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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月依-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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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 权 归 原 作 者
整理
附:【】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子月依
作者:叶南七
文案
一国公主,却与同父异母的弟弟有了理不清的情缘。置身山中,清澈少年亦非此生所依。终遇了她,反被其当作棋子,分不清爱恨。
我手中便连人心都失落,她袖中却藏了天下乾坤,江山万里。
白衣如玉,美人若斯。我说我忆得你那日坐了湖畔,清风拂面,青丝飞扬,我的心竟被你牵动。
你说你这一生看错了所有人,唯独看对了我。
(话说这本来是个BG文,可是写着写着发现不对劲儿了。。。所以为了满足我自己的恶趣味。。还是改作了GL文。)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舒月,夏依依,江九 ┃ 配角:萧君言,秦少卿,苏漠 ┃ 其它:
☆、往事立残阳
我眼前仿佛有团黑雾,掩去了前方的隐隐光明;挣扎许久,才在浑噩间仿佛看到了明黄的衣角,却又昏睡过去,手上传来温热,恍恍然听到有人叫我“阿梓”。
今年春天花开的晚,早该有文人骚客惜花叹花的时节,花开的却盛。古人总喜欢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寄托在花花草草清池月色上,其实无非是闲来无事,被女人甩了,不被皇上重用,被媳妇儿罚跪了搓衣板,仅此而已。
我正神飞天外,却闻到了若隐若现的杜若清香,有件外衫缓缓落在身上。果然熟悉的声音响起:“阿梓,在想什么?”
我没有回头,自知来者是谁,只是轻轻闭了双眼:“让我出宫去吧。”
我甚至能感到他身子一顿,却只是无奈轻笑:“那也要待你身子养好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回过身,同他擦肩而过,再不想望他一眼,径自走进了华清宫。可脑海中却能浮现他的模样,繁花间不染纤尘的少年,温润儒雅,却瘦的厉害,只是脸上的微笑犹在。
我令宫人关了宫门,心中却慢慢舒缓开来。
生在帝王家二十载,身居后宫三年。我望着镜中的自己,蓦然感叹深宫竟让时光走的如此慢,来不及带走我本稚嫩的容颜。
自他大婚,便不曾穿过明丽色泽的衣衫。素色轻衫,竟衬得哀婉,苦笑着摇摇头,何苦为他如此。
大秦神丰五年,秦皇少卿迎娶威武大将军萧成之女萧媛。萧氏一族于拥立新皇有功,且手握兵权。这样一段姻缘说是政治联姻也好,天作之合也罢,于我,再无干葛。
环顾本属于我的华清宫,似乎再无可留恋的分毫。当了别人许久谈资的我,如今终获解脱,想来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便绽放出笑颜。连自幼便服侍我的碧儿,见了竟也一愣,许是许久未见过如此笑靥如花的我。
却不知我内里所有的辛酸,尽随了这笑颜而去,再果决不过。轻扯了碧儿,笑道:“碧儿,我们回家。”
碧儿有些木然,浑然不知我在说些什么,只是显得有些焦急:“公主,这儿不就是我们的家么?”
我却道:“从前不是,如今不是,将来更不会是。”
碧儿仿佛终于了然,也不多问。自家主子从小便固执的紧。若她已认定,听从便好,多言也是无益。
新皇婚后第二日,依了皇室传统,新纳妃嫔当拜见皇后,听其训诫,以德范后宫。只是新皇尚未立后,萧媛便往深宫而来,欲向我参拜。这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想来朝中又当波澜骤起,所谓长公主身居后宫于礼不合,妃嫔竟以我为后宫之主,有失祖德。
我始终不明白帝王家事何时要这帮臣子多言。皇帝上朝打瞌睡,就有臣子立时上书,大陈万恶淫为首,请皇上保重龙体;皇室子嗣绵薄,也有好事者进言,皇上当泽被后宫,雨露均沾,广延子嗣,切莫专宠。
所以我也不明白,为何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来做这么个横竖不是人的差事。
少卿却说:“容得下的便是明君,以暴力服人的只能是昏君。”
我只是苦笑摇摇头,心中却想,人有了使用暴力的权力,便不免去滥用,任谁都难免。即便他是少卿,我也能从他的眼中看到贪婪与狠戾,这是从前的少卿不曾有的。
萧媛来见时我紧闭了宫门,推说身体有恙。女人之间总是心照不宣,她自明白个中道理,问候几句便离开了,倒少了许多麻烦。
我自觉并不亏欠少卿,心中了无牵挂,也不待身子痊愈,便令人驱车,回公主府去。
少卿闻宫人回报,只是笑笑,并未多加阻拦。身居高位的人总是会想,这天下是他的,连同女人也是,女人耍耍脾气,终归要回到他的怀抱。
直到后来的后来,遇上清歌,还有,那个女人,我才恍然间明白,原来少卿一直不曾了解过我,我视其亦不清透。
阔别许久,公主府却生气依旧,连同府中的下人,看似都未曾换过。想来少卿知道我要回来,多费了番心思布置。只是在我看来,有些东西终究是不在了。
依稀记起父皇当年赏我府邸时情形。
其时年岁尚小,同母妃居于后宫,亦不知尊卑,只是一味扯了父皇的衣袖,撅了嘴,声音也是绵软:“父皇父皇,我也要住同姐姐们的一般大的房子。”母妃吓了一跳,父皇却只是哈哈一笑,“好好,便给我们小阿梓建所大房子住”
我是父皇最心爱的女儿,少卿却不是父皇最钟爱的儿子。
循着公主府的小路,却恍然回忆起往事,眉心轻蹙,这一番是情是缘,终该了结。
那年青竹微雨,少卿轻握了我的手,笑道:“我若为皇,必还你太平天下,许你一世长安。”
我只是微笑,浑然未将他说的放在心上。从未想过风雅如少卿会同他人争权夺势,只当是一句玩笑话。
我自诩是个保守的皇室女眷,当然,主要是于政治漠不关心,也不知朝堂的风起云涌。少卿杀弟弑兄,逼父退位至其身死,也是后来听说,我不知作何反应,只眼底淡淡有些悲凉。
从前在宫中时光去的慢,便不惧那些繁复,日日轻施了脂粉。非女为悦己者容,不过打发些时间罢了。
现今却慵懒,宽袍广袖,青丝如瀑,倦了那些脂粉华服。
后院的荷花开的正艳,荷叶绿的发亮。便支了竹榻在湖心亭,置些驱虫草,一本古今传奇,一杯清茶,荷香淡淡,再满足不过。
这天的天气十分好,在府中憋得烦闷,想出去走走,便着了便装,从后门出府,去了京城最热闹的集市。
不知怎地,突然来了兴致想吃顿饺子,仔细想来却是因为少卿从小便讨厌吃饺子。
于是向京城最好的饺子馆云翠楼走去。
云翠楼之所以被我认为是最好吃的饺子馆,并非因为它的饺子有多么出众。而是因为我吃饺子总是要蘸蒜泥。
寻常饺子馆总怕食者惹了一口的蒜味,不愿供应。云翠楼正相反,这却合了我的意。吃饺子没有蒜泥该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
所以我义无反顾的爱上了这家饺子馆,少卿则对此深恶痛绝,只是有时我非要吃他也无可奈何。
曾经我觉得若一个人爱你便能接纳你的全部,当然包括我吃饺子要蘸蒜泥的喜好。所以我一直认为少卿是爱我的。
只是后来我突然发觉,或许真正的爱,不单是接纳,还有愿与你共同分享的心意。
我明白少卿不会如此放心将我置于宫外,暗中有人护我也未可知,只是于我这一切成了无所谓的事。
饺子吃的舒心,民间巷尾的谈资也是丰富,听得不亦乐乎。只是听至齐国世子前来大秦欲联姻时,我轻皱了眉。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我竟不知。
我虽不关心政事,可国家安危却也不得不思虑。当今天下三分,秦居于西,东为齐,南为吴。秦、吴两国素来交好,齐国如此派人示好,无非忌惮秦吴联手,于己不利。
齐吴两国不合已久,故与秦联姻恐也是无奈之举。自少卿政变后,皇室人丁便不再兴旺。我已过了适婚年龄,何况同少卿暧昧不清,剩下的几个公主也都尚未及笄。想来只能从世家大族中选名少女册封公主和亲齐国了。
回府时天色已有些晚了,身上乏的厉害,便回了卧房。
关了房门,却有双手轻环了腰肢,未回头,只叹道:“你怎么来了?”
身后人却拉我入怀,“人都讲,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现今心中历了这些个春秋,怎能不来瞧瞧。”继而皱了皱眉,“又去云翠楼吃饺子去了?这一身的味儿。”
我反倒释然,“我累了,你回去吧。”言罢饮些清茶,口中嚼了些茶叶,欲除口中气味。
他却仿佛讶异,似乎铁了心不顺我意:“朕是一国之主,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言罢便抱起了我,举步进了内室。
素色锦帐中,我侧卧向内,少卿依旧居了外侧,想抱住我。我却向内缩了又缩,他不再勉强,赌气似的面向了另一侧,许是太累了,不久便入了梦乡。
我却辗转难眠,心中百感。再不能如此下去,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我素来固执,更是果断。
少卿离开后第三日,我果然得到了宫中消息,皇上设宴款待齐国世子,需朝中重臣,皇室亲眷前去赴宴。随传令宫人而来的竟还有一袭嫣红华服,上绣百鸟朝凤,竟是比皇后还高的规格。
我只冷冷看了,这便是他想同我共享这天下殊荣的心意?略自哂笑,难以言喻。
少卿见到我的一瞬,有些茫然。我并未如他所想,着百鸟朝凤袍,而着了一系白衣,反倒是在缤纷如彩锦的宾客之间宛若一朵轻云,孤高独立,显得出尘。
我的位置设在了萧妃上首,足见我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少卿偏头看了看我,微笑道:“这样倒更像你,朕很喜欢。”
我只欠欠身,以示谢意。目光却右移到齐国一行人身上。发觉中间一华服少年正向高台望来,看此人气度,想来便是齐国世子,倒也是个俊秀的少年。
乐声起,舞步扬,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恰此时,一舞姬翩然而入,姿态轻灵,娇美不可方物,众宾惊为天人。连同少卿面上,亦是笑意。舞姬献舞毕,竟未离开,却接了宫人递来美酒,盈盈走至齐国世子面前。
少卿笑道:“此乃我朝悦容公主,心悦世子多时,此番美酒相敬,世子切莫推脱。”
齐国世子齐方泯亦淡淡一笑:“怎敢。”望了面前的女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女子我有些印象,当是秦相杨悟民之女,名字,倒不记得了,以后怕也用不到了。眼见秦相一脸喜色,我却觉得悲哀。没有感情依托的缘分终会穷尽,只是家国天下,不需要这样的道理。
齐国世子亦是礼佛之人,早听闻秦国京郊相国寺香火甚旺,名声在外,便欲前往参拜。少卿带我同往,途中却听闻朝中政务紧急,不得已先回了宫,便只剩了我同齐方泯。
齐国皇室,多出俊才,齐方泯是齐皇第三子,文才品德,俱受称道,是个谦谦君子。
我生性平淡,也只同他聊些无关痛痒的话,诗词歌赋,谈古论今,倒也融洽。
日薄西山,将将出了寺院山门。
恰此时,却有一群黑衣人持刀而来,我有些恍然,还是一把被齐国世子扯了,才回过神来,随他向寺内跑去。
此番出行本不欲扰民,齐世子亦欲一览我朝民情风土,便着了便装,更未封寺。
故寺中人潮拥挤,我便同齐方泯被落荒而逃的民众挤散,我亦被人潮涌向了后山。
却有两名黑衣人盯紧了我,穷追不舍。人烟渐少,我被逼上了相国寺后山山崖,再无退路。
便油然生出了破釜沉舟之感,本想拼个鱼死网破。无奈看着面前明晃晃的大刀,又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我这一身排骨,被人剁了红烧怕是都嫌太瘦,怎敌得过钢刀。所以及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回望了身后,却是万丈深渊。
我原本想,人之将死,应该会回望些过往,想的是自己最爱最牵挂的人。从前我觉得我会想起少卿,可真到此时,我却只想活下去,即便只有微乎其微的可能。
衣袂飞扬,我能听到身体快速下坠的破空之声,山间林木的枝杈划过肌肤,火辣辣的痛。可同死亡相比,又算不得什么,最后的最后,心中却无比平静。
亦是大秦神丰五年,长公主同齐国世子意外遇刺。齐世子重伤,但性命无虞。长公主却被贼子所逼,跳崖而亡。
传言秦皇震怒,亲自带人于相国寺思过崖底寻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却只找到了长公主遗落的一件素白外衫;秦皇一夜白头。
群臣上书相劝,为长公主立衣冠冢,求其魂魄长安。秦皇却坚持不允,不断派人打探长公主下落,仍存希冀。
这些事,都是清歌告诉我的,而那时,我们已经在去往吴国的路上。
作者有话要说: 新开一坑。。。
☆、长相思
我想清歌是十分无奈的,自己大费心力救起的人,醒来第一句话却是:“原来人死后是这样的。”
我从前相信,人死后,便灰飞烟灭了,什么也没有了。从未想过还能睁开眼,还能看到那样清澈的一个少年。
洗的有些发白的蓝色衣衫,眉色清淡,如远山白雾轻烟的山水画中走出的少年。但即便在我张口时,他看向了我,我亦能清晰分辨出他瞳孔中的黯淡。
恍惚多时,身上脸上传来的隐隐疼痛才让我发觉自己竟还活着,那一刻,除了感激,再无其他。
不及多想,少年却笑着开了口:“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还能救活,实则上天庇佑。只是伤口太多,我亦不是什么圣手神医,恐怕要落些疤痕了。”
我淡淡摇摇头,也不知他看不看得到,只道:“活着已是万幸,那些倒不用在意了。”
他却无比熟练的走到窗前桌旁,倒些茶水,轻轻递给我。我有些疑惑,竟不知他是看得到还是看不到,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便抬头望了他,发觉他正努力注视着我。可我明白,他当是看不到的。
夜渐渐深了,想来是因为有我在,他点亮了一只烛,坐在了桌前藤椅上,烛光映了他的侧脸,再恬淡不过。我们只是间歇有些对话,也不问对方过往,倒如同认识了多年的人,闲来一起谈天。
清歌住的地方不大,只一间茅屋,有些简单桌椅,只有一张床。既被我睡了,清歌便在地上铺了稻草,置了被褥,暂睡在了地上。我心中过意不去,清歌却道无妨。便不多言,由他如此。
屋子建在山崖另一侧,清歌那日出门采药偶然遇上了我躺在谷底溪边,便救了回来。屋子建的隐蔽,寻常也无人来访,我想这也是少卿没能寻到我的缘由所在。
我的伤很重,过了两月有余,方才能勉强下地行走。清歌起的很早,我却信奉早起的鸟儿被虫吃,总睡到日上三竿。
直到有天醒的早了,想出门转转,才发现清歌竟在门前练剑。一招一式,轻灵恣意。
少卿从前也曾舞剑,只觉得他招招制敌,迅速而有效。所以我潜意识里觉得清歌是个花架子,当然,是很好看的花架子。
我正胡思乱想,他却剑尖一转,向我扑来。作为一个正常人,我十分配合的尖叫出声。当然,也看到了那一刻他露出的狡黠微笑,一个翻身,便立在了我身旁。
我认为清歌在我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深重的心理阴影。于是吵着罚他晚上给我改善伙食。其实只是因为生病被他清汤寡水喂了许久心情忿忿。
清歌无奈,只好取了平日探路的竹杖,背了竹筐,预备进山。我有些担心,便要同往,清歌没说什么,只轻笑着点点头。
作为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养尊处优惯了的公主。清歌设陷阱抓鸡的时候我只能在一旁摇旗呐喊。后来连摇旗呐喊都不得已停止,因为清歌说鸡都被我吓走了。
果然,没了我的摇旗呐喊,不消半个时辰,便抓到了三只鸡,满载而归。
我觉得清歌一定在故意整我,告诉我劳动得到的果实才甜美,便把杀好的鸡丢给我让我剃毛。自己却转身进了屋。
我想我一定是本朝最为忍辱负重的公主。第一刀下去便溅了自己一身鸡血,后来不得已紧闭了双眼,用双手拔起了鸡毛。
清歌起床时,厨房里唯有遍体鳞伤的鸡,和遍体鳞伤的我。
晚间吃到细火慢炖的鸡肉,我的眼中满含了幽怨与满足的泪水。
半年的山中生活让我变成了自古以来最会干活的公主。偶尔洗个盘子摔个碗。也学会了为鸡拔毛的秘技。这些都让我深切的认为自己已经具备的独立生活的能力。
也是这样的生活不知给了我多少胡思乱想的时间。蓦然忆起少卿大婚那日,我独自抱了坛烈酒,坐了华清宫屋脊。
心中却不知是何情愫,只觉得郁郁不得舒解,便借了酒力,高歌起来。不知我朦胧间混杂的语调是否打扰了他人好梦,也不在意。
一夜无眠。
第二日,便病倒在了宫中,朦胧间他握了我的手,我想抽出却总使不出力来。
清歌从未问过我家住哪里,过往如何,只问了我叫什么。我也只一笑:“唤我阿梓便好。”我也极少问及清歌的事。只是从他言语间拼凑出些他的故事。隐约知道他曾拜师学习剑术。师傅过世,他便一人旅居。
年少时轻狂,被人废去了双目,自此失明。传言唯沧海鲛人珠泪方能医治。百般寻觅不得,便也作罢。他没提过送我回家,我也未曾要回家,何况我本没有家。
直到有天,一只信鸽来到,未带信札,想来也是知晓清歌看不到。我只道是谁家的信鸽跑错了路,正摩拳擦掌,预备晚上吃红烧乳鸽。
清歌适时阻止了我,仿佛在思索什么,轻皱了眉。不多时,又展颜一笑,道:“我想出趟远门,你可愿同往?若不愿,我送你回家。”
从小父母总是教育我,身为一国公主,切不可独自出行,尤其是远行。担心江湖中的刀光剑影立时把温柔可人的小公主击打成残花败柳。
虽然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可看到清歌爽朗的笑容又觉得这种担心实在多余。
这么些时日的朝夕共处,我早知清歌十分可靠。同他出行唯一要担心的是会不会被他给卖了。鉴于我个人对家中杂事样样不行,想来倒找了钱都未必有人会要。便欣然应允。
动身那日,我勾画了眉眼,本柔婉的面庞便多了些英气。女扮男装,随清歌下了山。
清歌却在山脚寻来两匹好马。我心中疑惑,开口便问:“你几时养了马,怎未告诉我。”
清歌却只轻描淡写的看了我一眼,笑道:“怕被你宰了吃了。”我显然对此回答不甚满意,可后来也想到清歌或许所言非虚,便一笑了之。
出发时正直清晨,空气清新可人。对于像我这样从未出过远门的人而言,心情自然大好。三国鼎立,各国于武艺亦不敢怠慢,皇室中人,亲赴战场乃常事,我一介女流,会骑马倒也不足为怪。
只是整整在马上颠了一日,浑身酸痛,令我欲哭无泪。
晚间歇宿,清歌知晓一路辛苦,便让客店老板找了个可靠的车夫。第二日花了大价钱购置马车,让他将我二人送至秦国边陲小城双龙城,再从双龙取道吴都。
双龙城地处秦吴交界之地,传言秦□□于此地兴兵之时,有双龙傲天之祥兆,故得了双龙之名。
便是在去往双龙的路上,清歌给我讲了些秦国近闻。听至少卿白头,心中仍忍不住揪扯着痛,似乎竟能隐约间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清苦,如同他那样清苦的人。只是再多前尘过往,如今我要放下,便再不会为他难过。
清歌有些探寻意味问了我,我面上却只淡然。
清歌告诉我,此番赴吴,是为了见一个人。我心中疑惑,若熟识之人何苦费心如此前往,便问了是谁,清歌却笑了,是个女人。
我一度怀疑清歌是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但这又与清歌的气质极端不符。所以我想他最近一定发了一笔横财,否则现今我也住不进吴都最好的客栈,摘星楼。
与其说我们是出来办事,倒不如说是游玩。清歌每日只是拉了我上街,走了吴都许多地方,吃了各色小吃。我也少不了买些小玩意儿。
清歌脸上时时挂着笑意,许是看不见的缘故,整个人便与这闹市有些格格不入,清明如此。
连转了几日,我有些厌了,清歌精神头却似乎甚好,还同吴地小贩不时谈天。
时光渐晚,清歌却忽而道,去趟鼓乐巷,我想买把琴来。
我心中疑惑,清歌竟还会弹琴,却也感慨。才情太甚的人,命途却是多舛,反不如常人平淡。思虑间步履未停,清歌记忆力惊人,很快便找至鼓乐巷。
鼓乐巷琴家众多,清歌转了多家都不甚满意。我却是俗人一个,粗通音律,于琴好坏,却不知晓。
直到街角一家不起眼的琴铺,清歌却停了下来。铺中有人拨动琴弦,却不成调子,我便要走,清歌却径直走了进去,我也只得跟上。
拨琴的是个清瘦少年,衣衫破旧,看来生意并不好。清歌却循声指指他身前古琴,可否借我一用。少年只笑了笑,便让出了座位。我扶清歌坐下,仔细看了那琴,也无甚特别之处,不明白清歌为何挑中了它。
清歌细长的手指抚上琴弦,无比熟悉。曲声悠扬,便如清歌此人心性,清雅却不失跳脱。
曲毕,清歌面向少年所在,“一百金买此琴可号?”
一旁的少年依旧微笑满面:“家传的琴,不卖的。”
清歌亦笑了:“借一日可好,钱照付的。”
少年道:“琴同公子有缘,借一日无妨,钱倒不必。”言罢从柜中取了绢帛,套了琴,交予清歌。
我不明白清歌为何如此大费周章却只寻了这么把琴来。清歌却道“你用眼睛看琴,用耳朵听琴,我却在用心感受,自然不同。”我见他说的神乎其神,只撇撇嘴,不再言语。
第二日一早,我仍睡意朦胧,连脸都未来的及洗,自然也没来得及抠眼屎,便被清歌拉到了竹翠轩吃早点,特地选了二楼靠窗的位置。
清晨商贩不多,路上十分冷清。清歌时时面朝了窗外,凝神静思,似乎在等待些什么。
遥遥的,似乎响起了马蹄声。清歌神色一震,面露轻笑,从一旁取出了琴来。
原来他竟是带了琴来的,只是我实在困得厉害,一路几乎昏厥,便未发觉。
琴声响起,却同昨日大不相同。听其音律,当是一曲长相思,情亦绵绵,恨也凄凄,缱绻非常。
我向楼下望去,却是一辆看似普通的马车。只是一旁的家丁俨然武艺不低,并非寻常人家出行模样。
只是清歌为何要在此弹琴,我心中不解。而马车中人似乎也受了琴声感染,一行人停在了楼下,良久未动。
清歌的琴声不停,楼下的车马便也不动,倒像是知音。我想这便是清歌要见得人了吧。
一只素手轻掀了马车纱帘,隐隐的,看不清车中人的模样。
清歌收了琴,摸了桌上茶碗,饮一口清茶。
不多时便有一身形魁梧的汉子找上楼来,拱手向清歌道:“我家主人与兄台所弹此曲颇有渊源,便令在下前来询问,不知兄台何处得来此曲?”
清歌却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来。信纸泛黄,有些斑驳,难看出年月。
想来是主人吩咐过得,汉子倒也恭敬,接了信便离开了。
我眼见着马车缓缓而去,淡淡开口:“这便是要见得人了?”
清歌笑道:“想来是的。”
竹翠轩的菜色精致,环境亦好,便同清歌多坐了一会儿,手谈一局。
我原以为清歌看不到,下棋自然是好欺负的。却发觉他竟记得棋子落处,亦从我口中所述把控了全局。我自诩棋力不低,也占不得便宜。
清歌间或的言辞却给我讲述了二十年前一段恩怨纠葛。
清歌的师傅绝尘道人生于吴国官宦世家,祖辈便在朝中任有要职,到其父辈,更是显赫一时。其时绝尘道人与翰林文氏家小姐两情相悦。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只是文家小姐后又被当时的吴侯世子看中。
文家自然不敢违逆世子,便将文家小姐嫁入宫廷。师傅自此字号绝尘,旅居四方,不问世事。
这封信是绝尘要清歌在他百年之后交予文氏的。
这两日清歌不住在街头巷尾奔波,便是要打探文氏出行的时日,将书信交到她手中。
师长遗愿,总要尽心完成的。我轻轻开口:“那现今心愿已了,我们,回秦国去?”
清歌缓缓点了点头,继而面露微笑:“想来是要回去了。”
举步回了客栈,我便去打点行装。清歌去问了客店老板能否雇辆马车送我二人入秦。老板却道近日车辆紧凑,明日或能雇到。
左右无事,再住一日也无妨。只是这天傍晚,却有宫人找至摘星楼,邀我二人入宫。
坐在宫中马车上,我心中惴惴不安。清歌倒是面色如常。车停在了内宫城外,再入便是吴国后宫,需得步行。
南地皇宫与北地风格甚是迥异。楼阁精致而内敛,后宫更如山水画卷,许是因女人所居,多了些媚气。
门出的仓促,忘了取清歌探路的竹杖。我便轻拉了清歌的手,他也未拒绝。
清歌的手掌宽厚,手指亦是温暖。我们倒并未觉得这样有多么不自然,只因终归是了解对方的。
前面带路的宫人掌了灯,灯光微弱,一行人各有所思,相互无言。清歌神色认真,我想是在记来时的路吧。走了许久,我双腿都有些酸痛,当是已经入了深宫。
面前的宫殿沉郁肃穆,带着些压迫感,让我喘息不过。宫人轻推开了宫门,道:“主子在里面等你们。”便执宫灯离开了。
殿内只点了几只烛灯,显得昏暗,布置倒是朴素,桌椅简单,便连多宝阁上也未放什么奇珍,只是随手放了些闲书。当是同主人淡泊的心性相关。
略显低沉的女声响起:“到内室来吧。”
我拉着清歌掀开珠帘,示意了清歌方向,便望向了面前的女人。
素色长袍,云髻高挽。虽历年月风霜,却可见当年风情。我想,这便是文氏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芳草与恨长
一旁的兽炉里不知焚了什么香,丝丝淡淡的香气,莫名让人心安。
清歌的师傅想来也是个英俊爽朗的人罢,心思飘的很远,眼前却浮出了清歌的影子来。
文氏打量我二人许久。我却在神飞天外。清歌也只静静站着,未发一语。
“坐罢,我这到没什么规矩的。”文氏缓缓开口,脸上渐露出笑容来。清歌点点头,扯了游移的我,摸索着坐在了文氏下首、
“倒是两个俊秀的孩子,琴弹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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