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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殃-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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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来真的只是小数目。但又怕伤及他自尊。
踌躇良久,这才弱弱道:“阿良。若是你不介意。我可以先将钱借给你的。一千块,我还是能拿得出的。”
静静的观察胡从良。他却只是将头埋得低低的,沈卓航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也没有说话,这样更是叫她由衷的忐忑。
“阿良……”
她摇了摇他的手臂,试探问道。
胡从良却是突然站起身走到包裹好的旗袍边,道:“单单这一件旗袍,堪比我一月工资。你所住的公寓,我是从不敢奢望的。那一日的西餐,我也是想都不敢想的。你知道嘛海莉,在英国的这两年,我几乎日日是吃面包的。说来可笑,即便是在英国,我竟没吃过一餐正经的西餐,去过一次餐厅。”
他颓废的摇头,跌坐在了床边。
沈卓航听不明他话中之意。却是心中满满担忧,走到他身边半蹲着用自己的小手包着他紧握的大手。现下,她只想安慰他。帮助他走出这低糜的情绪。只是,她真不知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仿佛不知不觉间,在胡从良看来,早就在她面前败得一塌糊涂。
沈卓航分明是无辜的,却只有安慰,道:“阿良。人一生总会碰到逆境的。没有钱,我们就去赚。做教师清贫,那我们做生意好不好?”
胡从良微微抬头,嘴角苦笑,仍旧是瞥着眉头。看着沈卓航一张全为自己尽力讨好的脸庞。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穷困是那么的叫人憎恨。
为何他无法如沈卓航一般天真烂漫?为何自己要忧愁的事永远那么多?至关键的是,为何他要忧愁的天底下最大的生计之事,在沈卓航眼里分明如牛毛。
他伸出手,轻轻的抚上沈卓航光滑的脸颊,分明看到沈卓航眼中闪过一丝羞涩,却也第一次大胆的不缩开。感受着她热热的温度。
随即说道:“海莉。这就是你我的不同之处。我早就被磨去了棱角。即便你我同是留过洋的,可我却没有太大的抱负,只求三餐温饱。我不是不愿自己做生意闯出一番天下。我自然是比那些个油滑商人更有能耐。可我无法想做就做。我要顾及的太多太多。我胡从良半辈子已经叫家人与我一同吃苦。我不能再叫他们的下半生也活在虚无的希望中。我唯有让自己褪去满腔抱负。而你不同,你就如初升的朝阳,你是欣欣向荣的,我却那个资格。这世界永远是权贵在说话,就好比分明是一千的欠款,他们说涨利就涨利,如今时隔两年,连本带利已然是五千。我怎么承受得起。肩膀上的担子日日压得我喘不过起来,我怎么还有那个发梦的资格?”
沈卓航内心只因胡从良抚在自己脸上的手澎湃不已。根本没听完全胡从良的话。她只知道,胡从良的一切烦恼只是因为一个‘钱’字!若钱能帮助他,自己为何不出手?!钱对自己而言只是浮云。她从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眼前这叫他心动的男子。
再一次握紧他的双手,带着笑坚定说道:“阿良,你等我,我回公寓取钱!我不要让你迷失你自己。你不要推辞,你一定不要推辞!”
说着,就如小兔子一般撒欢跑了出去。全然不顾身后胡从良的阻止。只要能帮助他,她什么都愿意。更何况单单只是钱,那更方便了。
“海莉~”话音未落,沈卓航早就跑的没影了。胡从良皱眉叹了口气,紧追了上去。沈卓航却是一心想着快些帮胡从良还债,兴奋着心情,跑的是飞快。
正文 第十五章 又见苏惊蛰
当胡从良好不容易追赶上沈卓航时,已然是到了沈卓航公寓楼下。没看清周围的人事物,一把焦急拉住沈卓航,皱眉道:“海莉,我自己的事,我想凭我自己的实力去解决。”
只是,沈卓航却没有看向他。眼光越过了他,看向他身后。胡从良亦是顺着她的眼光看去。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是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子,带着温润的笑,却叫胡从良觉得那笑容中有一种戏谑的味道。这样的目光叫胡从良很不舒服。有种被轻看的感觉。自己更是如临大敌,因对方比他稍高一点儿,他下意识的将身体挺直。
那男子正是助沈卓航离家的苏惊蛰。
苏惊蛰带着淡淡的笑睨了一眼胡从良,问道:“沈小姐,这就是你逃家的理由?”
想是嫌胡从良碍在他与沈卓航中间,讲话不自在。他越过了胡从良,绕到了沈卓航身边。
沈卓航冷冷说道,“这于与无关。苏先生,我们应该两清了。我给足了你钱的。”
说着,拉起胡从良的手,就要往公寓里走去。
苏惊蛰挪了挪步子。将整个身体撑靠在铁门上。
轻声笑道:“沈小姐太低估你我之间的缘分了。你与我又怎是如此浅薄的金钱交易。”
沈卓航只觉对方说的乱七八糟。就方才第一眼看到苏惊蛰便有一种不妙的感觉。现下,这感觉更是愈演愈烈。分明两人之间应该毫无纠葛的,为何他又如此贸贸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沈卓航挺直了身体,毫不客气的说着:“请苏先生让路。”
她很想说‘好狗不挡道’。可再转念一下,自己毕竟是有文化的人。实在有伤大雅。
怎料,如此严厉的‘逐客令’苏惊蛰依旧纹丝不动,甚至连表情都没变一下。
他眯着眼道:“何必如此不近人情。沈小姐那日溜得挺快。错过了与故人相见的机会。今日,惊蛰可是专程来请小姐了。”
说着,竟是欲伸出手替沈卓航缕一缕鬓角凌乱的发丝。
沈卓航一个侧身,毫不掩饰眼中厌恶之色。自然是没有让他接触到自己。胡从良亦是在一旁有些愠怒道:“这位先生放尊重点。”
这一唱一和,叫苏惊蛰连连称啧。却仍是让半分步子。
“我这也是受人所托,无事不登三宝殿。沈小姐走吧。”说着,向沈卓航后方的人使了个眼色。
随即,站出了个彪形大汉。那个叫沈卓航畏惧的刀疤脸。如此一来,她便是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有请’了。
大汉什么都不说。直接是要将沈卓航抓起往车子里塞。
“你们干嘛!”沈卓航抵抗着愤怒道。
胡从良同样焦急说教:“光天化日,你们竟敢强抢民女!”
“先生是否过于严重了。我们这是‘请’。”
说着,苏惊蛰慢悠悠的踱着步子走到了黑色小轿车边,兀自打开车门。全然不顾那边推搡的厉害。
沈卓航早在他眼里是个小辣椒了。既然是‘辣’味的,以礼相待自然不如这豪取强夺来的有效率。
那边,胡从良死死跟大汉纠缠。急的满头是汗。他不知道苏惊蛰什么来历,却由衷的觉得来者不善。既然如此,怎么能让他带走沈卓航。
苏惊蛰此刻坐在车上,抽完了一根烟。面无表情道:“沈小姐不要误会了。到时误伤了你与你的这位先生,我可担待不起。放心,我保你人生安全。”
语气不温不火,随即使了个眼色给那大汉,那大汉更是揪起胡从良的衣领便准备下拳头。
“别别别……”
沈卓航眼见胡从良要遭难。心疼他。便是纠葛到两人中间,用自己单薄的身躯抵挡着。不是不怕受伤,是更怕胡从良受欺负了。
“我跟你们去。”良久,从牙缝中憋出这么一句。一双眼,早是怨毒的看着苏惊蛰。
“这就对了,小姐请。”那大汉闻言亦是露出令人生寒的笑。
沈卓航低着头,尽量不去看他。在她眼中,这辆黑色的轿车就如幽冥车一般,即将带领她进地狱。她忍不住浑身瑟瑟发抖。
想回头与胡从良说话,却只接触到杵在两人中间的大汉。连个眼神尾都没接触到。她心底说不出的难受。再会逃跑又如何。总是来了。
“等一等!”
就在沈卓航心焦之时。身后的胡从良一步跨过大汉,牵住沈卓航的手说道。
沈卓航心中感动。踏进车门的那一只脚亦是立刻收了出来。
“我同你一道去!”
就这么一句,沈卓航一下子笑出了丝丝泪花。龙潭虎穴有他相伴,还有什么好怕的。
苏惊蛰无奈撇撇嘴,对着大汉点点头,道:“随他去吧。”
胡从良跟着沈卓航坐进了车子,口型无声的说着‘没事’。即便心里打鼓,此刻他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将沈卓航的手攥的紧紧的。向她坚定点点头。沈卓航亦是笑着回应。
出了公共租界后,车子行驶的很慢。沈卓航紧握着胡从良的手,眼看车窗外风景。这是她从未目睹过的,道路乱坑坑洼洼,有积黑的污水,人群亦是各个如乞丐一般模样,原来即便是上海也仍有萧条一面。
原以为车子会再一次驶进某处租界。但车子却仅仅只是在越过了那些个最贫困的地方,来到了一处稍宽阔的住宅区。周围一片老式建筑,显然并非租界。车子在一道大铁门前稍做停留,等到门开,便又是重新驶到了大门口。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下了车。眼前,是一座二层花园小洋楼。相对周围景物而言,是簇新的。门口有两个警卫守着。见苏惊蛰到,立定行了个礼。面不改色替他们开了门。
又见苏惊蛰做了个‘请’的姿势。他们便是随着他一同进入那雕花大门。
屋内,不失为精致。偌大的水晶灯即便在白日同样闪耀。鼻中萦绕着一股玫瑰的芳香。四周围角角落落皆种满了白色玫瑰。很是好看。
只是,沈卓航无心欣赏。
细心听,二楼处有懒散的脚步声,沈卓航更是全身警觉大开。
胡从良感觉到沈卓航的不安,握着她的那只手愈发的用力。想是给予她勇气。
“沈小姐,请吧。”
苏惊蛰率先走到楼梯阶,见沈卓航并未更上。又是好脾气的回身笑道。
沈卓航抬了抬下颔。牵着胡从良往前走。
不想,苏惊蛰又是故伎重演。挡在两人身前,淡淡道:“只能是沈小姐一人。”
随即看到胡从良分明敌意的眼神。沈卓航不安的神色后。又是补道:“放心,绝不让沈小姐少一根毫毛。路先生是文明人。”
既然已来到了别人的地盘,又是避无可避。沈卓航把心一横。拉了拉胡从良的手,轻声道:“阿良。你就在这儿等我。放心,有事我会大喊的。”
胡从良一双眼紧紧看着沈卓航,捏着沈卓航的手,刚要说些什么。却被苏惊蛰故意打乱,“时间不早了,两位可否快些?这儿可是政府的地方,怎么都不会吃了沈小姐的。走吧。”
想是耐心已用完。言罢,头也不会的往楼梯上走。脚下发出‘噔噔噔’的声音。
沈卓航冲他翻了个白眼,便也是撒开了胡从良的手紧跟了上去。
正文 第十六章 路先生有请
跟着苏惊蛰进了一处大门。是一股子书香混合着酒香。脚下是绵绵柔软地毯。如飘在云端。房内窗明几近,满大个落地阳台远远望去视野辽阔。白色的纱帘随风而摇。窗外梧桐瑟瑟作响,恰到好处的遮掉了一半艳阳,得以成荫。
沈卓航心中暗道:好地方啊!
那路先生此刻正端着酒杯坐在阳台中的藤椅上。依旧是梳的发亮的小油头。
“路哥,人我给你带来了。”
苏惊蛰走进书桌。自顾自的倒了杯酒。又向沈卓航示意。沈卓航微微摇头。
却是那路先生踱着步子倒了一杯酒,交到沈卓航手里。并且示意她坐到沙发上。褪去了蛊滑、阴鸷,全程带着微笑,倒与那日不是同一人那般。
沈卓航不自觉中安定了心神。
只见他与苏惊蛰打了个招呼,走到楠木大书桌边,由一旁的抽屉中拿出了一盒雪茄,分了一支给他。道谢。
苏惊蛰接过,道:“路哥,我倒是不好这口。你知道我急要通行派斯。”
“自然亏不了你。你办事我放心,我办事你自然也该放心。”
说着,从另一边的抽屉拿出了一页纸。
苏惊蛰看后,用手指弹了一下那张通行派斯。满意的微笑。便是塞进了西服内侧口袋。特特走到沈卓航身边,有意无意的撩了她的发丝,笑道:“沈小姐,咱们后会有期。”
沈卓航反应极大,厌恶的躲开。惹得两个大男人相视而笑。
随即,苏惊蛰接过路先生的打火机,烧了那根雪茄,猛吸了一口。表情惬意的踱着步子说告辞。
屋内是安静的,只有窗外的鸟鸣声以及树叶瑟瑟作响之音。沈卓航一双不安的眼睛盯着那路先生。他竟能搞到通行派斯,在这上海滩,他究竟扮演的是什么身份?
心中万千疑问。她惟有坐的挺挺的。却决计不愿主动多说一字。
“卓航。何必如此生分。放轻松。”
屋内只剩下他们俩,路先生笑着坐到沈卓航旁边的沙发。
若不是沈卓航见过他狠辣的一面,倒也会觉得这笑容如沐春风。
“想必路先生已将我的身家调查的极清楚。”沈卓航微微扬起嘴角,说道。
心中疑问,只得靠眼前这人来解。
路先生自顾自的喝了口酒,道:“何必调查。我与你父母那是撇不开的。与你,自然关系匪浅。”
笑意深刻的看了一眼沈卓航。
宁波与上海本就相隔不远。认识不出奇。如今的情况,沈卓航不便多语。毕竟根本不知道这路先生究竟是何目的。
“很想知道我为什么执意要邀请你过来?”路先生善解人意的问道。面上仍旧是笑的温和。
沈卓航憋着劲,却还是点了点头。
“我叫路云霄,很高兴见到你,卓航。”
他自我介绍起来。随即俯过身子,有礼节的轻抱了一下猝不及防的沈卓航。
沈卓航显然没料到他会如此,一下子惊跳了起来。快步走到就近的阳台边。她一早想好了,门外有人把守,大不了她就跳下去!反正二楼而已,保不齐也就是个皮外伤。
“我没恶意。就是想跟你聊聊。”
见沈卓航这般反应激烈,那路先生摊了摊手,笑道。
沈卓航皱眉,说道:“我根本与你都不认识,有什么好聊的。”
一双手死死抓着栏杆。
“你我可是血亲,怎会没有关系。不知道你父亲有没有同你说过,他还有个弟弟。”
路先生淡然说着,说道‘弟弟’儿子,眼中竟有些怅然若失。
弟弟?
是曾经听爹爹说过有个弟弟。只不过,爹爹向来加个‘忤逆’前缀,总之没好话,爷爷面前更是提都不能提。听闻早就离家多年,那是她出生前的事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路先生。
难道……
除去这一身精神的打扮,眉宇间倒是真有些神似爷爷,但却比爹爹看上去有些油滑。
只见路云霄淡淡一笑,道:“他们应该说我是败坏门风之类的吧。或者根本不愿多提。”
这话一出,沈卓航明显一惊。
说道:“你就是?”
只见路先生淡笑着点头,给予肯定答案。
“我就是。”
“可……”
沈卓航张着嘴,却是说不出话。
路云霄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的沙发上。
带着那样和蔼的笑。却分明叫人亲近不起来。
究其原因,可不可以说毕竟是父亲的兄弟,是一家人?而自己是逃出来的?立场不同?还是第一次见面的状况太糟糕了?
终于不似方才那般偏激的举动。略思考后,点了点头,却只是走到了最旁侧的沙发。背脊挺直,如坐针毡。
“来一点吧”
路云霄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将原本就给她准备的那杯,重新放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沈卓航这次没有拒绝。
良久,路云霄缓缓道:“家里一切都好吗?”
“挺好的吧。”沈卓航答道。
“不见得吧。听说,你可是逃婚出来的。”路云霄笑言。
“你怎么知道?”
沈卓航心里打着鼓。不是说没有联系了吗?怎么这一下,却是突然了如指掌了。她看着眼前笃定的路云霄,只等他解惑答疑。
“卓航,你与我一样,都是好大的担子。你究竟知不知道苏惊蛰是何许人?”路云霄笑道。
沈卓航下意识的皱眉,随即摇了摇头。
道:“只是路上碰到的人而已。他帮过我。”
说这话的时候,她心里打鼓。沈卓航相信,能有这样的问题,自然已经没有那么简单的了。
“也难怪,你刚回国,接受的信息量本就小。不知道苏惊蛰的真正身份不出奇。不过苏惊蛰倒是叫人佩服。不仅不记恨你,竟然还肯义务帮助你。”
听得他淡淡的口吻,沈卓航只是紧张的看着他不敢打断。手心冒汗,她在旗袍上蹭了又蹭。
路云霄一眼看出她的窘迫,喝了口酒,淡笑道:“苏家本是你夫家。要没那么多的意外,或许现在你已经是苏太太。”
沈卓航吁了一口气。
是啊。是有蛛丝马迹,只是沈卓航愚钝的没有及时去查一查而已。
见得她面不改色,竟有些故作轻松的表情。路云霄放下了酒杯,眼中倒是对这侄女愈发的感兴趣起来。
他挑眉笑道:“怎么?不觉得惊讶?”
沈卓航从容的拿起面前的酒杯,道:“怎会不惊讶。”轻轻抿了一口,随即笑道:“所以需要靠路先生的酒来定定神。倒是这酒闻着香,下口却是有些酸涩,算不得顶好的酒。”
“有意思。”
路云霄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想着沈卓航的话,又是细细抿了一口。随即不动声色的将酒杯搁置在一旁,道:“倒是真如卓航你所言。我的味觉真是退步了不少。”
“路先生过奖了。我向来对饮食挑剔。”说着,沈卓航放下手中的酒杯。
正文 第十七章 路先生的酒
路云霄一时间对眼前这分明稚气未脱却又傲气不减的小女孩多了几许兴趣。她竟叫他有些看不透。
路云霄道:“这本是法国人送给局长的酒。还说是那一年奥比昂酒庄的好酒。没想到,竟是唬人的。”
“那倒不能这么说。酒是好酒,只是法国与中国之间的距离,又何止十天半个月。途中酒极容易受坏境影响变了质。”
沈卓航见路云霄顿时产生的不屑表情毫不掩饰,倒是重新拿起了那杯酒细细解释起来。
看着沈卓航此刻笃定的脸庞。他无法再小觑她,半分都不似那日偶然见到的彷徨惊恐女子。更是有一种凌霸的味道,那模样像极了多年未见的沈老爷子,硬邦邦的距离感,这放在女孩子身上,一点儿都不可爱。许是沈家唯一的孩子,不论男女都当男孩儿来教养。
路云霄轻笑着摇了摇头,摸了摸他两撇小胡子。(是的,他还有一对八字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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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看来我也是好心做坏事了。今日是多此一举了啊。”
沈卓航起初不明就里。但转念一下,也算明白。想来路云霄一心借着这件事情认她这个晚辈,却没料到两人言语间竟是讲到了酒类。基于沈卓航的一番言论,路云霄想当然的以为沈卓航那番话是含沙射影说他多管闲事。
只因生活的圈子向来是那么的迂回,路云霄在倾听与诉说上都是习惯性的兜着大圈子。
“路先生是好意。卓航不是那个意思。你能讲给我听当然是最好的了。谢谢您。”
沈卓航郑重其事的说着。不去管上一辈恩怨,这路云霄毕竟是自己的长辈,该有的礼数一点儿都不能少。
路云霄微微点头道:“沈家调教出来的孩子,果然高人一等。话都说的滴水不漏,我路某人也算面子大了。”
“路先生毕竟是卓航的叔叔。卓航理当尊而重之。”沈卓航颔首答道。
路云霄两手怀抱着胸,靠在沙发背上。此刻,他饶有兴致的看着沈卓航。
“你对我真的没有一点兴趣?不想知道当年我为什么要离家?”他问道。
终于来了,怎会不想知道,沈卓航只是不想冒失间显得唐突。且不说这‘叔叔’请自己来究竟是否目的单纯。单只是她从旁听到的家族秘辛,就够叫她瞠目的了。
常言道‘好奇害死猫’。
此时此刻,沈卓航绝不是一个好奇的人。
“那您现在是否后悔当初的决定?”
想了想,沈卓航问道。
路云霄仰头看向窗外,道:“怎么说呢。活到现在,若是用传奇形容我自己,也算恰当。初初我离家的时候,身无分文,做过苦力,也混过黑帮。不少坏事都做过,用饱经沧桑形容一点儿都不为过。但即便再苦的条件下,我都没有后悔过。大概是骨子里的固执,让我一定要不断往前,却坚决不退后一步。而如今的上海滩,我要风得风,更是没什么后悔的。”
沈卓航看着他淡淡的笑着,面上更多的是一份苦楚。
重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也许是年纪大了,依旧孑然一身。有时半夜醒来,总觉得房子空落落的,看不到过去,更看不到前方。你又如何?后不后悔逃婚?”
沈卓航坚定道:“沈府本就是封建残余。若我不逃,才会追悔终生。”
“天高任鸟飞啊。”路云霄感叹道。
在逃家这一方面,两人是绝对契合的。
“卓航,不论上一辈如何,你我始终应该是亲近的人。在外若遇上麻烦,尽管来找叔叔。别的不好说,这上海滩上我多少能说上几句话。”
随即,他郑重其事的站起身。
沈卓航心领神会,站起身,欲要同路云霄握手,点头道:“多谢路先生。”
路云霄看着此刻有礼貌的沈卓航。良久,握住了她的手。
道:“若我留你在这儿吃饭。你愿意吗?”
“您太客气了,不过今日卓航实在不能答应,我还有朋友等着。”
沈卓航礼貌拒绝。微笑半分不失。
“那好,我也不留你。今日确有唐突。你我叔侄,来日方长嘛。”
说着,路云霄开了书房大门。吩咐了门口守着的手下。
转身道:“我叫他们送你与朋友回去。”
沈卓航依旧道谢。
楼下,胡从良早是坐立难安,却恐于那几个看管他的人,硬生生的让自己坐在大沙发上。满脸的局促。
听到楼上终于是有了动静,一下子跃了起来,一张脸上写满了焦急。
见沈卓航面色平静的走向他。他的一颗心也终于是能放下了。
往前走了几步,一把抓住沈卓航的手,凑近她耳边低声道:“他没为难你吧?”
话语中的关切,叫沈卓航十分受用。脸色微微一红,甜上心头。
笑道:“怎么会。阿良,我来给你介绍,这位路先生是我的叔叔。”
胡从良明显愣了一愣。
那边也是与路云霄介绍起这位朋友来。
在他们说话间,胡从良是很快平静了神色,往前一步,道:“路先生您好。”
伸出了手。却是悬在半空。
路云霄一手抵着楼梯把手,一手插袋。只是笑意颇深的看着胡从良。
正当胡从良不知如何是好,进退两难之时,路云霄终于是站直了身体,伸出了手,道:“胡先生你好。有心了。”
胡从良暗暗舒了口气,着片刻之间,他鬓间的汗已悄然无息的滑落到下巴。惹得人痒痒的。
他讪笑着道:“哪里,哪里……”
只是,路云霄不再多看他一眼。
他亲自将沈卓航送到了雕花栏大门口,目送车子缓缓驶出自家花园,直到车子拐了个弯消失在他眼前,这才带着不减的笑意回屋。
路云霄的司机实在尽责。不仅送了沈卓航,更是执意将胡从良送回了学校。无法推辞,始终没有机会将心中的疑问与沈卓航好好讨论,甚至没有多说一句关切的话语,便是匆匆告了别。
沈卓航自然更是憋屈的不得了。准备的一篮子的菜,看来只能送给房东太太了。阿良不在,她下厨更是没了意义。谁叫自己真的见那阴阳脸大汉怕极呢。
在路先生家,就犹如打了一场打仗一般。她早是筋疲力尽了。坐在床沿边没多久,便是打着瞌睡。
正文 第十八章 想法
回到学校后,胡从良匆匆吃了点东西。心里却始终有些阴霾挥之不去。
“胡老师,你去哪儿了。今日你的课学生们可都是自修了一堂啊。”
此时,正巧秦溢文拿着几本书来宿舍找他。来指责他如此没交代了。
“是溢文啊,今日临时有点事。”
却不想,胡从良半分没听出来,敷衍回答道。顺手递了杯茶给他,问道:“你吃了吗?”
秦溢文答道:“吃过了。”
胡从良点点头。随即,又是坐到一旁,眉头紧锁,眼神飘忽,不知看在何处,摸着下巴,任谁都知道,他在思考意见很重要的事情,或许还碰到了困难。
秦溢文自是被胡老师这模样惊诧到,因为记忆中从未见过这样没有头绪的胡老师。
他问道:“胡老师,你是否有什么难处。溢文可否帮上忙?”
连问了好几遍,胡从良方幡然醒悟。抬头看到秦溢文,记起这房内还有客人在。他本以为他已经离开了,没想到自己竟如此专注入神。笑着说自己失态。让秦溢文自便后,又恢复了刚才的状态。
秦溢文眼见胡从良不愿多透露,想着待他需要的时候,自己总能相助,便是安定坐好,拿起了一旁的报纸随手翻阅起来。
没多久,胡从良兀自低沉了一声。
这才重新抬起头,再一看,脸色是好多了。他心里骂着自己蠢,放着秦溢文这么一位闻古博今的人物,竟任由着他看报纸了,这不是暴殄天物是什么!
自己在国内的时候从不问窗外事,又去到国外一年,自然讯息闭塞多了。而秦溢文不同,不仅一腔热血,平日里更是关心国事,与他一同吃饭喝茶,最多谈论的也是现今的实事状况。
因此,胡从良敢大胆揣测,对于像路先生那样有头有脸的人物,秦溢文总是应该知晓一二的。
胡从良问道:“溢文,你可听说过一位路先生?”
“路先生?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吗?是教数学的那位?”
虽然不知就里,可胡从良既然发问了。就代表自己能帮上他,不问缘由便是替他细细想了起来。
胡从良终是有些着急,见他整个思考的大方向都错了。
连忙摇着手说道:“不不不。也许是政客,也许是商人。四十岁左右模样。样貌很神气。反正应该是非富即贵,达官贵人吧。”
他焦急的表情,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他此时是多么想知道路先生的全名究竟是什么。他实在好奇,沈卓航在上海竟还有这样一位亲戚。
“哦~~我知道了。”
形容的如此细致,秦溢文怎能不恍然大悟。他甚至来不及深究,为何胡从良突然对这路先生如此好奇。便将自己手中的报纸递到胡从良面前。指着页面中一帧巴掌大的照片。
笑道:“巧了。你看,是不是这位?”
胡从良接过。只粗略看了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中那威风凛凛的便是今日那神气的路先生。
兴奋答道:“对!对,就是他。”
随即,不再说话,只是举起报纸细细的看那记录着关于路先生的字里行间。
秦溢文也适时的在旁为他解惑,慢慢说道:“这是他的专访。这路云霄啊也算是城中翘楚新贵。报纸上时不时有他的访问。好似是一夜间崛起般,实力也是不容小觑,如今上海滩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总是要卖他几分面子的。至关重要的是身兼要职。一把抓各路海关关卡,巴结的人自然多了。”
“就是他了!”胡从良兴奋的用指节弹一下报纸边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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