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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马赛克相亲相爱那些年[快穿]-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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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也只能听一听了。
查恭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直接将目光投向了寇秋,说:“出去走一走?”
寇老干部望着他,平静地应了声。
“嗯。走走。”
走个鬼。
寇秋心里明镜似的,这是害怕自己到时候出去闹,过来打探消息呢。
村子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家。基本上从生到死,所有的过程都在同一群人的注视下。高考这种事,又是家家户户都关心的大事,没过一会儿,村里一共六个人的分数就被传了个遍,所有人都啧啧称奇。
往常学习好的,现在反倒落了榜;倒是平常看着一点儿起色都没的,多花了点钱,居然也临时抱上了佛脚。
倒也是件稀罕事。
一路走过来,碰见的几个人都用毫不避讳的看热闹目光望着他们,甚至有游手好闲的混混上前,手里拿着粗制的烟卷,嘻嘻哈哈撞了撞寇秋,明知故问,“哎,好学生,考的怎么样啊?”
“你天天学到两三点,学出什么来了啊?”
“还不如跟着哥哥混,哥哥教你种种地——”
学霸与学渣之间的差距,像是亘古存在的。寇秋被这么冷嘲热讽,也没生气,只平平抬起眼,说:“我学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不当你们这样的人。”
“。。。。。。”
几个混混一噎,倒有点儿意想不到。
“倒挺会说话啊!”
“放心,”寇秋说,“比不上你们那么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从原主的记忆里看到,这几个人都是家里唯一一个儿子,平常上头三四个姐姐干活,自己却从不下田,被惯的几乎没了边,正事儿不干,就知道站在田边上吸烟,又或是嘻嘻哈哈地说笑。
浪费青春,浪费年华。
将来也根本不可能好好建设社会。
混混被他说的恼羞成怒了,眼睛一瞪,伸手过来就要揍人,“嗨,我说你——嗷嗷嗷嗷!”
话说到一半,突然变成了凄厉的惨叫。青年一条胳膊被寇秋拧着,拧的几乎脱臼,不知道这小兔崽子看着瘦瘦弱弱,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力气。他也二十好几了,不仅丝毫挣脱不开,甚至连眼泪都快下来了。
喊的宛如猪嚎。
寇秋松开手,冷冷看着他。
“还想打?”
硬生生把几个人吓得扭头就走,再也没敢回头找过事。系统啪啪啪给自家宿主鼓掌,查恭也站在一边儿看着,离得远远的,直到看见那群人走了才过来,神色有点奇怪,“小五,你什么时候学会打人了?”
寇秋没回答,反问他:“你怎么不过来帮我?”
“我?”查恭愣了愣,随即失笑,“我又不会打架。让我妈看见我和他们搅和在一块,回去肯定要挨骂的。”
寇秋说:“在这之前,我也不会打架。”
可你还是眼睁睁望着我被人围住,甚至还走的远了点,生怕那灰沾到你身上。
查恭哑然。
寇秋也没再搭理他,抬脚就走。
半晌后,少年重新追了上来,试探着去拍他的肩,“生气了?”
“这有什么好气的,”手被拂开后,查恭无奈地说,“我一个准大学生,你总不能指望着我去打架吧?”
“。。。。。。”
寇秋的脚步停了下来。
“你还没跟我说,”寇秋说,“你是怎么考的这么高的分?”
查恭眼皮也没眨,张口就说:“那县城培训班收费可高了!我听了那么多课,要再考不好,钱不白花了?”
避重就轻。
寇秋:“我们在一个考场,我看你做的并不顺。”
查恭的神色明显僵了僵,随后说:“那是被一道题给难着了。。。。。。”
他绕到另一面,问,“哎,方扬,你该不会因为自己没考好,就觉得别人都有问题吧?”
“我的确觉得有问题。”寇秋瞧着他,说,“我觉得,有人在交卷时换了我的试卷。”
少年的瞳孔放大了,随即若无其事眨眨眼。
“怎么可能!”他说,“你就是没睡好,又接受不了,这会儿开始乱想了——早点儿回去睡吧,别想这么多了。”
“但我估分很高。”
“估分高有什么用?”查恭说,“没准儿你把答案写错位置了呢?考试前一天你还背你爷爷去打针呢,一夜都没睡好,怎么知道自己不是考场上出了问题?”
他把手臂绕过寇秋的脖子,声音像在哄小朋友。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生气,不舒服,但也不能逮谁咬谁是不?快点儿回去吧,啊,回去睡一觉。”
他顿了顿,又笑了。
“要实在睡不着,就把我当时给你写的情书拿出来看看。”
系统被气的呼哧呼哧,简直恨不能跳出来。
装什么呢!
还好意思提什么鬼情书,卷子明明就是你买通了人换的!
它愤愤地在心里念了好几句人渣,气到几乎要原地螺旋式上天。寇秋倒没生气,只是低着头装作被说服了,在对方的护送下回了家。
家里的老人已经知道了消息。方爷爷靠在床上,后头枕着的枕头旧的不行,瞧见孙子进来,立刻费力地把身体撑起来,眼巴巴看着他。
“小五啊,”他抖着声音说,“是真没考好?”
——这已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寇秋没再刺激他,只是低着头。
老人也没有说话,只是有几滴眼泪从早已经干涸的眼里头淌出来,费力地提起拳头,反复捶着自己几乎没有知觉的身子。
“我这把老骨头哦。。。。。。我还活着干什么,没别的用,就是拖累孙子。。。。。。”
他心里明镜似的,方扬一向成绩好,平时在学校就没拿过第二。要不是因为考试前自己病倒了,怎么也不可能才考这么一点分。
“作孽啊。。。。。。”
像是架破旧的风箱,在吱吱呀呀转动。
寇秋给他倒了杯热水,帮他顺着气。他们甚至不需要竖起耳朵,已经有热闹的声音从隔壁传过来了,查家买了挂一万响的鞭炮放,噼里啪啦,喜气洋洋,老远都能听到查母的大嗓门儿。
“是呀,考省城大学肯定可以了啊!”
“哎,就是考的不错。。。。。。”
“哈哈你们家那个也争气,以后肯定能和他查恭哥考到一块儿去啊!”
老人默默听着,眼睛更红了。他干瘪的嘴唇勉强动了动,又费力地瞧了瞧自己屋里。
没东西。
冷冷清清,暗沉沉的。
只有个孙子乖巧听话,奖状一大叠,都被他当宝贝收着。
可连这最后一个孙子,也被自己给连累了。
。。。。。。
还活着,干什么呢
这是方爷爷头一次想到死。
之前他总觉得,孙子肯定是能上大学的,他留在这儿,怎么着也得见着方扬把录取通知书拿过来——就看那么一眼,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可现在,没有上榜。
方家也没什么钱,支撑着方扬再去念一年了。
他还在这儿,岂不仍然是个拖累?
隔壁的笑闹声一直到了半夜。方爷爷也就半夜没睡,愣愣睁着眼望着破旧的天花板。
他看了很久,勉强支着身子,往桌子上摸去。
睡前,方爷爷喊方扬给他切了个苹果。
如今,刀还放在离他手不远的桌子上。
他慢慢地摸索着,渐渐把刀握手里了。
哎。。。。。。
“爷爷。”
身旁的孙子忽然出了声,睁开眼,黑白分明的眼睛像种宝石,望着他,“你想拿什么?我帮你。”
方爷爷一惊,下意识把手一松。
“没!”
咣当一声,水果刀掉在了地上。寇秋拉开灯,再看着眼前已然病入膏肓的老人,心头一阵酸楚。
在原世界,也就在这个晚上,方扬彻底失去了相依为命的爷爷。
——就为了那样简单的一个分数。
他喉头有点哽咽,却强撑着,装作不知道老头想干什么,只压低声音和他说:“爷爷,白天外头人多,我没敢说。”
方爷爷愣愣望着他。
“我觉得,”方扬说,“有人换了我的分。”
方爷爷一下子怔住了。
他嘴唇哆嗦着,颤颤巍巍把那俩字又重复了一遍。
“换。。。。。。分?”
寇秋坐起身,把自己看到的经过讲了一遍。
“我做的很顺利,题都会,怎么也不可能考出这样的分。”他说,“应该是有人在交卷时,就把我们俩的试卷调换了。”
改个名字,改个考号。
两个人的命运这么简单便产生了颠倒。
说起来荒唐,但这时候,考试的监考并不严。没有什么指纹扫描,也没有答题卡,更没监控,每个考场不过两个老师,几场考下来,人都不带换的。
如果都买通了,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方爷爷惊疑不定望着孙子,这会儿彻底把死志抛在了脑后。
“真的?”
寇秋笃定,“真的。”
方爷爷也不傻,立刻就转过了弯儿来。
“隔壁的小子,和你一个地方考的?”
寇秋说:“对。”
老人的眼里头猛地迸发出了怒火。
他奋力地伸出手捶了捶床,声音颤着。
“难怪!难怪!!”
难怪就俩星期,隔壁那小子突然间考的这么好了!
他——
他这分明是在欺负他们方家没人啊!
“你去,”他说,“去告诉老师,告诉校长。。。。。。快去啊!”
寇秋没动。
“没用的。”
方爷爷瞪眼。
“你怎么知道没用?”
寇秋说:“爷爷,当时监考的,就是校长的老婆。”
拿钱办事,钱都收了,又怎么可能在这时候突然良心发现,哪怕他往上报,顶多也只是拿话敷衍他一下算了。
更别说查恭家里真的还有点背景。
这样的人在这种时候,更是惹不起。就像烫手山芋,哪儿有人会管?
没有后世的互联网途径,曝光不出去,也见不到领导。这小地方没什么新闻媒体,他所有的路,基本上都被堵得死死的。
甚至还老的老小的小,想出口恶气打对方一顿都没可能。
查家也是打定了主意,专门挑了方扬来当这个软柿子,笃定他得吃这个哑巴亏。
方爷爷的确得吃,只是为了孙子,心里怎么也不甘愿。
这委屈,怎么受的下?
他说:“小五,那你怎么想?”
寇秋抿抿唇,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想去趟城里。”
“。。。。。。城里?”
“嗯,”寇秋说,“我想去见见阚叔。”
方爷爷的嘴张大了,半天没合上。
寇秋嘴里的阚叔全名叫阚峻,原本是寇秋一个远房亲戚的养子,和方扬的爸是一辈。只是他当初是被拐来的,早早又被找了回去,总共也不过在养父母家待了两年。家里头好像后头挺硬,现在在省城里也是混得顺风顺水,早就和这边彻底断了往来。
一个外八路的亲戚,还没血缘关系,现在突然就要拿这种大事上门去求人家,方爷爷简直愁的白头发都要掉。他在心里琢磨半晌,也觉得没别的办法,想破这局,还非得找个有门路的人。
他们认识的人里,只有阚峻这么一个有能耐的。
方爷爷思忖来思忖去,最后一闭眼,咬了咬牙。
——得去。
孙子无论如何也得去。
这是事关前途的事,不是小事,那点脸,要和不要也就没什么关系了。哪怕是求人呢,也非得把成绩给弄回来不可!
“你去,”他说,“但是不能空手去。。。。。。”
他们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寇秋在凌晨去田里头摘了点新鲜的瓜果蔬菜装着,又拜托了几个信得过的熟人照看方爷爷。那些姑婆都心疼他年纪小又懂事,一口答应下来,还问对方上哪儿去。
寇秋拿出昨天商量好的说词,“去县里的医院打听打听。”
众人顿时又是一阵唏嘘,谁也没起疑心。
当天,寇秋乘着辆驴车,晃晃悠悠被个去城里卖菜的人给顺路带走了。他蹲在车里,将自己的思路又重新顺了一遍。
路不好,坑坑洼洼,几乎没被颠成个傻子。
村民最后把他放在了机关门口,抬头看了看牌子,咋舌,“你就在这儿等?”
寇秋说:“嗯。”
只能在这等。
天挺热的,村民也出了一身汗,没时间再和他多说,“要是等不着,你到时候去市场边儿找叔,啊。”
寇秋说:“谢谢叔。”
他望着村民重新又走了,自己就往大门旁一站,默默地开始等待。
来来往往办事的人挺多,都要看他几眼。
小伙子长得倒挺眉清目秀的,就是身上衣服土,又背着个蛇皮袋,更土。他们大多是人精,瞧见这个不认识的,也没人上来问问,寇秋自己问了保安,知道里头确实有阚峻,心里就踏实了点。
他把新鲜的鸡蛋递过去几个,拜托保安在阚峻出来时和他说一声。
保安年纪大了,对这种看起来听话的孩子格外有好感,点点头,应下了。还给他指路,“你去那边儿树荫底下呆着,凉快。”
寇秋又道了谢,听话地过去了。
他等了两个多小时,到了中午,才看见有一行人从里头出来。几个人簇拥着其中一个,那男人身形高大,看着有三十出头的模样儿,眉眼生的都挺好看,只是穿着深色衣服,眉头也拧着,看起来不苟言笑。
保安瞧见了,立马一个劲儿对寇秋挥手。
过来呀!过来呀!
寇秋扛着蛇皮袋,吭哧吭哧跑了过去。保安堆着笑,说:“阚局,这边儿有个小孩儿等了您半天了。。。。。。”
“小孩儿?”
一句话出来,阚峻身旁的人诧异地望过来好几眼。其他几个人也都表情奇特,谁也没想过能在阚峻旁边看见个孩子。
被称为小孩儿的寇秋只好笑笑,笑出白白的牙。
阚峻的眼睛直视着他,黑沉沉的。
“你是哪位?”
寇秋自报了家门,阳光太刺眼了,离得这么近,他却甚至看不清对方的脸。
倒是阚峻一行人因为逆光,毫无顾忌地把他整个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末了,有个青年率先嗤笑出声,“骗钱的吧?”
从没听过这么远的亲戚死皮赖脸缠上来的。
阚峻脸色淡淡,寇老干部蹙了蹙眉。
“我不要钱。”
青年声调拖长了,“不要钱?那你来干嘛?”
“我的确是希望阚叔帮一个忙,”寇秋并不避讳,直言道,“可是这忙,和钱无关。”
年纪不大,说话却板板正正的。那青年看着他,更觉得好笑。
他们谁也不觉得阚峻会帮。
如今阚峻年纪也不小了,各种各样的事都见得多,心思也重,冷漠的很。和人说话时,都像隔着一层墙壁,淡淡的。
一个绕了九曲十八弯才绕过来的亲戚。。。。。。也的确不值得他出手。
阚峻薄唇抿着,若有所思又看了眼眼前的少年。
他忽然说:“袋子里是什么?”
后头几人:“。。。。。。?”
寇秋说:“今天刚摘的菜。”
阚峻神色不变,“有什么?”
后头几人:“。。。。。。??”
这是干嘛,报菜名?
寇秋把里头东西念了遍,又眼巴巴望着他,等着他说话。
男人站在原处,沉默了会儿,望了他一眼。
扔下两个字,“上车。”
“!!!”
几个跟着来的人彻底愣了,寇秋眼睛一亮,立马跟着坐进了车里。阚峻关上车门,对剩余的人说:“就按我之前的说法办。”
“哦。。。。。。”
那几人表情仍然怔怔的,应了。
阚峻于是也坐进了车,司机踩动油门,立马把他们带走了。
剩下一群人对着车尾气出神。
“。。。。。。真带走了?不是我眼睛出毛病了吧?”
“嗯。”
“毕竟是亲戚。。。。。。”
“别说胡话了,上回亲表弟来也没讨着好,这小孩子不得了啊,见第一面就能坐阚局的车?”
“总得有点原因吧?”
“。。。。。。”
一阵沉默。
半晌后,有人弱弱说:“总不会是因为他的袋子里有茄子吧?”
“阚局喜欢蔬菜?”
“没听说啊。。。。。。”
这可真是。
见鬼了。
第145章 错位人生(二)
车是好车,在这种年代更值钱。阚峻闭着眼; 身形挺直; 靠在皮质的座椅后背,一句话也不说。
他还在想; 自己怎么被那双眼一看; 就鬼使神差真把人带上来了。
这不应该。
驾驶座的司机声音忐忑; 小声说:“阚局; 我们现在去哪儿?”
原本应当是开回家的; 可现在车上多了个人; 他有点不太明白阚峻在想什么了。
阚峻神色淡淡,报了个地名。
“先去那儿。”
司机应了声; 在前面一个十字路口转了个弯,掉头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车里很静; 只能听到男人手指缓慢敲着窗沿的声音。
半晌后; 他才开口:“你叫方扬?”
寇秋坐的规规矩矩的; “嗯。”
“说说看,”阚峻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慢条斯理从里头抽出了一根; 蹙着眉头咬在嘴里。橙红的火苗一闪,把烟点燃了; “什么事。”
他吸的烟也是好烟; 带着这个时候的烟少有的过滤嘴; 吐出来的眼雾薄薄一层浮在空里; 若隐若现的。男人严肃的脸就被这烟雾半遮盖了; 只露出紧蹙着的眉。
寇秋把事情说了遍,“我怀疑,有人掉包了我的试卷。”
他刚说完,前座的司机忍不住插嘴了。
“哎,是哪个人这么没良心,不是自己考的成绩也要拿?”他有个女儿也即将参加高考,对这种事情特别有同理心,轻而易举就激起了几分不满,“人家孩子辛辛苦苦念书才考出来的分数,你说拿就拿说换就换,这和偷有什么两样?以后,也肯定是做个贼!”
“王叔,”阚峻的烟抖了抖,“你多话了。”
司机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太多,忙紧闭着嘴开车,只是耳朵仍然竖起来听着。
阚峻这才把目光投向了寇秋。
烟雾朦朦胧胧,少年的侧脸很干净,透着阳光还能看见一层细细软软的绒毛,天真而不知世事的模样。他把烟灭了,扔进车里的垃圾篓,道:“你知道是谁。”
相当确定的口气。
寇秋也被对方的敏锐惊了惊,随即道:“。。。。。。对。”
“怕扳不倒他,”阚峻淡淡地把眼睛从他身上收回去,“所以来找我?”
寇秋说:“阚叔,我希望您能帮我这个忙。。。。。。”
少年声音很好听,透着点还没完全展开的清亮,叫人时又软又甜。阚峻被这一声叫的说不出的熨帖,多看了寇秋一眼。
看起来倒像是个好孩子。
但凡是年纪大点的,大约都对好孩子抱有天生的好感。阚峻虽然没成家,可也免不了人的本能,喜欢乖巧听话的。
更何况寇秋浑身都透着好学生独有的气质,看起来并不会撒谎。
他生怕男人不相信自己,声音又放得软了点,“阚叔,我把我之前的考试卷子也带来了。您要不看看?”
阚峻神色平静,“嗯。”
寇秋于是一股脑儿把蛇皮袋里装的一沓卷子都给抽了出来。
卷子全是高三时写的,上头的分数一个比一个高,光看着都能让人提神醒脑;错的题目,方扬用红笔认认真真地订正了,全都整整齐齐写在边上。再加上他字迹清秀,一页页翻过去时,几乎像是件艺术品。
男人的手指拂过卷面,看了几页。
“都是第一?”
“嗯,”寇老干部说,有点不好意思,“村里人并不多。”
可他的成绩,也比不少在城里用同一套模拟试卷准备考试的人强多了。阚峻没说话,只是又向下翻了一页。
这次,他看见了卷子里夹着的一张照片。上头的少年在阳光里仰着脸笑得温和,和面前人长的并不相似。他拿起来看了看,回头却在照片背面上看到了三个极小的字。
“赠方扬。”
底部还有一颗很小的红心,贴着张纸条。是首情诗,外国的。
写热恋的情诗。
寇秋还在整理试卷,并没注意到他从里头掏出了什么,只是把所有的纸又重新叠在了一起。直到他把它们又妥妥收回到蛇皮袋里,男人才缓缓问他:“高中三年,都在学习?”
寇秋一怔。
阚峻把照片在他面前晃了晃,声音冷淡,“这样学,不可能学得好。”
“。。。。。。嗯?”
“王叔,”男人说,听不出是喜是怒,“放他下车。”
寇秋嘴张大了。
前座司机不敢违背他的话,真一脚刹车让车停在了路边,下车拉开了车门。寇秋从车里钻出去,站在路边,茫然地背着自己的袋子,委屈的一批。
这什么事儿?
就因为渣攻之前给原主送了情书,他就等于没好好学习了?
阚峻胸中也莫名烦闷,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实在是罕见的幼稚。可他已经叫了人下车,现在再把人喊回来,也很奇怪,索性闭口不言,只沉思。
他不说,司机也不开,轿车就在原处停着。
被扔在外头的少年笃笃敲车窗。
阚峻隔着窗户看了半天,才缓缓把车窗降下来了。
“说。”
外面的少年垂着眼,神色像是受了气。他把袋子里的卷子拿出来,剩余的又费劲儿地往男人那边递了递。
阚峻望着他。
“这是爷爷让我带给您的,”寇老干部说,眼睛黑白分明,干干净净,剔透的像是玻璃珠子,“阚叔。。。。。。您拿着吧。”
阚峻的胸膛起伏了几下,伸出手按了按眉心。
前座司机实在看不下去了,小声说:“阚局,外头天怪热的。。。。。。”
正是酷暑。太阳投下来的光都是白花花的,少年在外面站着,有汗珠眼尖着顺着脸颊滑下来了。
司机透过后视镜望着后座人,没两分钟,就等来了一句吩咐。
“开门。”
寇秋于是又被拉上车了,重新进去了空调区域。
前后改变主意,连五分钟都不到。
寇老干部:【。。。。。。】
系统:【。。。。。。】
都说女人的心是四月天,说变就变,那这个男人的心都不只是四月天了,是台风天。
暴雨说下就下,脾气说来就来。
这一路,阚峻都没再说过话。寇秋老实坐着,被拉到了一处居民楼前,司机熟练地停了车,引着寇秋和阚峻上楼。
男人步伐不慌不忙,开了门。门里是简单的两室一厅,装修很简洁,白墙黑家具,清清冷冷,没什么人气。
司机进来,熟门熟路开了冰箱,先拿出食材,打开了煤气灶。然后才扭过头,和阚峻道:“阚局,请的人今天生病,不能来做饭了,我先来做吧。”
阚峻点点头,在桌边坐下了,掏出一份文件开始翻看。
司机在水龙头下洗菜,招呼寇秋坐,“吃完饭再说事。”
寇秋没坐,反而卷起袖子走进了厨房,“我帮您吧。”
司机有点儿意外。
“你会做?”
寇秋说:“会。”
他把青菜接了过来,放在水下一片片冲洗。胡萝卜丝切的又细又均匀,一看就是真的会做菜,而不是半瓶水充满瓶水晃悠。司机在边上看着,几乎插不进手,不由得也意外,“看不出来,年纪不大,会的倒真不少啊。”
男人坐在餐桌旁,专注地看文件,头也没抬。
只是刚才是多少页现在还是多少页,看了二十分钟,却连一页都没有翻过去。
菜半小时内全都出了锅。寇秋还用两个鸡蛋炖了个鸡蛋羹,炖的嫩嫩的,滴了滴香油,洒上点肉末葱花,也放在了桌上。
司机闻着那味道,忍不住也吸了吸鼻子。
“手艺真好啊,”他啧啧称赞,“挺不错啊?”
寇秋在布上擦了擦手,笑了笑。
司机说:“阚局趁热吃?”
少年也眼巴巴地望了过去。
阚峻身处在四道目光注视之中,神色仍然严肃。他把筷子拿起来,先夹了菜,放在嘴里。
两人的目光更加炽热。
半天后,男人才说:“还不错。”
司机倒吸一口气。
还不错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已经算是相当高级别的表扬了。他瞧了瞧旁边显然还不知道自己获得了什么样特殊待遇的少年,又禁不住有点感叹。
这样一来就能坐阚局车、进阚局房子、饭还能得到阚局夸奖的,他还是头一回见。
新鲜的就像是见大熊猫似的。
几道菜倒有一大半都是阚峻自己解决的。他吃完后要睡午觉,司机也不去打扰,只悄悄地伸手,把寇秋叫过来。
“还想着高考成绩?”
寇秋笑了,“瞧您说的,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想?”
司机咋舌。
“你要是真确定弄错了,那也不好改,上头不知道牵扯了多少人呢——一旦真曝出来,肯定还有人要出事儿。哪怕你反应上去,他们也不会听你的。”
寇秋说:“可是我的,我总要拿回来。”
“这话说的是,”司机拍拍他的肩,又冲着卧室努努嘴,“看阚局也挺喜欢你的,这两天多努力努力,他出面,事总会好办点。”
他又点拨了寇秋点阚峻的喜好,不喜欢话多的,不喜欢总往身前凑的。没事安安静静离他远点,你好我好大家好。
寇秋一一记在心里。
没办法,要回成绩这事不容易。他眼前只有阚峻这么一条可能到达终点的路,就像条金大腿,怎么也得把大佬的大腿抱好了。
就为了原主的愿望,这分也非改不可。
阚峻只睡了半个多小时,就又匆匆起身。司机下楼去开车,他系着领子上的纽扣,终于扭头和寇秋说了话,“你在这儿待着。”
对方去办事,肯定不能带上自己。寇秋应了声,乖乖坐沙发上了。
男人系好扣子,又垂眸望了他一眼,走出门去。没一会儿,已经下去了的司机又吭吭哧哧跑了上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小朋友,有电视,有书,你随便看啊。待会儿我让人给你买点吃的上来。”
寇秋:“。。。。。。”
这话,分明就是主人的口吻。
司机看出了他心里的疑虑,也百思不得其解,“我也不知道阚局别扭啥呢,他自己吩咐的,却又不直接和你说,还非让我跑一趟——不说了,我赶时间,先走了。”
他匆匆带上了门,剩下个寇秋在房间里哭笑不得。
寇老干部趴在窗户上,目送着车走远。车还挺少见,路上自行车后座的小朋友哇了好大一声,这么高的楼都听的一清二楚。
他不禁露出了笑意。
【阿崽,我觉得我找到你爸夫了。】
系统说:【可是不是有点儿别扭啊?】
这脾气,怎么看起来这么幼稚呢?
寇秋倒是了如指掌,【吃醋了呗。】
瞧见卷子里有照片有情诗,知道这俩人之间肯定有关系,莫名的不爽却又不明白为什么。这别扭的点,简直不要太好懂,一眼就能被看透。
他伸长胳膊,伸了个懒腰,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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