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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重生之代玉-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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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劝诫还是轻的,这简直是横加阻拦嘛!
林代从来没有过家长干涉恋爱的经历,居然很感享受。她笑吟吟的听了一会儿,把手一拍:“有了!”
人家一时还不知道她是哪儿有了——总不会是肚子里有了吧!天老爷!
林代比划着跟英姑说:“还是用字凑成一句吉祥话,但不放在图纸上了,放在颜料盒里。颜料我们打算做一个小盒子,里面分成很多格,每格放一种颜色对嘛?格底做一个突起的字。颜色要用下去。才能看见这个字。颜色全部用完后,字可以拿出来。凑完一句话之后,可以粘在图画上。这样就更有趣了。”
英姑击掌称妙,又道:“不过字用什么材料做,才能不怕水污、坚固、又好粘,成本还要省……”
“请崔管事和五爷想去。”林代压榨起他们的脑力资源来,一向不可惜。
“成。让他们想去!”英姑答应得也很愉快。
——呃。她不应该愉快吧!英姑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现在不应该是苦苦劝谏姑娘不要去赴约的时候嘛!
“姑娘……”英姑做迟到的劝谏。
“哎?”林代愉快的耍无赖。
英姑没法子,就朝邱嬷嬷使眼色:你说有办法的。现在你来吧!
邱嬷嬷当仁不让,就跪下了!
这么庞大的一个身躯啊!f置杯的吨位啊!横看成岭竖成峰啊!说跪就跪啊!
地板都好像抖了三抖。
她并且掷地有声道:“姑娘不爱惜自己。邱嬷嬷就跪死在这里!”
“居然还押韵。”林毓笙惊愕地表示。
嗷啊,这时候谁还管这种事!
林代不得不表示,她的头还是痛了痛。
英姑的嘴角则欢欣鼓舞的往上扬了扬,在双双的目光里。又警惕地下垂,换回一副忧国忧民的腔调:“姑娘——”
“我先看看信!这是不是约还不一定呢!人家万一是给我们送银子来呢?送情报来呢?也没什么好拦的不是?”林代道。
她展开了纸蝴蝶。
蝴蝶折得这样精巧。她展开的时候,还有点可惜。一直以来她都觉得折纸是一门很无聊的工艺,尤其是把信纸千姿百态的折起来,干什么呢?花这么多时间。最后还不是让人要拆开的。真是吃饱了撑的!
可是在展这只纸蝴蝶时……因为是他折的。因为想着是他的指尖把这痕迹抚深,而她的手指将折痕展开时,也触到了他的手渍。这说有似无的亲近。说也怪,这样缱绻。她从前不知跟人握了多少次的手。跟鬼佬有时还要拥抱,加班累了甚至会跟兄弟歪倒在一个房间的不同沙发上打盹,毫无绮思,只有斗志。
而蝶笑花……真是不一样的。
她知道他危险。像一把刀。这样薄,削破心口时,轻微的痒,恨不能他能刺得再深些。断在她里头才好。如此两人算有了不可分解的交缠。
这种毫无逻辑与理智可言的情感算什么呢?呀——
“你你你,偏你是我今生避不开的魔。”林毓笙低低吟哦。
林代一直对林毓笙的观点嗤之以鼻,今番却无话可答。
每个人总有命定的魔障,只争来早或来迟。
蝴蝶的纸展到最后,仍是雪原般洁净的一张纸,毫无任何字迹。
只有,一片清秀的竹叶,翩翩飞下,在空中划出蝴蝶的舞姿。
这是什么意思?
林代一下子就明白了,想笑,一下子没忍住,再一想,又为什么要忍呢?她笑着拍了两下手:“都忙自己的事去吧!瞧,他没写信约我出去。你们可以放心了?”
林毓笙悄悄的一声嗤笑。林代不理她,指挥众人:“忙去吧!英姑,你请外头管事把岁月圆满图照我们刚才的构想完善,问问他们还有没有别的想法。邱嬷嬷,年节的衣裳首饰吃食都交给你。双双,你整理我们往谢府用的仪礼。洛月——你帮忙。”
双双咯咯的笑。
洛月忠心管忠心,蠢了些儿,或者说得客气点,是迟钝了些儿,独当一面的魅力是没有的,幸亏还算细心、也勤劳肯做,帮忙是没问题的。“邱嬷嬷最忙,洛月先帮邱嬷嬷去。”双双这就分配上了。
洛月没意见,但这分配人事的权柄,不该在英姑手里吗?
英姑首肯了双双的分配。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在姑娘旁边效劳一辈子,她自己儿子的田庄还等着她回去养老呢!总要培养个接班人的。退一万步说,就算她不走,姑娘这摊子注定越做越大,总要有分头管事的。
她看双双资质好,是个值得培养的。双双敢说敢做,她看着也欣慰。
邱嬷嬷则想起来:“哎哎!先吃东西呀!新做的文武状元汤,凉了不好吃了!”
林代听这名儿新鲜:“什么文武状元?”
原来是甲鱼和鸭子熬的汤。因甲鱼里有个甲字,鸭子的左偏旁也是个甲。天干地支中,“甲”是第一位。于是取个好口彩,就算是两个第一名,一块儿熬了汤。第一名不就是状元么?天下哪来两个状元?那自然是文武科咯!这么着,文武状元就出来了。举子去赴考前,也喝这汤讨口彩呢!“咱们不赶考。冷天喝着也补补元气。反正没坏处。”邱嬷嬷总结道。L
☆、第五十二章 无赖开玩笑
林代听得骇笑。鸭子和甲鱼这两样原料熬一起,她听也没听说过,总觉得有点怪,待会儿略尝尝也就罢了,她想。
食器已由邱慧天放在外厅间。但见花梨木八仙过海大圆桌上,摆着个极大的麦叶纹三脚砂锅,旁边一撂龙祥凤瑞的彩画瓷碗、瓷勺,还有竹雕铜饰头的筷子。那砂锅盖子盖得好好的,香气仍溢了一室。
洛月已经主动挽起袖子分汤。先拿巾子垫着手,把锅盖掀开,“哗”的盛大香气溢出,林代不由得就叫声好。定睛再看洛月舀出来的汤,雪白清腴,看不出一点所谓的奇怪原料。
说到底,这汤制作过程精良,根本不是把整只甲鱼、整只鸭丢进去煮熟了就算完事的。它只取鸭的脊骨、以及甲鱼背骨,都敲出髓来,与肉苁蓉一起煎熬成汁,另取甲鱼的净肉,将这熬得的浓汁,与料酒、鸡汤、生姜、葱结、花生油一起小火慢炖,足要半个时辰以上方好。相当滋补,口味也上佳。
林代喝了一碗,叫英姑等人都饮了一碗,看还有半锅,吩咐留些给小少爷送去,再剩下的去与外头的人分。邱嬷嬷笑道:“一口气做多了,厨房那边已经留够了。书塾那里也自送去了。”林代这才与众人大快朵颐,消耗掉剩下的半锅。她道自己有事,就要回房,仍然叫英姑等人自己去忙。
邱嬷嬷走开了一小回之后,却回来跟着林代,亦步亦趋。
林代回头问:“干什么?”
邱嬷嬷道:“怕姑娘偷溜出门。”
也真只有她这样伺候老的,敢说这种话!林代也真拿她没办法,但叫苦道:“这从何说起?”
邱嬷嬷就一板一眼从头说起:“那只蝴蝶里只装了一片竹叶子。那就是叫你去有竹叶的地方啦!肯定是经常去的,所以你一见就知道。没有写时间,那一定是老时间啦!所以你也不用着急,到了时间再去就行。我当然得跟着!不然姑娘有点差池,老身如何去跟过世的夫人交代!”说到这里,眼泪都涌了出来。
林毓笙俏声叫好。
林代不想理会这个越学越坏了的小妮子,更拒绝去讨论“谁把她教坏了”这个问题。她只诧异问邱嬷嬷:“你怎么想得出这个?”
邱嬷嬷答案是:邱慧天想的。
凭老实巴交的邱嬷嬷。怎么想得出这些个弯弯绕绕?连英姑都没想出来呢!但英姑不放心。跟双双嘀咕了两句,邱慧天听见了,请教英姑。一听细节,就得出这个结论。英姑觉得有理,就叫邱嬷嬷回来看住林代。
林代要哭了:你们也太精明了吧!
“强将手下无弱兵。”林毓笙夸一句。
“再说?再说过年前我都不会带你去看大哥哥!”林代威胁。
林毓笙不语,半晌。幽幽来了一句:“那样太失礼数了,得罪谢府。对你也不利。你不会的。”
靠!连林毓笙都会计算了!林代摔袖子:这活儿没法干了。
邱嬷嬷继续跪地:“姑娘,你保重自己。”
洛月和双双跟着来跪她。
林代没法子了,两个膝盖一软,跪回她们:“你们再这样。我也跪。我身体弱,跟你们耗下去迟早生病,这就是你们害我的。”
“姑娘!”三人又慌又气。
林代耍无赖到底:“当然我也不会太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跪一会儿。我觉得吃不消了,就自己休息去了。但你们逼我到吃不消的地步。说明太不忠心,我就把你们都赶走好了——不忠心的,我还留着干嘛呢?”
“姑娘!!”
“当然,你们都走了,我肯定孤掌难鸣。那我就更吃亏了。说不定下场会很惨。这都怪你们不够忠心,才把我害到这种地步。你们还担心别人害我?你们现在跪这儿,就是害我,还说为我好?!”林代一句狠似一句。
这逻辑……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但怎么就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呢?双双直着眼睛。
邱嬷嬷已经完全混乱了。
洛月站了起来,把林代搀起来:“姑娘保重身体。”
“你很识大体。”林代欣慰的表彰她。
“是。”洛月道,“人生不满百,长怀万古忧。姑娘现在开心就好。”
“咦!谁说的?”林代瞠目。
“……”洛月道,“六小姐。”
林毓笙似乎自言自语道:“我真想结识结识她。”
也是年幼聪慧、体弱多病。但她比林毓笙更热烈而通透。可惜也没能开心,早早就去了。
林代让邱嬷嬷和双双也都起来,道:“你们放心,我不去就是了。”
大家都惊喜:“真的?”
“当然!”林代好气又好笑,“不然呢?我又不是色狼!”
说起来是有些苍凉的。她喜欢他,但没有迷恋到付出一切也要与他相处的地步。她猜到他背后有秘密,但这几天的盘恒也足以拉足张力了,不需要再投入。
理智告诉她:“我们现在还是去谢府,给大公子道贺比较好。”
这本该正中林毓笙下怀。但她想了一会儿之后,却不去了。
所谓“不去”,是她从林代的心海中隐匿了。
她现在大概也知道,已经不是苦苦纠缠的时候。
而蝶笑花拥着毛氅,在窗口看风吹过竹叶。
风已经这样冷,新年要到了。竹叶这样孤单而萧瑟。
不怕不怕。春天来时,它们又会变青。
来年,锦城会被血染红。谁又会在乎竹林呢?蝶笑花把苍白的脸埋进了黑色的狐毛里,掩去了眼睛里的波动,没人知是笑意还是泪光。
外头有响动,僮子报:“有客来了!”
却是云剑来看他。
蝶笑花展露美好的笑容:“还不快请?”
这时候蝶笑花是真的想笑。每当想着谢小横跟谢家子孙们的关系,他都想捧腹大笑。
谢家子孙们也算很优秀了,不论男女,各有各的好。就连六小姐云华……
唉,蝶笑花是见过谢云华的。
那也是一年元夜,云华非要洛月陪她从步障中溜出去,逛逛街。
上元灯夜,原是金吾不禁、男女接踵、难得放宽了礼法拘泥的狂欢夜。深闺的小姐,都可以在步障、随从的保护下逛逛街,到了慈恩寺之类的稳妥地方,还能比较随意的走动走动。L
☆、第五十三章 美丽映元夜
谢云华觉得这样都不够,她要深入街景之中,仔细看看。她想给立牌卖诗的秀才一个韵儿,监督他不停笔立挥而就;想蹲在点茶婆婆摊前,逗婆婆嘌唱打拍;想去射盘卖糖的白发老汉那儿,亲自射一支箭。
这些都被洛月否决了,但谢云华毕竟买了一根冰糖葫芦,亲口还价,小贩一叫苦,她就妥协了,还多给小贩一文钱,于是小贩多给她浇了点糖浆。
“小姐,舔一口。舔一口就算了。”洛月求恳,“大夫说这对你身子不好。”
谢云华舔了一口,然后“咔嚓”一口咬下去。
“那就一个。”洛月退而求其次,“一个够了哦!一个上头浇的糖浆,都多过一块糖了!小姐你不能再吃了。”
谢云华嚼着糖葫芦,面露笑容,笑得颇具挑衅意味。
洛月出于忠诚的考量,不得不出手冒犯小姐,打算夺下小姐手里那串要命的食物。
谢云华高高举起糖葫芦,一边逃、一边躲、一边笑道:“死了又怎样?这么好吃的都不吃,活着又怎样?我偏要——”
手上一空。
有个人在她背后,把竹签儿一拎,整串红艳晶莹的果子都夺了去。
谢云华回头,见到蝶笑花,三分的懒、三分的艳,还有六分,却藏在面具里。
那是儿童用的面具,所谓的獬豸,造得像狼,窄额大嘴,尖牙森森,遮去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洛月当场悚然而惊。想拉着小姐逃跑。
在丑陋粗糙的面具后面,那双眼睛太美,让人想到毁灭。这么美的东西不毁灭简直是不可能的,上苍从来不会那么仁慈。洛月怕她和小姐被卷进倾城的灭亡里面。
而谢云华不肯走,像一只新春刚出生的小蝶,鼓着稚嫩的翅膀,跟万丈冰川对峙。
他笑了。一笑似明媚阳光撞在透明冰体上。碎出一片七彩。举着糖葫芦问:“这是你不顾性命也要吃的东西?”
谢云华面上泛出一层粉色,盛气回他:“怎样?”
“连承认一声‘是’都不敢?”蝶笑花眼中掠过一丝轻视,就要把糖葫芦还她。
谢云华倒不肯接了。怒气冲冲道:“是!怎样?这个东西不值得。”
“……很好。”蝶笑花微笑,“已经比很多东西值得。”
“那么……”谢云华神色软化下来。
蝶笑花下一个举动,就是把糖葫芦丢在地上,用脚尖碾碎了。红通通的果子。碎开,露出里头微黄的果肉。透明糖浆像冰。碎了一地。
“你!”谢云华气坏了。洛月也义愤填膺。天下哪有这种人?!
“我把你珍若生命的东西毁了。”蝶笑花道,“你要跟我拼命么?”居然是相当期待的样子。
“小姐,我们再买一串。”洛月怯怯的拉着谢云华。
谢云华也认为没有必要跟此疯子拼命。
“你们就是这样。”蝶笑花遗憾道,“肯用命去换的东西。却不肯用命去殉。”
“你们”两个字用在这里,很奇怪。就好像他不是锦城人,甚至。不是中原人似的。
谢云华张大眼睛:“你有很喜欢的东西吗?难道你肯殉它。”
蝶笑花悲哀的笑了:“我也不肯。”
谢云华又瞄了瞄地上碎掉的糖葫芦,下定决心:“若有比这更珍贵的东西。你想从我手里夺走的话,我就死!”
“小姐!”洛月要哭出来了。
“但愿仆有朝一日,能亲眼见证。”蝶笑花欠身,摘下面具,自我介绍,“蝶笑花。”
他面具下的美丽和悲哀,照亮了谢云华的十一岁元夜。
——这就是那个元夜的事。
而谢小横利用了她,做一枚棋子,埋伏下风雨咆哮。
云蕙也是棋子。云柯以为逃离了,不过是放出去的一根长线。云舟以为得意了,也如孙猴子,仍在如来佛祖的掌控之下。连云剑,也在谢小横的计划之中。
这些人却全都以为谢小横在山中隐居!
蝶笑花怎能不大笑。
“蝶儿,你今日特别高兴?”云剑有些奇怪。
“故友重逢,怎能不高兴。”蝶笑花道。
云剑不是不感动的:“可惜我要走了。”
“为什么呢?”蝶笑花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
“我有家人啊。”云剑似乎很苦恼。
要过年了呢!考场得意的英雄,怎么能不与家人多多相处?蝶笑花很通情达理的放云剑走了。倚在窗口,他指尖轻轻敲打着窗棂:他知道云剑绝没有回谢府家人那里。绝对没有。
那么,谢云剑去了哪里呢?
大少奶奶似乎看见了谢云剑的踪迹。
这时候,元宵的灯已经挂起来了。其实天色刚只暗了一点点,但人们已迫不及待点起灯来。及至天黑透,锦城内外无数灯光浪漾,直欲与天上银河争辉。四处皆是管弦,轻歌相和、笑语起伏,直如传说中*的地仙洞府一般。
新的年月圆满图,也卖得很好。“阿憨大”已经成为商界的新秀。小贩们服气、而现成的业界大佬已经开始忌惮它了。偏生它的产品都是新的,并非重复生产与恶性竞争,真叫人没脾气。
可是云剑怎么会行踪诡秘的穿过街市呢?
大少奶奶只是看见有人似乎穿着很像云剑的袍子过去,但她没留意。是云舟发现了,指给她看,大少奶奶才相信自己没有看花眼。
“好奇怪啊。”云舟道,“难道……啊呀。”赶紧闭嘴。大少奶奶再怎么问,她都不说了,而且非劝大少奶奶回去不可。
大少奶奶就想得太多了一些。她假装听了云舟的话,却又把云舟支开。她自己悄悄的找云剑去。
漓桃不放心,要服侍大少奶奶一起去。大少奶奶却怕两个人行动累赘。再说,还要漓桃在前面帮她支吾着,不叫别人发现她干什么呢!她毕竟是好人家的媳妇,擅自溜出去,不管怎么说都不好听。而如果她发现云剑在干什么勾当,只要符合她想像的十分之一……她也不希望别人知道!
事实上,她自己都不希望看见,但又拗不过好奇心。像飞蛾看见火。明明知道是火,还要去扑。L
☆、第五十四章 大少奶奶曾去世
漓桃原有些担心,大少奶奶一个人落单,会有危险,不过,或许是她多虑了。毕竟这是过年嘛!大家都要出来玩乐,总不能人人都有侍婢小厮们围着侍候?为了普通人家的儿女也不至于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轻易的蒙受性命之忧,官府跟黑道们打了商量,所有的黑道头目也都跟官府下了保证:绝不犯案,尽情享受。倘有个把不懂事没长进的小贼私自去发财,黑道老大还要生气,出头教训呢!
这一天,所有人的警戒心都放到最低,连谢府的大少奶奶,似乎都不用非得与其他女眷结团、在家丁仆妇保护之下行动了。
从前,六小姐谢云华逃出去买糖葫芦,也就是这一天,除了场艳遇之外,一根寒毛也没少。
大少奶奶合理预期:她绝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
漓桃无语地望着大少奶奶,觉得她太乐观了。
其实大少奶奶的心思里,也有很悲观的成份存在,但全都体现在云剑那边了——万一云剑在跟这个、跟那个谁谁谁鬼混?啊啊,那叫她怎么办!贤良的妻子还是不要去揭穿的好,可是没有亲眼看过她实在不放心!看了之后还是不要传出去,免得沸沸扬扬,坏了云剑的名声。所以说她简直是自虐!非要去看一场她不喜欢、也不能传出去的黑幕。
“你回去吧。”大少奶奶虚弱地向漓桃下令,“别让任何人发现我行踪就好。”
漓桃只有遵命。
大少奶奶就蹑踪而去,紧追慢赶,眼见那身高衣着似云剑的人,穿过了灯繁语乱的夫子庙。穿过了粉溢歌融的上水门,穿过了香疏星朗的通济门,渐渐近东山的霖江,人迹清冷了,有船泊在岸边。
雪已化残,霖江两边结的冰,也已有松动的迹象。江心过的船。略略多了几条,元宵夜都不走,用铁锚定在江底。或者拿长长绳子越过冰系在码头。
这样重要的节日,它们把能点的灯,都点上了。也无非渔灯、航灯、岸上买的莲花灯八角灯走马灯兔儿灯。
独有一条小舫,却是特别。舷尾放着两盏大瓣莲花,没点。似一双没醒的梦,沉沉的静在那里。船头倒有两行细巧烛笼儿是亮的,以素绢蒙着,绢上没别的。抹着兰花似的几片枝叶,题着几行字句,笔迹依稀清绝。
人影便是消失在这条船边。
大少奶奶朝它望。它似乎也觉察了,起了锚。往下游去,大少奶奶死死的咬了咬嘴唇,也便提步要追它。
有个人影悄悄在后头出现,伸手。霖江就在旁边流淌。附近也没什么人,只要伸手一推……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林代出现了。
她的表情很凝重。
拜林毓笙的记忆所赐,林代提前得知了大少奶奶的悲剧:今年之后,云剑就是单身,没有夫人了。林毓笙这才纵容自己痴想给他续弦继室。
这年头,当后妈,名声是很差的。作人的续弦,总没有原配来得风光。很多尊贵的千金小姐,是绝不给人继室的。林毓笙这样的骄傲,本也不会容许自己做这事。可是……也要看对方是谁。
大哥哥。唉,谢大哥哥!林毓笙想着自己孤苦无依时,那披着两肩灿烂阳光踏进房间的高大人影、那一声可靠的慰问:“妹妹,从今别怕,一切有我。”唉,怎叫人不心神一醉、生死由他!
如今她真死了,只剩一缕芳魂坐在林代心间,前尘往事都涌袭而来,惹得她又是恨、又是羞、又是怕,怕林代笑话她痴妄。
林代倒已经习惯她了,要笑她也不急在一时,只重点关心大少奶奶去世的细节。
林毓笙却知道得也不多,只记得过年的时候,大少奶奶落水死了,事情闹得很大,大家都很紧张。丧事办得也很麻烦。
林代便追问她:“怎样叫闹得大?怎样叫很紧张?怎样叫很麻烦?”
林毓笙绞尽脑汁回想:大少奶奶这样突然过世,自然是重大事件。何况云剑明春还要赴春闱,真是糟糕透了。所以人人忙乱,又要让大少奶奶好好落葬,又要稳住云剑的心思、不让他太过于悲痛,又要打点好学政,不叫云剑之丧影响他的赴试事宜——要知道,如果是父母之丧,那学子根本就要守孝,不可以再当官、也不要再去考试了!妻子之丧么,轻得多,但总归有点影响,所以还是要打点的。
林毓笙记得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林代追问大少奶奶的家人怎样反应?
林毓笙记得反应是大的,但她在闺中,没有切实的了解,只是她娘家人曾上门,谢府的反应,不说是如临大敌罢,毕竟颇为紧张。最后却也没有任何奇怪的流言传到林毓笙耳朵里,大少奶奶也顺利安葬。林毓笙想,她娘家人不会是来闹事的罢?只不过痛惜大少奶奶突然离世,悲怆欲绝而已。谢府的紧张,也无非是同感痛憾罢了!还能是别的什么理由呢?
林代眼里,理由多着呢!千条万绪总归为一件:人力故意为之!
所以她开始关注大少奶奶。
林毓笙记得大少奶奶遇难的确切日期——林代真想打趣的问一句:“这是你有希望转正的日子?”
不过问出来的话,太伤林毓笙了。林代说话梗直,但也不喜欢无故伤人。她敛声。
且跟住大少奶奶要紧!
果然天不负有心人。林代发现大少奶奶落单、遇险。而且有人要对她不利!这可真是太好了。因为有人,就意味着可以抓个“舌头”来问话了!
林代做个眼色,邱慧天带着几个仆人,纵身扑上。
邱慧天的武学已经突飞猛进,那几个仆人也是打架的好手。何况这次任务,他们事先都已经知道重要性,绝不肯失手。这一扑上前,有人负责戳眼睛、有人负责勒喉咙、有人负责踹心窝、有人负责蹬腿弯,总之务必一招把这家伙牢牢制住,好问他的口供!
大少奶奶在河边走,尚且不知危机已经激化。
邱慧天等人已经联手扑上,料那家伙无从抵挡!
那家伙还真不抵挡。
“不抵挡”和“抵挡不住”之间,是有质的差别的。
林代发现不对时,已经晚了。L
☆、第五十五章 再见,蝴蝶
那家伙没有抵挡,只是扯开嗓门大叫:“有强盗!杀人啦!抢钱啦!”
附近倒是没有见到官差,但立刻有人把这话传出去:“杀人啦杀人啦!有强盗!官差在哪里?!”
林代知道不行了。
这个家伙竟如此狡猾!传话喊叫的也许是无知群众、也许是他的同党。不管如何,声势已经造了出去,官差一到,什么都说不清了。
大少奶奶听到喊叫,也惊慌的回头。她怕极了强盗。她可不想死!
林代深吸一口气,站出来,向她行礼:“大嫂。”
大少奶奶竟没想到是林代,满脸愕然。这个时候,那行踪鬼祟的家伙,已经跟邱慧天等人扭在一起,官兵也到了。林代指着他道:“我见他想对大嫂不利。”那人当然不承认,捶胸顿足指斥邱慧天等人是强盗。
衙役到这里,恐怕也只能当这是一场误会来拆解了。
作为当事人的大少奶奶和林代,本应该留下与官兵对质。但大少奶奶是谢府女眷,受额外优待,林代是谢府亲戚、离城客人、出名的小姐,也可以享受特殊待遇。双双与邱嬷嬷先陪大少奶奶离去。林代却伴着英姑,往那条船的方向望去。
船行得原比人行快,然幸好冬季霖江水流极缓,今夜又没什么风,那条小舫借不上力,只靠桨橹,走不得多迅速。这会儿,林代她们还能看得见它。
大少奶奶叫了林代一声,没法说下去,眼神复杂。
林代道:“大嫂放心,我都省得。我去看看来。”
大少奶奶闻言。眼神一颤,向林代伸了伸手。
双双顺势搀住大少奶奶手臂道:“少奶奶,先回罢!”
大少奶奶终于是走了。邱慧天等人自与官差周旋。林代便由英姑伺候着,顺流追下去,与那条船的距离接近了,见它舷窗帘子遮得严严的,看不见里头半个人影子。
锦城最繁华的路段。早已过去了。灯火游人越行越寥落。林代恍惚想起春天的那条小水湾。她追着云剑下去,就见到了一只蝴蝶。
如今她也像着了魔障似的,一步步追下去。那小船则渐渐的慢了、停了。
船帘掀起来。里面的人望着林代,林代也望着他。
天上地下,明月流水,仿佛只剩他们两双眼睛。
良久。英姑叹了口气,道:“王见王了。”
蝶笑花垂眼。拍拍手,唤舟夫。河边还有些薄冰,用桨打破一些,泊得离岸近些。定下船锚,舷边放下木板去,搭得住岸了。英姑搀着林代过去。
木板在岸边搭稳,舟夫亲自试过。足可走人了。因是给小姐走的,他特意多用了两块木板,以照顾小姐的娇怯步伐。
林代上了小舫,水波一动,船一荡,她脚步一晃,英姑搀着她,蝶笑花也伸臂。
林代在英姑的搀扶中,伸手,捉住蝶笑花的手。
微凉,细腻,线条完美如雕刻,应该只可欣赏、无法信赖的,却有种专注的力量。
林代对英姑道:“你先上岸罢。”
英姑不愿意。
林代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才是真正的命令。英姑不情不愿的上岸去了。木板又抽开。
林代问蝶笑花:“怎么回事?”
蝶笑花想着:怎么说呢?说云舟爱着云剑,谁做云剑的妻子她都要嫉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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