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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同人)(甄嬛+红楼)雍正年间-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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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来活在只有自己施舍他人善意与怜悯的人生,一如情深缘浅的温实初,成为她在宫中必不可少的耳目和帮手;又如当初那个因她善舞而改学了琴筝的沈眉庄,如今却渐行渐远。
而她自己,却不曾着眼正视过自身。
甄嬛出神想着,这边浣碧抱着一个珠宝盒,捂着侧脸跑了进来,走到门前时还险些被高高凸起的门槛绊住。
“……做什么这样毛躁”甄嬛被这响动拉回心神,忙从衣襟中拿出一方罗帕拭去眼角的泪痕,故作掩饰般扬声道,“你从眉姐姐那回来了”
说罢甄嬛的眼神便冻结在浣碧怀中那个完好无损的珠宝盒上,沈眉庄有意疏远,甄嬛一直想寻个机会缓和她两人的关系。乍听闻沈眉庄病了,她特意挑了些样式新奇的玉钗派浣碧送去咸福宫。只现在看来,已是于事无补。
浣碧却不答言,只一味低垂着头,依稀有低低的抽噎声。
甄嬛见此皱起了眉,伸手拉下她挡着半张脸的手,顿时倒抽了口凉气……浣碧的脸上高肿着一指来宽的红痕,观之可怖。
“好……好……好个贤淑知礼的眉姐姐!好个威风得宠的沈贵人!”甄嬛气得浑身发抖,这一句话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不论她心里怎么想浣碧,如此折辱她身边家婢出身的大宫女,无疑是在她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嗳呦,这是怎么了”崔槿汐自内室闻声寻来,忙上前扶住自家小主,不明就里道,“小主怎么和浣碧姑娘站在风口里吵起来了呢”
浣碧不敢让人瞧她自己现在的脸,复又羞愧的低下头去。崔槿汐眼尖觑见她红肿的眼睛,微微惊讶。
甄嬛已冷静下来,瞧浣碧我见尤怜的样子,莫名心头火起,语气冷硬道,“库房还有上好的紫金膏,叫流朱为你抹上,下去吧。”
浣碧闻言僵了身形,她抬眼见甄嬛面上满是不耐烦,一时又急又躁。却也不敢顶撞什么,把怀里的珠宝盒一丢,委屈的很跺脚跑了。
盒子被摔得开裂,里面的玉钗登时碎的粉碎。甄嬛眼神一厉,恨恨道,“反了她了!也敢顶撞主子!”
槿汐和赶过来的佩儿忙蹲下去收拾,便听甄嬛喝道,“不许收拾!那火盆来烧了它去!”
甄嬛脑海里不断有恶毒的念头在翻滚,想起毫不留情落她颜面的沈眉庄,心里冷冷想:这可真是好姐妹呢!
槿汐与佩儿对视一眼,冲她使了个眼色,佩儿便乖觉的去取火盆。槿汐好言相劝,“小主方才吹了好一会子邪风,进去歇一歇,仔细伤了身子。”
甄嬛紧抿着唇,神色怔仲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不知把槿汐的话听进去了几分。半晌,她露出几分挣扎的神色,平静道,“……燕儿怎么又不在这丫头贯会躲懒,赶明儿寻个由头,押她去贵妃娘娘那,好好管教她。”
“小主……”槿汐听出她的言下之意,心里一咯噔,显出不赞同的神色来。
“好了……你下去吧。”甄嬛面容疲惫,轻声道,“再去把兰秀姑姑请来,我有话问她。”
她隐约觉得,恭嫔费心在死后把她身边的大宫女送来碎玉轩,说不定是借她人之手,送了她一份大礼。
*
三月底五阿哥迎进了侧福晋阿克敦氏,阿克敦氏是四品典仪喀嚓的女儿,性情活泼好玩闹,与五阿哥倒是相得益彰,相处极好。
不久雍正令四阿哥入理藩院观摩学习,理藩院主章对外事务,理藩院的职掌大体可以分为6个方面:一是管理蒙古、新疆南部及其他少数民族王公、土司等官员的封袭、年班、进贡、随围、宴赏、给俸等事,并派遣该院司员、笔帖式等到民族聚居地区管事,定期更换。
二是办理满蒙联姻事务。凡遇皇帝下嫁公主、指配额驸之事,会同宗人府办理。
三是管理喇嘛事务,保护藏传佛教格鲁派。
四是管理蒙古各旗会盟、划界、驿道及商业贸易事务。
五是修订关于少数民族的法律,参加审理刑名案件。理藩院驻各处司员,参加对该地区的民族案件的判决。凡判遣罪以上者,均要报理藩院,会同刑部或者三法司审定执行。
六是掌管部分外交、通商事务。
故而理藩院可以说是处政治环境高度敏感、亦不缺实权职位的所在,现今总理理藩院的是廉亲王胤汜,任弘历如何能言善辩、长袖善舞——八贤王老神在在的一笑,弘历便只能去坐冷板凳。
四月中旬,雍正又随意寻了个由头,废了当初册黛玉皇贵妃时诸命妇来朝的仪制。言:“朕意初封即系皇贵妃者,公主、王妃、命妇自应加敬行礼;若由妃晋封者,仪节较当略减,此一定之差等。故后晋封一众等,公主、王妃、命妇行礼略无分别,于礼制亦未允协,遂不必行礼,将此载入会典。”
这道旨意首当砸懵了景阳宫,紧接着坤宁宫下中宫笺表:加恩将贵妃仪仗中的红缎曲柄伞改为了金黄色,妃与嫔的仪仗则添加了原任贵妃所用的红缎曲柄伞。
两道旨意,一抬一压。雍正本意不愿再有旁人活着熬到皇贵妃的位置,便是子孙有册封者,也不会压过祖制。而坤宁宫的这道笺表,自然是以示安抚了,旁的妃嫔不明其中曲折,心里多了念想,皆对皇后众口交赞。
景阳宫内,端贵妃面无表情的接了两道旨意,她再迟钝也明白自己是遭了皇帝厌恶。当初因着四阿哥她大着胆子算计,见雍正闭耳不闻更是野心膨胀借插手公务之便明里暗里打压林佳氏——却也渐渐耗光了皇帝对她的那点子耐心,乾清宫下旨申饬时便是明晃晃的警告,可惜她早已不能停手。
端贵妃麻木的瘫坐在地上,闭上眼心里哭笑不止:现在想来皇帝初始的纵容,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秋后算账罢了。
“娘娘……”吉祥眼里有泪珠在打转,她看自家主子一瞬间灰败了脸色,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似的。
“娘娘您可要振作呀,不到最后时刻谁知输赢如何呢?”如意凑上去轻声道,“二小姐做了四福晋,一切才刚开始呢,没了您?谁来给二小姐撑腰呢?高氏那个狐媚子可还在呢!”
端贵妃闻言回转过心神,自言自语道,“……对,当初先帝何等宠爱太子爷……最后不也……本宫的老四就未必不能成事!”
这话未免太过露骨,吉祥如意二人皆避过头去,又听端贵妃着了魔般言语,似带着森然杀意,“……先帝的太子爷没有母妃帮衬终究落了下乘,左右九阿哥还小不知品性,若是没了皇后——”
“娘娘!”吉祥听到这心里打了个激灵,忙高声打断了端贵妃的话,急促道,“娘娘与四阿哥间嫌隙颇深,当务之急还是要笼络住四阿哥才是。”
“……你说的很是,”端贵妃眼神微闪,心不在焉道,“是我想差了,四阿哥那本宫另有打算,本宫想抬高氏为侧福晋。”
吉祥面带不解之色,倒是一旁的如意想了想,赞同道,“富察侧福晋有孕无宠,高格格有宠无子,这样一来成三足之势,四福晋的压力定然大大减轻。”
“对了,这两日甄常在如常来请安了吗?”端贵妃漫不经心问着。
“是,”吉祥答言道,“甄小主日日都来的,每日就算主子不见她也定会等上许久再回去。”
“就算她再如何心高气傲,这不也是低头了?”端贵妃嗤笑一声,挥挥手道,“行了,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想自己待上一会。再晾甄氏两天,便把她迎进来见我吧。”
“是。”吉祥与如意对视一眼,毫不掩饰眼中的担忧情绪,最终也只得听命退下。
端贵妃侧耳出神的听着门板细微的吱呀声,良久缓缓将视线转向窗外,恍惚看着银红软纱窗上“流云百蝠”的花样呢喃道,“……我已做了近十年的贵妃……皇贵妃……我等的起……”
【八十六】
至卯时却是下雨了,起先只是淅淅沥沥的如牛毛一般,后来竟是愈下愈大,渐成覆雨之势,哗哗如柱,无数水流顺着殿檐的瓦铛急急的飞溅下来,撞得檐头铁马丁当作响。天地间的草木清之气被水气冲得弥漫开来,一股清冽冷香。
黛玉自朦胧混沌间醒来,便听得雨声磅礴,间或些许滴溅到青石板上,恰如珠圆玉润、密密匝匝。
“下雨了!下雨了!”被黛玉起名为‘昆清子’的蓝眼巴丹在横案上跳来跳去,时不时扭过头去去啄自己脖颈处的那一圈绒毛。
听着鹦鹉的叫声方觉清明些,黛玉倚在靠枕上歇了一会,便走下床榻,信手将搭在屏风上的外衣披在身上。信步走到窗子前,推开稍许缝隙,远远只见雾蒙蒙一片,隐约有殿檐斗拱,在雨水的洗刷下显出沉淀的浓厚色彩。
天尚阴着,室内一片昏暗,晨风顺着敞开的窗隙间吹过来,烛台上燃着的残烛抱着那一点光亮明明灭灭,很快融成一汪黏稠的液体。备下的火盆是值夜的宫女新换的一拨,炭红色的火星欢快的跳跃着,倒也不觉得冷,窗外清新的水汽沁在脸上,自清凉无比。
“主子醒了怎么也不叫奴婢们一声?”黛玉正自瞧得出神,身后紫鹃领着两三个小宫女捧着热水进来,见她站在风口上又忙忙过来关窗,碎碎絮叨着,“娘娘怎么又不爱惜自己了?若吹进了寒气可怎生是好?”
黛玉初时未觉,静坐下来果然十指冰凉、咳嗽不止。
紫鹃见此忙命人吩咐小厨房呈上一碗桂枝汤来,早有小丫头换了新烛添了火盆进来。黛玉坐在妆镜前看紫鹃细细用抿子为她抿头发,吩咐道,“过会子去瞧瞧小九和和嘉那,今晨的雨下得忒急了些,他们两个小人,别惹上风寒。”
“娘娘安心,偏殿和南三所那早问过了,小主子们都无大碍。”紫鹃简单为她挽了个小两把头,鬓边戴上一水镂空牡丹形的红珊瑚头花,一面抽空打趣道,“反倒是娘娘早早起来偏要到窗口吹冷风,吓着奴婢呢。”
黛玉无奈道,“就你这样管着我,无非是看雨景出了神罢了,偏你白白紧张。”
紫鹃闻言故意跺脚哀叹连连,“奴婢劝上一句,主子总有百句千句来抵,只奴婢说上一个人,他来念叨主子,主子便全然没话说了。”
黛玉轻撇她一眼,道,“那你便说来听听,谁能压你主子我?”
紫鹃拉长了语调,“自然是这宫里最大的主子——皇上了!”
黛玉先是一怔,接着薄红了脸颊,低下头再不言语。紫鹃觑见她面上神色,嬉笑道,“正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主子念着皇上,皇上也怕恼了主子哩!”
“好啊,你也敢来编排起我来了。”黛玉羞恼之余拧身去挠紫鹃腰间的软肉,不依不饶道,“看我今日饶不饶得你这胆大的丫头呢!”
主仆间笑闹一场,黛玉安分下来梳妆,紫鹃上前将一个宣窑瓷盒揭开,里面盛着一排十根玉簪花棒,拈了一根摊在手里,在黛玉脸上细细抹匀净。
又听黛玉道,“也不知雨该几时停,可命人去与乾清宫知会一声叫皇上不必费心过来了,仔细别淋了雨。”
这一句寻常嘱咐却令紫鹃手抖得厉害,几乎拿不稳粉盒。黛玉顿觉生疑,一把捏住她的手腕,拿眼盯住她,平稳道,“你有何事瞒着本宫”
紫鹃勉强绷着面皮,扯着嘴角道,“奴婢怎会欺瞒主子只是……”
“你和我自小的情分,你心里有事,难道我会看不出来”黛玉叹了口气,眉目温润下来,紧接着复又蹙起眉头,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莫不是皇上那边出了什么事不然你怎么这样瞒着我……”
紫鹃呆了一瞬,忙道,“娘娘宽心,皇上无事。只是奴婢早间听到消息,说是太医院的太医和慈宁宫的姑姑把皇上请去了慈宁宫,可是皇上的人至今未曾来说一声……”
太后黛玉一怔,手上松了力道,复又啼笑皆非,“你是怕我知道后对皇上生了嫌隙才迟迟不说”
紫鹃不吱声了,黛玉更觉好笑,漫声道,“先不说皇额娘是我的长辈,互亲互敬才是道理;再者对太后,皇上自有打算,咱们哪……”
黛玉示意她低下身子,就势笑眯眯地拧着她的脸蛋,“只一心顾好这坤宁宫就好了。”
*
慈宁宫位于内廷外西路隆宗门西侧,自长信门而入,正殿前的广场处人人形色匆匆,大殿匾额两处上书:
爱日舒长,兰殿春晖凝彩仗;慈云环阴,置庭佳气接蓬山。
皇帝驻足凝视,神色难辨。慈宁宫迎出来的小太监不明就里,偏心急如焚,却也不敢明晃晃的提醒皇帝回神探望太后,只得屏息等候。
苏陪盛执伞离得近些,隐约听得皇帝似是冷笑一声,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刘郎已恨蓬山远……”他细想了一番,登时惊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进了正殿,桌上小小一尊博山炉里焚着香,篆烟细细,馨香缭绕,笔直的袅袅升起,散开如雾。床帐四周垂下纱帘,人影也看不真切,只殿内一应陈设具仍是旧物,让人心生感触。
有老嬷嬷神色哀楚,跪下道,“太后娘娘还在昏睡,诸事无感,劳动皇上了。”
雍正眼神冷峻,漫不经心地盯着那一角床帐,耳边是太医院的老太医口干舌燥的扯着太后的病情。删减后,也不过一句‘寿数将至’而已。
大抵人越老,越发怀念往昔的尊荣罢。
“既如此,你们便好生照看皇额娘,待皇额娘醒了朕再来探望。”
皇帝神情漠然,连看一眼都未曾提及。老嬷嬷与老太医惊愕中抬眼,只见明黄色的衣摆自眼前轻轻拂过,如行云流水,毫不流连。
床帐影绰之处,太后翻过身子,泪水隐入苍老的皱纹之中。
出了慈宁宫,雍正疾步走着,到后来几乎就是夹杂着怒气一味乱撞。雨势颇大,苏培盛苦哈哈跟着,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这雨这般大,您是要去何处啊……”
雍正条件反射道,“回坤宁宫。”说完又觉不妥,他心里既愤慨又乖戾,神色也定然难看的很,去了坤宁宫难免叫黛玉担心。
他正自踌躇,苏培盛借机道,“御花园的杏花颜色开得娇艳,雨帘中花影摇曳也别有一番景致,皇上可要移驾瞧瞧,去散散心?”
雍正闻言猛瞧他一眼,眼神里满是探究审视之意。苏培盛越发弯下脊梁,后悔自己失言多嘴,只恨他自己鬼迷心窍收了景阳宫的好处,有了第一次,这第二次也顺理成章了。
半晌,雍正收回视线,似笑非笑道,“那便去吧,也不必銮驾跟着。”
“是。”苏培盛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也不敢真散了侍卫,只命在其后远远跟着,忙上前为雍正打伞跟着。
走过钦安殿,一路向左路慢慢行去,沿途遍植古柏老槐,罗列奇石玉座、金麟铜像、盆花桩景;地面用各色卵石镶拼成福、禄、寿象征性图案,丰富多彩;又有堆秀山叠石独特,磴道盘曲,下有石雕蟠龙喷水,上筑御景亭,可眺望四周景色。
行至太液池旁的杏林深处,只见头顶满是相互簇拥盛开的杏花,尽数遮去了雨水。密密匝匝的杏叶像打了白蜡似的,朦胧地发出润泽的光。
雍正也颇觉入迷,命苏培盛收了伞,孤身一人沿着曲肠小道向深处走去,间或一滴雨水攀过枝叶滴落下来,滴在他的脸上,仿佛也驱散了心中的阴霾。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减息,雍正立身于花影深处,微阖上双眼,细嗅着花朵间的温润清香,抚掌笑道,“果真该是‘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的景致。”
他话音刚落,便听得近处传来声声箫声,婉转呜咽,正是一曲应景的‘杏花天影’。雍正登时没了赏景的好心情,苏培盛心道佳景佳人,这一遭也算清了端贵妃的好意,正欲上前巧言几句,不想皇帝面带薄怒,怒气冲冲的上前。
向前走了不需几步,便见甄嬛盛装而立,瞧见他不由惊喜的福身一拜,端的是含情脉脉,“嫔妾碎玉轩常在甄氏,参见皇上。”
她蹲了许久却不闻皇帝答言,不由面带不解的抬头,转瞬间雍正已大步走到她眼前,一手大力扼住她下颚,神态凶狠如恶鬼修罗。
“又是你,倒真是巧得很!”皇帝强压着在慈宁宫激发的满腔怒火,冷眼扫过眼前瑟瑟发抖的嫔妃和跪在地上求饶的苏培盛。他心气不顺之极,心里的什么平衡利用统统丢去爪洼国,眼角都喷着火气。
“皇上!嫔妾……”甄嬛哪里经过此番阵仗?皇帝平素虽对除中宫外的嫔妃都淡淡的,却也不曾薄情以对,她这才大着胆子探听圣驾以期搏宠,怎料今日偏踢到铁板上!
雍正待旁人可没有那怜香惜玉的心情,就手一推,甄嬛顿时狼狈的向后跌去。不及她站稳脚跟,皇帝冷飕飕的眼刀复又戳过来,冷冷问她,“你头上的凤钗从何而来?”
【八十七】
甄嬛下意识地去摸发鬓边的凤钗,心惊肉跳,战战兢兢道,“回……回皇上的话,这是……贵妃娘娘赠予嫔妾的发钗……”
“混账东西!”皇帝勃然大怒,顺手扯下腰间的玉佩擦过甄嬛的额发砸过去,“凤钗依制乃贵妃方可佩戴,尔不过区区鄙贱之身,也敢僭越觊觎贵妃之位!传旨,甄常在僭越逾制,降位答应。端贵妃不知尊卑,擅将逾制之物赐予偏妃,责其立即赴坤宁宫跪领皇后训导!”
鄙贱之躯……偏妃……甄嬛的双唇霎时一丝血色全无,颤若筛糠。她毫无准备这样的事发生在她身上,一时瘫软在地连告饶的话都说不出。
“奴才……遵旨,”苏陪盛爬到雍正脚边,企图饶他一次,哀哀道,“奴才……这就去颁旨……”
雍正气极反笑,语气含冰,“猪狗不如的玩意!你当朕饶得了你!当下指使跪在最前头的侍卫,”去乾清宫叫顺福颁旨去!”又指着另一个,“给朕堵上他的嘴,拖下去!”
遭皇帝点名的两个侍卫不敢怠慢丝毫,一个跑去传旨;另一个反拧着苏陪盛的胳膊,堵嘴拖了下去。
雍正方觉舒坦不少,一甩袖子冷眼又盯住了甄嬛,眉头高挑,阴恻恻地问她,“甄答应缘何在此一次是巧合,这第二次,甄答应总不是要说与朕心有灵犀”
甄嬛已然抖成一团,她本是极机敏的人,这会心里有了几分明白,知道自己今晚只要再多犯一点点的过错,难保盛怒下的皇上不会一口气把她贬到冷宫去!
她身子一颤,泪珠凝在睫羽间,务必使自己瞧上去楚楚可怜,怯声狡辩道,“嫔妾听说皇上近来爱来这里散心,想必风景一定很美,所以也过来看看。”
“看来你对朕的行踪倒是清楚的很。”皇帝眸中厌恶神色更重,视线如寒冰般戳在脸上刺得人生疼,话再出口,却是冲着满地跪着的御前侍卫而去,“尔等乃朕御前之人,可是也要泄露朕之行踪,以邀权贵!”
雍正看着跪了一地的侍从,再想起不久前的“蝴蝶”一事,目光已显森然之意。打头的侍卫首领额头的冷汗涔涔下来,“臣等惶恐!”
皇帝冷眼撇过仍趴俯在地上的嫔妃,瞧见这身衣裳和那凤钗愈发碍眼。只好歹还有理智记着蠢蠢欲动的太后和景阳宫,与她那出身大理寺少卿的父亲,压下了“贬作官女子”的话。
“脱了她这身衣服和珠钗,押甄答应回碎玉轩闭门思过,责其抄写宫规百遍!”
早有御花园的随侍宫女闻声惊慌寻来等候吩咐,听罢立即剥去了甄嬛的外衣,小宫女颤声提醒,“小……小主……您该谢恩……”
甄嬛跌坐在地,神色灰败,努力挣扎着控制住自己抽搐的四肢,心有余悸,“嫔妾……谢皇上……恩典教导……”
雍正冷哼了一声,看着甄嬛蜷缩成一团的可怜样,心里总算舒畅了点,回身一甩袖袍,带着一队侍卫回了养心殿。
留下来的头领示意人架起甄答应,不带丝毫感情的道,“皇上口谕要押您回碎玉轩,小主,请吧。”
*
皇帝雷厉风行的处置了与苏培盛相关的一干人等,其本人发配去辛者库不说,小厦子亦受牵连,逐去了浣衣局当值。端贵妃最受无妄之灾,等她在坤宁宫的石阶前跪到头晕眼花再转去养心殿外请罪时,不仅吃了闭门羹,更平白遭了一通训斥:
“一介小小贱妃之事,你放着皇后不去请示来养心殿请什么罪?!可见你素来不尊宫规、行事乖张!区区宫妃不知该如何行事?亏你还是协理过宫务的,怪道把这后宫管成一团糟!自行僭越,居心不良,你这东西竟也配为贵妃?”
皇帝句句诛心,端贵妃只觉脑内轰隆一声,眼前便是一黑。
景阳宫内如何忙乱惶惶不提,碎玉轩过得艰难,越发失了人气。燕儿被处置,佩儿眼见情势不佳早早托了关系调去咸福宫当值,端贵妃也无暇顾及。还是黛玉想着,重新指派了两个瞧着老实敦厚的小太监过来伺候,又敲打内务府不准苛待低位宫妃。
这番没了沈眉庄接济,碎玉轩越发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所在。
转眼至清明前后,存菊堂前的紫菊迎风盛开,映着满目的落日斜晖,染上杜鹃啼红般的落寞色彩。云层如火烧一般翻滚而来,室内黯淡昏色沉沉,卷帘送来西风,令人昏昏欲睡。
沈眉庄独自倚在暖里间的贵妃榻上,只手支着下巴歪着,虽是懒懒的,却也没有一丝睡意。家常的一窝丝杭州攒边随意簪了几朵茉莉花,零乱半缀着几个翠水梅花钿儿,眼皮微阖,人见消瘦。正半梦半醒的迟钝间,听见有小小的声音唤她:“小主,小主。”
渐渐醒神,是采月的声音在帘外。沈眉庄并不起来,开口先咳上一声,低低道,“什么事?”她却不答话,沈眉庄便心知不是小事,抚一抚脸振振精神道:“进来回话。”
采月挑起帘掩身进来,先是犹豫半晌,待走至榻前方道,“奴婢在外面听信,说是偏殿的魏贵人没了。”
沈眉庄不免怔了片刻,惆怅道,“魏贵人的身子早就是那个样子,这段时日也不过是熬日子罢了。人没了,也不失是一种解脱。”
她再思及近日种种,更觉齿冷,心生迷茫,不仅对甄嬛,待皇上也有些心灰意冷。
采月见她神色恹恹,自悔失言,忙道,“奴婢做了酸梅汤,小主可要尝尝?”
沈眉庄不欲家生的丫鬟为她心伤,强颜欢笑的应了,夸赞她道,“我们采月的手艺,御膳房也比不得呢。”
采月红了脸,又问,“也到了该传膳的时候,小主可要用膳?”
沈眉庄摆摆手,“我胃口不佳,你去取些糕点就好。”
“是,小主近来总是懒懒的,不如明日一早奴婢再去请温太医来瞧瞧吧?”采月面上难掩忧色。
听到温实初的名字,沈眉庄的身子不由一顿,右手的护甲下意识地在床榻纹的织锦上划过长长的划痕。她侧身凝望着窗上‘石榴葡萄’的霞影纱,石榴葡萄都是多子的意兆,窗外更有连片的紫菊——兰佩紫,菊簪黄。
存菊堂本名‘同道堂’,她的端庄大方亦曾为她带来‘晚霞散绮,泛远净、一叶鸣榔’的迷旎旖梦,这满院‘醉擘青露菊’的景致便是荣宠幻象下的黄粱一梦——只是梦终究会醒,病魔昏沉时紧握的那一点残温,偏是宫妃忌讳,最不该痴心妄想的东西。
沈眉庄迟疑半晌,将心中朦胧的、渐生枝芽的情愫悉数沉浸在内心深处,她浅浅的叹息一声,侧颜在昏暗的居室内有些模糊不清,“不必了,温太医,终究是为了甄答应才频频示好,何苦又去劳动?以后我的平安脉,仍是由刘太医来请吧。”
这番话也不知是说给她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更多一些。
采月直觉自己失言,再不敢多嘴,自退了下去。
*
四月底乌雅家献佛家‘上师’入宫为太后诊治,大清一向极重‘孝廉’礼仪,满朝文武面前皇帝自然笑纳了乌雅家的好意。却也提‘子不语怪力乱神’,严禁其余臣子借机效仿邀宠。太后病愈则罢,自有嘉奖,只鬼神之风,必要防微杜渐。
不久慈宁宫便传来佳音,皇帝借口政务繁忙,态度不冷不热,顺带留皇后在养心殿留宿,避开了太后的视线。后宫嫔妃如端贵妃等最为尴尬,所幸太后也知晓自身处境如何,通晓六宫不必来慈宁宫侍疾,只待它日一同来请安即可。
五月初,天官赐福,晨光初晓。
慈宁宫又恢复了往日的繁盛辉煌,由皇后携众妃嫔入正殿请安。太后撑着深褐色五福捧寿的衣裳,背脊微弯端坐于上首,人愈显精瘦。站的往后的妃嫔瞧不清太后的神色,只觉下垂的嘴角无端生出几分严厉,让人噤若寒蝉。
黛玉屈膝行礼向上看去,与太后视线相对时亦觉心惊:观其面相竟全无分毫大病初愈之感,倒似日薄西山。
时隔一年太后重新出山,不少老资历的妃嫔都不大自在。年长的皇子皇女中四阿哥尚未出宫建府,打头带弘昼温宜等一众弟弟妹妹排排坐。
“孙儿给皇玛嬷请安,祝皇玛嬷万福今安!”弘历打了个马袖跪下去,抬起头端详半晌,面带喜气,睁眼说着瞎话,“孙儿见皇玛嬷面色好转,可见皇玛嬷是鸿福齐天,松壑延年。”
太后看着这个孙子似笑非笑,“老四也成了大人了,哀家错过了你的大婚,今儿该补上礼才是。”
语罢自有宫女捧来一方案板,上用红色的绸布包着,观外形应是珠钗头面一类。四阿哥身后的小太监上来接过赏赐,弘历松下心神,道,“孙儿谢皇祖母赏赐。”
“哀家老了,心里念着的也就你们这些小辈而已。”太后端着慈祥的架子,也不理会满殿的妃嫔,只与几个阿哥格格寒暄。一面拉过不知所措的七阿哥细细端详,又命人将早早备好的礼物赠给诸皇子皇女。
欣嫔在下面候着几乎掌不住脸上的笑容,紧盯着弘暲的方位,手里的帕子也扯得变了形。早有眼尖的嫔妃瞧见太后送给七阿哥的礼最厚,愈发装起鹌鹑来。
太后做足了戏码,终于肯施舍个眼神过来,扫视一圈,威严道,“怎么哀家不见端贵妃?”
【八十八】
黛玉垂首道,“端贵妃受了皇上训诫,现仍在景阳宫闭门思过。”
太后将七阿哥抱在膝头,一面拿零嘴与他吃,淡淡道,“端贵妃是宫中老人,最是妥帖不过,便是有错,也该念着情分不该过分申饬。哀家只怕是这宫里有人作威作福,巧言令色。你是中宫皇后,掌管后宫,理应严肃后宫,详查细务。皇帝的行为有何过激之处,你也该一一指出,担起国母的职责来。”
“是,臣妾明白。”黛玉今日盘了两把头,戴了羽毛点翠嵌珍珠的岁寒三友头花,金丝珠珞层叠起伏,光华鲜艳。慈宁宫内总是檀香缭绕,目光上移,只见烟雾丝丝缕缕的漫上去,再散开。太后鬓边斜插的金镶珠石点翠簪,寿字纹样嵌东珠一粒,松枝及竹叶点缀于寿字周围,寓意吉祥如意。下缀着串珠流苏,微微摇摆。
太后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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