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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蛋的姿势一定有哪里不对-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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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招呼顿时打消了顾宁的戒备之意。他站起了身,静静等待着来人。不多时,对方来到了他的眼前,果然一阵惊讶,“不是齐晖先生?”
顾宁点了点头,“我叫顾宁。”
对方却像是根本没听到这声自我介绍一样,整张脸写满了惊恐,直把顾宁给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口中还在不住地喃喃自语,“怎么会不是齐晖先生呢……明明显示的是齐晖先生啊……”
顾宁咳嗽两声,“虽然我不是齐晖,但我是他的……咳,总之我和他的关系非同一般。”
对方这才正眼瞧了瞧他。
“我拿了齐晖给我的信物。”顾宁道,“你可以看成是他派我来的。”
“信物?”对方明显将信将疑,“那也不对啊,除非是齐晖先生亲自过来,否则……”话说到一半,这人也就自己放弃了纠结。反正齐晖神通广大,送个人过来也不算个事。
“齐晖先生派你来做什么的?”对方紧接着就问。因为齐晖的关系,这人的态度还很是客气。
“呃……就是……”顾宁迟疑道,“就是看看。”
对方居然没有产生怀疑,“需要领路吗?”
“我就自己逛逛。”顾宁道。
“好吧,那我就继续回去忙了。”对方点了点头,然后居然果真就把顾宁放在那里不管了,自己自顾自地又往回走去。
顾宁越发惊疑不定了。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密码那么复杂,忽然过来一个人却居然连一点戒备都没有,这真是太奇怪了。
其实吧,这全是因为齐晖那个坠子。
如果他直接用密码过来,就会惊动好几个防备体系了,不把他的身份查实查实再查实是不可能放行的。但他是用齐晖那个坠子过来的,在系统识别里,那就是齐晖本人。这整个空间站,都相当于齐晖的后花园,齐晖本人过来时自然什么都不会惊动,要多自由有多自由。
顾宁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下,也就逐渐迈开了步子,果真开始自由行动起来。
他很快发现这里也是一个空间站,而且不像别的地方那样被伪装成了大自然,就是一个坦坦荡荡的空间站。
他沿着那条金属通道走了一段,眼前便出现了两条岔路。岔路的一头是个房间,刚刚遇到的那人现在正坐在这个房间里,百无聊赖地盯着眼前一堆屏幕,屏幕的内容却刚好被挡住,顾宁看不到。房内还有另一个人,正在蒙头大睡。
顾宁估摸着,这可能是一个监控处,里面两个人则是轮换着负责监控的人。
另外一条则是一个长长的通道,一眼望不到镜头,不知道通往何方。
顾宁站在这个路口,迟疑了片刻,最终走向了那个长长的通道。他真是对这个地方越来越好奇了。他可以肯定,自己到了一个极其机密的所在,而且目前看来还挺安全,不多逛逛都对不起自己。
等到终于从这个通道出去,眼前的景象却令顾宁愕然。
这是……一个城镇?
顾宁愕然地又往前走了几步。脚底从金属平面抬起,再放下时便踩上了混凝土。是的,这确实是个城镇,街道房屋都是城镇的样子,只是不知为何十分安静。
刚出去时,顾宁还只是站在这城镇的外围,但是哪怕他沿着街道走了进去,一直走了很久,还是荒无人烟的。
越走,他就越觉得这个城镇寂静得可怕。
顾宁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深深吸了一口气。这种可怕的寂静也就算了,为什么他还会觉得似乎有一分难以言喻的熟悉?
顾宁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往下走了,但是就这么回去又有些不甘心。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接近了什么,不能不继续硬着头皮走下去。
直到他眼前出现了一个石碑,“源火计划——英雄纪念碑”。
顾宁愕然看着这个石碑。又来了,这种明明陌生却又莫名熟悉的感觉,忽然前所未有地强烈。他忍不住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了下去。这一个个的名字似乎都曾经被他铭刻在脑海深处,如今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终于,他看到了被坠在末尾的那个名字,“顾宁”。
顾宁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心中惊惶难以言喻,仿佛连心跳都在这刹那紊乱了起来。
他迈开了腿脚,开始在街道上飞奔。
无论飞奔过多久,街上还是那么寂静,只有路边的景物划过他的视野。顾宁忽然想了起来,难怪他觉得这里这么熟悉,他确实曾经到过这个城镇,在那段如同梦境一般的记忆里。
这是、这里是……这里就是,那个环形空间站?
那个曾经被蓝色火焰吞噬过的环形空间站?
唰,顾宁忽然停下了脚步。他看着眼前的建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那是一个普通的小平房,顶上稀稀拉拉的瓦片都已经褪了色。
顾宁站在这里,心脏哐哐哐地跳动着。
这一瞬间,顾宁的脑中划过了很多事情。齐晖那漫长的生命,齐晖早就死去的旧情人,刚才那石碑上的“顾宁”二字,那段模糊的记忆。最后他的思绪集中在了那段记忆上,定格在那段记忆末端的一段画面。在经过了漫长的奔跑之后,曾经的顾宁终于停在了一个平凡的房屋之前,找到了一个幸存下来的男孩。
眼下的城镇已经不再被蓝色晶源所覆盖,却确实还是那个城镇无疑。眼前的小平房只是普通的砖瓦,却确实就是那个房屋无疑。
顾宁稳住自己发抖的手,握上了房门上的把手。门已经被锁住,根本打不开。
但有一种感觉,就像是一串电流,猛地在这一瞬间传了过来,仿佛在顾宁脑海中炸开了无数了火花。顾宁忍不住一声痛哼,他的头忽然很疼。好像有许多东西都从脑海深处冒了出来,却像瀑布一样顿时又倾泻了下去,他抓不住,用尽全力也抓不住。
最后的最后,只剩下了那么一点,还勉强留在了他的脑海中。
顾宁终于想起了些许更之后的事情。他将那男孩救了出去,当然的,无视男孩已经毫无求生意志的双眼,就那样用双手抱在怀里,强行带到了外面。而后他联系了地面,第一时间将男孩送去了救治单位。
那段时间,顾宁的生活是颓废的。顾宁几乎荒废了一切,日日只知道等待男孩的消息。
直到大约一个月后,顾宁终于得知,男孩不治身亡。
……什么?
顾宁从这好不容易又找回一截的记忆中退了回来。他还是站在那个寂静的城镇中,还是立在那个平凡的房屋之前,甚至手中还握着那门把,脑仁还在隐隐作痛。他却满脸愕然,怎样也不敢相信。他第一次对自己回想出的东西产生了怀疑,他怎样也不愿相信他的男孩居然不治身亡。
如果那个男孩不治身亡,齐晖又会是什么?
不,等等,顾宁又仔细回想了整段回忆,确定那一切他并没有亲眼看到。自从将男孩送去救治中心,顾宁就再也没能见到那男孩,最后的死亡讯息也只不过是一张纸而已。顾宁想着,和那时一样地想着,所谓死亡,说不定只是一个谎言。可是如果男孩还活着,究竟是些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编造了他的死亡?在那了无音讯的一个多月里,男孩究竟又经受过什么?
顾宁不知道,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无论他多么急切地想要知道更之后的事情,无论他怎样努力地回想,已经怎样也找不回更多了。
“想要知道更多吗?”背后忽然传出了一个声音。
与此同时,蛋盟的清缴队监控处,屏幕里各项数值都开始飞了一样往上跳。
“变异体!”清缴队队员们愕然看着这一切,很快反应过来奔走相告,“潜伏的变异体出现了!好多变异体!好多!”
“不只是好多……”那队长看到这一切,更是整个人都怔然了,“好厉害……”
而在华家的一角,齐晖正阴沉着脸,用如墨的双眼盯着眼前那些华家人,“他不见了?”
“不不,他没有不见,只是通过那个传送阵传送走了。”华家人赶紧解释。
齐晖狠狠一拍桌子,“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华家人面面相觑,心中都想着:我们都以为是你让他传送的,哪敢多管这个闲事?
齐晖咬了咬牙,倒是没有多加追究。反正传送阵的那边他熟得很,就是那个环形空间站,照理应该也没有危险,估计等不了多久顾宁就会自己回来。只是……齐晖忍不住又摸了摸兜里的锦盒:唉,等待的日子总是难熬。
就在这个时候,齐晖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一看,居然是清缴队。
“喂?”齐晖接的时候还不觉得会有什么大事。
结果那边清缴队队长一声吼,一连串的情况汇报下来,直接把齐晖给吼懵了。
挂掉手机,齐晖什么都来不及吩咐,火急火燎就冲向了那个传送阵。
而在环形空间站之内,顾宁听到那个忽然出现的声音,回过头,愕然发现背后的长椅上已经坐了一个人影。
那是个中年人。那人的眉眼与顾宁几乎一模一样。
那看起来像是十余年后的顾宁……不,更准确而言,那应该是曾经的顾宁。
“你想要知道更多的事情。”那人又说了一句,语调极轻,却带着一种蛊惑。
他向顾宁伸出手,“那就过来。”
顾宁仔细盯着这个人,看了又看。对方与那张照片上的相貌确实十分相似,唯一的不同大概只在于,对方的双瞳泛着一点微微的蓝光。
“你是谁?”顾宁问。
“我就是你。”对方笑道。
听到这个答案,顾宁却反而退后了一步,“不,你是被他们称为异兽的……源的变异体。”
第50章 此消彼长
听到了顾宁这句话,那变异体却还是笑着,“这并不矛盾。”
顾宁皱了皱眉头。
“我的源的变异体,但我也是你。”对方站起了身,朝顾宁逼近两步,“你以为你是什么?”
这句话就像是凭空一击,让顾宁不可避免地动摇起来。当然,他确实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
就在他动摇的时候,一缕蓝色雾气沿着地面飘来,不知不觉摸到了他的脚边。
顾宁适时地警觉起来,连忙又一连退了好几步,那些蓝色雾气却始终追着他的脚步。好吧,现在不是怀疑人生的时候,还是小命要紧。顾宁果断转身就跑。
他想要赶紧返回那个传送阵,赶紧回到华家,但他已经走得太远,一时片刻真的回不去。再加上之前体力已经消耗了不少,不一会儿顾宁就开始气喘吁吁,速度也慢了下来。
那个变异体却依旧紧追在他的身后,始终不紧不慢,仿佛猫捉老鼠一般。直到顾宁跑得已经上气不接下气,那些蓝色雾气一拥而上,猛地缠绕在他的脚踝上。平衡一下子被破坏,顾宁整个人往前一扑,摔到地上,掌心都磨破了皮。
蓝色雾气沿着脚踝往上蔓延,一点点覆盖住顾宁的躯体,仿佛要将他整个人一点点地吞噬。
顾宁伸出手,狠狠拍打着已经缠到腿上的雾气。
他手腕上的坠子确实有效,每次只要一碰触上去,那些雾气就好像被烧伤一般,发出吱啦吱啦地声响,并不可避免地往后退了一截。但顾宁总归只有这么一个坠子,这坠子也总归只有这么一丁点儿大,那些蓝色雾气却仿佛无穷无尽,不断地从地底深处冒了出来,不断地缠上顾宁的脚踝,不断地蔓延上他的身体。
“何必这样卖力挣扎?”那个和曾经的顾宁一模一样的变异体就在边上含笑看着,“你难道不想取回所有的记忆吗?接纳我吧,你难道不想变得更完整吗?”
顾宁当然想,但他此时此刻只觉得毛骨悚然,只觉得决不能停止挣扎。
“何必自找苦吃?”那变异体稍微偏了偏脑袋,再次在话语中加上了一些诱惑,“我没有骗你,你知道的。你想要找回过去,就只能接纳我。就像上次一样,像上次一样就好。”
上次……顾宁当然记得上次。
但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上次顾宁对这一切都几乎是一无所知,猛然经受那种诱惑,只能孤注一掷。而这一次,顾宁已经知道了其中的风险,也已经想要试着找到更稳妥的办法,他不愿再让自己陷入那种绝境。
更何况,他上次好歹是在学院里,好歹是在齐晖的门前。无论如何,只要想到齐晖在身旁,他就有安全感。
这一次他却不小心跑得太远,他不知道现在齐晖在哪,不知道齐晖是否还会出现。
但哪怕他努力挣扎,所起的效果始终有限。那些蓝色雾气终于还是顶着不住地吱啦声蔓延了上来,逐渐包裹住了他整个身体。
顾宁就像是被拖入到了水下,不断往下沉没着。他看着蓝色的水面蔓延过他的头顶,看着水面的光线越来越远,看着外面的世界越来越模糊。
他看到那变异体终于走到了自己身旁,微笑着伸出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手心一碰到顾宁,那变异体就眯起了双眼,仿佛十分舒适十分餍足。他继续将那只手往下压了一压,那手心便从顾宁的胸口沉入到体内,眼看着就要开始融合。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利刃猛地凭空飞来,切入变异体的那只手。一层表皮仿佛被烤灼般翻卷起来,骨肉也在刹那被割裂。
利刃一瞬间划了过去。变异体猛地往后一退,那被整齐切割的手腕却滴血未落。
一个人影玩命般地冲杀过来,一把将顾宁搂在了怀里。
在即将失去意识之时,顾宁总算看到了这个人影。虽然模模糊糊,但顾宁知道,齐晖果然还是来救他了。
“顾宁!”齐晖满心焦急地拍着他的脸,“顾宁!”
那些蓝色雾气被他打散,一部分四散而逃,一部分却已经钻入顾宁的体内。
发现顾宁现在已经昏迷不醒,齐晖只得狠狠咬了咬牙。如果能及时将那些东西从顾宁体内拔除,一切就还来得及,但拔除是需要时间的。
此时此刻,很显然并没有那个时间。
那个刚被击退的变异体还站在那里,被整个割下的手部也已经聚集起了许多深色的晶体,眼看着就要重新生长出来。
他看着齐晖,神色中带着一些说不出的意味,“好久不见。”
齐晖当然早就注意到了他,注意到了他和当年顾宁一模一样的身形容貌。
齐晖却没有和他废话。几乎想都没想,齐晖抬手一划,一道薄如蝉翼地利刃就从他眼前出现,猛地激射而去。
但这一次并没有取得那样好的效果,毕竟眼前的变异体已经有了防备。他只是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就有一道防护凭空出现在他的身前,轻松挡下那道利刃。
“不叙叙旧吗?”他问。
这无比轻松的神色,让齐晖忍不住一声暗骂:该死的衰弱期。
两人的攻防,看起来匪夷所思,其实都是基于一个原理——对源的操纵。源是一种奇特的物质,它被这个世界称之为万物的本源。一切物质都可以转变为源,而源也可以转变为一切物质。只要与源亲和到了一定程度,凭空造物,也就如同喝水吃饭。
当然,比喝水吃饭还是要累上一点,此时两道利刃过去,齐晖已经有了点喘气。不过这也是因为他正处于衰弱期。如果换成全盛时期,别说两道了,二十道都不是问题。
齐晖轻啧了一声,看上去不再有动作,却在一个隐秘的角落猥琐地又凝出了一道利刃,寻了个刁钻的角度,再次飞袭而去。
锵!这么一道猥琐的攻击,却也被对方给完美挡下。
齐晖只得又暗骂一句:该死的衰弱期。
因为是衰弱期,齐晖现在不止消耗更为剧烈,转化的速度和操纵的精度也不平时差了不止一倍。如果换了平时,第二道利刃时他就能解决一切,哪里还会僵持到现在。
好吧,说僵持都是客气了。那个变异体看上去并不想和齐晖打。
“看到你这样……我很伤心……”他道,“冷静一些,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换个时刻,齐晖应该会考虑这个建议。只是此时此刻,如果齐晖真的冷静下来和他谈谈,顾宁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然而此消彼长,此时齐晖衰弱不止数倍,眼前的变异体却比平时更强。这么两次试探下来,齐晖悲伤地发现,此时的自己或许不是这家伙的对手。
还好齐晖知道为什么变异体比平时更强——因为源火。
相比齐晖,变异体与源火本身的关系更为亲近。所以越是靠近源火,变异体就会越强。
想要有所胜算,得先离开这个地方。
齐晖将顾宁搂得更紧了一些,而后十指连弹,一连串地利刃猛地爆发而出,铺天盖地席卷而去。变异体眉头一皱,再次造出几面防护,叮叮咚咚将这波攻击全数拦住。等到攻势终于烟消云散,齐晖已经带着顾宁跑出去老远。
这不叫逃跑……这叫战略性转移。
齐晖的速度就不是顾宁之前可比的,几乎片刻之间,他已经重新冲入那片金属区域,冲过那条长长的通道,回到了传送阵。
他知道,那变异体已经追了上来。
齐晖很快开启了传送阵,却在究竟传送去哪这个问题上迟疑了片刻。第一反应当然是回到华家,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排除了。因为眼前的变异体实在是太强了,强得让齐晖没法指望任何人,整个清缴队在那家伙面前就是一堆渣渣。如果真的逃去华家,逃去光辉之城,只能照成很多无谓的牺牲。
最后齐晖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地方。
就在那些蓝色烟雾再度映入他眼帘的时候,传送阵终于发出了光辉。
很快的,齐晖搂着顾宁,到了一个废墟一样的地方。这儿有一些破败的房屋,看起来也曾经有人居住过,却早就已经迁移走了。就连天空,有些地方还勉强是蓝天白云,有些地方却破了一个大洞,露出更远处的结构,让人一眼就看出其空间站的本质。
这是这个世界的边哨站。因为源的稀缺,这里已经荒废许久。
齐晖带着顾宁藏入一个空屋之中,又拍了拍顾宁的脸。顾宁还在昏睡,顾宁正深陷一个前所未有漫长的梦境之中,正在梦境里不断地奔走。
齐晖叹了口气,将掌心覆盖在顾宁的额头,试着开始将那些东西从顾宁体内拔除。
这个过程十分漫长,对齐晖的消耗也十分巨大。数个小时过去了,齐晖始终维持着这个动作,一动不动,只有冷汗渐渐滴落在地上。
在这段过程中,顾宁已经在梦境中渡过了他最漫长的几年。
顾宁放弃了研究,顾宁找到了男孩,顾宁自愿申请成为试验品,顾宁成为男孩的抚养者,顾宁重新回到实验室……这么漫长曲折的几年,最后定格在了男孩一个微笑之下。
那只是一个轻轻的微笑,却是这些年里,男孩所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第51章 记忆
这漫长曲折的几年,应该从哪里讲起?
还是从上段记忆的末尾说起吧。在顾宁颓废的一个月间,那场灾难的影响一直逐渐发酵。一方面舆论爆炸,指责与辱骂铺天盖地而来,几乎所有人都将整个研究小组当成了沾满鲜血的凶手。另一方面,小组内的许多人都和顾宁一样打击巨大,纷纷退出。至于那位领导整个小组的教授,更是直接心脏病突发,躺进了医院。这个曾经声势浩大,耗费他们无数心血的项目,似乎不得不就这么夭折了。
因为这段记忆比之以前要稍微清晰,顾宁看到了这个项目的名字——源火计划。
当时顾宁觉得这一切都是应该的。已经出了那样的事情,这种项目如果还能不夭折,那才叫人害怕。
可是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舆论的风向竟然逐渐起了变化。开始有声音表示那场灾难只是人类发展中必要的牺牲,只是历史的必然进程,甚至呼吁不能因噎废食,呼吁重新开启源火计划。而后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多,反对者的声音却不知为何越来越少。终于有一天,那块充满嘲讽意味的“源火计划——英雄纪念碑”被立了起来,无数的牺牲者就这样被英雄化。
与此同时,有以前的同事找上门来,邀请顾宁再度加入。顾宁这才知道,本以为已经夭折的源火计划其实从未中断,其实私底下一直有人继续着这个研究,因为权力机关始终支持。
只是原本的研究小组到底已经分崩离析,那位教授更是已经无法从医院出来。新注入的血液虽然不少,进展却始终大不如前。为了能让原小组成员再度加入,权力机关开出了极好的条件。
最后打动顾宁的却不是那些条件,而是那位同事在向他介绍源火计划新进展时所说的一句话:我们有了一个试验体,现在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他身上。
顾宁当时就知道了,他的男孩果然还活着。
于是顾宁走入了新源火计划的研究所,于是他终于又一次看到了那个男孩。那么大一点的男孩,躺在营养舱中,浑身皮肤被液体泡得青白,身上插满针管。
顾宁的愤怒像一座平静的火山,怒火在心中不断翻滚,却始终包藏在山体之内,没有喷发,因为喷发毫无意义。他试图和权力机关交涉,然而试验体的价值远在顾宁的百倍以上,权力机关绝对不可能放手。最后顾宁只得退而求其次,请求他们将男孩从营养舱内放出去。
“他还是个孩子。”顾宁当时是这样说的,“正常些的成长坏境更有利于他的健康。”
这句话明显说动了权力机关,因为他们不知道源火计划会持续多久,他们也希望试验体能够健康得更长远一些。
但是这太麻烦,“谁去抚养他?”
“他是我的孩子。”顾宁道,“我来养。”
事情自然不会有这么容易。想成为男孩的抚养人,必须要取得权力机关绝对的信任,而且也得有相应的身份,相应的代价。
最后,在重新成为源火计划研究员的同时,顾宁也签下条约,自愿成为源火计划的新试验体。兼任研究员与试验体的日子并不太难过,主要还是扑在研究上,试验只是定期进行,定期测量结果。甚至因为这种兼任,顾宁在研究时往往容易得出更深入一些的成果,权力机关对此很是满意。
重要的是,新源火计划所里被开辟出了一个房间,专门提供给他与男孩居住。男孩被放出来,大概在床上躺了一天左右,终于睁开了双眼。只是那双眼依旧空洞无神,只是男孩几乎整日都不会动弹。哪怕活过来,男孩也已经没有活过来了的自觉。
顾宁的人生自此被分为了两个部分,一部分全部给了源火,另一部分全部给了男孩。
一开始,这种人体试验还是决不能对外泄露的机密,顾宁和男孩根本没有外出的权力。还好顾宁手巧,只要有工具在手,哪怕面对着一个光秃秃的房间,他也能把金属墙壁卸下来一块,造出许多新奇的小玩意,无论男孩爱与不爱。
顾宁一直认真用心地与男孩交流,起床道早安,出门道再见,回家问你想我了吗,睡前讲故事,用尽了一辈子的耐心,哪怕男孩从来没有过回应。那段时间,只要男孩眼珠子稍微转动一下,顾宁也能感到莫大的光荣,仿佛自己的努力已经获得极大的回报。
他的努力真正获得回报,大概是在半年之后。男孩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的时间越来越久,也开始对他的话语做出肢体上的反应,甚至开始发出简单的音节。
终于有一天,男孩对他说出自己的名字——齐晖。
“好名字。”顾宁笑着抚摸他的脑袋,“齐晖,齐日月之晖。”
就从这一天开始,一天一天地,齐晖开始逐渐像个正常的男孩。会走,会跑,会跳,会对新的东西产生好奇,会在顾宁每次回去时扑到他的脚边,会用嫩嫩的声音说着我很想你,也会在睡前偷偷往顾宁脸上吧唧一口。
第一次偷偷吧唧的时候,齐晖大概刚刚六岁。当时他做完这事,一下子就缩了回去,小脸一直红到耳根,不知为何十分害羞。顾宁看在眼里,一下子心都化了,当即回了一个吧唧过去,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无论齐晖对顾宁表现出怎样的依恋,顾宁都会觉得这只是普通的父子之情。虽然齐晖从来没叫过他爹——当年顾宁还觉得这是人生一大憾事。
那段时间,只要看到齐晖,顾宁就是幸福的。但只要回到研究岗位上,顾宁就是痛苦的。顾宁痛恨源火,痛恨源火计划。他不明白为什么这种吃人的项目还能继续下去,他无数次想逃离这个岗位,无数次想要毁掉一切,让这个项目彻底停止。
可是童声脆脆地问他,“如果不继续,英雄为什么要牺牲?”
顾宁迎着这种单纯的目光,茫茫然看了许久。
他的父母是英雄,英雄是为了全人类而牺牲的。在顾宁将齐晖救出来之前,他脑中早就被灌输了这样的概念。顾宁无法破坏这个概念,无法回答那句话,无法面对这种目光。他只能让齐晖一直这么相信。
而后大概在齐晖七岁的时候吧,源火计划重新公开在了世人的眼前。虽然仅仅过去两年,舆论却已经天翻地覆。地球已经越来越不适合居住,各类资源都濒临枯竭,越来越多人被源火计划所描绘的美妙前景所吸引,开始自发为这个项目摇旗呐喊,个体为全人类而牺牲是种光荣的论调也越发大行其道。
人体实验也不再被遮掩,甚至有越来越多的人自愿加入进来,成为新的试验体。
顾宁与齐晖也终于可以走在阳光之下。那个废弃的环形空间站再一次被启用,他们和新的试验体一起居住了过去。因为人数上只是曾经的百分之一,他们只占用了环形空间站的一角,更多的地方还是维持着原貌,美名其曰纪念。
顾宁再一次看到了源火,齐晖跟在他的身边。
那团巨大蓝色的蓝色火焰,美丽,却恐怖。
齐晖盯着它看了许久。很难想象一个七岁男孩的目光能有多复杂,但当时齐晖的目光,就有这么复杂。憎恨,恐惧,期望,好奇,赞叹,平静,以及坚定。
源火有灵,而这个灵,其实曾经被源火吞噬过的所有人类的意识集合体。在看着它的时候,偶尔会觉得,那些人其实还活着,还在源火里面,还能与你目光相接。
“我们能驾驭它。”齐晖忽然用稚嫩地声音说出了这句话。
鬼使神差的,顾宁知道他当时想要听到什么,于是顾宁说了出来,“它将造福全人类。”
齐晖回过头来,亮着眼眸,轻轻微笑了。
是啊,那是那些年齐晖所露出的第一个笑容。在那之前,齐晖心底就算再开心,脸上也是没有笑的。
这段记忆便结束在这里,如同顾宁之后为了守住这个笑容所倾尽的一生。
而后顾宁的意识终于又浮了上去,在深深的水面下越浮越高。水面的光线逐渐近了,水面的景象逐渐清晰。
只是他始终还在水面之下,始终离彻底浮上去还差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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