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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佳人同人)乱世佳人之另一种命中注-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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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拉尔德伤心地看着女儿:“这等于是敲诈了嘛。”
  “昨晚的事也很不体面呢。”
  “好吧,〃杰拉尔德只得哄着她说,〃我要把那件事统统忘掉。现在我问你,像皮蒂帕特这样一位体面的女士,家里会藏得有白兰地吗?要是能喝一杯解解昨晚的酣醉〃
  斯嘉丽转过身来,踮起脚尖经过穿堂,到饭厅里去拿白兰地酒,这是皮蒂帕特每当心跳发晕或者好像要晕时总得喝一口的,斯嘉丽脸上一片得胜的神色,把那瓶能叫人重新振作的酒送到了父亲那里。她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和瑞德打交道了!
  

☆、兑换金币

  战争继续进行着,大部分是成功的,但是现在人们已不再说“再来一个胜仗就可以结束战争”这样的话了,也不再说北方佬是胆小鬼了。现在大家都明白,北方佬根本不是胆小鬼,而且决不是再打一个胜仗就能把他们打垮的。亚特兰大各医院和一些居民家里,伤病员大量拥入,同时有愈来愈多的女人穿上了丧服,奥克兰公墓里那一排排的士兵坟墓也每天都在增加。
  南部联盟政府的货币惊人地贬值,生活必需品价格随之急剧上涨。物资供销部门征收的食品税已高到使亚特兰大居民的饮食也开始蒙受损失了。北方佬对南部联盟各州港口已加紧了封锁,因此茶叶、咖啡、丝绸、鲸须衣褡、香水、时装杂志和书籍等奢侈品,就既稀少又很贵了。甚至最便宜的棉织品的价格也在飞涨,以至一般女人都在唉声叹气地改旧翻新,用以对付着换季的衣着,多年以来尘封不动的织布机现在从阁楼上取了下来,几乎家家的客厅里都能见到家织的布匹。各个医院已经在为缺乏奎宁、甘汞、鸦片、哥罗仿、碘酒等等而发愁。纱布和棉布绷带现在也很贵重,用后不能丢掉,所以凡是在医院服务的女人都带着一篮篮血污的布条回家,把它们洗净熨平,然后带回医院给别的伤员使用。
  1862年秋天就这样在护理、坐马车和卷绷带中飞快地过去了,连回塔拉小住几回也没有花多少日子。回塔拉之后,斯嘉丽发现母亲瘦了,好像有满腔的心事,而且从清早开始,一直要到全农场的人都入睡以后许久才得休息,南部联盟物资供销部的需求一月比一月高,她的任务便是设法让塔拉农场拼命生产。连杰拉尔德也不得闲,这是多年以来头一次,因为他找不到一个监工来代替乔纳斯威尔克森的工作,每天都得亲自骑马到田里去来回巡视。她的两个妹妹也各有心事,不得清闲。苏伦现在同弗兰克肯尼迪达到了某种〃默契〃,还有卡琳,她太迷恋布伦特塔尔顿了。斯嘉丽知道,自己要为战后的生活开始打算了。
  在义卖会之后几个月里,瑞德每次进城都要来拜访皮蒂帕特姑妈家,然后带着斯嘉丽一起坐马车外出,陪她去参加舞会和义卖会,并在医院外面等着把她送回家去。两人在一起相处时,他总是显得若无其事,仿佛世界上没有什么令人惊奇之处反而十分好玩似的。因此她即使被气得闷声不响了,也觉得自己给他带来了莫大的乐趣。她在他的巧妙引逗下往往会勃然大怒,几乎每次跟他斗嘴都没有占到便宜,这让她觉得十分挫败,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一个19世纪的老古董吃得死死的。
  皮蒂姑妈明明知道埃伦不会赞成巴特勒来看她的女儿,也知道查尔斯顿上流社会对他的排斥是一件不容忽视的事,可是她已抵制不住他那精心设计的恭维和殷勤,就像一只苍蝇经不起蜜糖缸的引诱那样。加之,他往往送给她一两件从纳索带来的小礼品,口称这是他冒着生命危险专门为她跑封锁线买来的这些礼物无非是别针、织针、钮扣、丝线、发夹之类。不过,这种小小奢侈品现在也是很不容易得到手,以致妇女们只好戴手工做的木制卡,用布包橡子当钮扣,而皮蒂又缺乏道德上的毅力,只好接受巴特勒的馈赠了。此外,她还有一种孩子般的嗜好,喜欢新颖的包装,一看见这些礼品便忍不住要打开来看看,既然打开了又怎好再退还呢?于是,收下礼品之后,她就再也鼓不起勇气来说什么由于名声上的关系,他不适宜常来拜访这三位没有男性保护的单身妇女了。
  “我觉得他很可能是个令人感到亲切的好人,如果只凭感觉来说的话嗯,他在内心深处是尊重妇女的。〃玫兰妮自从收到那只退回来的结婚戒指以后,便觉得瑞德巴特勒是个难得那么文雅而精细的上等人。当她听到人们悄悄议论瑞德的那个女孩子在查尔斯顿发生的事情时,便大为震惊和难以相信。她深信一定有某种罗曼蒂克的伤心事把他的生活给毁了,才使他变得这样强硬而苛刻,而他目前最需要的是一个好女人的爱。所以,她不仅没有对他产生恶感,反而更加暗暗地同情他,觉得他蒙受了重大的冤屈,为之愤愤不平。而斯嘉丽对于她的这种想法感到十分高兴,因为玫兰妮的看法在亚特兰大还是很有用的。
  “瑞德;我有一些钱,你能帮我换成金币吗?”一天下午斯嘉丽问他,那时玫兰妮和皮蒂姑妈都睡午觉去了,她跟他单独在一起。
  “换成金币?为什么?”瑞德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
  “我没想到货币会贬值的那么快,现在只有金币才最稳妥。”
  “哦?这么说你早就知道货币会贬值,这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我说过我对钱感兴趣,当然会了解它们,你不是也早就料到了吗?”斯嘉丽撒娇似的对他眨了眨眼,“能帮帮我吗?”
  “哦,当然,像你这样的美人儿,我怎么舍得拒绝呢?”瑞德咧嘴笑了笑,“你有多少钱?”
  “五千美元,现在大概还能换多少?”
  “两千左右吧。”
  “天啊,差这么多。”斯嘉丽开始后悔,早知道就应该早些下手了。
  “我绿眼睛的守财奴,这已经不少了,要是在晚些恐怕你到时候会哭的。”瑞德看着斯嘉丽后悔万分的表情,两只黑眼睛又流露出了惯有的嘲讽,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瑞德,如果你能时常表现出一点儿绅士风度就好了。”斯嘉丽欲哭无泪,“作为一位绅士,你现在应该安慰安慰我。”
  “亲爱的,你知道的,我不是绅士。”瑞德扬了扬眉毛,向下撇了撇嘴角。
  “好吧,两千金币已经不少了。”斯嘉丽耷拉了脑袋,“谢谢你,尊敬的巴特勒船长。”

☆、瑞德。巴特勒

  在这几个月里,瑞德经常来来去去,来时不预先通报,去时也不说再见。很快的,斯嘉丽发现别的跑封锁线的商人很少有从海滨这么远跑来的。他们在威尔明顿或查尔斯顿卸了货物,同一群群从南方各地聚集到这里来购买封锁商品的商人接头。难道他也喜欢上现在的斯佳丽了?还是只是想给平淡的生活增添一丝乐趣?她想还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至今为止她还没有从他的眼神中发现一丝可以称为深情的东西。
  每次进城来他都会在女性当中引起一阵骚动,这不仅仅由于他周围有股冒险的跑封锁线商人的罗曼蒂克气息,还因为这中间夹杂着一种危险和遭禁的刺激性成分。他的名声太坏了!因此亚特兰大的太太们每聚会闲谈一次,他的坏名声就增长一分,可这只能使他对年轻姑娘们具有更大的魅力。因为这些姑娘都很天真,她们只听说他〃对女人很放荡〃,至于一个男人究竟是怎么个〃放荡〃法,她们就不清楚了。她们还听见别人悄悄地说,女孩子跟他接近是危险的。可是,尽管名声这样坏,他却自从第一次在亚特兰大露面以来,连一个未婚姑娘的手也没有吻过,这不很奇怪吗?当然,这一点也只不过使他显得更神秘和更富于刺激性罢了。
  除了军队的英雄,他是在亚特兰大被谈论最多的人物。人人都清楚,他是由于酗酒和“跟女人的某种瓜葛〃而被西点军校开除的。那件关于他连累了一位查尔斯顿姑娘并杀了她兄弟的可怕丑闻,已经是家喻户晓的了。人们还从查尔斯顿朋友的信中进一步了解到,他的父亲是位意志刚强、性格耿直和令人敬爱的老绅士,他把二十岁的瑞德分文不给地赶出了家门,甚至从家用《圣经》中划掉了他的名字。从那以后,瑞德加入1849年采金的人潮到过加利福尼亚,后来到了南美洲和古巴。他在那些地方的经历据说都不怎么光彩,比如,为女人闹纠纷啦,决斗啦,给中美洲的革命党人私运军火啦,等等,像亚特兰大人所听说的,其中最坏的是干上了赌博这个行当。
  在佐治亚,几乎每个家庭都有男性成员或亲戚在参加赌博,输钱、甚至输掉房子、土地和奴隶,使得全家痛苦不堪。
  不过,这与瑞德的情况不同,一个人可以赌得自己破产,但仍不失上等人身份,可是一旦成了职业赌徒就是被社会遗弃的了。
  假如不是战争带来了动乱和他本人为南部联盟政府做事的缘故,瑞德巴特勒是决不会为亚特兰大所接受的。可是现在,甚至那些最讲究体面的太太们也觉得为了爱国心,有必要宽大为怀了。有些更重情感的人则倾向于认为巴特勒家这个不肖之子已经在悔改并企图弥补自己的罪过了。所以太太们感到理该通融一些,特别对这样勇敢的一位跑封锁线的商人,现在人人都知道,南部联盟的命运就像寄托在前线军人身上那样,也寄托在那些跑封锁线商船逃避北方佬舰队的技巧上了。
  有谣传说,巴特勒船长是南方最出色的水手之一,又说他行动起来是不顾一切和泰然自若的。他生长在查尔斯顿,熟悉海港附近卡罗来纳海岸的每一个小港小湾、沙洲和岸礁,同时对威尔明顿周围的水域也了如指掌。他从没损失过一只小船或被迫抛弃一批货物。当战争爆发时,他从默默无闻中突然冒了出来,用手头的钱买了一条小小的快艇,而现在,封锁线货物的利润已增加到二十倍,他也拥有四条船了。他用高薪雇用了很好的驾驶员,他们在黑夜载着棉花偷偷离开查尔斯顿和威尔明顿,向纳索、英国和加拿大驶去。英国的棉纺厂正在那里停工待料,工人在挨饿,所以每个穿过了北方佬舰队的封锁线商人都可以随心所欲地要高价呢。
  瑞德的几条船在为南部联盟政府运出棉花和运进南方所迫切需要的战争物资两方面都是特别幸运的。因此,那些太太们对于这样一位勇敢人物便很宽恕,并且把他的许多事情都不放在心上了。
  他身材魁伟,在他面前走过的人都不觉回头看看。他随意花钱,骑一匹野性的黑公马,衣着也是很讲究入时的。这最后一点足以引人注目了,因为现在军人的制服已经又脏又破。老百姓即使穿上最好的衣裳也看得出是精心修补过的。斯嘉丽觉得还从没见过像他身上穿的这么雅致的淡米色方格花呢的裤子呢。至于他的那些背心,则都是十分漂亮的货色,尤其那件白纹绸上面绣有小小粉红蔷薇花蕾的,更是精美无比,这样的衣着配上潇洒的风度,倒显得非常相称而不徒见华丽只要他着意显示自己的魅力,那是很少有女人能够抵挡得住的,结果连梅里韦瑟太太也不得不为之动容,并邀请他星期天到家里来吃午饭了。
  梅贝尔梅里韦瑟准备在那位小个儿义勇兵下次休假时同他结婚,她一想起这件事就哭鼻子,因为她下定决心要穿一件白缎子衣服结婚,可是在南部联盟境内找不到白缎子。连借也没处借,为的是多年以来所有的缎子结婚礼服都拿去改作军品了。爱国心很强的梅里韦瑟太太想批评自己的女儿,并想指出对于一位拥护南部联盟的新娘来说,穿家织布的结婚礼服也很体面嘛,可就是没有用。梅贝尔非要穿缎子不行。为了主义,她宁愿、甚至自豪地不戴发夹,没有糖果和茶,或者没有钮扣和好的鞋子,但就是要穿一并缎子的结婚礼服。
  从玫兰妮那里听到了这件事,瑞德便从英国带回来许多码闪亮的白缎子和一条精美的网状面纱,作为结婚礼品送给她。
  他采取的手法很巧妙,以致你很难想象怎样才能向他提起付钱的事,而且梅贝尔高兴得几乎要吻他了。梅里韦瑟太太知道,送这么昂贵的礼品而且是一件衣服料子是极为不正常的,可是当瑞德以十分漂亮的措辞说,对于我们一位出色英雄的新娘来说,用无论多么美丽的衣饰来打扮她都不过分,这样她就无法拒绝了。于是梅里韦瑟太太便邀请他到家里来吃午饭,觉得这个面子比付钱还他的礼品还要有意思些。
  他不仅给梅贝尔送来了缎子,而且能对这件礼服的式样提出宝贵的建议。在巴黎,这个季节的裙圈比较宽大,裙裾却短一些。它们已不用皱边,而是做成扇形的花边折叠在一起,把底下镶有带的衬裙露出来。他还说他在街上已看不到穿宽松长裤的人,因此设想那已经〃过时〃了。后来,梅里韦瑟太太告诉埃尔辛太太,要是她稍一放手让他再说下去,他准会把巴黎女人时下穿的什么样的内裤都如实地说出来了。
  假如他不是那样很有大丈夫气慨,他的这种善于描述衣服、帽子和头饰的本领会被当做最精明的女性特点让人记住的。太太们每回向他提出关于流行服装款式和发型的问题时,连她们自己也觉得有点古怪,不过她们仍然这样做。他们与时髦世界完全隔绝了,就像那些遇难后流落在荒岛上的水手,因为很难看到通过封锁线进来的时装杂志呢。她们不见得知道,法国的太太们可能在剃头发和戴浣熊皮帽子了,于是他的关于那些俗丽衣服的记忆便成了《格迭斯妇女手册》的代用品。他能留意妇女最敏感的那些细节,而且每次出国旅行之后都会为一群妇女所包围,告诉她们今年帽子时兴小了,戴得高了,几乎遮盖着最大部分头顶,不过已不用花朵而用羽毛做装饰;告诉她们法国皇后晚上已不梳发髻,而是把头发几乎全堆在头顶上,将耳朵全露出来,同时晚礼服的领口又惊人地低下了。
  这几个月他成了本城最出名和最富浪漫色彩的人物,纵然他的名声不好,纵然外面谣传说他不仅跑封锁线而且做粮食投机生意。那些不喜欢他的人说,他每到亚特兰大来跑一趟,食评价格就要上涨五美元。不过,即使有这种闲言碎语在背后流传,如果他认为值得的话,他还是可以保持自己的声望的。可是不,在他设法同那样沉着的爱国公民相处并赢得他们的尊重和不无怨言的喜爱以后,他身上那种怪癖的东西又发作起来,使得他抛弃了原来的态度而公然与他们作对,并让他们知道他原来只不过戴上了假面具,可现在不高兴再戴下去了。
  

☆、摘掉面具

  瑞德看起来好像对南方特别是南部联盟地区每个人每件事都怀有一种并非出于个人好恶的轻蔑,而且并不想隐瞒这一点。
  正是他那些对于南部联盟的评论,引起了亚特兰大人先是对他瞠目而视,接着是冷淡,最后就大为光火了。等不到进入1863年,每当他在集会上出现,男人们便以敬而远之的态度去应付他,妇女们则立即把她们的女儿叫到自己身边来了。
  他好像不仅很乐意跟亚特兰大人的诚恳而炽热的忠诚作对,而且高兴让自己以尽可能糟糕的形象出现。当人们善意地称赞他闯封锁线的勇敢行为时,他却漠然地回答说他每次遇到危险都像前线的士兵那样给吓坏了。可是人人都知道南部联盟军队中是没有胆小鬼的,因此觉得这种说法尤其可恶。
  他经常把士兵称作〃我们勇敢的小伙子〃或〃我们那些穿灰军服的英雄〃,可说话时用的那种口气却流露出最大的侮辱。
  有时,那些很想跟他调调情的年轻姑娘们向他表示感谢,说他是为她们而战的一位英雄,他便躬身回答说事情并非如此,只要能赚到同样多的钱他也愿意为北方佬妇女办事。凡是人家称赞他为南部联盟效劳时,他总忘不了回答说跑封锁线是他的一桩买卖。他会用眼睛盯着那些与政府签有合同的人平静地说,要是能从政府合同中赚到同样多的钱,那么他肯定要放弃跑封锁线的危险,转而向南部联盟出售劣等的再生布、掺沙的白糖、发霉的面粉和腐烂的皮革了。
  他的评论大多是无法争辩的,这就更叫人恼火了。本来就已经传出了一些关于政府合同的小小丑闻。来自前方的信件常常抱怨说,鞋穿不到一星期就坏了,弹药点不起火,缰绳一拉紧就断,肉是腐臭的,面粉里满是虫子,等等。亚特兰大人开始设想,那些向政府出售这种物资的人一定是亚拉巴马或弗吉尼亚或田纳西的合同商,而不可能是佐治亚人。因为佐治亚的合同商人中不是包括有最上等家庭的人吗?他们不是首先向医院捐献资金和帮抚阵亡士兵的孤儿了吗?他们不是最先起来响应、至少在口头上欢呼向北方佬开战,并且鼓励小伙子们去疯狂地厮杀吗?当时反对凭政府合同牟利的怒潮还没有兴起,所以瑞德的话也仅仅被当作他自己缺德的明证罢了。
  他与亚特兰大人作对时,不仅暗示那些身居高位的人贪污受贿,在前方的人也胆小厌战,而且幸灾乐祸地施展手段,叫一般体面的市民也处于十分尴尬的境地。他禁不住要狠狠刺一下周围那些人的自负、伪善和神气十足的爱国心,就像一个孩子忍不住手痒要刺破一个气球似的。他巧妙地叫那些洋洋得意的人泄气,叫那些愚昧无知和满怀偏见的人出丑,而采用的手法又十分高明,仿佛十分客气而有趣的把这些人请了出来,叫他们一时还莫名其妙,直到给吹得高高而有点可笑的迎风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中,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在亚特兰大城接待瑞德的那几个月中,斯嘉丽对他没有存任何幻想。她知道,他那些假意的殷勤和花言巧语都是嘴皮子上的东西。她知道,他之所以扮演一个大胆而爱国的闯封锁线的角色,仅仅因为他自己觉得有趣而已。而他,早晚会取下那个假面具、公然摆出架势来跟亚特兰大人的善意作对的。
  那是在埃尔辛太太为康复伤兵举行的一次银元音乐会上,瑞德完成了自己与亚特兰大绝交的过程。那天下午埃尔辛家挤满了休假的士兵和来自医院的人,乡团和民兵队的队员,以及已婚妇女、寡妇和年轻姑娘。屋子里所有的椅子都坐满了。连长长的螺旋形楼梯上也站满了客人。埃尔辛家的膳食总管站在门口端着一只刻花玻璃缸接受客人捐赠,他已把里面的银币倒出过两次,这足以说明音乐会是成功的,因为现在每个银元值60元南部联盟纸币呢。
  每个自命有一艺之长的姑娘,都唱的唱了,弹的弹了,斯嘉丽表演的活人画受到了大家的热烈欢迎。 
  演完活人画以后,她看见瑞德正跟别人辩论,从他周围那些人的脸色可以看出,他们被他所说的什么话大大激怒了。斯嘉丽不禁愉悦一笑,他总能在把别人激怒的同时保持着自身十分绅士的姿态,句句话像针一样刺破对方幻想的气球。快、准、狠是他一贯的作风,说实在的,听瑞德说话是一种乐趣,当然,得在他嘲讽的对象不是自己的时候。
  她向他们走去,这时,像往往发生的那样,人群偶尔安静了一些,她听见民兵装束的威利吉南清楚地说:“先生,那么我想,你的意思是我们的英雄们为之牺牲的那个正义并不是神圣的喽?”
  “假如你给火车轧死了,你的死不见得会使铁路公司神圣起来,是吗?”瑞德这样反问,那声音听起来好像他在虚心讨教似的。
  “先生,〃威利说,声音有点颤抖,〃如果我们此刻不是在这所房子里”
  “我真不敢想象那会发生什么,〃瑞德说。〃当然喽,你的勇敢是十分有名的。〃威利气得满脸通红,谈话到此中止。人人都觉得很尴尬。
  斯嘉丽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笑意,威利是健康而强壮的,而且正当参军年龄,可是没有到前线去。所以,当瑞德说到勇敢时,在场那几位康复的军官中便也有人在鄙夷地窃笑了。
  “年轻人,对你来说,世界上没有什么神圣的,〃米德大夫以经常演讲时用的那种声调说。〃不过,有许多事物对于南方爱国的先生太太们是神圣的呢。比如,我们的土地不受篡权者统治的自由,便是一种,还有一种是州权,以及〃
  瑞德好像懒得答理似的,声音中也带有一点腻味乃至厌烦的感觉。
  “一切战争都是神圣的,〃他说。〃对于那些硬要打仗的人来说就是这样。如果发动战争的人不把战争奉为神圣,那谁还那么愚蠢要去打仗呢?但是,无论演说家们对那些打仗的白痴喊出什么样的口号,无论他们给战争订出什么样的崇高的目的,战争从来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钱。一切战争实际上都是关于钱的争吵。可是很少有人明白这一点。人们的耳朵被军号声和战声以及呆在这的演说家们的漂亮言辞塞得太满了。有时喊的口号是'把基督的坟墓从异教徒手中夺回来!',有时是'打倒教皇制度!',有的是'棉花,奴隶制和州权!',有时是'自由'。”
  斯嘉丽看见瑞德正穿过人群得意洋洋地走向门口,她跟在他后面,但埃尔辛太太一把抓住她的裙子,拦阻她。
  “让他走吧,”她用清清楚楚的声音说,这使得屋子里突然沉默下来的人群都听见了。“让他走。他简直是个卖国贼、投机家!他是我们怀里养育过的一条毒蛇!”瑞德手里拿着帽子,站在门厅里,正如埃尔辛太太所希望的那样听见了她的话,然后转过身来,向屋里的人打量了一会儿。他锐利地逼视着埃尔辛太太平板的胸脯,突然咧嘴一笑,鞠了个躬,走出去了。
  斯嘉丽甩开埃尔辛太太的拉扯,也跟着跑了出去。在她追上瑞德的那一刻她突然想不出自己这么做的原因了,也不想去追究为什么刚刚自己竟会有一丝心疼。
  “瑞德,你,还好吧”她轻轻地说,她觉得他心底应该还是在乎的,哪怕他说出的话是那么的尖刻。果然,她发现瑞德明显怔了一下,但马上恢复了他一贯嘲讽的嘴脸。
  “奥哈拉小姐为什么这样问呢?”
  “一个人的战斗,也很累的吧。”斯嘉丽注意到他明显疏远的称呼,又故做轻快地说,“巴特勒先生可以送我回家吗?”
  “荣幸之至,我美丽的小姐。”瑞德似乎很开心的样子,“你为什么要跑出来呢?”
  “我想应该大概可能也许是发疯了吧。”斯嘉丽的玩笑惹来了他的一阵大笑。
  “斯嘉丽,我是一个很危险的人。”在斯嘉丽跳下马车的时候,瑞德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没等她反应,便驾着马车走了。
  

☆、皮蒂姑妈的纠结

  “斯嘉丽,你怎么可以跟着巴特勒那个家伙跑出去,让我怎么和你妈妈交代啊?”她刚一进门皮蒂姑妈就惶恐的喊道。
  “我只是不想听那几位太太们乱说话罢了。”斯嘉丽平静的陈述,“况且,我同意瑞德的观点,或许他的话过于直接,但我认为那是有道理的。”
  “没错,不管怎么样,我也不会拒绝一个和我丈夫有着相同想法的人。”玫兰妮走过来拉住斯嘉丽的手,斯嘉丽捏了捏她的手表示安慰,只有皮蒂姑妈纠结得几乎落泪。 
  在梅里韦瑟太太的怂勇下,米德大夫果断行动起来了。他给报社写了封信,其中虽然没有点瑞德的名,但意思是很明显的。编辑感觉了这封信的社会戏剧性,便把它发表在报纸的第二版,这本身就是一个惊人之举,因为报纸头两版经常专登广告,而这些广告又不外是出售奴隶、骡子、犁头、棺材、房屋、性病药、堕胎药和□□之类。
  “南部联盟海军服务公司的封锁科中有许多勇敢爱国的人,”米德大夫的信中最后写道,〃他们公正无私,冒着牺牲性命和所有财产的危险在保护南部联盟。不过另外有些败类,他们披着封锁线商人的伪装牟一己之私利,他们在人民因没有奎宁而濒于死亡时却运进绸缎和花边,在我们的英雄由于缺乏吗啡而忍痛挣扎时却用船只去装载茶叶和酒。因此,我要呼吁这个奋勇抵抗和为一种最公正的主义而战斗的民族,对这些人类中的兀鹰大张公愤,同声讨伐。我呼吁每个忠诚的南部联盟拥护者起来把他们撵走!”亚特兰大人读着这封信,知道檄文已经发布,于是他们这些忠诚的南部联盟拥护者赶快起来撵走巴特勒。
  所有在一八六二年秋天接待过巴特勒的人家中,几乎惟独皮蒂姑妈家到一八六三年还容许他进入。只要他在城里,皮蒂姑妈就有晕倒的危险,如果她允许他来拜访,她很清楚,她的那些朋友会说出些什么话来。可是她没有勇气声明他在这里不受欢迎,每次他一到亚特兰大,她便下决心并对两位姑娘说,她在门外迎着他并禁止他进屋里来。可是每次他来时,手里总拿着小包,嘴里是一起称赞她又美丽又迷人的恭维话,她也就畏缩了。
  “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办好,〃她诉苦说。〃只消他看着我,我就我就吓得没命了,不知我一说了他会干出什么事来。他的名声已坏到了这个地步。你看,他会不会打我或者或者啊,要是查理还活着就好了。斯嘉丽,好声好气地告诉他,但一定得告诉他不要再来了。啊,我看你是在鼓励他,所以全城都在议论呢,而且要是你母亲发现了,她对我会怎么说呀?玫兰妮,你不要对他那么好了。要冷淡疏远一些,那样他就会明白的。哦,玫兰妮,你是不是觉得我最好给亨利写个条子去,让他跟巴特勒船长谈谈?”
  “不,我不觉得,〃玫兰妮说,“而且我也决不会对他无礼。我相信他不象米德大夫和梅里韦瑟太太说的那么坏,他还给了我一百美元的孤儿救济金呢。我相信他跟我们每个人一样是忠诚和爱国的,只不过他过于骄傲不屑出来为自己辩护罢了。你知道男人们一旦激怒了会变得多么固执的。〃皮蒂姑妈对于男人啥也不懂,无论他们是发怒了还是怎么的,她只能摇着那双小小的胖手表示奈何不得。至于斯嘉丽,她当然是高兴这种情况的,她知道,在亚特兰大人眼中玫兰妮威尔克斯断断是不会做错事的,那么既然玫兰妮还在护着巴特勒,他的来访也就不至于太不体面了。
  

☆、项链和交易

  一个晴朗的夏日早晨,瑞德拿着一盒包装精美的糖果来了,这时他发现斯嘉丽一个人在屋里,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方形小盒子,递给她:“打开看看。” 
  斯嘉丽疑惑的接过来,心里想着不是应该送帽子吗,怎么这么小?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绿宝石项链,还是四叶草形状的,中间还镶嵌着一枚小小的钻石,哪怕在21世纪她也没有发现这么漂亮的项链。“好漂亮的项链!”她惊喜地说。
  “要我帮你戴上吗?〃瑞德微笑着问。
  她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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