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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乐颂同人)敝姓谭,祖宗原姓明-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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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的她,是为了有一天能追到法国和明楼双宿双飞,才苦练出一口流利的法语,可终其一生她也没机会踏上欧洲大陆一步。
反倒是在半个多世纪之后,以谭宗明未婚妻的身份,来到了这个对明楼有非凡意义的国家。
民国十八年,二十三岁的明楼带着明镜暴打后尚未痊愈的伤痕独自来到巴黎,最初的两年,他们还能悄悄地鸿雁传情,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跨越万里的书信越来越少,越来越短,终于有一天,她不得不承认,曾经相爱的两个人已经走到了下笔无言的境地。
那时她已是日本军校的优秀学员,而他正准备掩盖□□党员的身份加入蓝衣社,明诚刚刚到巴黎读书,明台还是个没过变声期的细骨伶仃的少年。
汪曼春走在巴黎高商的校道上,道旁百年的悬铃木阻隔了九月的阳光,只在草坪上留下星星点点的光斑。当年的明楼,是不是也走过这条宽阔却幽深的林荫路,在哪一棵参天大树下和法国同学大声争辩,在哪一条湖边长凳上闭眼休息,在哪一座山坡上夜归惊了山雀,又是在哪一间隐秘的办公室里,宣誓加入了令他追随一生并献出生命的组织,从此与她山高水长,萧郎路远。
红黄黑白各种肤色的学生和她擦肩而过,吊带装,牛仔裤,无处不在的手机和笔记本电脑,古老的校园早已换了风景,苍木平湖,留不住那个年代渐渐远去的脚步。
唯有凡尔赛宫金色的殿顶,在碧蓝如洗的天空中划出亘古不变的轮廓线。
她还记得明楼到法国后给她写来的第一封信,以多么激动的语调向她描绘了凡尔赛宫的富丽堂皇,他说他从未见过如此优雅精美的花园,将来他一定要带她来,一起走一次花园里的迷宫,喂一次湖中游弋的天鹅,摸一摸庭院里的大理石雕像,在镜厅的巨幅油画下和她共舞一支小步舞曲。
整整八十七年后的今天,汪曼春走完了凡尔赛花园里的迷宫,在湖边陪天鹅坐了一下午,摸过了庭院里的大理石像,一个人穿过金碧辉煌的镜厅,听自己的脚步在细木雕花的地板上回响。
谭宗明从德国打电话给她,“凡尔赛宫好玩吗?”
“好玩,可是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玩。”她诚实地回答,“如果你在就好了。”
明楼给她营造了一幅美不胜收的图景,却终究不过是年轻恋人一厢情愿的梦境。
独自漫步凡尔赛宫,她忽然很想念谭宗明,想念码市镇上劈啪作响的鞭炮,想念张北草原随风狂转的风车,想念他们跑过君悦酒店长廊时放肆的脚步,还有九间堂谭宅里,他拥她入睡的每一个夜晚。
因为从不属于她,明楼曾是她志在必得的信念;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比得不到更可怕的,是会失去。
谭宗明回来前的那几天,她都没有出门,拿出万里迢迢从中国带来的CATTI资料,认真复习。
“你要不要这么积极?”谭宗明笑她,“你居然在法国最有名的旅游胜地当酒店宅女。”
“这里空气好,复习效率高。”汪曼春振振有词。
可宝贝未婚妻哪儿也不去一直在原地等他,谭宗明自己心疼了,正式行程一结束,他就推掉所有饭局和活动,连夜赶回法国,直奔阿华尔道夫酒店。
“在看什么?”他从身后拥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问。
“午夜巴黎。”
“原来在偷懒。”
“复习一天了,要休息。一起看,很有名的片子。”她把他拉到自己身边,两个人一起对着床对面的液晶显示屏。谭宗明努力地看了几眼,还没明白剧情,便困得上下眼皮打架。这几天行程太赶,他还要抽空去远洋驻这几个国家的办公室巡察,着实累惨了。
“你直接告诉我讲什么的吧。”
“讲一个美国作家,穿越到20年代的巴黎,遇见了很多当时的名人,还有一个让他动心的姑娘。”
“哦,穿越。”
“他白天活在现实,晚上就穿越到他心目中那个美好年代,可在那个年代,他发现他所仰慕的人,都在仰慕更早的年代。那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黄金时代,他就陷入了现实和梦想的困扰之中。”
“嗯,困扰。”
“最后他选择告别那个美好年代,回到现实,但留在巴黎,和他在巴黎遇到的一个女孩儿在一起了。”
“嗯,回到现实。”
谭宗明半倚着大抱枕,闭着眼睛,估计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汪曼春小心拿走他手里的遥控器,慢慢地伏到他胸前,伸臂环住他的腰。他没有睁眼,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胳膊,仿佛在哄睡新生的婴儿。
电影里的男女主角还在絮絮地念着对白,卧室里灯光昏暗,窗外飘进栗子树和紫罗兰的花香,凡尔赛的奢华被夜色掩尽,岁月在这一刻变得悠远绵长。
“谭宗明。”她轻轻地说,“我不想回去,我想留在现在。”
拍着她的手停了下来,他靠在床头,已经睡着。
谭宗明原打算和她在法国多待两天,好好休息一下再回去,没想到接了一个上海打来的电话之后,他选择立刻回国。
“别紧张,有个项目合作方资金链出了问题,马上要提交证监会审批了,我得回去救火。”
汪曼春本想和他一起走,偏偏身体开始不舒服,不明原因地发着低烧,人也没有力气。谭宗明担心她撑不住十几个小时长途飞行,坚持让她留在凡尔赛,由一群随从陪着先做检查,等康复了再走。
不过相聚短短一晚,两个人又要分开。汪曼春舍不得他,他也舍不得汪曼春,两个人在客房玄关处长长拥吻,缠绵悱恻仿佛这一去会十年八年不见似的。
“好了,我真要走了,赶不上飞机了。”谭宗明有些无奈地把她从自己怀里扳开,又补偿似的亲了亲她低垂的眼眸,“你安心待着别急着回国,我处理完了过来接你。”
汪曼春无声地点头。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自己会这样粘人,看着他提着行李远去,本来就不规律的心跳像缺了一角的礁石,摇摆不定,随时会跌入湍急的海流。
凌晨收到谭宗明的微信,“已抵沪,平安勿念。”
第二天清晨,二十二楼微信群里曲筱绡叫唤,“樊姐回来啦?”
她回,“没,还在法国。”
一小时后,北京时间下午两点,曲筱绡发给她一张手机偷拍的照片,附言,“浦东四季酒店停车场。”
画面因为距离而有点模糊,可传达的信息很到位:一辆黑色奥迪R8,没有司机,没有助理,谭宗明打开副驾车门,晴山璃子正在上车。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前几天看到蒋欣的最新写真,终于让我找到一点wuli汪处的感觉
参见我微博(新浪微博雪梨无香)最新一条微博……
第45章 意外
汪曼春立刻给曲筱绡打电话,“你什么意思?”
曲筱绡满满的小白无辜,“杜岩有个影迷见面会在四季酒店,璃子帮我搞了张票,我就去啦,她还问小樊姐要不要来,我说你好像在法国,她就说咦,怎么谭大哥先回来了。我再问,她就不肯说啦。结果你真的在法国!我觉得很奇怪,她好像特别关注谭总,我就没去那个什么影迷见面会,偷偷跟着璃子出来。这下可好,她居然跟你们家谭老板单独约会!两个人偷偷摸摸进包厢,门一关什么都看不到,我可是蹲了整整一顿饭时间,才在停车场拍到他俩,樊美眉你绝不能轻饶了谭总,你们订婚才多久?这也太过分了……”
因为业务上的突发事件提前回国,早晨七点搭飞机到上海,中午一点却去跟晴山璃子吃饭,那什么“突发事件”,根本就是扯淡吧?!
汪曼春打电话给安迪,“你今天见到谭宗明了吗?”
安迪一头雾水,“老谭不是跟你在法国?”
“他没联系你?没说有个项目资金链断了?”
“没有,怎么回事?我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那可能是我听错了。”汪曼春放下电话,心头渐起一股寒意。
璃子是很年轻很漂亮,但在她印象里,从张北回来以后,谭宗明就再没在她面前提过这个姑娘。他是情史风流,可一个加强排的前任,也没有谁跳出来说过谭老板脚踩两只船。何况他已有婚约在身,再跟其他女人牵扯不清,那就不是风流轶事,而是外遇丑闻,谭宗明又不傻,就算要偷吃,也不会在上海,到处都是眼线的家门口。
惟其如此,汪曼春就更加不安,她不怕谭宗明不老实,她只怕谭宗明隐瞒了更糟糕的事实。
正准备给谭宗明打电话,汪曼春的手机突然响了,竟然是远在南通的樊老大。
“小美小美,饭店的地址我选好啦,就在五洲国际!两百多平,带装修,特别宽敞!你快给我支五万,我赶着去交定金……”
“我还在法国,等我回去再说。”
“你在法国?你没回来啊?”
怎么人人都以为她回来了?“怎么,难道谭宗明找你了?”
“呃对……”
汪曼春心中一沉,“他真找你了?”
“对啊,要不我怎么以为你回来了呢。他就是问家里有没有你以前的手书,日记书信啊什么的,那当然是没有啦,有也得说没有啊,小美啊你不是说你的底细他都清楚吗,那还调查个屁啊?你惹他生气啦?哎我说小美你可不能得罪谭先生……”
樊老大还在电话里叨叨谭宗明是樊家千年不遇的财神爷千万不能放走,汪曼春已经独自陷入更深的疑虑。谭宗明早就调查过她,也早就放弃追问她和汪曼春的关系,现在又为什么突然回来翻旧账?难道他有什么新的发现?
第四个电话是汪曼春打给璃子的,小姑娘被汪曼春单刀直入的语气问得很惊慌,“谭大哥说不要告诉你……你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那个,谭先生在香港拍出去的那幅字,我爸爸一看就说很眼熟,七十六号的资料里也有一幅汉隶,是明楼先生代表南京政府送给特高课的,就是你写的‘山河永固’,只有上联,没有下联,我爸爸说,从内容到字体到落款,简直一模一样……”
汪曼春握着电话,扶着床头柜慢慢坐下来,最后跪坐在华丽的长绒毛地毯上。
那一本张迁碑的明拓杭州翻刻版,是明楼送给她的礼物,那一笔磅礴厚重的汉隶,是明楼手把着手,一笔一划教她的。
怎么能不像,在君悦大宴会厅落笔的第一秒,她眼前书案上,就只有当年汪芙蕖书房里,明楼一气呵成示范给她的那一幅。
怎么能不像,明楼写给她的每一封情书,都被她存在闺房最隐秘的暗层,回给明楼的信,她能把他的笔迹仿得以假乱真。
璃子说,这事还是晴山俊一和谭宗明闲聊时无意中提起来的,本以为谭宗明是明楼之孙,樊胜美是他未婚妻,有意效仿先人并不奇怪,没想到谭宗明忽然问他在日本还能不能收集到更多明楼和汪曼春的手稿。自谭汪两人正式公开以后,晴山俊一为了避嫌再没和汪曼春联系过,难怪她根本想不到,在她和谭宗明双宿双飞如胶似漆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开始了笔迹对照的工作。前天璃子从东京探亲返沪,晴山俊一便托她把好不容易从档案馆里借出来的原稿带回上海交给谭宗明。
“原本我哥哥下周到上海出差,是要自己带的,结果他临时取消了行程,我又刚好要回上海,就帮他带了。谭大哥听说我已经到了上海,直接从法国飞回来了。我以为小樊姐你会跟他一起的,他说不要告诉你,我还当他是有什么惊喜要给你……小樊姐你别多想啊,我跟谭大哥没有什么的……”
汪曼春对着空寂的酒店房间扯出一抹笑,“没多想,放心吧,我知道。”
是的,她知道,她什么都明白了,谭宗明接受了她扑朔迷离的身份,却放不下心底那一线疑问。工作报告,借条收据,水电账单,快递单据,只要有心,他完全可以收集到樊胜美过去的字迹,而对于枕边人的汪曼春,这项工作就更容易。当他拿着这两套笔迹去比对七十六号的旧资料,他会看到一个怎样细思恐极的结果?
他的未婚妻,一笔字像明楼,像汪曼春,就是不像樊胜美。
或许给樊老大打电话,也是为了证明一件事,她的笔迹既不像在上海的樊胜美,也不像南通时的樊胜美。他认识的那个樊胜美,根本就不是樊胜美。
汪曼春在长绒地毯上坐了很久,一直到腿脚全麻,才以颤抖的手去拨谭宗明的号码。其实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能说什么,她说什么都会像个疯子,或者负隅顽抗试图狡辩的贼子,可是她不能不去找他,在这一刻,她比任何时候都希望他能和自己面对面。
至少他能看着自己的眼睛,知道她并不是在玩弄他的感情。
谭宗明并没有接电话。确切地说,他直接掐断了电话,然后发过来一条微信,“在开会。”
然后就是关机了。
汪曼春脸上浮出一线冰凉的笑意,平时的他会写,乖,在开会,开完去找你,他从不关机,遇到无聊的会还会偷偷给她发微信。可现在,他连多写几个字的薄薄温情都顾不上了。
她还能等到他开完会来找自己的那一刻吗?
当天下午,汪曼春没有通知在凡尔赛的任何人,自己提前踏上了回上海的飞机。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她一直非常难受,头晕,恶心,曾经坐战斗机都毫无不适的她,这一路吐了三回。她甚至不敢摸自己的脉搏,怕跳得太快会吓到自己,也不敢闭眼,一闭眼就全是明楼明台向自己开枪的画面。九间堂的悠闲生活让她快忘了自己曾是七十六号的刽子手,谭宗明的宠爱让她以为自己真是那个老天眷顾的樊胜美。璃子的一席话又将她打回原形,她的前生真真切切地存在过,记忆只会尘封,不会消失,一不小心踩进禁区,泥沙俱下,沉渣泛起。
飞机在席卷整个华东地区的暴雨中艰难降落,一开机便涌入许多个未接来电提示,有樊老大的,有谭宗明的,最后一个是谭宗明的心腹小助理。他还给她发了一条微信——
樊姐,出关后请联系老王,他会在到达大厅接您直接去华山医院急诊科,谭总车祸受伤,现在抢救中。
汪曼春扶住身边的不锈钢栏杆,才勉强撑住自己没绊倒在地。从他离开凡尔赛开始,那种越来越浓烈的不祥预感,原来都是真的,所有直觉化作身体的不适折磨了她三十多个小时,现在终于在靴子落地的瞬间全部消失。好吧,来吧,看看到底有什么在等着我,汪曼春闭上眼睛使劲揉了揉脸,拖着行李向前方的海关大厅快步奔去。
清晨的华山医院ICU病房外,长长走廊坐了一排人,有安迪,有其他几个远洋高层,有谭宗明的助理,而樊老大赫然也位列其中。第一时间获知风声的几家媒体则被拦在病房大楼外面鬼鬼祟祟,探头探脑。
“颅内血肿,轻度脑震荡,以及左膝关节髌骨粉碎性骨折。现在还没有醒,医生说目前观察没有生命危险,你别担心。”安迪温言安慰,“老谭年轻时喜欢飙车,但这几年收敛了很多,不知道为什么昨晚冒着台风往外跑,沈海高速上开到两百公里,护栏撞碎了五六米长的一截,能活下来算他命大。你劝劝他,以后别这么玩命了,趁他躺着动不了,把他收集的那一堆跑车该卖都卖掉。”
安迪故作轻松的语调没起到作用,汪曼春听了只觉得心里更难受。她转向蔫头耷脑缩在一边的樊老大,“你怎么过来了?”
“我……谭先生,谭先生是来南通找我的,我等他到大半夜没来,给他打电话,是助理接的,说,说出车祸了,我怕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就赶紧过来看看……”
汪曼春知道他的心思,谭宗明是樊家财神爷,又是在去南通路上出的事,樊老大估计已经恐惧惊慌到极点。她拎着他胳膊拽他起来,一路拖到走廊另一头,低声问他,“谭宗明去南通干什么?”
樊老大紧张得都快哭了,“我,我……”
汪曼春把他摁到墙上,“少废话,快说!”
“我那个门面抢的人多,再不交订金就抢不着了……你又在法国……我就想你不签谭先生签也是一样……我就给他打电话,他说这件事你全权负责,他不插手……我实在没办法了,我就想要不把他骗,呃不,请他过来南通……他人都到地方了总该签了吧……说不定我还能多要点……我怎么说也是他大舅子呢……你不给我面子他总得给我面子吧……”
汪曼春怒极而笑,“你凭什么骗他来?你叫他来他就来?!”
“我……我……我跟他说我发现了一本你以前的日记……”
“日记?!”
“他不是想看你的手稿吗……咱家柴火间里扔了好多你以前的日记,我就随便挑了本……我跟他说我也看不懂你写的什么,还是他亲自过来看看比较好……他就说马上过来,其实都这么晚了还赶上台风登陆,明天来也行……他就坚持要来……我真不知道他为啥那么急,真的……我没让他冒雨连夜过来,这事不赖我,是他自己超速……”
稀里糊涂的樊老大,坑蒙拐骗都那么不高明的樊老大,偏偏误打误撞击中了谭宗明的死穴。随手拈来的借口,即使从里到外都透着拙劣的虚假,谭宗明也不能不抓着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只为一个他执意想要的真相。
他为什么这么傻……
汪曼春只觉得一股浊气横在胸口无法释出,愤怒、后怕和伤心交织蔓延,不停冲撞她苦苦维持的理智的底线。樊老大的脸在她眼前扭曲晃荡,突然她一记重拳砸在他脸颊,膝盖也狠狠顶上他的肚子。
“啊——”樊老大一声惨叫,惊动了走廊里的所有人。
“我让你骗人!我让你骗人!我让你骗人!”汪曼春对着滑倒在地的樊老大一阵拳打脚踢,安迪立刻率众冲上来拉开她,可短短数秒暴风骤雨式的袭击已把樊老大整得面目全非,奄奄一息,汪曼春犹自在助理等人的拦阻下带着哭腔叫骂,“你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要骗他!”
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激动。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那一声声控诉骂的到底是樊老大,还是她自己。
走廊里喧哗未止,护士匆匆跑过来,“别闹了,病人醒了!哪位是家属,可以探视了!”
汪曼春一呆,安迪忙推推她。她顾不上整理散乱的衣裳头发,一把拉住护士的胳膊,迈着机械的步伐跌跌撞撞跟上去。
米黄和湖水绿装饰的房间里,她心爱的男人静静躺在床被之间,头上包着绷带,手上吊着点滴,受伤的左腿用金属架支着,双眸合起,长睫微垂。青青的胡茬令他看起来有些落拓,颊边几道伤痕还泛着紫黑的血色。
就算早就做过心理准备,汪曼春还是觉得心尖儿一拧一拧的疼。
为什么一定要知道真相,为什么就不能当我是樊胜美,两个人傻傻地快活地过一生。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老天要给我报应,却真的落在你身上。
傻瓜。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侧身坐在床边,伸到被褥下握住他的手,“谭宗明。”她轻声叫他的名字,指尖在他手心和手背温柔地摩挲。
终于他朝她偏过脸,慢慢睁开眼睛。那目光清澈明净,带着一如从前的怜惜与温情,还有一些她似曾相识,但又已经很久不曾见过的疏离。
第一次见他,也是在医院,她在他眼中看到过同样的锋芒,那一刻,他像极了明楼。
“曼春?”他微微启唇,不太确定地问。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这么肥,全是为了最后一句啊亲!
第46章 归来
曼春两个字,宛如咒语将她定在原地,变成一座突兀的雕像。
“曼春?是你吗?”
她勉强活动僵硬的手指,从他被单下一点一点缩回来,连带着人也向后退去。谭宗明以目光紧锁她,“曼春你别躲,我知道是你。是不是我的样子也变了?你的也变了,可我认得出来,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认得出来。”
“我是樊胜美。”她压住狂乱心跳强作镇定,“谭宗明,你糊涂了吗,我是小美。”
“樊胜美?小美?”他蹙起双眉,“谭宗明又是谁?”
汪曼春心头大骇,四肢全变得冰凉。她狠掐自己掌心,好容易保持住平静,重新握住他的手,颤声说道,“谭宗明,你不要吓我,我是小美,你出了车祸,现在没事了,很快会好起来,不会耽误年底的婚礼,你想起来了吗?”
谭宗明闭上眼睛,似乎陷入了极大的迷惘,挣扎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又睁开,“我早该想到的,你比我早死了九年……我们不是一起过来的。你在这里多久了?谭宗明是你未婚夫?”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声音虚弱下去,似乎耗费了太多的力气。
汪曼春呆呆地看着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就只剩一句反反复复的呓语,“谭宗明,你不要骗我,谭宗明,不要骗我……”
病床上男人的目光渐渐凌厉,“汪曼春,你不要骗自己。”
即便他浑身是伤插满仪器根本动不了,那眉宇间散发出的威压仍让她透不过气。汪曼春甩开他的手起身后退,“不,谭宗明,你给我滚出来,不要开玩笑了谭宗明,你给我出来!”
“汪曼春!”明楼厉声喝止,“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你死了,我死了,你又活了,我也活了,但我们的年代没有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在害怕什么?谭宗明是谁?告诉我!”
汪曼春紧咬双唇,几乎要将嘴角咬破。
“曼春,你不说,我也能从别的途径得到我想知道的,但我希望,是你来告诉我。”
多么熟悉的语气,冷静,理智,温和,却有着不动声色的强硬。泪水从她眼眶泫然扑出,“从你死到现在已经过去六十七年了,日本人走了,国民党去台湾了,全中国哪里都不打仗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我是被你打死的,我还能看到你在我尸体跟前站了很久,可我后来醒了,醒了就变成现在的樊胜美,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谭宗明,谭宗明是你的孙子,谭正的儿子,他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你现在在他的身体里……”
说到最后,汪曼春掩住嘴,泣不成声。
“你和他订婚了,年底要结婚?”
“嗯……”
“他知道你的身份?”
汪曼春摇头。
“你知道他的身份?”
汪曼春点头。
“你明知道他是我的孙子,仍然要嫁给他?!你打算就这样瞒着他一辈子?!”
汪曼春扑回病床跪坐在他床前的地上,“对不起师哥……对不起……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她没有任何其他的辩白,她甚至连我不是故意的都说不出口。她明白一切,清楚知道自己和谭宗明隔着无限鸿沟的距离,可她还是刻意地执拗地迈出了这万劫不复的一步,她以为像鸵鸟一样骗过自己就可以,怎么可能想到有一天,还要承受明楼暴怒的质疑。
明楼重新闭上眼睛,长睫剧烈地颤动,“汪曼春,你疯了。”
“是,我疯了,从你去法国那天开始我就疯了,我的世界都疯了,我疯了才会重生在这里,我疯了才会嫁给谭宗明,那又怎么样?!你是不是想打死我第二次?!”
“出去。”
“师哥……”
“出去!”
这是她熟悉的明楼,这是她畏惧的明楼,这是她曾经挚爱,而今完全无法面对的明楼。
她拖着近乎麻木的双腿一步步后退,直到退出病房,再也看不见明楼的时候,突然拔足狂奔,一直跑到走廊尽头的露台,靠着栏杆大口大口地干呕。
“小樊!小樊!”安迪追上来扶住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汪曼春摇头,眼泪混合着呕出的酸水一起滴在地上。
“小樊,你是不是……怀孕了?”安迪小声而迟疑地问,可不等汪曼春回答她又低叫起来,“天哪,这是什么?……”
汪曼春吐出的酸水里,有几丝触目惊心的血迹。
这是急火攻心而呕血的典型症状。
“小樊你千万别着急,老谭他没事的,医生都说了只要醒了就没危险了,好好养着就行,你干嘛这么为难自己……”
汪曼春抬起朦胧泪眼望着一无所知的安迪,她该怎么告诉她,安迪,老谭已经不见了,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并不是你熟悉的那个老谭。真正的谭宗明不知所踪,她深爱的那个男人已离她而去。
原来的那个樊胜美再也没有出现,属于谭宗明的灵魂是不是也已经永远沉寂。
抓着安迪胳膊的手渐渐脱力,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安迪焦急地叫她的名字,可她已经听不见了,嘴里又是一股咸腥,汪曼春终于失去了知觉。
她被就近送进了华山医院综合内科。医生诊断为胃溃疡引发的消化道出血,包括之前的低烧,恶心,乏力,都是胃粘膜损伤的结果,原本并不严重的疾病因为过度劳累和情绪失调而加重许多,除了必要的药物,医生还给她打了一针镇静剂,强制她卧床休息。
当她终于从沉沉昏睡中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离谭宗明的车祸过去了将近三十个小时。台风过境,倾盆大雨转成小雨,淅淅沥沥笼罩着整个上海。
汪曼春胡乱整理了一下仪容,顾不上喝水吃饭就直奔楼上的ICU单元,可到了那才得知“谭宗明”已转回普通VIP房。她又辗转找过去,推门只见远洋几个高层神色各异地出来,后面护士不耐烦地斥责,“病人需要清静!哪有刚动完手术就催人干活的!”
汪曼春越过高管和护士打过招呼,然后满怀着希望望向“谭宗明”的脸庞。
一双寒潭秋水般的眼睛,正以平静克制的态度反过来打量着她,复杂而含蓄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她的脸,打碎她私心里卑微又可耻的愿望。
她多么希望一觉醒来,他还是那个毫不掩饰眼里宠溺,笑着招手让她过去亲一亲抱一抱的谭宗明。一切甜蜜都如原样,而明楼只是一个醒了就会消散的幻象。
老天终究不肯当这是个玩笑,昨天的噩梦并没有过去。
明楼仔细瞧了瞧她的脸,问她,“那个叫安迪的女士说你有点不舒服,没事吧?”
安迪怕他担心,隐瞒了她严重胃出血的事实。汪曼春一语带过,“没事了,你呢?”
“头部没有大碍,就是左膝盖需要时间恢复。”他停了会儿又说,“谭宗明的工作我不了解,再有人来找,你帮我挡了。”
“我知道,有事安迪会处理。其他的……我慢慢说给你听,你也是搞经济的,万变不离其宗,很快就能上手。”
“谢谢。”
窗外雨丝细密,台风吹落的缅栀子花瓣在水洼里打着旋儿漂远,窗内的两个人明明都藏着千言万语,这一刻却陷入相对无言。
最后还是来送饭的顺婶儿打破了沉寂。顺婶儿识趣,盛好粥就退出去了。汪曼春端起炖得开花的参苓猪骨粥到明楼面前,“你手挂着点滴不方便,我喂你吧。”
“嗯。”
明长官到哪架子都那么大,那一声嗯太有他当年的风范。汪曼春笑了笑,低头先帮他把姜丝摘掉,“我还记得你以前最讨厌吃姜,不知道过了九年,口味变没变。”
“曼春,不要试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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