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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马赛克相亲相爱那些年[快穿]-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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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话时,少年就从电脑前抬起头; 冲着他弯了弯眉眼。
阚峻的手摩挲着他的脸颊,男人手上带了点茧子; 有点疼。寇秋微微蹙眉; 把下巴放在他的手心里; 说:“疼。”
男人听了这话; 动作就更温柔了点。
仿佛自己对待的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瑰宝。
门外有人敲门; “阚局,待会儿要出去吗?”
阚峻嗯了声。
“先把车开出来。”
两个保镖听了,便先到停车场里去开车。寇秋把脸重新抬起来,说:“要去买东西?”
“嗯,”阚叔叔说,“带你一起。”
上一次的风波过去后,阚峻对于事业忽然间看淡了不少,并没再给自己施加压力,只在里头挂了个闲职。只是保镖再没撤掉,时时刻刻都跟着寇秋,房子里也给他们安排了单独的房间,只要是寇秋出门,后头总能看见两个壮汉。
甚至在上班的时候,也能看见他们站在门前。偏偏阚峻打过了招呼,其他人即使觉得有点儿显眼,也不敢说什么。
寇秋自然更不会说什么。
他心里清楚,男人是被上一回的事故吓着了,在那之后几乎就没睡过什么安稳觉,夜里醒来摸他要摸个三四回。如果这样能让男人安心些,寇秋宁愿自己显眼。
楼下停着熟悉的奥迪,寇秋下了楼,从兜里拿出购物清单。
“我看看。。。。。。”
俩人高马大的保镖坐在后座,男人亲自开车,条纹衬衫的袖子卷上去,露出一小截线条清晰的手臂。那上头还带着块表,不能算是什么名表,可被擦拭的很干净,皮制表带被护理的也很好,可见主人十分爱惜。阚峻伸手调整了下表盘,应了声,“嗯。”
那是寇秋拿第一个月的工资给他买的,自那之后,几乎就再也没下过男人的手。
要不是无法确定到底防不防水,阚峻更想洗澡时也带着。
浇小白菜时。。。。。。当然更要带着。
其它的衣服和配饰都没了,光光的手臂上只有这块表,碰触的时候,总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阚叔叔很喜欢。
寇秋把清单认真看了会儿,说:“得买香皂。”
阚峻说:“好。买牛奶味儿的。”
寇秋拍了拍他手背,没理他的奇怪癖好,看到最后时,脸却忽然红了。
“怎么这么多?”
阚峻的眉头蹙了蹙。
“不多。”
“怎么不多。。。。。。”寇老干部涨红着脸,碍着后头有保镖,说话都不敢怎么大声,就小声吭吭哧哧抗议,“这几大盒,一盒二十个,你准备用到什么时候去?”
阚峻把衬衣衣袖上的纽扣解开了,神情严肃。
“一天五个,”他有理有据,“很快能用完。”
寇秋:“。。。。。。”
一天五个,你拿去吹气球玩儿得了。
等你用完,我也该废了。
阚峻的呼吸很沉,滚烫的气息吐到他的面上,“扬扬,叔叔是男人。”
寇秋眼睛眨也不眨,“可昨天阚叔还说了,我只是个孩子。”
“。。。。。。”
“叔?”
“。。。。。。”
“叔,你就满脑子想着对孩子做这种事吗?”
阚叔叔把头转过去了,启动了车。过一会儿,等红灯的时候,他又转过头来,把方才已经被寇秋遗忘的这茬重新接上了,“嗯。”
清蒸白菜、醋溜白菜、白灼菜心。
白菜宴全席准备准备,可以开始上了。
虽然还没到冬天,超市里却已经开了空调,暖洋洋的。寇秋和阚峻合推一辆小推车,把车推的呼啦呼啦响,两个人的脑袋靠在一起,商量着要买哪个牌子的。
过一会儿,寇秋的手就在阚峻腰上掐了掐,整个人熟透了。
“不要这个!”
男人表情很认真,眉心都连在了一起,显出了难得一见的固执。
“要这个。”
寇秋表情奇怪,半晌后压低声音说:“我会笑场。。。。。。”
“不会。”
阚峻拿起那一盒,把它扔进了购物车里,声音低沉有力。
“有叔在。”
保证你不仅不能笑,甚至可能被干哭。
那盒夜光的小雨伞于是安安静静躺在了购物车的一角,等待着夜晚会降临的暴风雨。
俩保镖在后头不远处也合推了个车,互相看了一眼,都垂下了头。
啧。
前头简直没眼看。
要是让局里的人瞅见,说不定会吓死。他们阚局正和一个小科员一块儿蹲在地上那一袋子还没拆开的红薯前,特别严肃地往外头挑长得好看点儿的红薯。
“这也是有讲究的,”寇秋指点他,“不能要烂的,也不要那种七扭八歪的,就表面光滑看着顺眼的就行。”
男人紧抿着唇,往里头丢了一个特别大个儿的,又被少年嫌弃地捡出来。
“太大了,剁都不好剁!”
阚峻嗯了声,“我以为扬扬喜欢大的。”
毕竟平常吃的时候,看起来很开心。恨不能把红皮大番薯整个儿连根吞进去,连着底下两片圆形的叶子一块儿。吃了一口还不够,还要一口一口没完没了不间断地地吃,这才行。
寇秋:“。。。。。。”
救命,这大叔现在可会耍流氓了。
他们推着装的满满的小车,从货架的一面过去。而与此同时,另一面也有人提着篮子,慢慢走过去了。
倘若让寇秋看见这个人,他兴许会惊讶地叫出声。
因为这人。。。。。。已经完全不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
查恭在货架前挑选了很久。他的手指在一排东西中踌躇不定,最后抽出了最便宜的那种卷纸,很粗糙,擦起来甚至有点儿扎人。要是流鼻涕时拿这来擦鼻涕,没两天鼻子都能被蹭破皮。
查恭猛地吸了吸鼻子,把纸重新放回去,又犹豫了会儿。
只便宜了三块钱。
这样的东西和那样的东西之间,隔的距离其实并不算遥远。
可偏偏,对于他来说,却已经是遥不可及。
查恭还是拿了便宜的,走到了收银台前,从皱巴巴的零钱包里头掏出几张纸币。
“多少钱?”
收银员说:“五块钱。”
“怎么是五块?”查恭声音提高了,“上头不是写的四块九毛九吗?你不打算找我钱了?”
收银员声音也跟着高,还带着点外地口音,“你这个人讲话很搞笑哦,四块九毛九和五块钱有什么差别?一分钱的事,你跟我计较这么多?你到底是有多穷?”
旁边柜台的客人跟着看过来,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就一分钱,还计较?”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一分的钱都快没了吧?”
那些目光刺过来,很是醒目。查恭不傻,他全都感觉得到,他的胸膛用力起伏了下,不说话了。
半晌后,他把卷纸往柜台上一摔,径直走出了商场。
后头还追出来一句收银员的冷嘲热讽,“脑子出毛病了哦!”
。。。。。。
脑子出问题了吗?
查恭觉得没有。
他搬出来也有几年了,外头的生活并不比村里的强,像他这种没大学学历,也没专业技能的人,想混口饭吃就是加倍的困难。从村里出去的第一年,查恭心高气傲,想着家里还有点钱,鼓足了劲儿准备做点生意。
可他实际上哪里是做生意的料?不懂得从哪儿进货,也吃不了什么苦,爸妈没办法在他后头当依靠了,查恭的人生就整段垮了下去。
他一直垮到了最底层。
做什么什么亏,干什么什么倒霉,这几年里,查恭受尽了前十几年没受过的罪。查父死在了狱里,那些人看见他档案里父亲犯了事,能有几个敢收他的。他搬过砖,也试着做过别的,没有一项成功。
经验没有越积越多,装钱的口袋却越来越瘪了。
说起来时,简直像是一场噩梦。梦醒了,他还能发现自己住在大红门里头,隔壁有悄悄互相喜欢的方扬,后头有疼他爱他、愿意给他付出一切的父母。他骑着自行车去上学,晃晃悠悠的,那些当时还买不起自行车的孩子追着他,个个儿眼睛里都揣着明晃晃羡慕的光。
——可现在呢?
查恭买了个白馍,坐在路边慢慢地一口口啃。啃着啃着,他的眼泪忽然下来了一滴,把馍给打湿了。
他赶忙伸手,把上头的这滴水珠子擦干净。可不知道怎么了,过一会儿,上头又落了一滴。
查恭以为是自己哭了,伸手摸了摸才发现,是下雨了。
下雨了。
他就蹲在雨帘子里,头发被水花拍打的竖直向下,衣服湿淋淋贴在身上,把他裹成了在泥地里挣扎的蚯蚓。他望着路上过往的车,有辆奥迪从他面前飞奔而过,溅了他一身水。过会儿,里头的人又掉了头,把几张纸币从后座的窗户缝里头塞出来,“赔你衣服。”
查恭赶忙伸手把它接过来,满心的感谢,接连弯了好几下腰。
“谢谢!”
声音被雨声挡住了,有点儿失真。寇秋朝窗外看了眼。
阚峻:“怎么?”
“感觉好像有点熟悉,”寇秋说,仍然把头往后扭,“这个人。。。。。。”
阚叔叔不轻不重地哼了声。
寇老干部立马改口,“不过跟我没什么关系。”
阚峻这才松开了紧蹙的眉头。
啧啧啧,这老男人。
系统崽子心想,醋味儿真大。
可那人到底是为什么看着有点熟悉呢。。。。。。
算了,系统崽子思考了半天,最后给自己找了个强劲的理由:管他呢。
反正又不是我阿爸。别人的爸或者别人的崽子,都用不着他操心。
阚峻开了广播,电台里头播放的是首老的英文歌曲。里头的女声反反复复在吟唱着,“就那么一眼,就足以改变——”
“就足以改变,你的整个人生。”
或许改变的,不止是一个人。
而是两个人、三个人。
这段错了位的人生,终于咔哒咔哒转回了原位。一个仍然通往平坦大道,另一个仍旧是崎岖坎途,只是这一回,上头的主人公却截然不同了。
寇秋在这个世界过的很开心。
他们在楼下捡到了只狗,不是名贵品种,就是普通的土狗,身上脏兮兮的,伤口也挺多。寇秋不嫌弃,把狗带去打了针,牵回了家里养。
阚叔叔就是每天早上的遛狗担当。一边拉着狗绳,一边还要拿着个小扫帚小簸箕跟在后头随时处理狗临时产出的一些垃圾。
等他买了早餐上楼,寇秋也就起了床。他们交换个亲亲,一同坐下来吃饭,阚峻再开车去载他上班。
晚上还要再遛一次狗,狗在前头撒欢儿地跑,阚峻在后头绷着脸使劲儿拽绳子。他平时看起来严肃又认真,这会儿牵了个大红狗绳跟在后头跑,其实还有几分可乐。
寇秋在楼上笑得哈哈的。
系统:【。。。。。。阿爸,你笑这么开心,不太好吧?】
那狗明明就很听你话,你下楼管管它啊?
【不管。】寇秋上气不接下气,说,【正好,趁着这机会,让他多动动。】
毕竟男人大他那么多,寇秋纵使不在乎年纪,却也不得不考虑,怎么能让比自己大了十几岁的阚峻健康长寿。
遛狗的确算是个好办法。阚峻没得过什么大病,最严重的也就去割了个阑尾,割的那天寇秋去陪着他,可等恢复期,男人却死活不要他在身边了。
寇秋想不通,后来还是医生偷偷告诉他,恢复后会通气。
寇秋没明白。
医生说:“就是放屁。”
哦,寇老干部懂了。
男人这是怕被他听见,损害自己形象呢。
然后他就体贴地放弃了,不再去陪?
——怎么可能。
寇秋把手机递给医生,相当严肃:“到时候万一感觉要通气,麻烦您用这手机录下来,拜托了。”
录得要是能清晰点,他能给阚叔叔当起床铃。
想想都刺激。
系统:“。。。。。。”
它越来越搞不懂一件事。
最开始时那个单纯又体贴、没有一点坏心眼的寇老干部,到底到哪里去了?
怎么完全找不到了?
阚峻没生什么病,是老死的。阖上眼时,他仍然死死抓着身边寇秋的手,好像要把那只手摁进骨血里。寇秋明白他的心思,低下头去听他说最后一句话。
男人的声音很轻,打着颤,可说的却清楚。
“。。。。。。等着我。”
寇秋眼睛红了,听见下一句,却整个人猛地抖了下。
“——秋秋。”
与此同时,孤苦终老的查恭也彻底闭上了眼。
【虐渣任务进度——一百。】
【您已完成全部任务,即将进入最后考核世界。考核世界任务为:寻找真爱,完成后,您将回归现实世界,请做好准备。】
【三。】
【二。】
【一。】
【任务开始。】
寇秋睁开了眼,他正躺在家里的地板上。面前是熟悉的地板纹路,他慢慢把身体撑起来,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把自己再弄伤。
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腿。
好像是骨折了。
他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是忽然间双腿一软,在地板上摔了一跤——对别人来说,顶多也就是蹭破点油皮的小事,可对他来说,却是大事。
目光所及的家具边角全都包裹着厚厚的棉布,连地上也铺了两层地毯,寇秋的手按在这长毛地毯上,勉强撑着身体,让自己站起身。
离他不远的手机正在一个劲儿叮铃叮铃地响。
寇秋摸索着按了下键,接通了。
“喂?”
“秋啊,”那边儿的人说,“我听见你屋里好像有东西,你有事儿没?”
寇秋忍着痛,尽量保持呼吸均匀,说:“没事。”
他勉强笑了笑。
“熊哥你别操心我了,嫂子不是快要生了?我这儿自己能解决,你还要赶着去医院吧?”
隔壁的邻居是一对夫妇,寇秋搬来时他们也正好搬进来。两个人平常对寇秋多有照顾,如今他们要有孩子了,妻子已经住院预备生产,寇秋也打从心眼里替他们开心。
熊哥就在那边儿嘿嘿地笑。
“是,”他说,声音里是止不住的幸福和期待,“我就回来拿点儿东西,她这会儿嘴特别挑,非要吃我包的饺子。要不是我之前包了不少放在冰箱里,还真没法立刻给她弄出来。”
寇秋忍着腿上剧烈的疼痛,说:“那熊哥就赶紧去吧。”
邻居说:“我待会儿把饺子给你送过去一袋?”
“不用了,”寇秋说,“我刚刚才上床,不好再动。”
熊哥也知道他情况特殊,不好多走动,否则可能更严重,“那成吧。有啥事儿你打招呼。”
隔壁防盗门响了声,邻居出门了。寇秋额角全是密密的汗,咬着嘴唇强忍着,等到算着邻居差不多走远了,立马摸索着手机拨打了个紧急求助电话。
“喂?”
过了会儿,有医护人员咚咚咚上楼,熟练地拿钥匙开了他的门。医生靠在门口,指挥着人把他往上抬,嘴上丝毫不饶人,“怎么,又骨折了?你也真是不容易,人家多少年才能骨折一回,你这一年都骨折多少回!你拿骨折当饭吃啊?”
寇秋知道他嘴损,也不在意,只忍着疼痛说:“林医生。”
“别说话!”那医生瞪了他一眼,“小心待会儿你那下巴也出问题!”
他说的气呼呼的,却让医护人员往担架上抬人的动作轻了点。救护车已经停在了楼下,车门打开,把人熟练地往上一装,灯一闪,开走了。
几个老人在小区里活动身体,已经见怪不怪。
“这什么情况?”有小年青好奇地凑近了,问,“这咋还有救护车开进来了?”
老人瞥了他眼。
“新来的吧?”
小年青嘿嘿地笑,往上指了指。
“刚租的房。”
“这就对了,”老人说,“就刚才那个,你别看瞧着挺正常的,可实际上生着病呢。”
他敲敲自己的胳膊。
“看见没,我这老胳膊老腿?”
又指指已经走远了的救护车。
“就我这用了几十年的,都比他那管用多了。他那骨头,一碰就折。这病,叫什么来着?也不是咱经常说的那种骨质疏松,就是——”
“瓷娃娃。”
与此同时,医院里的骨科医生对另一个医生说。
听起来是个很美好的名字,能让人联想到精致好看的事物,可实际上,并不是什么美好的病症。患者生来就像玻璃一样脆弱,哪怕是稍微大点儿的力气都可能让他整个碎掉。
骨折已经是家常便饭,忍受痛苦成了日常小菜。这二十年来,寇秋学会了自己给自己简单包扎,只是为了尽量减少碰撞,也几乎没有再出门。
他的世界,就被圈紧在了那个小房间里。
“手术做了也没用,”林医生手插在兜里,说,“他骨头就已经是这样了,除非你拿钢再给他重新做副骨架子,否则,他就只能这样——”
他指指图片。
“看见他眼睛里那一圈蓝没?”
那蓝色很轻很浅,在眼白的边缘覆盖着。青年的瞳孔本来就是浅色的,愈发显得清新,另一个医生惊呼:“好漂亮!像是婴儿的那种,是混血儿?”
“什么混血儿?”林医生翻了个白眼,“你个学妇科的,不懂,这就是瓷娃娃的表现。”
他叹了口气。
“别看看着怪好看,名字听着也好听——要是换个人,还真没法像他一样撑下来。”
他往手术室里看进去,青年躺在手术台上,一条手臂垂下来。很白,是常年不见天日的那种白,手腕纤细,能看见细细的青筋。
就像一下子就能被掐断似的。
这是尊玻璃娃娃。
可玻璃娃娃,却有着一颗钢铁一样的心。
第158章 全世界都宠你(一)
邻居在第二天打来了电话。
“你怎么不早和我说?”那边儿的男人说; “要不是在医院里看见了林医生; 他说起来了你; 我都不知道你又骨折了!”
寇秋还躺在病床上,一条腿被高高地吊起来,包的活像是个又大又粗的胡萝卜。他笑了笑; “没事。”
“怎么没事?”熊哥说; “都骨折了!”
寇秋笑得更深,“这种事,我也已经习惯了。”
最初时不时被碰伤时还会掉几滴眼泪; 现在却已经咬着牙就可以说服自己假装没感觉到疼痛了。人的忍耐力,远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可怕。
那边的邻居也默然无语,半天后放下一句; “我下午去病房看看你。”
就风风火火把电话挂了。
寇秋拿着手机,抿了抿唇。
他试探性地在心底叫了声。
【阿崽?】
。。。。。。
寂然无音。
寇秋又喊了声,【阿崽。】
脑海里仍旧静悄悄的,仍然没有任何回答的迹象。寇老干部盯着天花板; 心底难得地泛起来了一点恐慌。
这个世界,并不是普通的任务世界。他所处的地方; 和他真实生活中所处的地方,并没有分毫的区别。
与其说是去完成任务; 不如说是回归了现实。
可这样的现实,却又让人禁不住开始怀疑。
是真的吗?在之前所经历的那些; 那些蛟龙、影子; 那个厮守了无数辈子的人。。。。。。都是真的吗?
是切切实实经历过的; 还是只是他在这病床上做的一个梦?
寻找真爱。
他把这四个字反复在唇间咀嚼了一遍,忽然间闭了闭眼。
当天下午,熊哥过来看望他,轻车熟路坐在床边上给他削苹果,一边削一边还在跟寇秋抱怨,“你是不知道你嫂子这段时间嘴到底有多刁,昨天还非和我说特别想闻车尾气,你说那玩意儿有什么好闻的?”
寇秋抿唇,笑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你真让嫂子闻了?”
“那还能咋办?”熊哥一拍大腿,“我算是没办法了,孕妇这脾气,你一跟她说,她还哭。。。。。。挺着个大肚子,就被我给搀到楼下了。然后往医院门口搬个凳子一坐,硬是闻了俩小时。”
寇秋唇角笑意更深,“真好。”
“好什么啊,”熊哥说,“生个孩子,她得遭多少罪。。。。。。”
他低头把削好了的苹果切成了小片,放置在了寇秋的手里,突然间又想起来了什么,问:“秋啊,你马上也要过生日了吧?”
寇秋想了想,这才想起自己的生日就在明天。他点点头,说:“是。”
“有没有啥想要的,”邻居说,“哥给你买。”
床上的青年勾了勾嘴角,摇摇头。
“不用了,”他说,“嫂子这两天就快生产了,哥,你专心陪着嫂子吧。这生日,过不过也没啥区别。”
熊哥不赞同,“那哪儿行?怎么也得买个蛋糕——”
恰巧这时候林医生穿着件白大褂进来换药,熊哥立马问:“他能吃蛋糕吧?”
林医生翻了个大白眼。
“能吃,”他粗声粗气说,“别说蛋糕了,人肉都能吃!都这样了还吃蛋糕,纪念骨折还是怎么着?”
他气哼哼把身子一扭,记录表往桌上一摔,又出去了。俩人都习惯了他这脾气,谁也没惊讶,大熊还挺淡定地挪了挪板凳,“那就是行。”
他盘算着,“哥明天给你买个蛋糕去。”
第二天换完药后,蛋糕果然被快递员送了过来,不算很大,但很精巧。上头的小人是用巧克力做的,脸白白的,头发黑黑的,很秀气,脸颊上还戳了两个小小的梨涡。几个相熟的医生护士都站在病房里,林医生拿着那小人儿打量,“做的还挺像。”
“是吧?”大熊得意地说,“这翻糖蛋糕师傅原来是个捏橡皮泥的,捏的可好了。”
林医生脸一臭,又飞快把小人插回去了。
“寿星!寿星!”
病床上的寿星带了纸帽子,愈发显得一张脸小。他身上的病号服有点儿宽大,里头探出来两截腕子,也是不见天日的那种苍白,蜡烛跳跃的烛光映照在他脸上,侧面被照出了深深浅浅的一片光晕。
“许个愿?”
寇秋双手合十,准备悄悄说出自己的愿望。
就在这时候,外头忽然乱了起来,“大熊呢,大熊呢!”
邻居赶忙跑出去。
“咋了?”
“你媳妇儿,”有护士说,“你媳妇儿要生了!——但是情况不太好,这会儿羊水刚破,就已经开始频繁出血,你快下去——”
话音没落,大熊已经飞也似地蹿了下去。认识的医生护士跟着往下跑,寇秋也担忧地坐起身,听着外头的动静。那个蛋糕就被随手放在了桌上,谁也没有心思去切它了。
蜡烛还没灭。
寇秋侧耳听着,能听见有护士说话的声音,有人大声通报着情况。
“大出血!胎位不正!准备开刀!”
“是个男孩儿。。。。。。脚先出来了,没有头朝下!。。。。。。产妇已经没有力气了!快快快,准备——”
夹杂着大熊焦急的声音。
“保?保哪个?我两个都得保!”
他也顾不得别的了,二话不说就往里头闯,“你们都让开,那里头是我媳妇儿,感情不是你们媳妇儿!”
一片兵荒马乱。
过了会儿,这种声音却渐渐低下去了。寇秋的心都被揪着,使劲儿朝门口探出身子,也管不了自己差点儿摔到地上,全神贯注地听着。
林医生就在这时候回到了他病房。
“林医生?”寇秋忙问,“怎么样?”
“。。。。。。不怎么样。”医生摇头,烦躁地把手上手套脱了,往台子上一搭,眉心紧蹙,“胎位不正,又太大,这会儿可能出问题。。。。。。等着吧,恐怕很难熬过去了。”
他叹了口气,在椅子上坐了。
“这就是道鬼门关啊。”
产妇在鬼门关上挣扎了五个多小时。这五个多小时里,大熊就一直在外头来回徘徊,这样的秋天,他却出了一身的冷汗,双手合十,念念有词地祈祷了无数次。
从玉皇大帝到耶稣,凡是能想起来的,都在这时候出现在了祷告词里。
“求求你,求求你。。。。。。”
保佑他们母子平安吧。
拜托了。
手术室里的医生已经连续站了八个小时。身上的手术服上全是斑驳的血,他们的神经紧绷着,丝毫也不敢大意。
可凌晨时,还是传来了坏消息。
产妇渐渐失去了意识,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
收到通知书,大熊就把它摔了。
可摔完后,却又流着眼泪捡了起来。
寇秋担忧他,即使腿还没好,还是让人搀着下了一层楼,“熊哥?”
“秋啊。”男人这会儿下巴上冒出了一片胡茬,眼底下全是青色,往手术室门口的角落一蹲,满身都是颓废。
他瘪瘪嘴,忽然哭了。
他哭,里头还是抢救不过来病人的小护士也在忍不住哭。
“秋啊。。。。。。”
他说。
“你可能,真的要没嫂子了啊。”
寇秋的手颤了颤,说:“不会的。”
大熊死死闭着眼,手放在额头上,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寇秋叹了口气,也在心中默默许愿。
——保佑他们母子平安无恙,平安无恙。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楼上病房里蛋糕上的蜡烛忽然又亮了下,随即飞快地灭掉了。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秒内。
手术室中的医生忽然提高了声音:“活了,活了!”
“真活了?”
“快,准备缝合!”
“使劲儿!使劲儿啊!!”
里头重新又被赋予了崭新的生气,大熊猛地睁开了眼,趴在手术室的门上。两分钟后,一声响亮的啼哭声传遍了走廊,在场所有等候着的人都几乎热泪盈眶。
熊哥站在门口,还有点儿胆战心惊,眼泪糊的满脸都是,看也不敢看,“真活了?”
“真活了,”里头的护士把孩子包好了,抱出来,“母子平安!这简直是个奇迹!”
邻居抱着那孩子,一时间喜极而泣,满脸眼泪地咧开嘴,活生生就是一个傻爸爸。
他赶忙进去看妻子。寇秋瞧着这一家人团聚,就没有再打扰,静悄悄地又摇着轮椅坐了电梯。
他回到了自己的病房,心里也是满心喜悦。
——这真是他回来以后,听到最好的消息了。
新生和延续,都能带给人以希望。
寇秋放下了心,喊来了护士。两个小护士先帮他铺床,然后扶他上去,重新把他的一条腿给吊起来。就在整理床铺的时候,小护士却忽然愣了愣。
“寇先生,这是你的?”
另一个也吃吃地笑。
“寇先生可真有意思,还往床上撒花呢。”
寇秋也一愣。
“撒。。。。。。花?”
他吸了吸鼻子,果然在空气中闻到了花香的气息。病床上的被子被掀开了,上头落了满满一层鲜红的玫瑰花瓣,一枝最完整的就放在其中,花瓣严严实实合拢着,旁边还有一个信封。香气很浓,把信封上也染上了,芬芳扑鼻。
小护士惊叹一声,看出来了。
“这是表白?”
她笑嘻嘻又看寇秋,“寇先生,写给你的信呢!肯定是这医院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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