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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羽风流-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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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予心急火燎,没奈何,狠狠的拽起了丝线,引起了急促而刺耳的“叮当”声。守在君逸羽床前的陵柔听了,不悦的皱眉,尤其发现君逸羽有转醒的迹象,连忙开门出来阻止,“谁在外面这么没规矩!”
    作者有话要说: 注:周姨娘,见【第80章】,君舒飞的生母。长孙蓉是从她口中听到消息的,有阳光便会有阴影,大家都懂的。
    
    ☆、第203章

    抗不过爹娘的关心,在他们的连哄带劝下喝了安神药,被爹娘强行塞入梦乡的君逸羽,这一觉睡得很不好。梦里,与爷爷,与叔父相处的场景交替上演,亲人共处的温情却让人酸涩得又想落泪。果然,前世是孤儿的自己,还是不适应与亲人生离死别这个残酷的命题,让她都想唾弃自己的无用。后来,她突然开始很不安,仿佛有很重要的东西要与她永诀。她想抓住,却根本不知道要抓什么。她想睁眼,眼皮又粘稠得睁不开,不知是不是药物的关系。直到铃铛的噪音将君逸羽刺醒,救她逃脱了噩梦。
    抹了把额头冷汗,瞟见床头的麻布孝服,君逸羽眼中一痛。坐起身来,隐约听见门外私语,君逸羽微微皱眉,想着府里丧事忙碌,许是有事找自己,她用麻白发带束了头发,加快了穿衣服的节奏。
    才抓上孝服,却听“大少爷——大少爷——”的高呼传来,辨出浅予的声音,君逸羽联系着梦中的不安,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来不及多想,便已开口道:“是浅予在外面吗?陵柔,让她进来吧。”
    “是。”陵柔应声,将身后的房门让给了浅予,自己守在了檐下。无需与浅予片语交涉中提炼出的信息,看到匆忙而来的浅予时,陵柔便已经在为君逸羽心痛了。可惜这些心痛不是她能帮少爷摆脱的,她甚至不能帮少爷选择任何,只能跟在她身后,默默支持她的决定,不论任何。
    “少爷,小姐难产了,奴婢怕小姐会……您快过去吧。”
    “我这就去。叔父将叔母的身孕交给我,不论是叔母还是孩子,我都答应拼尽全力保住的。爷爷去了,叔父也去了,叔母她不会再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难产”炸响在耳畔,君逸羽深知这两字在古代的可怕。手底孝服紧攥,麻白刺入眼睛,君逸羽想起逝去的叔父,好容易才拿准了自己的位置,喃喃着也不知是在回应浅予,还是在提醒自己。
    转身翻出药箱,君逸羽就要抬脚出门。浅予“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拦住了君逸羽的去路,她是要找大少爷去看小姐,但不是要大少爷拿着声声“叔母”去割小姐的心的!小姐今天,真的承受不得了!大少爷怎么能这样呢,明明只有我在,他还要叫小姐“叔母”,去了小姐那,也不会有变吧。
    “浅予,你这是干什么?不是说你家小姐难产了吗,你不让我走,让我怎么去看。”
    “少爷你不能对小姐这样,您去可以,但是要答应奴婢,千万别再叫小姐叔母了,奴婢求您了。”
    手中麻布孝服的粗糙质感,让君逸羽没有回音。她也不想叫的,可她已经是了啊!这半年来,她一遍遍的催眠自己不能有非分之想,只允许自己用子侄的身份给出合适的关心,这样才不会让她为难,也才对得起待自己甚厚的叔父。尤其如今,叔父尸骨未寒!说到底,叔父若不是为了保我而自请毅州,便不会有现在这身丧服!麻衣在手,要我如何不称“叔母”!
    微微摇头,君逸羽打算摆脱浅予,此时此刻,叔母不叔母的根本不重要,她知道自己颤抖的心脏到底有多害怕,她只想要她好好的活着。只要她好好的活着,别说叫叔母,就是叫叔祖母,叫叔曾祖母都成!
    “少爷对小姐是不是有误会,少爷和小姐……之后,小姐心心念念的只有少爷,上元那晚,是二爷喝多了强要了小姐,怪不得小姐的,少爷你……”
    浅予的话让君逸羽的头脑一片空白,连手中的丧服掉了都未曾察觉,“浅予你说什么?强要?她和叔父不是两情相悦才有了孩子的吗?”
    浅予的头摇成了拨浪鼓,“奴婢作证,小姐心里只有少爷,刚刚小姐没了生气还念着少爷的名字,不然奴婢怎么会来找您。少爷你不要误会小姐了,快去看她吧,不然若是晚了……”
    “蓉儿……”反手打了自己一巴掌,君逸羽闪过浅予,飞快的往舒园奔去。她不愿再想君康舒那是为何,得知真相,她瞬间便明白了自己这些日子竭力维持的子侄姿态对长孙蓉来说到底有多残忍,所以浅予非要她答应不叫“叔母”,才放她走!不要晚的!一定不要晚!老天爷也好,诸天神佛也好,求求你们,别让她离开我!蓉儿,等等我,从小到大,你总对我有求必应的,求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羽儿,来得好……”看到君逸羽,萧茹的“快”字没说完,便见她要闯房门,连忙伸手扯住,“羽儿!你做什么?!”
    “娘亲,你松手,我要进去!”
    “傻孩子,你是男子,你叔母在房里生孩子,你怎么能进去呢。”萧茹轻责,刻意搬出“男子”提醒君逸羽。
    “夫人!看到孩子的头了,夫人你坚持住啊!”
    “不行了,要不再给点催生汤吧。”
    “不妥,看夫人这样子,多喝并不管用,只怕还会……”
    ……
    君逸羽耳聪目明,有心之下,约莫听到了房内的催产声,她是学医之人,听懂了那份危险,血气蹭蹭的往头上灌,一时间什么也顾虑不得,留下一句“娘亲,我不是,她也不是我叔母!”便挣开萧茹,冲进了门去。
    发现有男子闯入,房里的丫鬟仆妇们都惊呆了,认出君逸羽,三个收生婆“哎呦”着就要把不懂事的小郡王赶出去,又在君逸羽抱住长孙蓉后,惊得没了声息。
    除了长孙蓉,此刻的君逸羽,眼中看不到任何。疼惜的抱住长孙蓉的身体,君逸羽一手顶在她的后背灌输真气,一手温柔的抚开她被汗水濡湿的鬓发。满满的心疼搅扰脏腑,君逸羽的手止不住发抖,她的蓉儿,几时有过这般苍白憔悴的面颜,若非离得近,有她微弱的鼻息扑打在脸上,她都要以为自己已经来晚了。
    被熟悉的气息包绕,连脱力的身体都在久违的温热中慢慢恢复了些力气。长孙蓉认识君逸羽的味道,却只笑自己忧思成疾,竟然出现了幻觉,羽怎么可能会来呢。如此想着,她还是难免被似梦似真的熟悉感牵引出了一线希望,终于艰难的撑开了眼皮,入目了惊喜,“你怎么来了?”
    “我来陪你。”
    君逸羽眼底,有温暖的光,毫无阻隔的投射进长孙蓉眸心。
    有多久没有看到她这样的眼神了呢?分娩之时的剧痛,让长孙蓉的神思想不起平素的众多顾虑和苦楚心结,只是在君逸羽深情的注释下,欢喜之中夹杂了羞意,又觉自己现在的狼狈模样必定难看至极,不该让她看到。此时的长孙蓉,倒将自己之前的呓语眷恋忘了个干净。
    “有力气了吗?”看长孙蓉气色好了些,君逸羽停止了真气输送。
    “嗯。”
    “那我们一起加把劲,让宝宝出来好不好?”君逸羽吻上了长孙蓉的额角,试图用亲密的安抚,弱化她生产的不安。
    君逸羽的变化来得太突然,长孙蓉搞不清状况,此时的她也无暇搞清,只是本能的含羞,让她微微偏了偏头,又从鼻尖挤出了一个“嗯。”
    君逸羽轻轻一笑,挪位移到长孙蓉身后,做了她的靠枕,又打开手边的药箱,从药瓶中倒出一颗棕色药丸,送到了长孙蓉嘴边,长孙蓉无需君逸羽解释,便乖乖将它吞下了。自从接手了长孙蓉的身孕,君逸羽没少研究妇产千金科,连针对长孙蓉的身体情况特制的催产药丸,都在进入倒数一月计时后,被君逸羽早早准备好了,如今瞧着,果真是有备无患。
    环过长孙蓉的手臂,君逸羽又按摩起了她虎口的合谷穴。药力与穴位的双重作用,长孙蓉很快轻哼一声,觉了腹中又明显起来的收缩。直到此时,君逸羽才不满的看向了长孙蓉脚头的木鱼,“你们愣着干什么,继续接生啊。”
    目睹君逸羽对长孙蓉一连串的亲密动作,三个收生婆定成了木桩子,听君逸羽不悦,还面面相觑着没用动作。
    “三位嬷嬷,快帮忙接生吧。”
    回头看到发话的人是萧茹,接生婆们对视一眼,连不跌点头称是。今日撞见了翼王府的龌龊,只求好生表现了得个安生吧。王侯之家恁多鬼事,庄静的淳安王妃不是长孙家的女儿吗,竟然和荣乐郡王……真是想不到。难怪荣乐郡王对这身孕那么上心,这孩子,别是荣乐郡王的吧……不过,这小郡王倒是个有情义的,不说避嫌,男儿身沾染了产房血光,也不怕不吉利……唉,喜欢谁不好,干嘛喜欢上自己的亲叔母呢……
    早在君逸羽执意闯入时,萧茹也顾不得产房忌讳的跟了进来,静立一旁将君逸羽进门后的一切收入眼底,萧茹眼神晦暗,明白了孩儿哪句“她也不是我叔母”。帮忙吩咐了产婆,萧茹复杂了看了君逸羽和长孙蓉一眼,转身跨出了门去。孩子闯了祸,当娘的就是手上染满污血,也该为孩儿周全。羽儿,产房的后患,娘亲能帮你解决,只是你怎么能对你叔母……旁事爹娘任你欢喜,你都可以随意,可你和蓉儿,如何可以!漫说都是女子,就冲你叔父,你爹那也不会容你如此胡来的!
    长孙蓉因为生产的痛苦而聚拢的眉关褶皱,刹那间重了三分。迎上自家娘亲前所未有的暗沉眼睛,君逸羽抿了抿嘴唇,目送萧茹离去,她只夹了夹胳膊,更紧的抱住了长孙蓉。她知道自己又要让爹娘糟心了,但从浅予口中得知所有的那一刻,她便已经决定:怀里的女人不容她再辜负,她永远不会放开她了,无论将要面对什么!
    
    ☆、第204章

    “好了吗?怎么还没生出来?”
    君逸羽从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缓慢,又从没觉得时间如此漫长,明明已经让蓉儿服用了针对她体质的催生丹,还渡了真气,推捏着催产大穴,为何好半天了,孩子还没生下来?抱扶痛苦生产的长孙蓉,眼看产婆丫鬟们忙碌着端出一盆盆血水,君逸羽不觉咬破了下唇,连后背都汗湿了,她总算明白娘亲生了自己之后爹爹为何再不许她生孩子了。
    “王爷别急,王妃再加把劲儿,快了,快了。”
    怕长孙蓉紧张,君逸羽也不敢多催,时刻关注着长孙蓉的状态,看着她大汗淋漓、面色涨红的费力模样,君逸羽恨不能以身相替,心也随着她眉头的紧皱而揪紧。想着是早产,又加此前梦境中的恐慌,久不见长孙蓉顺利生产的君逸羽心中很是忐忑。此刻切脉也是枉然,君逸羽又按耐着等了会儿,终于忍不住对浅予招手道:“浅予你过来,你先替我看着。”
    “少爷干什么去?”浅予也很担心长孙蓉,问话间依言走了过来。
    “我去看看孩子生得怎么样了。”君逸羽把位置让给浅予,不忘在长孙蓉耳边温声安抚两句,就要起身去与产婆一处。
    君逸羽能为了长孙蓉不管不顾的冲进产房,已经够让浅予惊喜夹杂了……可……生孩子……少爷怎么能看呢……看看对面产婆丫鬟们的忙碌,听君逸羽打算过去,浅予脸皮涨得通红,劝阻的话在舌尖转了几圈都没好意思出口。
    “羽,别去。啊——”长孙蓉倾身抓住了君逸羽的手腕,也不知是不是生产发力的功夫顺势而为。
    长孙蓉的痛呼让君逸羽条件反射的反手回握了她,怕她咬到舌头,连忙接了个巾帕卷想让她再度咬住,嘴上哄道:“乖,我不放心,去看看就回来。”
    “别离开我……”长孙蓉摇头,喘息着断续说道。
    从未在长孙蓉眼中见过如此浓稠的依恋,便如……永诀前的不舍。君逸羽看得一怔,心中的不安亦因之加剧,回过神来,想是长孙蓉生孩子害怕,她连忙甩去脑中的胡思乱想,伸手抱住了她,“不怕,不怕,我陪着你,我哪儿都不去……”
    “哇——”
    “生了——生了——”
    “恭喜王爷王妃喜得千金!”
    王爷王妃?喜得千金?
    喜婆熟稔的道喜声,“王爷”“王妃”放在一起,说来好似理所当然。这是……以为“千金”是我和蓉儿的?君逸羽微微愣神。看看怀中虚弱的女人,又望望浅予刚刚接过的襁褓,君逸羽眼神一定,收了收手臂揽紧长孙蓉,她嘴角弧度扬起,眉眼间也蕴出了真切的笑意,只是唇齿开阖间的“赏!”字还没来得及吐出,已听长孙蓉脚头响起了惊惧的声音。
    “不好!夫人血崩了!”
    “快!快给王妃揉揉肚子!”
    “啊!这么多血,只怕不好使……”
    “试试看!压住!”
    ……
    血崩?!
    产后大出血!
    产婆举起的双手全成血色,恰若死神的魔爪,惊鸿一瞥便已让名作惊惶的情绪在君逸羽全身流窜。
    君逸羽低头,却意外看见苍白面容上盛开的笑靥。没有惊慌害怕,长孙蓉温柔的眼睛里全是自己,好像毫不将身下的死亡威胁放在心上。“蓉儿,不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君逸羽吻上长孙蓉额头,也不知是在安抚她,还是在镇定自己,只是她的手在往后摸索药箱时却止不住的有些发抖,产后大出血,便是在现代的死亡率也……她害怕,真的害怕!
    “羽,不伤心好不好……”长孙蓉费力的伸手,想要抚摸上君逸羽的面颊。
    长孙蓉的话让君逸羽眼神更痛,从药箱中摸出促进凝血的药丸喂进长孙蓉嘴里,君逸羽低头迎上长孙蓉的手掌,轻轻蹭了蹭,牙关紧咬着却并不说话。她将长孙蓉小心放倒在床上,又从药箱中拿出了针砭。
    长孙蓉再次扯住了君逸羽,阻止她起身,“血崩,我知道的,羽,生死有命,你,陪陪我就好……”
    “长孙蓉,你别说傻话,你不会死的!”
    许是因了产后憔悴,长孙蓉眼中的眷恋,因为那份柔弱而更加引人,君逸羽的反驳让她轻轻抿了抿嘴唇,良久开口,却是转口说道:“孩子……”
    孩子!君逸羽眼前一亮,长孙蓉对求生丝毫不抱希望,她感觉得到,也因此更加害怕,她是医者,知道求生意识的重要,连自己都放弃了自己,生机怎么可能光临呢?母亲的天性,为了孩子,一定会想活下去的!君逸羽连忙回头,“浅予,把孩子抱过来。”
    “小姐——”大喜大惊,浅予早被突然的变故吓呆了,听了君逸羽的吩咐,抱着孩子哭腔着上前。
    君逸羽小心接过襁褓,送到长孙蓉面前,“蓉儿,你看看宝宝多乖,我们要一起看她长大,为了她,你也一定不会有事的。”
    宝宝?是啊,羽之前也是这么叫她的。
    一起看她长大?羽,我不能。
    长孙蓉对孩子的感情依然复杂,见浅予送来襁褓,她本想摇头的,却又在看到君逸羽对孩子小心翼翼的动作,听闻那如视珍宝的称谓时,心弦一触,忘了拒绝。
    “王爷,能使的招奴婢们都试了,血一直在流,止不住……”
    “不许胡说!怎么可能止不住!”君逸羽厉声打断了产婆们的期期艾艾,转向长孙蓉时又是温柔,“蓉儿,我为你施针控血,你一定会没事的,想想宝宝取什么名字吧。”
    眼前的君逸羽,让长孙蓉心疼又心甜,虚弱的感觉越来越重,自己的性命自己知道,她却不忍再阻止君逸羽。虽然血液的丢失让她越来越冷,最后的时间,她真的很想在她怀里用完。
    若不让羽试试,她不会死心的。
    施针需静,也不想外人窥见长孙蓉的身体,确定产婆们帮不上忙了,君逸羽将她们连带着房中的丫鬟都赶到了外间,只留下浅予照顾孩子。为了行针,长孙蓉的衣衫解开,肌肤暴露在了君逸羽眼下,她依旧害羞,但并未闭目。心存死意,让她不愿错过最后看到君逸羽的机会。凝视着君逸羽专注施针的身影,长孙蓉恍惚看到了绝人谷中的日子,虽身在未知,但有她在,她丝毫不怕,还别有一番悠游乐趣。
    “乐悠……叫乐悠可好?”
    施针控血,君逸羽用过,但用于血崩,是第一次。不说君逸羽,便说此间大夫多是男子,男女之别,大夫连产房都进不得,更别说施针了。如此,只怕施针控血用于血崩,在这世间都是头一遭。步步为营,这场治疗里,君逸羽的心根本承担不起差错,她落针很小心。又是一针落定,擦擦额头渗出的汗水,君逸羽听到了长孙蓉的话,也知道她在问什么,抬头对长孙蓉笑了笑,“乐哉悠哉吗?”
    君逸羽一说就中,让长孙蓉微微一愣,随即笑开。她含笑的眼睛专注的粘滞在君逸羽身上,虚弱的声音,却不难听出欢悦,“嗯,既乐且悠。”
    “君乐悠,很好听,我想宝宝会喜欢的。”温和的笑看床上的母女一眼,君逸羽又拎起一根毫针,回归了紧张的施针工作。
    “少爷,没流血了!没流血了!”浅予惊喜的声音从尾端传来。
    “羽……真……厉……害……”称赞柔弱得几乎没了声息,长孙蓉感觉自己的眼皮好重,还努力的撑开,想多看君逸羽一眼。羽的医术很厉害,是我没用,所以,别为我伤心可好……
    听到浅予的话,君逸羽的欢喜来不及生成,便看到了长孙蓉眼皮将闭未闭的沉重模样,她脸色大变的奔到长孙蓉身前,按上长孙蓉轻微得几可忽略的脉搏时,只觉老天对自己有成见,所以三番两次的让她以为救回了她,却又在她刚要高兴时抢走她!恐慌的心脏,在极度的大起大落中,支离破碎!血止住得太晚,已经流失得太多了……
    “不!不!蓉儿,你不要睡!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别离开我!”君逸羽拼命的把真气往长孙蓉身体里灌,泪珠不要钱的往外洒。
    “哇——哇——”似是母女间的感应,襁褓中的小乐悠也开始痛哭。
    “蓉儿,悠儿在哭,悠儿不能没有娘亲,别离开我们!别离开我们!”君逸羽一手抵在长孙蓉背上,真气输送不断,分出一只手来拿过了君乐悠,又翻捡药箱,把能吃的药散都往长孙蓉嘴边送。
    有君逸羽在,长孙蓉并不为孩子担心,背后的温热似乎填补了些力气,感觉到扑打在脸颊的灼热眼泪,长孙蓉避过嘴上的药丸,只拼尽最后的力气抚摸上君逸羽的眼眶,“羽……此生爱上你……我很知足……来生……”
    “没有来生!长孙蓉,我就要这辈子和你一起!你若是抛下我,下辈子我一定不认你!一定!蓉儿,嘴张开,吃药,求求你,别离开我,别离……”不同于确定君康舒死讯和送走君承康时尚可镇静的悲伤,怀中渐渐冷却的温软,让君逸羽痛彻心扉,肝肠寸断。
    “羽……”长孙蓉的指尖划过君逸羽的脸颊,拂乱她的如泉泪流,跌落。
    羽,我知道你在吓我,你不会那么狠心的。
    羽,眼泪不该出现在你脸上,好想再看你笑。
    羽,既乐且悠是你,谁都不该变了你的模样,包括我。
    “不——,不——”
    
    ☆、第205章 番外·长孙蓉1

    我是长孙蓉。
    我出生于晋州长孙。没错,“生儿当如长孙男;娶妻当求长孙女”,晋州长孙氏,就是名满天下的那个长孙世家。
    我的祖父是长孙家的现任族长;父亲是祖父大人的嫡出长子;而我娘;也是豫州卢氏的名门出生;是父亲明媒正娶的元配夫人。在我出生之前;爹娘生了姐姐长孙芸;她年长我八岁。理所当然的,我是长孙世家大宗嫡出的孙二小姐。说到这些;想来世人都会羡慕我的出身。的确,优渥的家世让我得以在原城的祖宅无忧无虑的长大,甚至,在娘亲和姐姐的教引下;在长孙世家声望的护持下;我从就学起;就已隐约有敏学的名声开始流传;我一直觉得自己足够幸运;无忧无虑的千金生活……直到……我七岁那年……
    我七岁那年,姐姐十五及笄,与陕州箫氏的嫡生公子箫翰定亲了,不想文定之礼才成,不过半年,便传来了箫翰在游学归家的途中陨殁的消息。准新郎的离世,并未让姐姐与箫翰的婚姻告终。作为世人礼义典范的长孙世家,教养出来的女儿,从来都是从一而终的妇德表率。不管姐姐愿不愿意,从姐姐与箫翰的婚约订立起,她便生是箫翰的人,死是箫翰的鬼,即便来不及成婚,箫翰便已身故。
    姐姐与箫翰的婚礼提前到了箫翰的热孝期。我从没见过那么奇怪的婚礼,没有喜乐鼓吹,来宾的脸上亦难见笑容。麻衣白孝的少年人,是箫翰的幼弟,他捧着箫翰的灵位,帮他哥哥完成拜堂仪式。扎着红绸的牌位与我的姐姐拜堂成亲,场面可笑得厉害,却没人笑得出来。姐姐的脸遮在鲜红的盖头下,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举目喜堂,白色的挽帐夹杂在红色的喜绸间,分外刺眼。姐姐出嫁,作妹妹的我该祝福的才是,可那份红白交杂的古怪,让七岁的我什么也说不出来。说不出祝福的不单单是我,红白混合的迎亲队伍接走姐姐后,我听到有人悄声议论着“不愧是长孙世家……”,还有回避开众人,内堂里爹爹的叹息和娘亲的眼泪。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场怪异的婚礼,有一个交融悲喜的名字——冥婚。冥本大悲,婚该大喜,奈何喜在悲后,探寻不得,注定唯留长悲。
    姐姐嫁去箫家后,并没有在那待多久,三个多月后,便以省亲的名义回来了。可那个连年节的喜气都再也沾染不上分毫的女子,终年白衣孝髻,深居简出,再不是教我读书弹琴,陪我绘画弈棋,为我暖床下厨的姐姐了。即便脸戴白纱,也不难看出姐姐眉目间轻烟笼罩的忧愁,娘亲常常对着她的背影叹气,甚至姐姐每每点墨弄弦,都会引得娘亲偷偷拭泪。要知道,娘亲并不是常存心悲的人。尽管爹爹去姨娘处歇息时,娘亲偶尔与我同睡,那样的夜晚,半夜梦醒,会有孤灯下的身影或是黑夜中的叹息。
    后来回想起来,姐姐的书画里,姐姐琴音里,都是她的忧郁,所以牵引了娘亲做母亲的心悲吧。那时的我,只是不愿见娘亲和姐姐郁郁寡欢,想起以前书画德艺有所进步时,总能让她们笑容满面,我花了更多时间在琴棋书画上,想求个精进让她们开怀。娘还是会摸着我的头称赞我,但瞟一眼身侧一言不发的姐姐,她脸上还是没有我想要的笑容,而姐姐……姐姐眼底的复杂,我读不懂。
    我真正开始懂得姐姐眼底复杂的含义,是在我九岁那年的冬天。家里夸我是小小才女,可事实上,答案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而是偷听到的。那年自入冬起,姐姐便病了,明明起初只是小小的风寒,谁想竟让姐姐长卧病榻,一病不起。而“答案”,是那日我去看姐姐时,意外在门外听到了她和娘亲的对话。
    “芸儿,听话,大夫说你心气郁结,得放开心结,病才能好。”
    “娘不用再说,我知道自己好不了了……”
    “说的什么胡话,呸呸,快不许再乱说了,只是着了风寒,芸儿你再吃两幅药,一定会好的。”
    “我如今,好与不好有什么区别,一年到头都是活死人的样子,连族人看我都嫌晦气……”
    “族里……不会的……芸儿……你和箫翰的事,是爹娘对不住你……若当初定亲前,能多请几个相师……”
    “事已至此,我都是要走的人了,我的事没什么好说的了。娘,女儿今日想和您说的,是妹妹。算芸儿最后求娘亲一件事,就当是给我的补偿,未来难保,若妹妹以后也如我这般遭遇,求您一定要把她从坟堆里拉出来。因为我的事,爹对娘总有些亏欠,您说话,会有用的。我这辈子赔给个死人倒算了,妹妹不能了。”
    “……芸儿……这是命,我们长孙家……”
    “呵,长孙家?娶妻当求长孙女,好大的笑话!当世鳏寡再婚的多得是,除了长孙家,谁会守着个迂腐名声,将好好的女儿送给死人陪葬!祖父大人以为箫家领情吗,他可知,他们将箫翰短命算在了我头上,说我克夫,说箫翰是为了赶回来和我完婚才意外而死的!咳咳……”
    “芸儿,别动气,快,娘帮你拍拍。”
    “咳咳,我没事了,谢谢娘……娘之前说命,便是不答应吧?也罢,有这一府老规矩在,爹爹答应都没用,我不为难娘了。可怜妹妹那么聪明,人又乖巧,若能生在平常百姓家该多好,偏偏到了长孙……娘,我累了,想睡会儿……”
    “好,那娘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娘晚上再来看你。”
    姐姐那天晚上就去了,娘亲再去姐姐房里时,等待她的,已是姐姐冰凉的尸体。
    我永远也忘不了九岁那年的冬天,那是我记忆里最冷的冬天。带笑的姐姐早已随着两年前冥婚的花轿远去了,而那个冬天过后,我的姐姐,再也不会回来了。
    其实我觉得姐姐很傻,何必为了一个不曾认识的死人郁郁而终呢。箫家能说出克夫的话,便是箫翰没死,姐姐真嫁给他了就会好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与一个不曾相识的人成婚,相夫教子,不过娘亲那般。娘亲啊,明明心里难过,当初还要主动用无子的名义帮爹纳妾,若娘一开始不是生的我和姐姐,而是栉儿,爹爹就不会纳妾?我不相信。至于生在平常百姓家……也许朝不保夕,也许为奴为婢。寒家有寒家的烦恼,贵宅有贵宅的忧虑呢。娘亲说命,倒也是,不过不仅仅是长孙家,世间儿女,谁没有自己的不得以呢?
    我也在及笄之年,迎来了我的婚约,圣上赐婚,将我许配给了翼王的次子——淳安郡王君康舒。嫁入翼王府的时候,我很平静,甚至离府前也没有一般新娘该有的不舍和恐慌。“生儿当如长孙男,娶妻当求长孙女”,是长孙家最大的荣光,也是长孙家最大的枷锁,我知道自己做了长孙家利益交换的筹码,可我是长孙家的女儿,享受了长孙家的恩泽,也理当在长孙家需要时有所付出。不过是从一个笼子,走进了另一个笼子。比起姐姐,我已经幸运了许多。
    独坐新房,我等来了素昧平生的“夫君”,听脚步,还有一大群人跟随,想来是丫鬟喜婆们。他用浓重的酒味赶走了所有人,待得众人退走,嗓音却恢复了些清明,“我会把你当作妹妹,不会做你夫君。床给你,放心睡,我去外面小榻。”说完就迅速远去的脚步,好似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红盖头下的我,却忍不住笑了。姐姐,果真你死前还念着我,死后也有为我祈福吗,我果真足够幸运。
    我理解君康舒的“落荒而逃”,他任性抛下的话,换了任意一个新娘,只怕都会委屈得想哭,尤其新娘子来自长孙世家时,等同于在新婚之夜宣告让人守一辈子的活寡。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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