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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贵从容-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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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后,文清岸就又回到了床边坐了下来。

看着这一家人又回到原来的位置,静静的看着昏迷在床上的文安安,林少宇觉得就连自己的心都疼得厉害。

陪着文家人又坐了一会儿,因为连日来的奔波劳碌,林少宇也有些吃不消了,最后只好告辞回了家。

等到林少宇走后没多久,杨国忠就从山里采药返回来了。刚一放下药筐,他就来到了文安安这边。

站在床头,伸手摸摸文安安的额头,感觉依旧是持续着高温,杨国忠担忧的摇摇头。

旁边的文氏见杨国忠诊断完后,在那里直摇头,撑着吓软的身体站起来,抓住他的衣袖乞求着:“杨老,您千万不能放弃我们安安呐,我求求,求求你”

见文氏又要下跪,杨国忠立即将她拉了下来,严肃地说:“我想和你们全家正式的谈谈”

听到杨国忠这样说,全家人只觉得脑袋突然一空,整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最后还是文清岸先反应过来,点点头朝着杨国忠道:“杨老,……,有什么想说的您就说吧,我们受的住”

杨国忠看看有些恍惚的文氏、文安泽、文安昊三人,无奈的叹了口气才道:“安安这两天热度一直持续不降,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就算是醒过来,脑子也得烧坏了”

文氏一听杨国忠这样说,张口就要说些什么,可却被旁边的文清岸拦了下来。

文清岸向文氏摇摇头后,就示意杨国忠继续下面的话。

“所以,咱们不能让安安这种情况持续下去了。我想着”说到这里,杨国忠抬头看了一眼文清岸,见他表情还算冷静,这才继续道:“我想把安安的药量加大”

如果只是简单的加大药的剂量,杨国忠不会这么正式的将话摊开来说。想到这一点,文清岸紧张的看着杨老,声音有些发颤的问向他:“将,将药量加大后,会怎么样?”

听到文清岸这样问,杨国忠就知道他是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了。于是郑重的告知他们:“如果要是效果好的话,以我的估算,大概明天就能够醒来”

“如,如果要是不好的话呢?”文安泽结结巴巴的抬头问向杨国忠。

低头看着紧张的文安泽、文安昊,杨国忠迟疑了一会儿,才慢慢地道:“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

当杨国忠最后一个字说完后,文氏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这么直直的摔倒在地上。

而离自己娘亲最近的文安泽、文安昊本想上前将文氏扶起来,可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迈不出一步来。

最后还是在文清岸和杨国忠合力之下,将文氏扶到椅子上。

杨国忠见文清岸哆嗦着手想去掐人中,就轻轻地将他按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而自己接替他在文氏的人中上使劲掐了几下。

幽幽转醒的文氏,先是双眼放空的看着房梁半晌,后来才想起晕倒前的情况,然后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拉着杨国忠的手大喊着:“不行,不行,你不能给我们安安加药量,不行”

说完后,又来到文清岸身边,拉着文清岸哆嗦的手乞求道:“清岸,你也说两句,说两句吧”

杨国忠怕文氏情绪太激动在晕过去,赶忙安抚道:“文家的,你冷静点,冷静点,听我把话说完”

“我怎么冷静,文安安不是你的闺女,你当然可以这么轻松的说,你”

“给我闭嘴,让杨老把话说完”

文清岸的一声大吼,顿时让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即使不增加药量,以文安安现在的情况,也,也很难撑过去的”

苍老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内盘桓着消失在呼吸声中。

许久许久,都是死一样的寂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里才响起文清岸沙哑的声音:“就按照杨老你说的办”

文清岸的声音刚一落下,屋子里就响起阵阵呜咽的哭泣声,混入这漆黑的夜晚中,悲凉凄楚的让人胆寒。

等了允许的杨国忠也不打算在这里耽搁,从药柜中捡了所需要的药材,就喊着孙子去了厨房煎药。

当杨国忠端着煎好汤药踏进屋子的时候,文清岸一家人已经站在那里等了许久。将托盘交给文氏,杨国忠就站到了一边。

文氏盯着手中的褐色汤药,却怎么也不敢再继续下一步的动作。

正当大家都不知所措的时候,文清岸从旁边伸过手来,颤抖着从托盘里端起药碗,轻声对着文氏道:“还是我来吧”

说完,就坐到文安安的旁边。

他不能让娘子承受这些,所以一切就让他来了结。

这碗汤药要么是救命的良药,要么是致命的毒药。

如果是后者,那就意味着是他亲自将安安送上了黄泉路。

可是,可是他别无选择啊。

难道,难道让他什么都不去做,眼看着安安这样受尽折磨,痛苦的死去?。

死命咬住嘴唇,剧烈的痛感也驱走了文清岸的胡思乱想。

颤抖着拿起汤勺,慢慢的移到安安的嘴边。就在文清岸刚想要将汤药送入文安安嘴里的时候,突然文氏的手从旁边伸了过来,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

文清岸扭头看向那张朝夕相对的脸庞,眼睛却模糊了起来。

“既然决定了,咱们就一起面对”

“嗯”哽咽的应了一声后,文清岸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就在文氏的手覆上来的时候,文安泽、文安昊也走上前来,握住爹娘的手,哭着道:“我们,我们也一起,不论怎么样,我们都要全家人一起承担”

低头都看着两双大手,以及上面覆盖的两只小手,文清岸的泪水‘啪啪’的就滴落在汤药碗里。

闭着眼睛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文清岸就握住另外三只手,一起将药汁送进了文安安的嘴里。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满满一碗的汤药就被文清岸他们全都喂完了。

第五十八章 清醒

抬头看向天空中高挂的烈日,文安安此时的感觉就是一个字,热。

全身上下,甚至每一个毛孔呼出的都是火辣辣的热气。

想要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可却怎么都抬不起手来。文安安只觉得双手双脚像是被人抽去了筋骨般,软塌塌的,一丝力气都使不上来。

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沙漠,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明明她原来是在……,在……,哎?她原来是在哪里呢?

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可就是想不起她要说些什么。

不过既然想不起来,文安安也不准备再去纠结。因为她现在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走出这里。

至于她是谁,为什么要来到这里,比起走出这件事来说,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机械式的迈动着脚步,朝着前面茫茫的沙海踏去,炙热滚烫的沙粒透过双脚,烘烤着身体里的水分。

走了许久,文安安渐渐感觉到喉咙开始变得发紧,对水的渴求也越来越强烈。

她知道,倘若还是不能走出这片沙漠,这种饥渴的症状会愈加强烈。

压下心中的慌乱,文安安不断鼓励着自己,然后沿着太阳的方向,奋力蹒跚着前进。期望翻过眼前的沙丘后,就会看见广阔的水源绿洲。

可是一个个期望过后,确是莫大的失望。

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景象已经是模糊一片。身上的肌肉也不受控制的酸痛起来,全身疲惫的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嘴巴逐渐干涩起来,喉咙也仿佛是要裂开了一般疼痛。

可即使是这样,身体就像不属于自己的一样。不听使唤的自动往前面缓慢移动着。

明明已经精疲力竭,明明想要停止休息一会儿,可却怎么也停止不下来。

但是比起身体上的煎熬,精神上的折磨反而更是让她处于一种濒临崩溃的状态。

面对着周而复始的景象,文安安的内心逐渐产生出迷茫、惶恐、不安的情绪。即使一丝力气都没有,她却仍然机械式的重复着迈动的步伐,放佛像只失去方向的信鸽,即使消耗至生命最后的一刻,也要寻找到回家的路口。

随着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黯淡下来,文安安的眼皮也觉得越来越重。整个世界都好像在旋转。

文安安不知道。她会不会死在这片炙热的沙漠里。会不会在这炎日下腐烂成一具白骨,但是她知道,如果真在这里闭上眼。也许就会真的死在这里了。

可是她不想死啊,她还想要见见,见见……,见见谁呢?

就在她快要合上眼皮的一刹那,猛然间,茫茫的沙漠从眼前消失了,转而变成一片黑暗。

突然的场景转化,倒是让文安安瞬间清醒了下来。望着似乎要把她吞吃入腹的黑暗,阵阵恐惧席卷上心头。

就在她张口想要吼叫着冲破着黑暗时,不知什么东西一下子冲入喉咙中。紧跟着就是阵阵苦涩从舌尖蔓延开来。

但是,随着这股子苦涩的味道流入四肢百骸之后,身体的热度却渐渐降了下来。

文安安舒畅的喟叹了口气,心中暗想,这次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有几个熟悉的声音,隐约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随着声音的越来越近,她混沌的意识也慢慢地清晰起来。

接着是迟钝的知觉,软绵绵的气力,当一切都基本恢复起来后,文安安尝试着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当微微弱弱的白光刺入眼中时,文安安本能的皱起了眉头。适应了好一阵子,她才勉强的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纱帐,眨眨眼回想了一下,可是脑海中却依旧是一片空白。

在这种迷离的状态下持续了好长时间,文安安混沌的意识才逐渐清晰起来。昏迷前的一幕幕也陆续从脑海中闪现。

唐然那个女人要杀了她,然后又被文安昊救了起来,最后他们好像是逃出来了吧?

想到文安昊,文安安立即想用手撑起床面,可连续试了几次,她却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舔舔干裂的嘴唇,饥渴的感觉也顿时窜上心头。

张口想要喊人要些水,可沙哑的声音却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水”

坐在床边的文清岸,恍惚中听到一声小猫儿似地哼叫,抬起空荡荡的脑袋,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床上的文安安。

可就是这一眼,却激动的让他难以自已。

猛然站起的动作,掀翻了后面的凳子,也惊醒了趴在床沿上的妻儿。被文清岸惊醒的母子三人,从迷糊中猛然抬起来头。

当看见睁着眼睛往这边瞧过来的文安安时,一夜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几乎同一时间,四人上前抱住躺在床上文安安,将多日来的痛苦、担忧、自责、内疚等等,所有的情感都化做了泪水,替代着语言回荡在静静地屋子里。

越来越大的哭泣声,也惊动了刚刚躺下的杨国忠。

听到隔壁的哭声时,杨国忠还以为最害怕的结果出现了呢。什么也顾不上的他,穿着亵衣亵裤,光着脚丫就跑了过来。

可是当看到文安安睁着眼睛被这家人抱在怀里时,他气的连忙上前将众人拉开,大吼着训斥道:“哭,哭,哭丧呢。你们一个个都给我够了,你们想吓死我这个老头子是不?”

被杨国忠这样一吼,文清岸他们倒是清醒了不少,都赶紧用袖子抹去眼中的泪水。

文氏红着眼眶,向杨国忠道着歉:“对不起。杨老,这,我们这是太高兴了,太高兴了”

这几天来。文家人的一举一动,杨国忠都看在眼里,但他之所以这样,只是因为他们的眼泪太沉重,沉重的连他的泪水都快要滴落下来了,而他最厌烦的就是哭泣。

转过身背对着他们,眨眨发酸的眼睛,杨国忠才没好气的道:“这丫头都已经醒了,也没个人叫我老头子一声,光知道哭。瞎耽误工夫”

“对对对。杨老你先帮我们安安看看。看看”

“是啊,杨爷爷快帮妹妹看看”

听着文氏和文安昊有些急切的催促,杨国忠撇撇嘴。哼了一声,然后才走到床边坐下,摸了摸文安安的额头,见热度差不多已经退了下来,他也是轻呼了一口气。

又在揭开伤口看了两眼,见都没有发炎,这才轻声问向文安安道:“安安,我是杨爷爷,现在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可是问完后,又觉得一个一岁不到的小娃娃肯定也不能回答自己什么。正当他想起身去给她再开一剂药时,就听见文安安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没有。水”

旁边的文氏一直仔细望着这边,当听到文安安要水喝的时候,立马快步走到桌子边上,倒了一杯水,可端过来后才发现水太凉,于是又急匆匆的往厨房跑去。

看着文氏忙前忙后的,杨国忠受不了的摇摇头,然后站起身对文清岸说:“好好照看着吧,我去给她再抓一剂药,既然现在人醒了,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文清岸笑着向杨国忠鞠了一躬,就走到文安安的身边坐下,然后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温柔的道:“安安等一会儿,你娘马上就将水给你倒水回来了”

文安安仰头望着胡子拉碴的文清岸,以及眼前的文安泽、文安昊,真想问问他们,自己到底睡了多长时间了。

一定是睡了很长时间,要不然文清岸怎么会眼底一片青黑,眼窝也深陷了下去,就连两鬓青丝,隐隐也长出了许多白发。

肯定是睡了很长时间,否则的话,为什么文安泽、文安昊的圆乎乎的包子脸都不见了。

可是她没有问出来。

看着仰头直盯着自己瞧得文安安,文清岸轻柔的笑着摸摸自己的脸:“怎么了,咱们安安不认识爹爹了?也是,最近爹爹偷了懒,经常忘记洗漱,所以现在的样子看起来肯定和平时不一样吧”

看着文清岸湿润润的眼睛,文安安眨着眼睛点点头。

“爹爹真伤心啊,咱们安安居然嫌弃爹爹了”说着,文清岸将头埋在的脖颈处。

温热的液体,顺着脖子流啊流,只淌进文安安的心尖尖上,烫疼了她的眼,然后又顺着她的眼留了下来。

文安泽见妹妹哭起来,赶忙用手小心翼翼的擦去她的泪水,吸吸鼻子不满的道:“爹,你瞧,都吓着安安,她现在还刚醒了呢”

听到了儿子抱怨,文清岸将泪水留在文安安的衣服上,只是红着眼睛抬起头道:“哟,咱们安安真的哭了,是爹不对,是爹不对”

文安安想要咧嘴朝他们笑笑,表示不在意,可是脸上还包扎着纱布,很是不方便,所以也只得作罢。

看看左右,不过却发现最爱说话的文安昊,自从她醒来后,就一个字也没有说,于是疑惑的往他那里瞅去。

可文安昊在接触到文安安的眼神时,却立即将脸撇到了一边。虽然不知道这个少根筋的二哥又在闹什么别扭,不过文安安还是朝他伸伸手,叫了声:“二哥”

当听到妹妹喊着自己的时候,文安昊再也忍不住了,扑倒自己爹怀里,抱着文安安大哭起来,同时嘴里不停地喊着:“对不起,安安,对不起,安安”

窝在文安昊的怀里,文安安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这个二哥,最后只得勉强的伸出手,拍着他的背低低地道:“不哭,不哭”

第五十九章 毁容

听着妹妹的安慰,文安昊心疼的却是越发厉害了。

明明,明明都是他的错,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怨恨过他,哪怕是打他一下,骂他一声也好,至少这样,可以使他心里好受些。

但是直到现在,却没有一个人这样对他。家人的宽容,反而更是让他难过、自责。

躲在文安昊怀里的文安安,感受着他啜泣时而抖动的身体,伸出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背部。

当文安昊说出那几声‘对不起’的时候,她就懂得了,为什么这个傻傻的二哥,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为什么这个笨笨的二哥,连上前与她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他在愧疚,放下她一个人与唐然独留在一起。

他在自责,没有能够早点从唐然的手中将她救出来。

可是,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他做的,他没必要将这些责任都担在自己身上。他只是一个六七岁大的孩子,当遇到那种的状况时,他的选择没有错,他所做的事也没有错。更甚者,文安昊比一般的孩子还要强的许多,因为最后,是他将自己从那绝望中救出来的。

想到这里,文安安又望了望其他几人。

也许,自责的不只是他一个人吧。

虽然他们没有说出来,但是文安安就是知道,文清岸、文氏、文安泽他们也肯定都在责自责内疚,并且无时无刻不用这种想法折磨着自己。

文安安多想大声告诉他们,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可是现在的她什么都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

不过没关系,她会用以后的时间,慢慢地教会他们这些。

想到到这里。文安安又想起了唐然,那个疯狂、狠毒的女人。她不是圣母白莲花,学不来以德报怨,更学不来宽容对待伤害她以及她亲人的人。

从文安昊怀里挣扎着抬起头,哑着嗓子问道:“坏人?坏人?”

听着文安安的疑问,文清岸安抚着摸摸她的头,轻声道:“坏人死了,再也不会伤害咱们安安了”

“是的,唐然那女人自杀了,以后安安再也不会受到伤害了”

自杀了?不过既然她和文安昊逃出来了。那么唐然所做的必定也被人发现了吧。想到这里。文安安倒是释然了。

没有高兴。没有悲悯,没有可怜,文安安只觉得这是唐然应得到的报应。不管曾经的她如何悲惨。但是都不能成为伤害她的理由,而且她文安安并没有做过对不起唐然的事情,所以,最后她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就在文安安胡思乱想的时候,文氏也端着一杯温水走了进来。

来到文安安面前后,文氏拿起杯子里的汤勺舀了一勺子水送到文安安嘴边,笑着道:“来,安安,把水喝了”

温热的水从舌尖滚落入喉。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还要更多更多,拼命的吮吸着勺子里的水,不一会儿,一杯水就被文安安喝了个精光。

就在文安安还想再多要些的时候,杨国忠就端着托胖来到床边,然后将药碗递给文氏:“现在就喂药吧,否则等会儿凉了,药效就会差很多”

看着面前黑乎乎的药汁,文安安整个脸都皱了起来。光是看样子,她就已经知道会有多苦了。

文氏望着女儿皱起的小脸,笑着柔声哄道:“安安,吃了这个以后,身体就会棒棒的,安安也会有力气了,等有了力气,娘就让哥哥们带着咱们安安出去玩,怎么样?”

似是为了印证文氏的话一样,文安泽、文安昊也站在一边连忙点头称是。

文安安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难道她是一岁小孩么,吃药还要哄?不就是吃药么,难道她还怕这点苦。腹诽完,文安安就状似轻松地张开了嘴。

文氏看着女儿闭着眼睛张大嘴巴,怕她反悔,立即将勺子里的汤药送进她的嘴里。

好苦啊,苦的文安安坐在那里直打颤,以后她再也不要吃药了。

虽然这样想着,但文安安还是坚持将文氏递过来的药汁喝了下去。

等一碗汤药下肚,文清岸拿出旁边的帕子为文安安擦擦嘴角,说:“过会儿,我去找些蜜饯来,等安安吃完药后,给她几颗”

“不用找,家里就有好多,平时安安就喜欢吃这些蜜饯什么的,我怕对她牙齿不好,所以都收着呢。等会你回家拿些就行”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

听到杨国忠这样说,文清岸和文氏都转过头,奇怪的望向他。

勉强的笑了笑,文清岸皱着眉头问向杨国忠:“杨老,您什么意思,什么叫不用这么麻烦了”

杨国忠低头看看他怀里的文安安,有些尴尬的道:“今晚,再观察一下,看看安安还会不会发热,如果不会的话,明天我再给你们多开几副药,调理一下,你们就能够回家了”

听了杨国忠的话,一家人都有些糊涂。沉默了一会儿,文氏放下手中的碗轻声道:“杨老,您和我们开什么玩笑呢,就算安安发热好了,可是她的脸还没”

“这个”

“等一下,杨老”

就在杨国忠即将要说出口的时候,文清岸突然出声打断了他。

“杨老,剩下来的,您和我们夫妻俩出去说吧”说着,文清岸将文安安放在床上,然后帮她盖好被子,才做了个请的姿势,同文氏一起与杨国忠步出了门。

望着大人们走出去的身影,文安昊紧张的转过头看向大哥,道:“哥,你说,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盯着晃动的门帘,文安泽深锁眉头,抿着嘴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不一会儿,就听见外面文氏凄楚的哭泣声。

当文安安又要沉沉睡去的时候,在失去意识的那一霎那,心中那抹不好的预感确是越来越强烈。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文氏与文清岸两人已经坐在了她的旁边。

见文安安想来,文清岸上前抱她抱起来,笑着道:“我们安安醒了,肚子饿不饿?你娘煮了些粥,咱们吃点”

说着碰了碰旁边还在发呆的文氏。

被文清岸这样一碰,文氏也从怔愣中回过神,转过头看着文清岸:“什么?你说什么?”

文清岸叹口气道:“安安醒了,炉子上你不是热着粥吗,端过来喂安安吃点”

文氏低头看了一会儿文安安,才“啊”的叫了一声,然后赶忙往厨房跑去。

等文氏把粥端来的时候,文清岸从她手里接过碗,然后才将文安安小心的递给她道:“还是你来抱着安安吧,就你这样恍恍惚惚的样子,等会再把咱闺女烫着了”

文氏默默的点点头,然后抱着文安安坐在了床边。

“你不要想太多,杨老说不能治,并不代表别人不能”文清岸一边面无表情的说,一边将勺子里的粥吹凉,送入文安安的嘴里。

“可要是”

“安安还在这里呢”

当文清岸提到文安安的时候,文氏也闭上了嘴,不过却低下头,用脸颊蹭着文安安的头,轻轻柔柔的,似是在低喃软语般。

看着这样的文氏,文清岸也低头盯着手中的白粥愣在那里。

是啊,如果,万一,要是真的治不好,那么安安的脸就真的被毁了。他们安安是个女孩子,如果永远好不了,就等于把她的一生都给毁了。

听着文爹文娘的对话,再看看愣神的文爹,心中的想法越来越清晰。

伸手摸摸自己被严实包扎起来的脸颊,文安安的心冰凉一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被唐然那个疯子追杀,本以为必死无疑,可是后来却被救了;本以为发烧烧的要死掉了,却奇迹的活了下来。可是现在却又告诉她,她可能一辈子顶着一张被划花的脸过活。

这不是现代,有整容有手术,就算是个剩女也可以活的精彩,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古代,即使是你晚出嫁一天,周围唾沫都能淹死你。

想到这里,文安安觉得以后的日子都变得暗淡起来。

一时间,倒是没有人再说话了。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文清岸突然“啊”的叫了一声,然后摸摸手中的碗,可惜的道:“粥都凉了”

文氏拿过文清岸手中的碗,准备再去厨房热一下,可刚一站起来,就听到文清岸的声音响起来:“等安安身体好些了,咱们就走吧”

“走,走去哪?”问出自己的疑问后,文氏又坐回凳子上,等待着文清岸的回答。

静默了一会儿,文清岸终于抬起头,直视着文氏的眼睛道:“去给安安治病”

见文氏不说话,文清岸又继续道:“既然杨老说他不能治,那咱们就找能治的,直到将安安治好”

“你想好了没有?”

“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

看着文清岸投过来的目光,文氏这才展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好,既然咱们都这么决定了,那就这样办。不过我觉得还是等到开春以后再走,这样孩子们到时候不受罪,咱们也趁着这段时间,再把家里的东西都收拾一下”

说完这一大堆后,文氏也不等文清岸继续说话,站起身就朝外走了去。

从远处将目光收回来,文清岸低头轻轻摸着文安安满是纱布的脸,喃喃的道:“安安,爹一定将你的脸给治好”

第六十章 决定

林少宇从杨国忠那里一回到家,就风也似地奔到了客房。

坐在桌子旁边正吃着午饭的薛二,见林少宇突然闯进来,就放下筷子招呼道:“林大哥,一起来吃一点”

林少宇朝他摆摆手,然后急忙从桌子上拿起茶壶,咕嘟咕嘟的就牛饮了起来。等到一茶壶的水快要喝干的时候,才堪堪停下来。

抹了抹嘴角的水迹,林少宇才坐在薛二旁边,眉开眼笑的道:“安安醒了,今天早晨的时候醒来了”

听到文安安醒来的消息,薛二惊喜的立马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疾步就向门口走去,可是走了几步后,突然又折返了回来,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林少宇望着低头不语的薛二,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其实你已经做的够多的了,就连唐然也”

说到这里,林少宇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又接着道:“你没必要再这样继续责怪自己了”

“安安,我听说她的脸也被划伤了,脸也好了吗”

没有回答薛二的话,林少宇只是见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收了回来,转而拿起桌上的茶杯把玩了起来。

薛二见林少宇回避了这个问题,也大概猜到了他没有言明的意思,微微叹口气也就不再说话了。

而坐在他旁边的林少宇,虽然眼睛一直盯着茶杯,可时不时的会用余光望向薛二。看了一阵子后,林少宇还是决定将文清岸说的事情告诉他。

放下手中的茶杯。林少宇转过头,犹豫着对薛二道:“刚才,清岸在我走的时候告诉件事情”

听到林少宇吞吞吐吐的样子,薛二疑惑的抬头看向他。

“据说。杨老好像治不好安安的脸伤”

一句话,确然薛二震惊的瞪着眼睛愣在那里。

对于一个女孩子,脸上留下疤痕,他们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见薛二的这个样子,林少宇就好像是看到自己刚才的表情,所以等薛二从震惊中回来,这才缓缓地接着说:“所以,清岸他们夫妇打算,等到开春暖和后,凑足了银子就启程。到外面找郎中给安安治脸去。”

薛二眨眨眼看着林少宇。好一会儿才消化掉他话中的内容:“你是说。文大哥他们一家准备走了?”

“嗯”

见薛二呆呆的样子,林少宇好奇的问道:“既然你现在知道了这些,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薛二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林少宇。

如果文大哥一家人离开,他要怎么去弥补自己的过失。

林少宇看着满脸为难的薛二,也不再多说话,只是站起身就往外面走,将这方空间留给薛二,让他好好的思考一下,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不过让林少宇惊讶的是,大约在下午的时候,薛二就突然来到他面前。抱拳来向他道谢辞行。

“这几日来,多谢林大哥你的照顾,我打算先回镇子办些事。不过,小弟我还想摆脱林大哥一件事情”

知道薛二这是打算好怎么做了,林少宇了然的点点头,刚想要问一下是什么事,就听薛二又接着说道。

“文大哥一家离开村子的时间,肯定会告诉林大哥你,所以,请你在知道确切的时间后,一定提前几日告知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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