阳光特别好,天特别蓝,风和日丽,真是个好天气。
早上,她从梦中醒来,心里有了期待,便开始等。时间过得很慢,一整天里,她就呆在楼下,逗着那只肥猫,最后,猫都忍受不了她神经病、十三点加脑瘫才会有的温柔,躲到隔壁去天黑了才回来。她想等的那个人,始终没出现,甚至,连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连那只猫都不如,它回家后,见她情绪很低,就来回地在她身边绕,抱起它的力气有些大,下手揉它的脑袋有些重,它都忍了。
心都凉了,要怎么焐,才能重新热起来?
“我想我从来就没看懂你,你说的,跟你想的,与你所做的,根本不是一回事。我知道你心思深,语言金贵,而我只是想做个纯粹的自己,简简单单,不用靠猜谜过日子。我不知道你所谓的原因是什么,我真看不懂,猜不出来,明白不了,我无法与你心有灵犀,让你失望,我很抱歉。”
一阵上楼的脚步声传来,先进两人视线的却又是那只肥猫,它跑到周青璇脚边,脑袋蹭着她的裤脚,“喵喵”地叫。周青璇弯腰把它抱起来,揉了两下,肥猫便安静地伏在她的怀里,动也不动。连猫都知道心疼她,她就笑了,拎了拎它的耳朵,说:“小懒,你要是再不减肥,我都快抱不动你啦。要不,你把你身上的肥肉分点给我吧。”
赵英姿轻轻偏过头。
“又胡说,人身上长出猫肉来还得了?”周世良走进来,看见屋里还有另一个人,立马就变了脸色,毫不遮掩地厌恶道:“你怎么在这里?我们家不欢迎你。”
赵英姿仿佛什么也没听见,没看见,只礼貌微笑,“伯父。”
周世良也仿佛没听见,一个憎厌的眼神都没给,周青璇垂了垂眼皮,“爸,不是说要晚一些才回来的么?”
“再晚,你就该睡啦。”自从周青璇用两三个星期把自己变了个模样后,周世良就把以前那种粗声大气的喉咙收起来了,比他女儿更像是换了一个人,快拿周青璇当小朋友来溺爱了。
周青璇把肥猫放在地上,“爸,我又不是小孩子,您别总是放心不下我,况且,我妈不是在家的么?”
周世良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她在家,她在家怎么还能把这种人放进来了。看见赵英姿还站着没一点要走的意思,他皱眉问:“你干什么来了,你还来干什么?不是,我倒是想知道知道,你把这儿当成什么地方了,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楼下门大开着,你也别等着我撵你,你自便吧。”他语速很快,说得又琐碎,那些话根本不像是从他一个男人嘴里说出来的,周青璇惊讶到忘了要说点什么,直到他说完了,她才轻轻喊了一声:“爸。”
“你别说话。”声音很沉,吓了周青璇一个愣怔。这些日子,她从来没见她爸爸有这么生气,就算她把自己变成这样他也没怪过她,更没高声一句,每天都是笑微微的,对她也是有求必应,更是从来不会提赵英姿这个人,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好像这个人与他女儿没有任何关系一样,好像他女儿变成这样完全与这个人无关一样。周青璇只好把视线转向赵英姿,用眼神告诉她:你回去吧。赵英姿朝她笑笑:“好,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没说的,你也已经猜到,也不用我说第二遍,你也不用再来了。”
从周青璇家出来,赵英姿把车开得飞快,从来没有那么快过的速度,这一晚下来,她起码可以再收到两张超速罚单。雨刷底下的那张纸被风吹得呼呼作响,就是飞不出去。不过半天,她就打破了自己一直保持无罚单的记录。她开车向来规矩,有规矩才能成方圆,不管是车内还是车外,都是生命,都不该漠视。
打开门,父母都还在客厅里——他们奉行的是早睡早起的生活规律,平常这个时候早已经睡下了。见她进门,赵师母仍旧照老样子,进厨房,五分钟都没到,端出一碗银耳莲子羹来。
赵英姿站在客厅与餐厅之间,宣布她的第一个决定:“爸,妈,今晚我就搬回去了。”早该搬回去的,不知道一直都在等什么,难道就等这一天?
“这么着急?”他一直让她搬回去住,每一回都被她说笑着给带过去了,虽然偶尔会彻夜不归,毕竟少数,却想不到她会忽然间大晚上的说搬走。
赵英姿站在那里,感觉气都要透不过来了,遂走了几步,“我就是,想尽快把事情处理好。”
一向唠叨起来就没完的赵师母,愣在旁边,很久后才醒过神来,噔噔噔走到赵英姿面前,“住的好好的干什么要搬走,还是因为那个女的?你说你要跟她瞎掺和到什么时候?不行,我不同意,你哪里也不许搬。”
赵英姿不愿与她发生争执,更不愿再凡事都以照顾她的情绪为第一要务,只是说:“我只是回来说一声,并不是要征求您的意见。”
赵师母一下子就急了,“赵英姿,今天你要是从这家里搬出去,就永远不要再回这个家了。”
“那您多保重。”
赵英姿什么时候说过这样气人的话呢,完全没有的事。赵师母一口气堵在心里,头晕脑胀站立不稳,真是快要气出病来了。赵英姿头也没回,说完话就回了房间,老赵老师急忙过去,一把扶住她,劝说道:“算啦,你就别再逼她啦,你难受她也难受。你看看她,每天丢了魂一样,看见她苦着脸,你心里就好过啦?”
赵师母失望道:“她就是整天在家哭,那也比祸害别人家强!”
“少胡说八道,她又不是欺男霸女,要你成天跟在她后面告诉她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能做?你就纯粹多余,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看你是年纪越大,脑子越糊涂,一脑子浆糊的老糊涂。”
“到今天你还要帮着她说话,我看你才老糊涂了!你也不看看她那算是怎么回事!她是没欺男,她是欺女,人家好好的小姑娘,怎么就招了她的眼,要人家父母也跟着糟心?”
老赵老师生生被气笑了,撒开她,不愿扶着了。“你眼面前看着长大的女儿,就那么不入你的眼?远的不说,就说这几年,自打她说要去支教开始,她的哪件事你没插过手?她三十多了,不是三岁,要你管头管脚?”
“我那是为她好,就因为有你这种事事宽容、随她喜好的爸爸,她才变成今天这样。”
“一家子都迁就你,我看还真迁就出毛病来了,真当自己慈禧太后老佛爷了,人人都听你的才是?以后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少打着为她好的名义管三管四,一天到晚,不觉得自己烦。”
赵师母根本不予理睬。她那么优秀的女儿,值得更好的人去珍惜,掺合两下就散了,这种扛不住挫折的人,不要也罢。她自动忽略赵英姿那番话会让周青璇怎么想,只偏执地认为这个女孩子也远远达不到她心里的,对她女儿另一半所有的要求。
赵英姿收拾了一些简单衣物,一只小旅行箱足够,拎着出来 ,“爸,妈,你们也别为我的事吵了,不值得。”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先住下,明天让你妈妈先把那边收拾一下,然后再住回去不迟。”
赵师母说:“要去你去,别拉扯我。”
“好,我去就我去,少了你还做不成事了。”
赵英姿说:“不用了,我自己收拾就行了。”
老赵老师拍板:“那就随你吧。好了,都该睡觉的睡觉该干嘛的干嘛。”赵师母转身走了。
两位老人家也都六七十的人了,打过电话后也没敢休息,一直等到现在。
“好。”赵英姿垂头,“爸,我……”
“没事了,你妈也是为你好,虽然方法不怎么妥当,但那些人,家庭压力都扛不住,社会压力呢?她也希望你能遇到一个什么都不怕的人,能够长长久久的,这样才能放心。”
“爸,对不起。”跟你们说了不少谎话,然后被自己的谎话所累,真活该。
“好了,不说了,早点睡觉,别每天挨那么晚。”
作者有话要说:
☆、初愈
近傍晚的时候,太阳还是很烈,周青璇头上戴着顶棒球帽,站在菜园边长满杂草的田埂上,西下的阳光,照出她长长的影子,印在身后刚刚冒头的也不知道会长出什么菜的菜畦上。
她脚边放着一只装了半桶水的白色乳胶漆桶,手里握着一只红色塑料水勺,里面盛着满满的一勺水,看着朝她慢慢走来的赵英姿,淡淡问:“你怎么来了?”说完,她开始给面前东一棵西一棵的植物浇水,做得倒是挺像那么回事的。
赵英姿趁着她回头舀水的时间细细看她,白天比灯光下看得清楚得多,仍旧是原先那个温煦的女孩儿,也许是忙活了半天热了,也许是太阳晒的,脸上微微有些红,让她的气色也跟着好了起来,只是还瘦的厉害,心里牵牵绊绊地揪到一起,浅笑,“我来看我女朋友。”
周青璇没有任何反应,弯着腰,稳稳地端着剩下的半勺水,一点一点地浇到植株根部,待到水全部浇下去了,才直起身,问:“下班了?”
“嗯。”她伸手接了周青璇手里的勺子放进水桶里,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细细擦去上面沾着的水迹。这只手,捏起粉笔就可以教书育人,按上琴键就可以弹出美妙的音乐,紧紧握住,就能感受到安心与幸福。“这是干嘛呢?”
周青璇就那么站着,手被握住,也没想要缩回来,解释说:“种了些东西。”呆在家里无事可做,她就上街去买了一些瓜秧回来,自己动手,除草、翻地,栽下去,折腾了好一天。
“那些是什么,黄瓜?还是番茄?” 赵英姿装得很像,似乎真的认为那些瓜苗在不久之后能长出番茄来一样。
真是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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