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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重生之代玉-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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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剑不在,大少奶奶抱着他们的儿子,意思意思的摸着斧柄,人家帮忙举着斧子在棺盖上敲了下。七王爷算是谢小横的孙女婿,半子的半子,也敲了敲。
如今棺材还是停得稳稳的、寿幔还是垂得低低的、白烛还是烧得明明的——哦,为了节省物资,平常已经不点蜡烛了。云剑来了,才重新点上的。
其余闲杂人等都退却。只有张神仙等人服侍云剑进了灵堂。云剑跪下哀思时,连张神仙等人都退出去了。
香风微拂,却是云舟静静的进来,剪了烛花、上了香,在云剑右后方陪着跪了。
云剑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倒是云舟问:“爷爷呢?”
这话问得倒是妙。谢小横都已经自尽了。他棺材现在就摆在后头。怎么还问爷爷呢?
云剑回答得更妙。他起身,走到一个大箱子旁边。
这个大箱子,应该是跟其他箱笼一起,由张神仙带着仆役们搬进来的,是给谢小横烧祭、陈祭的诸样物色。却也作怪,搬的过程中,怎么看的人没觉得有这么大的箱子?不知用的什么障眼法,真是变魔术似的了。
云剑走到箱子前,就跪了下来。
云舟脸色大变。
云剑向前伸手,轻触箱身,问:“要我打开吗?”
云舟喉头痉挛。云剑等着。也只是很短的一会儿。云舟道:“不必了。”
云剑道:“这就拜托四妹妹了。”
云舟道:“二哥客气。”又问,“爷爷去得安祥?”
云剑道:“一病突然,去得却极安祥。这也是我能为爷爷最后尽的孝了。”
谢小横所谓自尽,其实没死,而是服了像易澧和唐静轩服过的药,假死遁走了。他点名叫明珠服侍他,就是看中明珠忠诚、又心思稳密,可以帮忙遮掩首尾,果然连崔珩都没发觉。
这边棺材停灵,那头,谢小横就带着明珠到云剑那边去了,仍然指挥大局。照他的计划,等京城云舟执行好计划,帮着二皇子坐稳皇位,所谓的“流寇”们也好好儿的把崔珩照顾升天了,云剑向二皇子投诚。二皇子的“四海来服”的名声那可叫铁打铁了。完了大家辅佐着二皇子,他的皇位稳如泰山。他谢小横跟流璃的后裔,就坐了大陵的江山。谢小横可以躲在幕后当个太上皇。
计划执行到最后一步,出了问题:云剑不乐意。
谢小横千算万算,到底没算准人心、没算到自己后代的心。云剑请他真正驾鹤西去了。
他一向注重养生,怎么会突然一病不起?有明珠在旁服侍,他又怎有机会突然一病不起?
总是云剑的主意,张神仙执行得好。
那么现在,是云剑要跟二皇子争天下了。
云舟点头,不断点头,末了道:“那你为什么要回来呢?”L
☆、第四十三章 商人出身
这次回来,云剑轻骑简从,深入虎穴,还在云舟面前袒露了自己的打算?他不怕?
云剑大笑。
这一笑似云中的电光。刹那间,云舟竟除了这眩目光芒,其他什么都看不见。
云剑的声音,却非常柔和:“四妹妹,你看我怕过谁来?”
云舟深深的伏下身,把脸埋在双袖中。
心中深深的悲哀。
她知道自己奈何他不得。谁都奈何他不得。什么叫君临天下?不是二皇子那种的!二皇子只能叫适逢其会。而谢云剑这种,才叫天生注定君临天下。若有另一个同样的人才,与他竞争,那就该把天地撕裂了。
云舟不是这样的人才。她没有撕裂天地的果敢。她自己知道。
如果易澧还留在手中,她至少能维持一个相对胶着的局面,借东滨联盟,让云剑不敢冒进。二皇子和七王爷可能会以为她这么做,是为了他们。其实不是的。
她是个自私的人,如果能成功的威胁林代联手,与云剑分庭抗礼,仍只是为了她自己。为了她自己说不出口的爱。
如果顺服云剑,她只是他身边亲属的一个、辅佐者的一个。他不缺亲属、不缺辅佐者。她只能跟在他身边,不断付出,无保留的付出,等他如果心情好了,多赏她一眼、一个笑。
而对手,就不同。
她知道他的对手从来都不太多,以后会越来越少。她要与他分这天下的势力,做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让他不得不注意她、在乎她、重视她、研究她。
如今这样的心愿也达不成了。
云舟抬起脸来,双眼干干的。苦笑问:“你抢走那个人,是带到东滨去了?”
云剑道:“是。”
便是剑影带着易澧,去东滨了。
其实去东滨的一路,由张神仙负责会更安全。但张神仙要陪云剑上京,应付各种牛鬼蛇神,还要把谢小横的遗体搬进灵堂,让云舟帮忙放回棺材里。这些都是剑影所做不到的。云剑就把张神仙留在自己身边。估着那边有林代在。剑影送易澧往她地盘去。她应该接得住。
云剑也没料到剑影会被滞留在巴西村。
三分人注定、七分靠天意。剩下的局势走向,就靠老天的意思了。
至少现在,巴西村民没有任何意思要伤害易澧。他们好好的保护、照顾着易澧。等着剑影救他们村子。
村外头来的两个陌生人,其实武功也不是那么好,剑影是可以打倒他们的。
可惜剑影这次没有发挥的余地。因为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是来打架的。
他们也不是西戎人。
他们长的是中原人的样子,只是更小巧些。衣袍略宽大些,脚下穿着木屐。
东滨人酷爱木屐。这大概跟东滨靠着海、潮气过大有关。他们必须让脚时时在外头透气,这是符合卫生规则的。此外,东滨沙子也太多,穿鞋的话。沙子很容易跑到鞋子里,结果总是要脱下鞋子来抖,太麻烦了。还不如直接穿木屐呢。
巴西村人面面相觑:东滨的人来干嘛?
他们在村口止步,很客气的表示:他们是商会派来的。听说西戎来威逼巴西村,很愿意来提供帮助。
巴西村民们都看着村长。
村长有他的担心。他怕前门拒虎,后门招起来狼啊!东滨作事的风格,是与西戎不同,但总归是大怪兽,让他这小白兔很怕就是了。再说,已经搞到一个英雄帮忙打架了,应该就……不用再招惹东滨人了吧?
剑影忽开口道:“你们认识一个林老板吗?林代。”
东滨使者道:“是我们大掌柜。”
剑影想,这时候如果易澧在,就可以直接叫他们一起护送回去给林代,任务就算达成了,他就可以回云剑身边覆命了。唉!被巴西村这么横插一杠子,现在交不出货,太讨厌了!他又不想跟东滨的人废话,就说最简单的:“你们先别走,等我打完架,有东西要给你们,带给你们林大掌柜。”
东滨使者小小的意外了一下,便道:“敢问这位好汉台甫?仙乡何处?带的什么东西?现在给我们不行吗?”
剑影不耐烦:“别管我!现在我拿不出东西。打完架再给你们!”
东滨使者再请问:这东西是大是小、是好是坏?为什么拿不出来?有什么难处吗?要他们帮忙吗?
剑影觉得好烦!这东西是个活孩子,云剑要求交到林代手里,说林代一看就知道了。又被巴西村人捣乱。巴西村人又不想跟东滨人有牵扯。这中间的关系好麻烦。叫他怎么说?他只想西戎人快点出现,让他快点打完,然后巴西村放人、他好交货,这样就完事了,都不用多说的!
东滨使者却是商人出身,从来不怕说。剑影眉心打结,他们就转向巴西村长,继续劝:其实你让我们也帮帮忙,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不会趁机威胁你们什么的。我们要帮你呢,只是因为唇亡齿寒。你们被西戎打下来了,我们在这一带的商事利益也受影响不是?所以呐,让我们帮一把,等于帮自己。自己人有什么好客气的呢?
他们说得越客气,巴西村长越怕香饵后头有鱼钩。不都说伪君子比真小人可怕吗?哪!西戎就好比是真小人。东滨就好比伪君子。比起西戎来,咱们应该更怕东滨是不是?
这时候,少村主觉得自己必须说句话了。
为了笼络剑影,村主连巴西第一美女都肯出手了!那可是少村主自己想要的美女!比起这个来,巴西村的经济利益又算什么呢?就算以后被东滨那啥啥……
到底能那啥啥呢?其实也想不出来。比起被西戎占领、美女交给陌生人睡,巴西村就算以后商事命脉都交给东滨,又怎么样?想想都好模糊,而且抽象,于是一点都不可怕。看人家巴东村不也好好的嘛!
少村主求父亲,还是接受东滨村的好意算了。
“怎么样?你们快点决定!”剑影催他们。
唉,最讨厌这种汉人,叽叽歪歪的,叫人恨不得拿把剑搁他们脖子上。
不过,你如果真的拿剑搁他们脖子上催他,说不定他们吓得尿裤子筛糠,更是一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真是叫人无可奈何。
远远的起了烟尘。还有喊杀声。
西戎的军队来了!
靠!他们还真的是派着骑兵来了!
哦当然,马匹还是太紧张,不能全派在这个小村的任务线上,所以他们还有骑驴的、还有骑骡的……但总之,全搁一块,还是很吓人、很吓人!驴叫声可比马叫声还大声呢!
他们手里拿的武器,也有点杂乱,但总比巴西村的人拿的武器好!
重要的是,他们人数多啊!身材虽然比北胡的矮,但是结实啊!看起来压也能压死剑影啊!
剑影一个人看起来打不过他们啊!
虽然剑影本人很镇定,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这支军队,并不觉得自己一定会落败。但巴西村长实在不想冒险!
从年少时放弃了迷药、老老实实上姑娘家提亲开始,他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绝不是冒险型的人才。哪里安稳些,他果断往哪里靠的。
西戎军队一出现,他立刻向东滨的投诚:好了好了,我们投靠你,你怎么说怎么好吧!先把这些军队挡住在说……不过你们只有两个人,怎么挡他们啊?你们是商人,不是军人对吧?你们别胡吹大气啊!到底行不行啊?
东滨使者笑眯眯,且眯眯笑。
笑着趿着木屐、托着大袖,从村口往外行十步,拍了拍手。
顿时暴雨向西戎的军队冲去!
咦咦,晴天白日,怎么会有雨。这雨,怎么会横着打?
哦哦,原来是埋伏下了强力的唧水筒,冲着西戎战士和坐骑们的脸面冲呢!铠甲再周全,护不了眼睛。水可是无孔不入的,冲劲又大,谁被这么一冲,只好闭闭眼睛了。他们阵脚乱了些,但还是在往前冲。他们人数多、牲畜——哦不不,坐骑——的脚力强,武器又好,就算闭着眼睛乱冲乱砍,也能把巴东村给冲垮。怎么办呢?
换了更细密的液体朝西戎军队冲。这次是油。油比较贵,不能像水那样大范围攻击了,只能用细股、进行精确射击。
先前的水攻,让西戎军队都迷失了视线,油枪的精确打击就相当成功了。给每个西戎人都沾上油的时候,他们又受到了固体的攻击。这次是破布破棉和稻草扎成的团。扎得那么紧,用力的投过去,给他们打得头晕目眩,然后火箭就可以射击了。
油比水轻,都浮在水的上面,再沾了棉布草团,火一射,烧得不亦乐乎。西戎军队怪叫着,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蹿。有一些也往巴西村跑过来。要让他们跑进巴西村的话,烧了村子就不好了。所以长索和长杆军都出动了。
长索子拦在巴西的进村之路上,把他们一行行一列列的绊倒。长杆把他们推回去,杆头的利枪把他们扎得哇哇怪叫。L
☆、第四十四章 末日瑰奇
最后那些西戎人还是顺着原路逃回去了,丢下很多尸体,人的和畜的。
火噼噼啪啪燃烧,但是已经没有其他战斗了。
巴西村人站在村头,看傻了。负责擂鼓助威的村民手里拿着鼓槌,就忘了敲下去。
好像……只有一个时辰?半个时辰?东滨这边一个伤亡都没有,巴西村的人都没机会出手,西戎就这样的……那啥啥了……
东滨的战士们这时候才真正步入战场中心,一个个看还有活的没有?有就补上一刀,看军职高的,就绑起来当俘虏,回去给上头审问审问,看有没有值钱的情报。
至于牲畜们么,还能用的,就牵回去,不能用的,宰了吃肉。连西戎兵的尸体也背上——
“你们也吃?”巴西村人傻着眼的问。
“哦不,喂鱼。”东滨人解释,他们现在在海边开了养殖田,把鱼啊贝啊虾蟹啊什么的养在里头,集中养,养肥了之后一网打尽,比出海打捞方便可靠得多。如果是比较珍贵的水产品呢,就在岸上挖池子,引水进来,然后堵住,只投放这种产品饲养,不带它们的天敌进来,小心呵护,多投食料喂养,可以短时间内养得肥肥的,卖了上算。如果是比较廉价的水产品呢,节省成本,不挖池子了,就在海边浅窄的湾处,就地势编大网子拦住,里头的水产品没个跑,有食物就投进去,到了点还是一网打尽,也比野养的出货多、少危险。
很多鱼是吃荦的,拿免费的尸体去招待,那是再好不过啦!
巴西村人算是服了他们。
“哦对了。”东滨人又给巴西村人算帐:这次出征。打水花了多少钱,油费又是多少,棉草火箭分别多少多少,人工费是多少,以上盛惠银两几何,还请支付。
战场上的火头还没有完全灭呢!空气中混合着焦香与恶臭的复杂滋味。东滨人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然后一副诚实商人的模样报价。巴西村人完全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心思。还别提赖帐了。
不过他们一时也付不出这些钱……
“哦,不要紧的。”东滨仍然一副诚实可靠商人模样,“以后我们继续商业合作。这笔数字从往来帐目里逐季扣除好了。”
说来说去还是要插手巴西村的经济。
他们救了巴西村,巴西村也没话讲。插手经济,到底有双赢的性质,总比人家明着来掠夺的好吧!他们就答应了。
易澧也给放了出来。好好儿交还剑影。他在被关的时间里,一毫没受伤。倒是憋闷,拿木头刻了些小物件儿玩。巴西村人连这些小物件也一古脑来全移交剑影了。剑影验过人无碍,便交给东滨人护送于林代。林代乍见易澧死者复生,惊喜不消言得。有好长一段时间,宠他纵他,连蝶笑花都吃起他的醋来:“噫。这个小屁孩儿!莫宠坏了他。”
易澧还看他不顺眼呢,在林代面前老想说他坏话。林代只好替他们两头周旋。拿了易澧刻的小物色儿拿给蝶笑花看,夸道:“瞧他刻的,是不是活灵活现?这孩子有天份。”
蝶笑花将身一拧:“他有天份,以后由他陪你玩。我手笨,白不过刻个晶钿,还是另有所图的,你不用来找我了。”
林代好气又好笑:“喂,喂!这话是从哪里说起的?我不恼你,你别招我的恼!”
蝶笑花曼声道:“那是!林大老板如今吃得香、混得开,一呼百诺,自有人千里来投、上赶着奉承,哪里好招恼呢?”
“喂!”林代顿足,“你休养好了,要做什么生意不行?再不说正经的,我真不同你说了!你吃哪门子醋!”
她要不跟蝶笑花说话,蝶笑花又是寂寞的。他翻回身,望着林代道:“说正经的,你不知道我吃哪门子醋?”
林代道:“人家一个小孩子……”
蝶笑花正色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意,只以为他小,想着他长大自然就会改变了?万一他不变呢?你难不成到那时才推辞:‘我当时不知道’!这反而害了他。再说他与你又不是亲姐弟,避嫌你难道不知道。就算心里有愧疚,要照顾他。你做得也够了。现在条件好,让他到其他地方学习成长去,何必非要在你裙下。”
林代听得也有理,只索沉思。蝶笑花推她:“你怎么说呢?”林代道:“老在我身边也不好,我找个地方让他历练历练去。可惜邱嬷嬷不在了,不然可以照顾他。英姑又忙,我另找个和善的女人,肯把他像儿子一样疼的,这就放心了。”
蝶笑花喜逐颜开道:“你但凡找个稍有母爱的女人,多多给银两,人家就把他像儿子一样疼了。”
林代欲言又止。
为何是给易澧另找个“母亲”,不是蝶笑花另外找个女人?因他们都觉得易澧好糊弄,而蝶笑花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感情的事上千年铁树开花、再不好移转的。更因林代肯接受易澧去粘着别的女人,却不能接受蝶笑花去别人身边。
说来说去,总是她看他太重,看易澧太轻。
一个人心里,只有这么点位置,精力只有这么点可供分配,难免要做聚舍。不管经商还是经营感情,都是一个道理。处处占手,只怕处处失损。
她既答应下来,便替易澧找去向不提。易澧也疑蝶笑花弄鬼,问着林代,林代便道,这般这般去处,对你有益,又好玩,为什么不去?这个慧天哥哥、那个洛月姑姑,这几日陪得你不好么?我有空走不开,叫他们陪你。你前些时还说要慧天哥哥多陪你玩玩的,现在遂了意啦?
易澧有口难言,愤恨难消,要想个法儿伤一伤蝶笑花,且得赶快,要在他出发之前。
时间紧张、能力有限,一时也安排不出太妙的主意,就找了个最基本的:拿碗水搁在门上头,蝶笑花一推门,好浇他个兜头透!
要把水搁稳,那门就只能虚掩,不好关紧的。蝶笑花推门时,心中一动,手是伸出去,人却没往前走,且一听响动,就往后退了。因这一份小心,没被浇个正着,只溅上了些水。
东滨这个天气,略溅些水算什么呢?易澧大为可惜,林代的反应却是大为震恐,忙忙的问拭水了没,看他里面的衣服湿了没,要不要换一身,招呼暖炉暖茶,又是试额头又是呵手。蝶笑花自己都觉得过份了,道:“喂,我是溅了水星子,又不是寒冬腊月被推进了冰潭里。”
林代道:“我怎知你不是替那小混帐遮掩,说得轻些来哄我?”说着,眼圈抑不住都红了。
蝶笑花奇道:“你放心。我不设计陷害他就算好了,怎还会替他遮掩?”
林代方才无话,出来要找易澧算帐,拿了藤条。她一向讲究智商比体力重要,从来不是打人的材料,但如今,这熊孩子也该打两下了!
易澧不平到了极点,手被绑在椅子上,也不敢硬挣,但那身子已扭得跟绞股糖似的了,嘴里也没闲着,哭林代把他从家里带出来,说要照顾他,却在京城害得他被人扣在山里,好不容易重见了,又要为人家沾的一点水星来打他,一颗心偏到胳肢窝下头去!
林代听他哭诉,怎的这样耳熟?
唉呀!在她经薄命司那儿穿到这世界之前,她不是一直怨怅她亲生母亲不好好照顾她,只忙着照顾别人,一颗心偏到宇宙之外?
易澧哭得气噎身抖,一点都不觉自己有错,只是深深愤恨。这时候要是抽他,他也转不过弯来的,心里的黑洞反而会更深更大。
林代暗叹了一声,将易澧拥进怀中,同他絮絮说话:你知道我着紧蝶笑花。他也确实是个好人。
易澧的反应是:我不管你着紧谁,只要你着紧我。凡是碍着我跟你的,总不是个好人。
林代责他糊涂孩子,终把那秘密告诉他:你可知蝶笑花活不了多久了?
易澧一愕。
原来年前南北东西肆虐的昏睡病,蝶笑花不幸也染着。这时候的医生,都诊不出这到底算什么病,更无药可治,无非是好好养着,能多拖些时候而已。林代是这样给他拖着,每一刻时光都是末日的瑰奇。这种时候,还能分一些时候给易澧,已属难得,怎还容易澧给他堵心?更怎么能答应易澧玩恶作剧叫蝶笑花受伤?
这一伤说不定就把已经稀罕的最后时光,更缩短了。
易澧知道了真相之后,果然老实多了。他毕竟只是调皮和爱闹别扭,没有真的那么坏,跟一个快死的人过不去。
他表现好一点,等很快蝶笑花死了,林代的关心就全归他啦!他这么一想,就觉得更有动力了。
动身离开的时间,就是明天了。
蝶笑花忽然请他前来说话。
那屋子全是洁白的木头裁开来搭成的,清香细细,屋外沙如金,海铺碧,屋里蓄着一缸清水,水上漂着莲花样的灯。L
☆、第四十五章 物竞天择
蝶笑花歪在旁边软榻上。
易澧再不待见他,也得承认他是美的。世上也只有他跟林代两人的风姿,能相互匹敌了。然而林代是坚韧而昂扬的,如泥潭里也要抽节向上的某种植物,蝶笑花却是柔漪婉腻的,如无骨的泥,不知多深,靠近些都要被吸下去的。
易澧离他远点儿。
蝶笑花道:“怎么你怕我?”
易澧胸一挺,就离他近一点。毕竟还是个孩子,一激将就上当。
他怎么是蝶笑花的对手。
蝶笑花含笑问:“怎么你最近对我客气起来了?”易澧先还是左右支吾,不知为什么,没交锋几句话,就被气得脱口而出:“你快死了,我不欺负你!”
蝶笑花这才知道他自己快死了。
他原也有些疑惑,如今从易澧口里问出来,是细节确凿,再无疑虑了。
易澧说出来之后,又心虚气弱,觉得是有哪里不对了……
蝶笑花却道:“谢谢你告诉我,我要还你一个礼。”
“我不要。”易澧嗫嚅着,眼角朝门口瞄,想走了。
“你这么喜欢的玉姊姊啊,”蝶笑花仍然说下去,“她被你拖累得可惨了。”
易澧小眉毛高高扬起:“你说什么?!”那意思是不信。
蝶笑花说得清楚一点:“人家把你送回来啊,是看在你玉姊姊面上,出了高价,她也付了。以后这边的经营,有一半是白做了,都是给别人做嫁衣了。做嫁衣你懂不懂?就是自己辛苦缝的衣服,要给别人穿。你玉姊姊给人家捆住手脚。要服侍人家啦。”
易澧听了,如五雷轰顶。蝶笑花还要给他加踩一记狠的:“我很快就要死。我死后你就一个人看着她被你连累。你补救不了,因为你就是这么个没用的小屁孩。你最可怜的地方,是还不知道自己没用。”
易澧踉跄跑走,好一会儿都觉察不出自己是什么地方疼。咦,并没有伤口啊!
可见那伤是铭进了骨髓里。
蝶笑花不是好人。他报复起来,从来不管什么敬老爱幼的戒律。而且他还总能盯着人最软弱的地方打击。
邱慧天他们这一晚。明显感觉到了易澧魂不守舍。邱慧天还当他生病了。提醒月姑:“你要不要给他好好看看?”
月姑已至中年,风韵犹存,人聪明。尤其知道怎么照顾别人,是林代给易澧挑的新“妈妈”人选。听了邱慧天担心,她摇手嗤嗤笑道:“不用瞧,瞧不好。小阿澧是要离开大掌柜的啦。舍不得!”
邱慧天哦了一声。
月姑又道:“你先别管阿澧啦!到了那边,看到双双姑娘你要怎么说啊?还没成亲。怎么给她带了个娃去?”
邱慧天臊得背身走了。
他对林代的倾慕仍在,但他总要活下去。他对双双的感情没到要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是人家开他们的玩笑,他也……不算特别恼。
没法子。我们出生起,就血肉模糊,没有任何人应许我们。今后的道路会得偿所愿。恰相反,我们一路行来。一路破碎到不堪,不知在哪个路段就被什么划开一道口子、把重要器官拖甩了出去,一开始还会哭,后来只会尽力往前狂奔逃命,包扎伤口第一要紧,回头论理都在其次。伤口愈合的能力也越来越强。有时候回头看,都忘了什么东西丢在了哪里,咦,重要吗?
重要的只是继续活下去而已。
也许很早以前,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麻木的。在很古早很古早的时候,说不定有个毛茸茸的家伙,坐在枝干上忧伤的看月亮。不是这棵树结的果子?那就不吃。不是那道泉眼涌出的水?那就不喝?不是这只手递过来的温暖?那就不要。
人家笑话它: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当自己是凤凰蛋哪还是龙王仔哪?就这么金贵?看谁谁谁,多懂得省时度势啊!
它根本不听。也许听了,也改不过来。还是这么固执。于是它就灭绝了。
所以说,现在的我们,都是那些聪明的、懂得妥协的猴子们的后代。老祖宗给我们这样好的基因,让我们能延续生命,这是最大的好处之一,其次……
我并不知道,其次还有什么别的好处。
如果这就是物竞天择的法则,我不知道这法则是为了什么。
不管什么原因,太阳也仍然要升起,月亮也还是要落下。
天亮之后,易澧跟着邱慧天他们出发。
易澧这一晚做了无数恶梦,跟真的一样,蝶笑花告发他,林代气得不要他了。不过太阳升起来之后,什么都还是老样子,林代一点都不知道他曾经跟蝶笑花大嘴巴了。
易澧不知道蝶笑花为什么昨晚为什么不告发他?如果换成他,肯定要告发蝶笑花!
总之,林代送他走的时候,还是依依不舍、对他很好。这神态不是装出来的。易澧不觉有些感激起蝶笑花来,但又怕蝶笑花随时会跑出来告状。他宁肯快点走!走了就不是那么怕了。躲得远远的,就没有站在林代面前那么害怕了。
林代回去跟蝶笑花说起来,有点诧异:“这孩子真的要走,倒不拖延,就走了!我看他倒很喜欢离我远点呢。”
蝶笑花道:“男孩子总归愿意出去跑的,你也别往心里去。”
林代奇道:“怎么你现在倒替他说起话来。”
蝶笑花牵牵嘴角,问:“如果没有我,你喜欢谁?”
林代责怪的望他一眼:“你说什么!”
“总要喜欢个什么人的。”蝶笑花道,“不一定有喜欢我这么喜欢……”语气里透出自负。
林代与他相视一笑。阳光在碧波上金光粼粼,晃着了蝶笑花的眼睛。蝶笑花垂了垂睫毛,林代立起来,把窗叶合拢。
这里没有玻璃用,窗子还是古式。方方的窗洞,装了木头的窗板,要合的话,就把光线全拦在外头了,于是又有百叶窗,可以调整窗叶的倾斜度,适量筛进阳光,还有风。
人类太脆弱,多些不行、少些不乐,总要刚刚好,这才适意。
今日的刚好,在明日、甚至今日还未结束之前,就已经又不对了。人类是这么善变的动物。
林代拢了窗叶,回过身,对蝶笑花道:“曾经有一个人,年纪比我大很多,但是皮肤还好,身体保养得好,外表也会打理,看起来很干净。又靠得住。很有人生智慧。”
说的是杨律。
奇怪,这是她第一次承认,她是喜欢过杨律的。一开始像当个父辈一样尊敬,后来就喜欢上了。从心理学上大概有据可依。林代没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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