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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与蜥蜴的搏斗-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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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断了。血染红了T恤衫,她脱掉了外套,虽然那样很冷,但是更受不了那种血全部湿的糊在身上的感觉。用手掌不停地擦着血,花膏在旁边摆弄那张白瓷盘。吴樱秾说,我们还是有的,不过现在的我有些怕看当年。
“好汉不提当年勇?”
“提也是要提的。毕竟过去的我也是我,过去的荣耀并不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淡去,或许,虽然,人们会忘记掉,但是我,不能忘记。忘记过去,等于是背叛。”
吴樱秾将手握成拳头举在肩前。花膏说,“注意了,这张盘的内容很长,有一个小时左右,但是在你看完后,它会在你脑海里停留的时间却很短,只有几秒钟,一分钟不到。你最好拿个笔把它记下来,否则你过后马上就会忘记。”
“记不住的,何必强留?”
吴樱秾说,“不过到底是什么啊,为什么会只在脑海里停留两三秒钟,它是急着去坐飞机,跑掉了么?”
“人的一切不幸源于记忆不好。如果能够记得,曾经的爱,就不会背叛。如果能够记得别人对你一点一滴的好,就不会心怀怨念,产生凶暴……”
“切,那反过来也可以说,记忆好了就会记住别人对你的一点一滴不好,然后见谁都想捅个几刀。如果我是希特勒,我或许会杀比他更多的人,你信不?”
吴樱秾将吃了几口的苹果扔在地上。她又跳下去把苹果捡了起来,小心地擦擦上面的脏,她有些后悔。
“所以说这种心灵鸡汤全部都是些自相矛盾的话,要有说服力,你就得举出令人无法反驳的特别有力的观点。”
吴樱秾说。花膏说,世界上的事物全都具有两面性,完全不自相矛盾的东西,是不存在的。
“花膏爱星色,星色爱花膏。你觉得这两句话之间有多少的自相矛盾呢?”
吴樱秾笑了。她的笑带着胜利和嘲讽。白瓷盘开始读写,影响直接投入了吴樱秾和花膏的脑子里。在神经传达信号,奔跑在高速人体脑回公路上之时,意识会有短暂的空白感,那时间很短,不到一秒,也不到0。01秒。吴樱秾能感受到的,就是她眼前慢慢亮了起来。她觉得是房间里的灯打开了。她的声音在自己耳朵里响起,“怎么这个盘放起来特别地混浊呢?你是不是没有保存好所以灰掉了……”
画面马上变得清晰。关于没有妥善保存的观点不攻自破。刚才的混浊只是由于烟雾。难闻的味道,让吴樱秾咳嗽连连。
她走在满是灰尘的草地上。草儿已经枯萎了,泥浆从后面流上来。吴樱秾抬起脚,另一只鞋子已经被泥浆流过了。湿湿的感觉,以及空气里难闻的味道都让人很不舒服。她看着前方灰白色的天空,空中有一个白色的洞,应该说是气漩,很多的云涌向那边,然后消失。天色越来越暗了,像要下雨一样。要是真有雨,就能驱赶这灼热的烟尘,空气热得要死,吴樱秾只能一边咳嗽一边往前走,恩咳恩咳的。
不知道能不能在天黑前回家。她想。但是很清楚地知道,家已经没有了。
“让我们来看一下,自杀的几种方法的档次。比如跳楼——跳楼我觉得不行,砸成个饼,特别难看,但是因为是从高处跳下,当中还有下堕的快感与象征意义,所以它总体还可以——但我是不会选择的。然后是上吊,上吊,e on,简直怂透了,你它妈能想到什么,我反正只能是想到一个女的穿着旗袍满脸是泪地绝望不甘地叭地踢掉椅子,然后环境变沉闷了,这样的场景,简直就是大小老婆争宠失败的直接代言人,档次低到地下停车场里。割腕,这个好,文艺小青年最爱,品位的象征,玫瑰花一般的热烈与绝望,你躺在热水缸里,皮肤像牛奶一样白,红水漫过了你的胸膛——哦,太美了,暂定为第一自杀法候选人。然后我想到枪击,枪击这个比较复杂,分为射胸,射太阳穴,射口腔这几种,据说射口腔最保险,把枪塞到嘴里这个过程,你可以说很恶心,也可以说很悲壮,有一种毁灭的审丑的显露强烈憎恨的效果,吞枪不错——那么射太阳穴呢,有古典美,像是敬礼,射胸,古典美的一半。说到胸我们就要说到水果刀捅胸,或者别的什么刀,邱妙津,知道吗,她就是水果刀刺胸的,当然别的什么刀也没差——哦等等,水果刀还是不错,至少名字好听,杀猪刀自杀,这听起来就……你作为一个苹果死去也不错,哈?”
星色坐在靠墙的课桌上,其实那姿势已经近乎躺了。她的手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的,指点着自杀的江山。吴因浓手上拿着一张气泡纸,“哒”“哒”地戳着泡泡。这个活动会上瘾,她就站起来,一边走来走去,另一只手上拎着一个小纸箱子,说,要不要扔掉呢,扔掉又好像很可惜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最后吴樱秾是在希望中死去的
从网上买的空白树脂盘到了,那是因浓买的最贵的东西之一。她把树脂盘放在贴身口袋里,在那儿专心致志地掐掉一个个空气泡。星色说,吴因浓,你听没听我说话啊,要是你自杀,你想用哪一种?
“哪一种都不用,我要活着。”
“切,你这个人没有品位。”
“星色大爷,你有品位,我没有品位,我只要命就好了。只要活着就能遇到机会,就能遇到幸福,就算没有幸福,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幸福,一种庆幸。”
“高贵地去死,那是一种荣,是一种荣誉。”
“星色大爷,你真……”
那时因浓不知道,如果是现在,因浓会说,你真中二。或者,你真装逼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生活把我们逼到不装逼就活不下去的地步。
因为我们有最低级的,至少的尊严要求。
时光就这样流过去。
“星色大爷……”
“嗯。”
美少年撸着自己的头发,刘海极其飘逸有质感。那时候吴因浓羡慕死了她,简直想变成星色。成为星色就什么都有了,一切都唾有可得。看着就在眼前的一个人,什么都好,挑不出任何毛病,吴因浓就嫉妒,但是奇怪的奴性让她很想讨好星色。这或许是一种被打击到了的无法翻盘的心理,奴性,就是奴性,因为知道无法比她更强所以在心里默认了她的高级地位,并且想变成她的从属以提高自己的地位。
人都是贱死的。
吴因浓一回头,看到了幽猫饼。幽猫饼拿着两杯饮料,吴因浓一跳一跳地蹦过去。“谢谢你给我买了可乐!”
“也谢谢你。”
星色懒懒地说。她回过头来,幽猫饼正看着她,嘴巴,含进了一根吸管。
“谢谢我干什么啊,这杯是我自己的。”
“哈哈哈!”吴因浓笑傻眼了。
那种感觉又不清晰了。自信的,没有疲劳,对于任何将要发生的事情都觉得自然,舒适的心情,又像是气球一样飘走了。吴樱秾捧着一个花盆沉重地喘着气。她想,我要回家,赶快回家,赶在下雨前……这在梦里出现过好多次的情景,同一个母题,有时候是天黑了,在外面骑车,但车链条断了,骑不动,只好推着车飞奔,但是仍然走得很缓慢,有时候是找不到路了,在一个小区里或者什么封闭环境里绕来绕去,找不到正确的路,永远感觉在绕弯子。反正就是要回家吧,回家,但回不了的那种情况。她气喘嘘嘘地,空气也越来越差了,简直要被闷死了,像在个毒气澡堂子里一样。一柄剑搁在了她的脖颈上,凉嗖嗖的。
“把她交出来吧。”
花膏抬眼看着她。她也好像很疲倦,头发散乱在肩膀上,穿着白色的衣服,是大衣还是衬衫,毛衣什么的,看不清。但是那张脸很美丽,她出现的时候吴樱秾整个人都是快坠下去的。她咳嗽,用有限的氧气维持自己的脑子运转。
“说这个有意思吗。她就在这儿啊,自己来拿好了。”
吴樱秾终于咳出了血。她捂着嘴巴,剧烈地咳嗽,一边用泪水满溢的眼睛看着花膏。那个女人真是漂亮得没话说,漂亮得让人心碎,滚成一地玻璃碴……
如果我能记得你的样子,就能记起你说过的话……
连梦也没有梦过的事情。
完全地遗忘。
“之所以只有几秒钟,是为了让它不进入现实,只成为一个荒唐的想象,甚至是想象都不能算的一个破碎的幻影而已……”
吴樱秾手里的花盆掉在了地上。她在泥浆里寻找种子,那颗绿色的东西。她抬起头,剑光闪过她的脸,刺进了膝盖里。啊啊啊我的脸,吴樱秾的脸被划成了两半,鼻子从中间被切开了。她真的想问问为什么这么残忍。
“痛死了!”
“那我来结束你的痛苦吧。”
花膏淡然地说,然后一剑刺进她的胸膛。和她预料的有差别,那一剑是从后面刺进来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撕开一个大洞,然后心脏卜哧一下就被掏了出来,吴樱秾也还是蛮不情愿的。
“干嘛啦。”
“你真是个变态。”
“没希望的。”
吴樱秾在倒下去前就是这样想。没希望的。但是她还是恨恨地想,为什么我还在想她。
“你也知道没希望的吧?”
“那不是这么说的。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对吧。”
所以最后吴樱秾是在希望中死去的。另外她知道花膏是不希望自己看到她的眼睛,被死人盯着看的感觉是不太好的。虽然她的眼睛很漂亮,真的,很漂亮……
作者有话要说:
☆、雨还在下。天色已晚。妈妈,我到了家里了。
鬼魂状态的吴樱秾看着空气一点一点变差,不过现在她一点也不觉得喘不过气来了。她自由地飘散在空中,天空一点点变蓝,草一点点变绿,水都变清了。她飘到河面上,用舌头舔了几口水,真好喝。拿剑的花膏哭着走在路上,她的脚下流淌过清澈的泉水。从山上流下来的最干净的水,吴樱秾飘在她前面,飘在她后面,飘在她左右。眼泪不干,血亦不干,她拿剑的右手已经快要断了,肉都被剔掉了,骨头还连着肩膀,但是骨节白生生的脆弱的像是死木头一样,筋还顽强地挂着。吴樱秾在她耳边喊着,是女人就别哭啊,孬种!可惜她听不到。
“你活得太压抑了。”
一个声音不停地在花膏耳边说。她抬起头,手伸出去,触碰着空气。空气里长出了嫩芽,绿色的。那些缠绕的藤蔓,从虚空里不断长出来,越长越长,绕住她的手臂,叶子里生出了毒刺,钉进她的手臂里……她想将手拉回来,只剩下一条手了。另一条手剩下白骨,她把剑扔在了地上。
再也没有荣誉,再也没有荣耀,什么都没有了。被打败的敌人又卷土重来……她握起拳头,用力将手向下拉。血从骨头和皮肤里涌出来,那些洞,被铁锁穿过身体所留下的洞眼没有消失。她的左眼也很疼,眼球掉了下来,软软的肉,掉在了地上。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有混乱,就有混乱产生的原因……远处,圆月下,狗在吠。听着悲凉的呼声她闭了眼睛。血流回了身体里面,从身上各个洞里喷出来。她用力拉下了手,将藤蔓挣断。手里里全是刺,一粒一粒,细致绵密,像针一样。她用白骨的手去摸,才发现右手已经抬不起来了。
有着血肉模糊的手和没有肉只剩下骨头的手的花膏在原野上行走着。这不是原野,是城市,因为攻击而显出了本来的样子。人与人之间相处,全是战场,自以为进化了,依旧是在原野里奔跑的猿,凶不过狼,狠不过虎,不能制水火。就算建立了虚假的文明,又怎么样,也终将因为残暴混乱的本性而毁灭自身,还带上了全世界。
战争,或许对我没有不好。我的内心已经打了持久的战争,十年,百年,一千年……终有一天我与世界一起灭亡,就像陷入了永远的睡眠一样。
我已经太累了,可以睡觉,也很好。
她躺在地上,花园的断壁残垣与石凳在她的头边。她靠着满是尘埃的泥土,双手,交叠在胸前。她寻找着记忆里的长剑,那是她仅剩的最宝贵的东西了,将剑柄靠在胸前,看着蓝天。那些在脑海里飘过的云朵,上面有着她的笑脸……
纯真是一种奢侈。
无爱。
最后死于心碎。
“让我走,让我走,让我走!!”
星色扑在玻璃窗上,双手捶打着布满灰尘的玻璃。悭悭作响,令人恐惧,不祥。她咬着不知道谁的校服,在体育教室里,爬上鞍马,肿胀的手拼命敲击着唯一的窗户。
“让我出去!!!”
“星色!”
吴因浓抱着她,泪光闪闪,坚决地用一瞥,制止她的行为。
“别打了星色!你安静下来!”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她大吼着,巨大的噪声刺激着吴因浓的耳膜。她听到嗡嗡嗡的声音,教室里像有一队蜜蜂在飞。她哭了,不知名的,静悄悄的感觉,侵袭着她们。狂暴之中,星色转过头来,绝望地看着她。
“放我出去……我很害怕……我很害怕……”
“星色!”
吴因浓哆嗦着说,“人……不应该害怕……”
“我害怕……我害怕……”
星色从鞍马上跳下来,跑向墙边,她撞散了放在地上的一堆排球,球体全都滚来滚去的。她在墙边站住了,转过身来,紧紧贴着墙壁。
“我害怕,……别过来……”
“人,不应该害怕任何东西。”
用哽咽的声音吴因浓告诉她,“那是因为我们太软弱。不要害怕任何东西……”
“到任何时候都一样吗?”
星色带着泪水笑着问她。
那一刻她想到的答案是不是。因为女人总是会软弱。那是吴因浓第一次朦胧地意识到她是个女人。弱小与神经质控制着她的心脏,在每一下跳动里都有懦弱与被袭击的恐惧的信息。那些信息写入了思想里,思维里,每每要动用力量,就会牵动制约。那没有意义,真的没有意义,那就是本能,无法抗拒……
小时候的痛楚又在心里重演。
变成软弱的人吧,永远不要改变。没有出路,没有救赎,软弱的人只配死,在地狱里被油炸。
妈的,够了吧。
“爱馋是你?”
吴樱秾一把抓住了花膏的手。花膏躺在浴缸里。她浑身赤。裸,浸在水里。吴樱秾爬起来摸了摸她的鼻息,发现……水很烫。花膏悄无声息地躺在那里,搭着流血的手臂在浴缸边缘了。吴樱秾吓傻了,片刻后奋力站起身将她从水里抱出来。
“花膏!你个傻叉又自杀了!醒过来,醒过来,别睡着!”
吴樱秾奋力地冲下楼。在楼梯上她差点滚下去,不知道靠什么神奇力量居然没有一个跟头栽倒。她踹开门,冲到了外面……
雨还在下。天色已晚。妈妈,我到了家里了。外面,很黑暗……
还在下雨啊。吴樱秾默默将胖子花膏抱回了别墅里,砰地踢上门。她“啊嘞”一下和花膏一起摔在地上。太重了,太重了,就像抱着维纳斯的石膏像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眼泪在月光下闪烁
我们为什么会压抑?为什么那么多年都得不到自由。因为自我压制,自我嫌恶。真实的自我被宰割之后的报复,滴着血也要用红眼睛和利齿将你的动脉咬断,让你在恶梦里窒息。那就是对待自己凶狠的屠杀所导致的反弹。与自己搏斗,自相残杀所造成的恶果。就在天明时醒来吧,忘掉一切。如果你不曾痛苦,你就不会寻找到真正的自我。不要再忘记,曾经带来的迷失和恐惧。战栗在黑夜里,不敢开门,被无数双手拥抱着,手指向喉咙扼上来的死亡恐惧……
迷失。
花膏醒来时躺在床上。吴樱秾在吃苹果。她又找到了一个苹果。她摸着花膏的头说,“你又自杀了。我想送你去医院,但是我不知道医院在哪里,这儿旁边还没有出租车,我就回来了。我想这么大的房子,装潢都那么豪华,一定有基础的医护用品。在她的房间里找到了纱布和酒精,我帮你止了血,然后你就睡着了……”
吴樱秾吐出一口苹果皮圈,忧郁地望着天花板。“真担心你会醒不过来啊。”
“你是在模仿,吐烟圈吗?”
“总之你还是得去医院。现在就去吧,我叫了车,就在楼下。医院的话或许要消毒吧……不是,动手术,这些钱你拿着吧,应该够。”
吴樱秾从口袋里掏出了五千块钱。
“要好好动手术,不要再轻生了。没有值得你放弃宝贵的生命的东西,爱情也不行。”
看着就好像重生脱胎换骨了一般的吴樱秾,花膏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窦有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二位,可以去医院了吗?”
吴樱秾找来的车夫就是窦有莺。窦有莺真的开着一辆出租车。两个人合力把花膏抬到了车上,吴樱秾说为了防止血液流出来应该要头低脚高,于是冒着掉下去的危险两个女人左摇右晃地抬着僵硬的花膏在楼梯上走。
“你不去医院?”
窦有莺关上车门。
“我不去。”
吴樱秾揉着酸痛的肩膀。转头,一瞬间脑子跟被拉到了十米外一样疼。“啊咝……我不去。”
“你哪儿来的钱啊。”
花膏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吴樱秾说,“我么?我总有一些存款的。我这些年也不是全靠家里活的。”
“别闹了,钱我会还给你的。”
“好啊,本来就是借你的——你以为我是送你的啊?”
窦有莺看了看穿着合身的睡衣的吴樱秾,看着她肿胀的脸,再问了她一遍,“你真不去?”
“不去,不去。”
吴樱秾摆摆手,潇洒地转过身。她忽然又转了回来,窦有莺看着她脸,露出一个猥琐的笑。
“别这样。”吴樱秾扣上了睡衣最上面一颗扣子。“伤痛是自由的勋章。”
“有毛病啊。”
窦有莺摇着头一副没治了的样子上车了。“你还是再回去六道口读书吧。那个比较适合你。”
“小小的纸箱子是不能扔掉的,因为看起来很可怜,扔掉了的话,充满罪恶感。那个说明书是也不想扔掉的,反面可以写字,还可以折纸飞机。泡泡纸,我还没摁完呢,虽然现在不想摁……全都是不想扔掉的东西。它们,和小兔子一样,有着某种让我怜爱的特质。扔掉了的话就像扔掉了一个无家可归的灵魂,是我让它从此流浪,孤寂,没有人爱。它们被制作出来,花了那么多心血。人们却一般都把它们视作垃圾而扔掉,人类为什么这么浪费,这么不懂得珍惜。就算只是一颗笔头象皮,也会让我的心泛起震颤,它是值得被爱护的。”
吴因浓说,“我不想假装自己是一个人。那些东西让我感到很心酸。那些被扔掉的东西……”
“都是你自己。”
星色说。她坐在酒吧的沙发上,手搭在旁边的女人身上。那女人涂了很厚的粉,很浓的妆,在吴因浓看来,让她好奇,但是又紧张,敬畏。她捏着那张泡泡纸,“啪”,小声地捏爆了一个泡泡。星色用眼神指指台面上的酒,意思是,喝啊。
“如果我喝醉了可能会吐,你们不要笑我。”
吴因浓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红酒的苦涩让她的表情难以控制地变丑了。她擦了擦嘴,用纸巾,看着星色搂着那应召女郎,她觉得,那女的是真的喜欢星色吗?如果不喜欢,那星色这么抱着她,感到不舒服的,应该是星色还是女郎呢?
“I want a cup of whisky。”
吴因浓一杯红酒喝下去,整个人都浮起来了,像是自己变成了一个魔术道具。她想起了即将到来的英语考试,只能考25分的人还在这儿纸醉金迷真的不像话啊。她决定把所有的话都用英语来说。星色从一排颜色各异的酒杯里拿起一杯,吴因浓接过一饮而尽。她眼前飘过一本破烂的英语书,那是星色的书。星色看书看得很勤快……真奇怪,这样的好学生怎么可能是来风月场所买欢并且她还是个女的呢?这不是大逆不道吗?
吴因浓喝得脑子渐渐清晰起来了。超过某个点之后,就像“哗啦”,某座墙壁坍塌了,你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星色站起来将那个女郎让给了吴因浓。吴因浓抱住她就亲,她的嘴唇软软的,她能闻到自己喷出来的酒气。问题是她还在想,我这次的英语再也不要考25分了……我要考35分,我要进步。
在宿舍的楼下,吴因浓碰到了tibch。那个孩子拎着一个纸袋,那里面是蛋糕。Tibch买了吴因浓最喜欢吃的奶酪蛋糕,而吴因浓眼睛眨巴着看着她。
“我跟星色去喝酒了。”
吴因浓向她坦承,“tch,别找我了,我不爱你了。我现在要上去复习。我不能再这样下去,懂吗?”
“不想吃蛋糕吗。我下午三点去买的。因为,那时候刚出炉……”
看着tibch可怜的样子。
“不吃吗?现在吃吧。”
“好的。”
两人上了楼。吴因浓拿出钥匙开门,几次开不开。Tibch抓住她冰冷的手。她的手刚刚洗过所以冷得像冰一样。她抓起她的手不住地吻住,吴因浓用另一只手抓着钥匙,在黑夜里看着她的眼睛,亮亮的,眼泪在月光下闪烁。
作者有话要说:
☆、你唯一的机会就是死前三秒的忏悔
“我帮你复习英语好吗?”
Tibch从书包里拿出英语书。破旧的书已经翻了很多次了,封面上还画了个奇怪的动物。吴因浓拿过来一看,“这不是星色的书吗?”
“你先吃蛋糕吧。”
Tibch很温柔,温柔得可怕。吴因浓慢慢打开纸盒,打开塑料袋拿小勺子挖着蛋糕吃,她慢慢地抿着蛋糕,用眼角余光看着tibch。
“我说,你不会突然打破我的头吧。”
“怎么会。”
Tibch吓一跳般笑了起来。吴因浓说,我跟星色去喝酒了耶。我跟那儿的女孩喝酒了,嘴对嘴的,就是所谓那种公主,我们还在沙发上做了一些,嗯,嗯嗯嗯嗯的事情。Tibch像是思考了两秒,说,你再不复习就又要考不出了。
“考不出就考不出吧!我受够了!!”
吴因浓将蛋糕吃了把包装纸扔进垃圾箱里。灵魂自由而来,如风呼啸而去。她推开门,走了窗台。Tibch跟出来说你要干什么,拉她回房间。吴因浓泪洒当场,说tibch,算了吧,你太好,不适合当我女朋友,我不配当你女朋友,就这样,好吗?我们分手,还是朋友。
“你还要不要复习英语了?”
Tibch看着吴因浓的眼睛说。最后吴因浓被她的眼神打败了。因为tibch比她高很多,所以从低处看来,那个眼神很有杀伤力。自卑心也在莫名发酵,心里某个角落里的自己在叫嚣,吴因浓,快点去看书吧,你再不去看书,她真的会打死你的……
其实她不会打死你,更不会打你,一点点都不会碰你。这个事情,多年以后吴因浓才明白。因为某些人,某些事,就是这么温柔,她天性是温柔的,你要她改,变成坏人,都改不掉。而有些人,像自己,是坏的,要温柔都温柔不起来,死都不会变好。
像是流星,像是雨滴,划过空气,划过天空,惊鸿一瞥。就此消逝。艰难地,攀登在一阶一阶的楼梯上,像梦一样……一朵漂亮的蘑菇。她是静止的。世界上,有对女生非常好的男生,有对男生非常好的女生,也有互相伤害,无止境地撕扯着对方,以破裂生活为目的的,恶的交往……世界上什么人都有。在这儿,没有什么事情是特殊的。
她也不例外。只是,她因为迷失了自己而显得格外地令人心疼。没有什么特殊的是相对于全人类来说的,而对于她爱的人来说,她只是她。
漂亮也好,不漂亮也好,我们想要爱情。
自私也好,不自私也好,天性中想获得爱情,不会因为任何的缺陷而自惭形秽。因为那力量是如此强大,不够到,不努力去够就会足够反噬毁灭自己。
我们想要爱情。在天堂的苹果树下如此祈祷,绿色的叶子累累茂密,蛇在花间游荡。我想要爱情,从古代到今天,一直没有熄灭的,顽强的火焰的种子。从休眠中将我唤醒的,温柔的声音,如此陌生,又如此令我感到向往。
——在阁楼上,吴因浓翻着一本英语书,书面上画了一个奇怪的动物,书被翻过很多次。在书页的最后,写着殷星色三个字。她感到晕眩,这不是星色的书吗?她抱着书,将书贴在胸口。她回头,一个女生,从楼梯上走上来。她把书插回到书架里,手放在木质柜的边缘,留恋那实木的温润。
“你,回来了吗?”
吴樱秾看着殷沓沓走上阁楼,手里握着枪。殷沓沓看着她,吴樱秾即刻了然。她抱着头蹲在了地上,抬头看她,眼里有十七岁的不解与好奇。殷沓沓告诉她,你已经不是十七岁了。
“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吴樱秾我想了半天我决定还是杀了你。我打算把你甩了,把你的衣服都扔回给你,把你的行李扔到河里去,把你赶出我家。可我恨,我恨你,我恨我对你这样扑心扑肝你却那样回报我。上床,做。爱,脱衣服,你做得如此自然,你在做这些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我,想没想到我心会痛,我在外地,想回来和你见面,我在半夜里穿着很少的衣服在水里坐着,是什么支撑着我。我告诉你,是你,但是我看错了你,你只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吸血鬼,一个沉溺自己的感官体验对爱毫无最起码的感恩之心,也没有灵气的胆小鬼。你不配享有我的爱,我希望抹去曾经爱你这一事实。你去死吧,贱人。”
(我希望你来告诉我发生过的事情。既使我已经记起,又把它忘记。大海上的远洋灯,在风暴里明亮地闪烁着唯一的微弱的光。擦干净那被水蒙上的眼睛,我想起了小时候坐在小板凳上,听广播里准点报时的时光。那时候我也是那样的心情,就好像知晓一切幸福)
吴樱秾抱着头的手在颤抖。她想起了曾经有的幸福时光。幸福时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这样开始想象以前的日子。她现在才明白那是因为记忆减退。是的,因为记忆减退,因为她记不清以前的事情了,所以就一股脑儿地认为以前全是好的,全是美的,在印象里金灿灿把过去给镀了金。但这是不可能的,裂缝早在出现前就会有出现的预兆。
你只是记不得了而已。
“花膏对我,和tibch对我,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很温柔。那种在床上会问我是不是疼,要不要再进去一点,还是出来,体贴,真的很温柔,让人沉醉……”
“你还说,你还说是不是?”
殷沓沓拔了下枪管,咔嚓一声。她逼近吴樱秾用枪口顶着她的脑袋,手指就扣在板机上,“我它妈就想一枪崩了你,现在就干。你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的耻辱。”
吴樱秾想起了晒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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