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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息成奸-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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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曦叹了口气道:“若我以后想让你接替我的位子,你可愿意?”
她震惊的抬起头来,唇角颤了半晌才问道:“王爷正当年少,为何会说出这种交代后事之言?”
“世事难料,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变故?”
“不!属下不能接受,这位子没有人比你更适合,你一直都是吕云心目中的帝王!”将脸埋进她的手里,她从不表露的脆弱化为一滴眼泪滑落至她手心。
“吕云,不要把自己的理想寄托在旁人身上,凡事要多为自己打算,我早就说过我无心帝位,比起留在这皇城,我更想隐于山野过些悠闲自在的日子,到时我若真能离开,你定然会换个主子来侍奉,我知你心气甚高,若不想臣服于他人,就努力爬到更高的位子吧。”
感觉她身子一抖,她毫不留情的抽出手来,淡淡说了句,“本王累了,你先退下吧。”
吕云缓慢站起了身,应了声“是”,就颓然离开了大殿。
伸手揉着眉心,顾曦一脸的疲倦,自从京城之危解了后,圣上不理政事已有月余,外间众说纷纭,一说他受先帝感召,从岐山回来后便潜心念佛闭门不出,更多的说法是太女的生父因难产而逝,圣上伤心欲绝无心打理朝政。
谁又知道玉粹宫里夜夜歌舞不休,那人正跟着几个优伶练着身段,学那些涂脂抹粉之事。
如今他心头大患已除,竟连奏章都交给她批阅,整个甩手不管恣意享乐,平日里依赖迷药弄得脾气越发暴躁,时常令人疲于应付,再加上王府里的事诸多不顺,她这几日也是难以安眠。
盘坐在软榻上闭眼调息,她运起内力循环走遍全身,人也渐渐恢复了精神,一睁眼就看见一张带笑的脸,便放下双腿不咸不淡的道:“凤后要来为何不提前知会一声,小王有失远迎实在失礼。”
“想着你这几日辛苦劳累,本宫特意带了点心来犒劳一番。”他一指桌上,果然见摆着一盘糕点,却已被他自己吃了几块。
他又拈起一块来,轻笑着道:“看来你的武功精进了不少,早晚能达到吸风饮露的境界,这糕点还是我替你吃了免得浪费。”
“你就是来说这些废话的?本王公事繁忙,敬请自便。”不再理会他,她起身向书案走去。
“本宫是来告诉你,这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他出声止住她的脚步,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腹部。
顾曦侧眼看着他,冷淡的道:“是又怎样,难不成你还想让我负责?做世女可比不得做皇女。”说罢,她走到书案前坐下,继续翻开折子来看。
轩辕洛霄嗤笑了一声,将没吃完的糕点丢回了盘中,起身走到她面前道:“我是特意来刺激你的,四处留种却保不住自己夫郎的孩子,反而跟几个不喜欢的人生了一个又一个,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吧?”
顾曦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不以为然的道:“你白长着这张脸,性子却如此不讨喜,也难怪没人喜欢,我若是你娘,绝不会赐你轩辕皇姓,让你出来丢人现眼。”
被人戳中了痛处,他脸上一黑森然冷笑道:“你若真是她,我现在就杀了你一了百了,岂不痛快?”
听了他满含恨意的话,顾曦脑中灵光一闪似是想起了什么,可仔细一想也没个头绪,终是不耐烦的摆手逐客,“你若没什么事就赶快离开吧,免得遭人口舌。”
轩辕洛霄轻笑出声,反而在对面坐了下来,端起她的茶杯喝了一口道:“你急什么,我来自然是有要事。”
见她眼盯着奏章不理会,他自顾自的道:“算你和张楚有本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局势稳定下来,你们女子就好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到头来还不是捞不到什么好处。”他随手拿起本奏章来翻了翻,状似无意的道:“我如今怀了身孕,圣上却想立羲华为太女,这几日朝中有不少大臣上奏吧。”
劈手夺过他手里的奏章,顾曦冷哼了一声道:“立长为储是天经地义之事,谁敢反对?”
“话不能这么说,本宫贵为凤后,生出来的孩子却不是太女,这如何能服众?”他起身绕过书案,一侧身坐在她腿上娇嗔道:“我就知道若论亲疏远近,我的孩子还不如那丑八怪,可毕竟都是你的种,怎能如此厚此薄彼?”
“我就算不答应,你也不会老老实实的坐以待毙吧,既然是这样,我还去管那些闲事作甚?”冷笑着推开了他,她收回视线不再看他一眼。
“永安王果真是无情无义,既然你我说不到一块儿去,那我就只好按着自己的方法来,到时候你可别后悔!”他撂下狠话冷哼出声,眨眼间便从殿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走后,顾曦的眉心渐渐蹙起,唤来了隐卫问道:“凤后近日可有什么动作?”
那人回道:“未见有什么动作,只是经常传召那些命夫们进宫办茶会,今日王君也受到了邀请,这会儿已经到了寿华宫门口了,柳公子也跟着。”
顾曦冷笑了一声,手中的朱笔应声而断,“好!很好!有这样的事他竟然不告诉我一声!”她霍然站起了身,又颓然坐了下来,后宫不是她说闯就能闯的地方,凤后与大臣命夫办个茶会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她没理由跑去打断。
可轩辕洛霄最擅长的是什么,想起来就令她心寒,所谓攻敌先攻心,从其枕边人下手自然要容易得多,闲谈之间尽是破绽,任何一处都能被他拿捏在手当作把柄,恐怕那些大臣就是在无意间遭人出卖,才不得已被他控制在手。
此时她并不怕会被他抓住把柄,她只是怕他又胡言乱语些什么惹澜轩多心。
捡出放在最底下的一摞奏章,她心下冷笑不已,本来还觉得奇怪,为何有这么多人逼着她将改立太女一事尽早上奏,孩子还未出生就敢向她施压!毕竟这孩子绝不可能是圣上的,若不是因为赫连袭月久未上朝,她又千方百计的瞒着他,此事早就在宫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恐怕他就是想让她与圣上撕破脸皮,别无选择的站在他那一边。如今竟敢拿她的王君来作威胁,让她陷入被动之中,她又怎可能会让他如意?!
甩袖将奏章扫落在地,她撑着桌角站起了身,眼中的墨色渐深暗潮汹涌不止。
☆、第八十九章
抬头看了眼这熟悉的宫殿;楚澜轩幽幽叹了口气;他本不想来的;自从这寿华宫易了主,他就再未踏进这宫里一步;物是人非更令人心酸惆怅。。。
今日他难得收拾打扮了一番;却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了这王君的身份,可再美的华服首饰竟也撑不起他衰败的容颜。
下了轿他稍作整理;前来相迎的宫侍引他进了殿门,他侧眼见柳思颜跟了上来;心头顿时一阵苦涩。
晨起帮他改换了男装,两人坐在镜前他脂粉未施;却像是清晨花朵上的露珠一样水灵,而站在身后的他却好似被风雪打落的残花般毫无生气。
男子爱美的天性让他心生涩意,稍作打扮他就显得比他年轻貌美,就连王爷也多看了他几眼,他敏锐的察觉到两人之间似是多了些什么,心头更是一阵苦闷。
进了前殿,见两旁已坐满了衣着光鲜的男眷们,他二哥生前不喜欢热闹,除了逢年过节以外,很少传召人入宫,他对这些人并不是很熟悉。
走上前向凤后行了一礼,他只是匆匆扫了一眼,见果然如传闻中那般美若天仙,举手投足都让人不敢逼视。
轩辕洛霄见他微垂着头,唇角勾起一丝轻笑,摆了摆手道:“王君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他故意提高了声调,大殿上果然一片议论纷纷,楚澜轩这两年闭门不出,曾经与楚家相熟的人也都家破人亡,如今这皇城之中能认得他的人还真不多,可一提起永安王的王君,这些男眷们却都是如雷贯耳。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永安王君……”坐在左侧靠前的中年男子首先发了话,那刺耳的声音让殿中人的脚步一顿。
轩辕洛霄有心看好戏,视线一转,看着那人笑道:“尚书夫郎可是认得王君?”
他这话摆明了是明知故问,户部尚书的独子想嫁进王府却被人拒绝,在京城里已是传得沸沸扬扬,人人都说王君心胸狭窄,容不得旁人分去半点宠爱,谁一向他提及此事就是自讨没趣。
楚澜轩顿在原地,只是淡然回了一礼,便转身向右侧首位走去,身后的视线如绵绵针雨,能把人扎得千疮百孔,可他的身姿依然挺得笔直,傲然在对面坐了下来,既然所有人都当他是恶毒妒夫,那就随他们去吧,反正他只在乎一人的想法。
“我儿自知出身低微配不上永安王,自愿入王府为侧室,只求王君能成全他一片痴心,可王君三番两次将他拒之门外,弄得京城人尽皆知沦为笑柄,这几日他茶饭不思人已憔悴了许多,我年近三十才得此一子,看他如此真是心如刀割……”
李夫郎取出帕子来拭了拭眼角,见凤后默许他说下去便知道有人撑腰,变本加厉的道:“谁都知道,有人是占着金窝不下蛋,还想毁了旁人的姻缘,这种人心思最是歹毒!”
他话音刚落,周围便响起一片附和之声,这其中大半都是攀附权贵不成,心有不甘之人。
楚澜轩抬眼扫视了一眼,冷淡的道:“本君嫁于王爷之时,她还是寒门出身,曾许诺于我终身不得另娶,成婚两年也未曾想到她会仕途高升,我自知两年未有所出,也曾多次向她进言另纳夫侍,都是在她坚持之下才未有结果,各位若是真心想将令公子嫁进王府,可直接找王爷商议,我绝不会过问。”
他慢条斯理的饮着茶,几句话就点明了他正王君的地位无可动摇,外人想进王府是绝无可能。
对面已是一片鸦雀无声,人人面上神色尴尬,若非先在王爷那里碰了壁,谁又会拉下脸面去找他,不过是个罪臣之子,年纪也大了还不能生养,偏偏有人就把他当个宝,让他一手把持着后院塞不进去半个人。
就是有了他这一出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戏码,才让京城里待嫁的公子排成了行,如今嫁子就像在赌博,靠的全是运气,可万一落个人财两空该怎么办?那还不如捡个现成,挑个人品样貌好又有权有势的。
纵观整个京城,永安王和新晋的张丞相绝对是最好的人选,永安王那边自是不用说了,媒公连门槛都踏不进去。
张丞相倒是个好说话的,把人都客客气气的领进了门,只是那府里连个下人都没有,连倒杯茶都是她亲自动手,她也有她自己的解释,进了这张府除了不用打扫院子,穿衣洗漱、铺床叠被、烧火做饭都要亲力亲为,后院还有几块菜地和药田,平日里也要跟着她学会打理,她虽然是丞相,可也是靠俸禄吃饭,吃穿用度都要尽量节省,日子才能过得长长久久。非常文学
她这一放出话来,没过几日上门提亲的人就绝迹了,谁也不想把自家儿子送进她府里做下人,这张大人也算是才貌双全年轻有为,可就是为人太吝啬了点,日后恐怕是个靠不住的主儿。
轩辕洛霄见众人吃了瘪,各自想着那点心思交头接耳,心下讪笑不已,永安王府里见不得光的事多了,又怎会让人横插一脚,张丞相就更不用说了,本身就是个断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娶夫,这些人明明不知就里,还自顾自的打着如意算盘,当真有些可笑。
他端起茶杯轻啜着,任由鸦雀之声不绝于耳,却暗自打量楚王君表面镇定实则颓然的神色,他对这个男子憋着一股莫名的怨气,就爱看他出丑看他难受,一想起顾曦那张有怒不敢言的脸,他就有种折磨她的快∕感。
这世上凭什么有人能轻易得到爱,他就是看不惯那些不曾付出却有回报的人!
心念一转,他脸上摆着温和的笑意问道:“本宫日久未见思颜觉得甚是想念,今日特意邀他与王君一同前来,也是想趁此机会为他寻个归宿。”
楚澜轩看了柳思颜一眼,淡笑着道:“是臣君疏忽了,再过两个月颜弟就满十七了,的确该考虑此事了。”
这一番对话又引起了众人的注意,适才还以为柳思颜是楚王君的随身小侍都不怎么在意,这会儿纷纷夸赞了起来。
“原来这位公子是凤后殿下的旧识,难怪生得这般水灵!”
“奴家倒是有个侄女还未娶夫,若能与公子凑成一对,那可真算是女才男貌了。”
轩辕洛霄出声打断众人的议论,状似无意的道:“思颜可是永安王的义弟,王府里除了王君可就只有他一个男眷,就算不是与本宫沾亲带故,那身份地位也自然不一般,寻常人可入不了他的眼,王君你说是不是啊?”
他微垂着视线掀起茶盖,虽未看向任何人,可那戴着华贵金护甲的手指,却像把利剑般直指向楚澜轩的心窝。
今日的楚王君已非当初的楚三公子,立马就听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他面色微变手心渐渐生出一层薄汗,他怎么就从未想过,柳思颜虽是顾曦名义上的义弟,却从未与她焚香结拜昭告世人,自己让他一直住在府上难免遭人非议。
一个男子无名无分的住在他人府上,年过二八也不着急自己的亲事,若说与那家家主没什么关系,怎样也是说不过去,想起柳思颜平日里的一些举动,他越发觉得心寒如冰。
听了上座之人若有所指的话,柳思颜也是惊诧不已,抬头对上那安抚的眼神,他迟疑的垂下头不发一语,比起这件事他更在意公子所怀的孩子倒底是谁的,一路上都在胡思乱想心神不定,思量着如何开口向他询问,又怕无意中透露了什么消息。
凤后的几句话,让一干命夫们顿时跟炸了锅似的议论不休,这茶会不比寻常例行的请安,不必拘束可以畅所欲言,有几人立马揣测上了这其中的关系,看向柳思颜的眼神也暧昧了几分。
李夫郎以扇掩唇,笑得尖酸刻薄,暗讽道:“依我看,日日与王爷相处在一起,看不上旁人也在情理之中,也难怪那府里头进不去人,有这么水灵的义弟在身边,又不必违背誓言,自然不会另纳夫侍……”
他明里是说柳思颜,实际上那冷箭却是射向楚澜轩,讥笑他被人爬了墙头还毫不知情,几句话让那两人的脸都变得煞白。
楚澜轩侧眼一看身边人那惊惶的样子,就知道那些人所言非虚,没想到他视他如亲弟,他却暗地里勾引他的妻主!
他霍然站起了身,深吸了口气行礼道:“臣君身子有些不适,请殿下容臣君先行告退。”
轩辕洛霄佯装关切的道:“既然如此,本宫就不强留了,王君还是快回府歇息吧。”
楚澜轩行礼谢恩后,在众人的讥笑中转身向殿外走去,那单薄瘦弱的身子仿佛随时都会不支倒地。
柳思颜见了忙起身跪安,匆忙跟了出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轩辕洛霄暗自冷笑,吃里扒外的东西,这下看你们该如何应付!
上了马车一路出了宫门,那嘲讽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萦绕,楚澜轩闭上眼揉着酸痛的眉心,昏暗的车厢里,对面就是那张他不想看到的脸,原来背叛随时就在他身边,他却一直无知无觉,反而替人牵线搭桥!
一想起这些,他顿时痛彻心扉,以前是他太傻了,从未怀疑过那人说的话,待到他一无所有之后,才总算看清所谓的真心竟是那般虚假,从她和安国侯纠缠不清开始,他就不该听信她的万不得已而原谅了她,感情一旦产生了裂痕,就再也无法修复如初,他舍不得失去就等于容忍她无休止的背叛!
“为什么?!难道你给我这样一个身份,就是为了成就自己的名声吗?你已经是名利双收了,又何必再继续欺骗我!”他在心里质问了她一遍又一遍,泪水顺着指间滑落无法抑制,心底亦是一片冰凉,绝望就像藤蔓一样攀爬上他的心,困住了火热的跳动。
“王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王爷她根本就……”
“闭嘴!轮不到你来解释!”粗暴的打断了那刺耳的话,他的无辜更像是对他生生的嘲讽,比起他这位年轻貌美的义弟,在那王府里他才是那个多余的人吗?
柳思颜见他如此心生涩然,他几乎可以预见到,若是王爷知道了今日之事,该会如何大发雷霆,他终是不能幸免的又去招惹了她的厌恶,明明两人总算是有了些进展,此事一出他恐怕再也不能留在王府了!
“王君我求求你,让我留在她身边,我不求名分只想和她在一起……”他跪在他身前,苦苦哀求道。
楚澜轩扬手一巴掌括在他面上,浑身颤抖不止,“无耻!你就是这样报答我对你的信任?背着我做这样下贱的事!你说!你是不是和她做过苟且之事!”
伸手推搡了下他的肩膀,他向后跌坐在地抽泣不止,“楚大哥,我……我已非完璧之身……”
他此言一出,楚澜轩顿时如同五雷轰顶,耳中嗡鸣不休,身子轻晃了几下,指着他颤声道:“你竟这般不知廉耻,与人无媒苟合?”
柳思颜心下一冷,跪坐起来道:“思颜本就出身低微,比不得王君这样的大家公子,我为了得到她的心,可以不计名分做任何事,这样的辛酸王君又如何体会得了?”
听他说得理直气壮,让人心生厌恶又哭笑不得,就好像本该去成全他的痴念和妄想,却做了那毁人姻缘之事。
“你觉得自己很有理?这世间这么多女子,你偏偏要去招惹别人的妻主,我一直视你如亲弟般,你这样如何对得起我?!”
柳思颜站起了身,神情失控的道:“你已经是她的王君了,为何就不能给我一点机会,这世上女子三夫四侍本就寻常,你却非要让她只娶你一人断了旁人的念想,她还未及弱冠就被你牢牢套死,你又不能生养,甚至连床第之间都不能伺候周到,你凭什么让她只守着你一人,你不知道她……”
他话音顿住,本想说出那老仆的事又生生咽了下去,脸上的柔弱之色已消失殆尽,只剩下固执的冷漠和轻蔑。
楚澜轩面色一变霎时苍白如纸,原来他平日装出乖巧柔弱的模样都是煞费心机,相比较之下,自己日渐乖僻的性子就越发不讨喜,无论是谁面对这样的反差,都会在不知不觉间受他引诱而变了心,听他的语气对房事亦是极拿手的,他又该拿什么去换回那颗失去的心。
说到底都是他太过自信,总以为不管怎样使性子胡闹,她都会像当初那样哄他直至天明,孰不知色衰爱弛情难长久,不去用心经营,再好的良缘也会被人扯断了红线……
像失了魂一样回到了王府,见那人已早早等在了房中,一见了他就焦急的询问,他一句话也不答,只是挥退了下人,留下他们三人把所有的事交代个清楚。
顾曦见他神色恍惚,还摆开如此阵势,就知那流言已传到了他耳中,她也不解释,反而沉默下来看他打算如何。
“你可愿意纳柳公子为侍?”他已改变了称呼,视线也不看向他们任何一人。
“本王不愿意,也从未有此想法。”她袖手而立,毫不迟疑地答道。
此言一出,柳思颜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中含泪的道:“王君!我不求为侍,只求你别赶我走!”
楚澜轩不理会他的哀求,又问道:“你可愿意为他寻一门亲事,让他嫁人离府?”《小说下载|wRsHu。CoM》
顾曦蹙眉想了想,淡淡答道:“这有何不可?”
柳思颜忙拽住她的衣摆,哀声泣道:“不!我不要嫁人,我或许……或许会有你的孩子……”他低埋下头,想再做一次挣扎,那天他并未服药,说不定能留下她的孩子。
顾曦掰开他的手,冷淡的道:“去管家那里拿一副药,我会让账房支十万两银子给你,就算日后落下病根也足够你医治了,就算不想嫁人你也依旧要离开王府。”
她的残忍如同当头一棒喝,不仅让柳思颜当场怔住,就连楚澜轩也有些吃惊。
“为……为什么?”柳思颜泪流满面,歪倒在地上哭泣不止,他不信她对他毫无留念,那天她明明那样眷恋他的身子。
“本王留下你,是因为王君的首肯,这后院里的事都交给他一手打理,既然他要赶你走,那你就绝不能留下。”
她扬声招呼两个侍从进来道:“带他去管家那里……”
“慢着!”楚澜轩见那两人上前忙出声制止,他总算是抬头与她对视,却不冷不热的道:“我不会放他出府,若是他出了府依然与你有所来往,那还不如放在我能看到的地方。”
“怎么安排都随你高兴。”摆了摆手让下人退下,她走到他面前道:“他的事就先放一放,我有话与你说。”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内室,望着紧闭住的房门,柳思颜像是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趴倒在地上任泪水横流。
屋里的两人相对而坐,沉默了半晌,楚澜轩先开口问道:“你有什么话对我说?”
顾曦抬眼看向他,他却移开了视线,她轻叹了口气道:“我只问你,你可还信任我?”
“你哪里值得我信任?!”对上她的视线,他眼中闪着泪光点点,失声逼问道:“除了他,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你那些逼不得已又有多少是出自真心?”
“我是欺骗过你……”她幽幽地说了一句,就像是把铁锤砸碎了他本就裂开的心。
“是我傻,才会一直相信你,把你当做唯一的依靠,原来你与那些人根本没有分别,一样会在背地里做着伤人的事……”他站起身来,像避瘟疫一样后退了几步,嫌恶得看着她。
顾曦失笑了一声,埋头惨然道:“在这泥巴地里打滚,又有几人是干净的,我本就不是你大姐那样的英雌豪杰,能爬到今日的地位,什么样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可若不是这样,我又该怎样保住自己和身边人的性命,给你一个安定平和的生活?你不喜欢这座王府,却是我用血汗换来的,我又何尝不想给你一处世外桃源,可这双手已经脏了,恐怕捧来什么你都会嫌弃……”
楚澜轩身子抖了抖,紧咬着唇道:“你别找这么多理由,根本就是你舍不得荣华富贵,当初我就让你同我一起离开!”
“我若是离开了,今日你我连同楚家所有人都难以活命,我拿什么去救你大姐的性命,她如今还活得好好的,日后还有可能成为名垂千古的忠臣名将,而我说不定会落个遗臭万年的下场,这难道就是我想要的?你又何曾为我想过!”
她站起了身,背对着他道:“你走吧,我会送你去灵山净慈寺休养,走之前你把这府里的人撵干净了我也不会拦着,日后只要你不说出和离二字,你到死都还是我顾曦的夫郎,我绝不会让任何人跨进这后院的门槛!”
“好!既然如此,你我的情意就断在今日!!”
咬得下唇渗出了血迹,他也毫无知觉,悲愤之下冲到偏室拿出那件绯阮玉纱的华衣,当着她的面用剪子铰得破烂不堪,甩到她身上嘶声哭道:“谁稀罕这些肮脏的东西,我宁愿死也不要做你的王君!”
推开门他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顾曦双手颤抖着,却终是没去拦住他,将来也不知自己是否还有命在,他无依无靠又该如何生存?不如就送他离开早作安排,心里有恨总比有痛更让人有活下去的勇气,她倒希望他能恨她一辈子,直到白发苍苍还有力气咒骂她这负心之人。
唤来隐卫,她冷冷吩咐道:“好好保护王君,不得出任何差池,不然所有人都别想活命!”
☆、第九十章
颓然坐了下来;死寂的房间就像锁住心魂的暗牢,让人挣扎起来是如此疲惫不堪,此时她真想畅快淋漓的喝一杯,管它世间悲欢离合,只求大梦三生醉一场!
提笔写下一张信笺,唤来下人道:“速送去丞相府……”
可那人还未走,就有人进来禀道:“王爷,圣上急召您入宫!”
她叹了口气,要回那信笺来改了时辰;便吩咐人伺候更衣,一打开房门;就见柳思颜仍跪在门外,她顿住了脚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王爷,我真的不想离开……”他扑过来抓住了她的衣摆,抬起头楚楚可怜的望着她,哭得通红的眼眸里还闪动着泪光点点。
顾曦挥开他的手,冷淡的道:“本王还有要事要办,你的事稍后再说!”说罢,她衣摆一扬人已消失在了门外。
见她走得如此决绝,甚至连一句让他起身的话都没说,柳思颜蜷起双腿埋下头呜咽不止,爱上如此冷心冷情之人,难道根本就是个错误?
申时三刻,王府的马车驶进了皇宫,圣上久不在御书房召见,这会儿急召她入宫定是没什么好事,她急匆匆的赶到殿门口,见李全早已在外等候,一见她来就不住的使着眼色,她眉头轻蹙起,猜到里面的人正在发火。
果然一推门而进,就有几本折子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她闪到一边躬身行礼道:“微臣参见圣上。”
殿门一关上,那人便怒气冲冲的向她走来,“你好大的胆子!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敢瞒着朕!”
见他人已消瘦了许多,脸色却苍白如纸,眉间的黑气也越发明显,她微皱起了眉,低头看了眼地上摊开的奏章,拱手问道:“圣上不知为了何事如此动怒?”
“你这是明知故问!”赫连袭月一把扯住她,压低了声音道:“轩辕洛霄有了身孕,那孩子倒底是谁的?” 他冷冷的视线逼视着她,眼中透着怀疑之色,哪怕她有一丝半点的神色变化都会被他尽收眼底。
顾曦连眼也未眨一下,面不改色的直视着他道:“孩子是福王的。”这话可是轩辕洛霄亲口所说,她也并不算是在撒谎。
他一听便松开了手,抱臂冷哼了一声,“好歹也是自己名义上的皇姨,他竟做出这等丧伦悖德之事!”
伸手一理衣襟,顾曦平静的说道:“圣上难道真以为他是锦帝的后人,说不定是南禹自知气数已尽,才弄出个噱头来愚弄百姓,恐怕让他嫁到北辰来也是在计划之中。”
“他们当真以为朕是好愚弄的,这孩子绝不可能是朕的,朕现在就定他个淫∕乱宫闱之罪!”
他转身向御桌走去,准备亲自动笔拟旨,顾曦连忙上前制止道:“此事万万不可,他远嫁而来已有数月,圣上也曾在他的宫中留宿过,谁又能证明这孩子不是皇嗣?恐怕到时会有人拿此事大做文章趁机生事。”
他搁下了笔,伸手拉着她坐在御椅上,语气也缓和了下来,“那你说该怎么办?你瞒着我是不是早就有了想法?”
顾曦沉声回道:“其实臣将此事暂时压下也是怕打草惊蛇,下个月福王就会来京,只要我们先将她控制起来,南禹那边就难成气候,到时这对奸妇淫夫任你处置岂不快哉?”
“你怎么就肯定她一定会来,万一她推脱不来又该如何是好?”靠进她怀里,他蹙起眉心疑惑的问道。
顾曦轻笑了一声,语气肯定的答道:“为了太女之事她一定会来,而且她早就知道你是个男子,只要有此把柄在手就料定了你不敢拿她怎样。”
赫连袭月霍地坐直了身子,十分震惊的道:“他们是如何知道的?!”他视线游移了一阵子,立马变了脸色,“是张珂!难怪轩辕洛霄那贱人要举荐她做禁军统领,原来他们早就已经串通一气!”
“圣上不必急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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