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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锤-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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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迎风小声道:“漫说少主是首遭乘坐这劳什子,我已有过六七次的经验,如今一旦弄上了半天仍然提心吊胆,紧张万分,恨不能一上去就赶快下来!”

卫浪云四周一看,道:“除了你方才放倒的两个人之外,再没有对方的哨卡了?”

吕迎风道:“像是没有了.否则也早该围上来示警啦‘”

一侧,细心观察着的杨宗沉声道:“吕少兄说得不惜,这四周不像再有‘六顺楼’设下的警卫了……”

卫浪云若有所悟的道:“这里恰好是峭壁之下,而‘六顺楼’的防守重点又在前面及两翼,大概他们不认为会有人从峭壁上端侵入,这里的防卫才显得松散——这也是我们的运气,临落地上前,我还一直担心会不会被他们发现我们的行迹呢!”

吕迎风道:“少主、‘六顺楼’正在强敌压境之际,光顾正面及平面也已有些力不从心了,哪会想到再对上空注意?别说在战况紧迫的关头;就算在平时,他们也不会留心到空中的,谁会料到有人自天而降昵?我若非本岛所属,也一样不信有这种邪门儿.说起来,简直匪夷所思嘛……”

笑了,卫浪云道:“二叔玩意,有些确是连我们自己都觉得惊异怪诞的……”

杨宗接口道:“少主,我们要快点行动了,外面我们的人就展开对‘紫凌宫’的攻扑啦……”

点点头,卫浪云道:“我晓得,等辛德和熊大开把我们失散的两个人找回来便马上行动!”

望了一眼沉沉的黑暗与远处楼阁的闪闪灯光,吕迎风咬牙道:“简直两个废物,什么情势之下,居然不能按时会合?”

卫浪云道:“别急,他们一定遇上了麻烦一一”

吕迎风悻悻的道:“少主,再等一会,若尚不来.我们就先行展开行动,不必等他们了.”

吕迎风道:“如果你蒙骗我们.兔崽子,你这身肉就要一块一块的分开零售了!”

打了个寒栗,那人惶悚的道:“不……不敢。我不敢……”

猛的又用足尖点了汉子的“晕穴”,吕迎风道:“少主,我们去吧?”

卫浪云正要回答,黑影中,辛德与熊大开两个已分别肩抗着一个人奔了回来.

吕迎风皱着眉,气汹汹的问:“怎么回事?”

急喘着,辛德低促的道:“果其不然出了麻烦,头儿,我们这位仁兄弟在跳下风筝的当儿,没看清地形,一头撞进了那边的一方干涸池子底,不但撞得头破血流,腿也摔断了一条.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人还晕在池底哩,幸亏池子没有水,否则,早就淹死了!”

吕迎风哼了哼,道:“这一个呢?”

抹了把汗,熊大开忙道:“他的风筝在落地之时挂着前面的檐角,风筝打旋,把他抛撞到墙上,三根肋骨折了,人倒还很清醒…”

吕迎风怒道:“一对饭桶;连个风筝都跳不好,还管什鸟用?!”

熊大开呐呐的道:“这也不是他们有意的……”

一瞪眼,吕迎风叱道:“你闭嘴,轮到我问你的时候你再开口!”

卫浪云道:“就扛着他两个跟我们一道走吧.”

吕迎风一招手,道:“把这一对废物交给手下人,你们空出身子来准备厮杀!”

辛德与熊大开连忙将肩着的两个伤者换交到两名属下手上,吕迎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问:“有没有露了形迹?”

辛德低声道:“出事的地方十分阴暗,并未曾发现有任何骚动或传警的迹象,那里仍很平静……”

熊大开接着道:“那里附近连条鬼影也不见,哪来的人?‘六顺楼’的全部主力都用到前面对付‘紫凌宫’的攻扑去啦……”

吕迎风拎冷的道:“希望不要出纰漏才好。”

卫浪云道:“我们走吧.”’

借着黑暗的掩护与地形地物的遮蔽,他们非常迅速同时又非常轻易的摸到了“小桂楼”附近,在这个位置上,他们已闻及前面及两侧石墙上隐隐传来的叱喝声与人语声,不错,“六顺楼”确已把全部的兵力布署到第一线外围上去了,内部的防卫乃是相当空虚的;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疏忽,在他们以前那场与“勿回岛”的火并中,也已损折惨重,元气大丧,帮内好手几乎有一多半牺牲掉,剩下来的不足十亭中的四亭,又要应付眼前“紫凌宫”强猛的攻击.却叫他们如何顾虑周全?他们能以坚守防线.至今不被“紫凌宫”攻破,已经算是颇为不易了,再让他们分了人手警戒内部,实际上没有可能,况且,“六顺楼”这边又哪里会想到另还有敌对者自天而降呢?

这样的情形,是“六顺楼”不为外人道的苦衷,但这这却成了卫浪云等人安然通行过关的机会,否则,在平常的时期,说什么也不会这样容易的。

“小桂楼”是一幢小巧的,精雅的木造小楼,一色的原干松木筑成,呈现着树皮自有的黄褐色调,古朴脱俗,清气盈心,它就依靠在那巨大的双顶楼阁之后,有若一个灵秀的女孩子傍着一个壮健的大汉,一大—小的两楼一比,越见这小楼的细致与纤美。

楼外,也有石墙相绕,却似城堡中的禁地,别有洞天在内了。

这里,却有四名守卫监视着,那扇小门也紧闭不启.

在一座假山之后,吕迎风问卫浪云:“少主,那几名守卫,是否干掉?”

摇摇头,卫浪云道:“不,我们要尽量减少杀伤‘六顺楼’所属的行动,若非必要,不可轻施辣手,要知道,多伤他们一个人,便为将来的和议多添上一层阻碍。”

吕迎风低声道:“但怎么进去呢?”

卫浪云道:“我们也不能弄晕那几个守卫,否则万一有人前来查视,发觉守卫不见了,便又是一场麻烦,我担心到时解释不清!”

舐舐唇,吕迎风道:“少主意思是?”

卫浪云道:“诱开他们片刻,我们越墙而入!”

吕迎风道:“如果墙里也有守卫,而又被他们发觉了呢?”

卫浪云道:“那就可以将里面的守卫弄晕了,但切记不要杀人!”

伏在一边的杨宗道:“少主,不知道里头尚有多少敌人警戒,请少主分配一下扑入之后的行动层次,以使各司其责,一举伏敌!”

点点头,卫浪云道:“很好—一我与辛德直冲上楼,杨长老由楼左往右扑,迎风同大开从楼右朝左扑,兜成一个圆圈清除任何可能的敌方警戒哨卡.其余三名弟兄除了守卫伤者之外,并注意协同拦截万一漏网的敌人.”

目光一闪,他又道:“我再强调一次,尽量不要流血伤人!”

吕迎风道:“少主放心,我们会遵令而行。”

杨宗缓缓的道:“希望里面不要有高手,否则,便须多少下点狠劲了.”

卫浪云苦笑道:“若是遇到这种情况,也只有怨双方彼此运道不好,但却仍以不伤性命为原则,杨长老,难为你了。”

杨宗正色道:“少主说的乃是实情,为了大局着想,我们都会尽量委屈求全。”

吕迎风道:“总之,只要不令他们有机会传警示惊也就是!”

卫浪云道:“不错,待我们见到冰心,问明一切情况,把那里安定下来之后,再相机于最适当之时间出面向澹台又离进言劝谏,若是这边尚未弄妥,便引起‘六顺楼’的哄动混乱.再要想说个清楚,就更难了!”

杨宗有些感叹的道:“这件事,要办得熨贴,解说明白不容易,但要搞出误会却简单,稍—不慎,便将结怨越深,描之越黑……”

卫浪云道:“如今,也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

凑近了些,吕迎风道:“少主,我去将那几名守卫引开吧?”

卫浪云道:“要小心了。”

闪身而出,吕迎风手中一块拳大的石头用力猛掷,砸在远处响起“噗啦”一声回应,守在小楼墙外的四名守卫才自一愣,吕迎风的身形已一龙冲天,快得无可言喻的掠空而过,直往楼影里落去!

“谁?”

“什么人?!”

几声叱喝处,那四个守卫立时本能的往吕迎风影子消失的方向追出,只此—点短暂的空隙,辛德与熊大开已各挟着一名受伤的手下越墙而入,卫浪云同杨宗也迅速协助三个轻功较差的弟兄一齐翻进!

围墙内,遍植花木,环境十分幽美雅致,他们才一跃进,两个执刀大汉恰好匆匆奔了过来,遇个正着!

不待辛德和熊大开动手,杨宗身形如电,暴起飞旋,那两名迎过来的仁兄连哼都未及哼出一声,立时烂泥一样双双颓倒!

卫浪云低促的问:“怎么样?”

杨宗忙道:“少主放心,也只是点了他们的‘晕穴’而已!”

半空中人影猝闪.吕迎风翩然而下,于是,卫浪云一挥手;“立时依计而行!”

杨宗一阵风也似旋向楼左,吕迎风同熊大开急奔楼右,三名“勿回岛”儿郎分散暗处.卫浪云和辛德猛然扑进楼下前门!

楼下的那扇栗木门是虚掩着的.卫浪云伸手一推,呀然自开,一个“六顺楼”的大汉方才转回头来,卫浪云的手指业已准确无比的戳上了此人的“晕穴”。

“吭”声闷哼,那人身子一挺,从椅子滑下,他才躺到地上,厅侧的暗门内,霍然闪出一壮健的身影,自袖缝连处缀钉着三条宽边金线!

这位三道金的人物一见眼前的情形,也是大大的一呆,他尚未及采取行动,辛德的那条若逾儿臂般的紫褐色牛皮鞭已兜头卷去!

那人怪叫一声,扑地闪躲,辛德动作如电,牛皮鞭纵横飞劈,鞭梢子破空锐响“叭”“叭”连声的暴响!

卫浪云翻身直往楼梯上冲,才来到梯口,一个粗壮的大脚婆子已喝叫一声,抡起手中一根木棒便砸,卫浪云一闪而过,看也看不看的往后伸手飞点,那位大脚婆子像叹气似的发出声音,软软躺了下来.

楼上只有三间房子,左右一间,正对梯口—间,门扉全是闭着的,卫浪云急切中推开右边房门,房里一片黑暗,但黑暗中却有两柄牛耳尖刀猛刺过来!

身形暴侧,卫浪云双手横插,两声嗥叫,接着便是两团重物翻倒的声音传来!

往后急追,卫浪云又推开左边的房门,这间房里的灯光却是亮着的,迎接卫浪云的却成了一根闩门用的木杠一一一个粗眉大眼的婆娘双手举着当头挥下!

银袍斜起,“呼”的卷着了木杠,卫浪云振臂一带左脚倏弹,那位泼辣悍妇立即连人带家伙一头撞向了墙上!

这间房子不大,一眼即可看清楚屋里没有其他的人。

现在,卫浪云开始紧张了,他手心冒汗,喘息急促,神色也有了变化——他害怕水冰心不在楼上,如果不在此地,则找起来就大大的费事了!

转身冲到那间正对着梯口的房门前,卫浪云几乎祈祷着要伸手推门了,背后风声飒然,吕迎风、杨宗、辛德三人飞掠而上。

卫浪云目光一闪,神情悒郁的道:“外面没有麻烦吧?”

吕迎风站到门侧.悄声道:“楼外园子里尚有两个暗哨,全摆平了,我们刚才进来又帮着辛德弄翻了那个‘三道金’的野种!”

杨宗左右查视,道:“怎么?少主还没找着少夫人?”

卫浪云低声道:“两边的房间全看过了,没见冰心在里面,却遭到了几个婆娘的偷袭,如今,只剩这一间还没查过了。”

吕迎风视线移动,笑笑道:“这几个悍妇准是澹台老兄派来监视少夫人的,少主,不管了,无论少夫人在不在这剩下的一间屋子里,总得进去看个分明.我知道少主是怕失望!”

咬咬牙;卫浪云道:“迎风,你进去看看吧.”

飞起一脚,吕迎风“砰”的一声踏开了房门,他才往里扑,门后两柄单刀已同时砍来,吕迎风冷冷一笑,身形暴翻,双脚劈开倏挑,“唉唷”怪叫,两名壮妇齐齐抛刀滚跌,但是,锐风如削,一抹青影抹喉划向吕迎风!

急切间,吕迎风已看清抹向喉间的玩意是一把“青罗扇”,而执扇的人,眉目如画,美艳端秀,好一位绝色佳丽,只是此刻粉脸如霜、煞气盈眸,又自乃另一种令人不敢逼视的威仪!

立时,吕迎风知道了这位执扇的女子是谁——水冰心!

骤然缩拳弹滚,吕迎风躲开了水冰心这凌厉一击,而水冰心动作如风,运扇轻灵,青影晃掠中,又是十七扇流闪攻上!

吕迎风穿飞腾跃于这间并不宽大的屋子里,非但局促,便且吃力,他一边掣掠翻走,边急急低喊:“住手,请住手……”

门外,辛德冲入,手中粗牛皮鞭“劈啪”暴响,凌空飞笞水冰心,这位“大响鞭”一边口中咆哮:

“臭娘们,老子看你能撒泼撒到几时!”

水冰心脸色凛寒,嗔目切齿,有几分憔悴清减的面庞,便更显得在至极的愤恨中掺合着一股无比的幽怨。

吕迎风慌忙叫道:“辛德,不要乱说话,你知道这是谁?她——”

青罗扇的扇沿“啐”的一记险险擦过吕迎风的耳边,惊得他一缩头,猛旋三步,模样又急又窘!

辛德挥鞭狠攻,一边叱喝;“头儿,看我来收拾这贱人!”

水冰心游走闪挪,出手快捷犀利,她像是横了心,着着紧逼向房中的两个不速之客!

这时——

卫浪云才满心迷惑的走进房门,目光一瞥之下,已不由惊的抖了抖,又惊又喜的脱口大叫!

“冰心,住手,冰心,都是自己人……”

一听到卫浪云的呼叫,水冰心猛然哆嗦了一下,她“霍”的转回身来,看清了站在房门口的竟是卫浪云,她似是极度怔愕的呆了呆,抛下手上青罗扇,在泪水夺眶中伸展双臂扑向了他的夫君:“浪云哦……”

卫浪云迎上一步,用力将妻子拥入怀中,忍不住也泪盈欲滴,他紧紧抱着水冰心,声音哽咽着:

“冰心,冰心……”

一刹间,他们是拥得如此紧密,贴得这般黏腻,宛如齿轮的吻合,两颗心凸凹的衔接,两个身体融成了一个,天地混沌,今古茫然,他们再也不知尚有别人了.

悄悄的,吕迎风一把扯过在举鞭发愣的辛德,恶狠狠的压着嗓门道:“你他娘的你!叫你不要叫骂你却非要吆喝几句不可,这是少夫人呀;你他娘迷里马虎乱吼乱冲些什么玩意?!”

辛德张口结舌的道:“头儿……天老爷做见证,我要晓得这就是少夫人,活腻了我我也没这大的狗胆出言不逊啊……”

吕迎风瞪着眼道:“娘的,你不会看么?这屋子只有少夫人这么一位妙龄美女,使的又是‘青罗扇’,少夫人的称号即是‘青罗扇’,这么多征兆,你犹猜不出眼前的人便是少夫人?”

辛德呐呐的道:“我是一时上了心火,没考虑那么多,我只想到和头儿你动手的人必是敌人无疑,所以我唯一的反应,便是帮着头儿拿下对方……”

跺跺脚,吕迎风道:“糊涂——你没见我一直没还手?”

不好意思的笑笑;辛德道:“看见了我还以为头儿是挺不住了呢!”

吕迎风啼笑皆非的道:“你可真是‘雪中送炭’帮了我的大忙啦!”

门口,杨宗含笑注视紧拥在一起的卫浪云与水冰心,这位“花子帮’长老的表情,带着那样浓重的喜悦及庆幸,好像这一对子夫妻的聚合,予他的快慰也是相等的……

终于,还是水冰心首先自过度的激奋与甜蜜中清醒过来,她赶忙推开卫浪云,泪痕未干却又脸儿酡红的,她悄声道:“还有人哪——””

卫浪云也立时恢复了神智,他松开怀中的妻子,傻傻的笑道:“我几乎忘了……”

踏上一步,杨宗躬身道:“杨宗拜见少夫人……”

水冰心立时盈盈还礼,羞涩的道:“没见长老偕临,一时失态,请长老包涵。”

杨宗忙道:“少夫人言重了……近日来少夫人为成全大局,历受折磨,饱经忧患,可喜的却是依然无恙, ‘勿回岛’与‘花子帮’的所属,莫不对少夫人钦佩有加,爱载越深,少夫人太使你委屈了……”

眼圈儿微红,水冰心强笑道:“长老太夸誉我,惭愧的却是我们枉有一番苦心,却于事无补,我回来这一趟,并没有促成什么,我——”

说到这里,水冰心不禁语声哽塞了。

杨宗恳切的道:“少夫人请莫沮丧,大局转易的趋势,井非全似表面那样恶劣,少夫人,事情总会朝好处演变,困难也将一一迎刃而解……”

一边吕迎风单膝着地,恭声道: “‘勿回岛’ ‘千涛门’首座吕迎风谒见少夫人!”

辛德紧跟着跪倒:“‘勿回岛’‘千涛门’护门辛德叩见少夫人并请少夫人恕过方才鲁莽之罪!”

水冰心一旁急忙还礼,一面赧然道:“二位请起,二位请起,先前全怪我粗心大意.未曾弄清底细,贸然动手,得罪二位,倒要请二位原谅才是。”

吕迎风垂手肃立,道:“少夫人大人大量,如此宽宏,更令我们汗颜了……”

辛德也惶恐的道:“少夫人不怪我们,我们已是万分庆幸,哪里还敢担待少夫人的自责?”

水冰心正想说什么,突然间,远处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震响,宛似成串的霹雳轰击,千百个焦雷齐鸣,顿时地面颤抖,房基轻摇,承尘之上,灰沙纷纷飘落!

紧接着,爆炸声,翻腾声,号叫声便响成了一片!

在片刻的惊恐过后,水冰心愕然问:“这,这是什么?”

卫浪云解释道:“我们埋伏在外面的大军开始用火器轰击了!”

脸色惨白,水冰心又是颤栗,又是惶急的道:“不,浪云,不可以这样,你答应过我不使用武力的,你不能向‘六顺楼’进兵,不能向‘六顺楼’施辣手,浪云,求你,你答应过我……”

伸手扶住了水冰心的双肩,卫浪云忙道:“你误会了,冰心,这并非向‘六顺楼’.相反的,我们正在协助你们,外面火器的轰击.不是以‘六顺楼’为目标,目标乃是正在包围‘六顺楼’的‘紫凌宫’人马?”

怔忡了一会,水冰心疑惑的问:“真的?”

卫浪云深挚的道:“冰心,我几时骗过你?”

杨宗接口道:“少夫人,这是实情,试想,火炮轰了这一阵了‘六顺楼’可有半点损伤?这不是最确凿的明证么?”

脸儿又泛了红,水冰心歉然道:“对不起,我又错怪了你们……”

卫浪云笑道:“其实处在你的立场,也难免会紧张.”

水冰心苦笑道:“浪云,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我几乎不想活了……”

卫浪云怜惜的道:“这想像得到,冰心,苦了你.”

叹了口气,水冰心幽幽的道:“惭愧的是,我并没有做到什么,我是个成绩低劣的失败者……”

卫浪云严肃的道:“不,冰心,你已尽了你的力量,做到你的本份,一个人的成就不在于什么结果,而在于曾经如何去努力的过程,这一次,虽然你义父没接受你的要求,甚至更伤透了你的心,但你却已付出了所有的心力,能否达到期冀的愿望是另一回事,至少,你并不愧对任何人……”

水冰心苦涩的道:“事情的经过,你们全知晓了!”

点点头,卫浪云道:“我们已问过谷宣.”

抖了抖,水冰心忧虑的道:“这么说……义父派去攻击你们的人马,果然已经……覆灭了?”

卫浪云道:“是的,但你要了解,我们为了自保,不得不这样做,我们不侵犯‘六顺楼’,可是,也不能任由‘六顺楼’来杀戮,这一点,冰心希望你明白……”

水冰心沉重的道:“我不怪你们——浪云,是义父做得太过份了,老实说,我担心的不是‘六顺楼’的胜负,而是你们的安危,因为我知道你们的力量有限,我一直怕你们遭到那支‘六顺楼’人马歼灭,那支队伍的实力非常雄厚,照常情判断,你们是敌不过的,直到他们该回来的时候尚未回来,我才渐渐兴起了一线希望,我暗暗祈祷奇迹出现,使你们能够反败为胜,至少,安然脱险……”

卫浪云道:“事实上,可也真是发生了奇迹呢。”

水冰心迷惘的问:“哦;那是什么奇迹?”

卫浪云道:“你说得不错,‘六顺楼’派去进袭我们的那支人马,实力颇为坚强,我们措手不及,且本就人手不足,交锋之下,虽然竭力抵挡,到了最后仍受困重围之中,岌岌可危,但就在将要全军尽没的一刻,岛主大军刚好及时赶到,解救了我们,也整个扭转了不利的局势……”

水冰心的表情说不出是欣慰仰是悲楚,她用力挤出一丝弄着悒郁意味的笑容,语声显得有些暗伤的道:“这真是劫数……浪云,胜负不谈,每滴血都流得不值,流得令人心酸——”

卫浪云轻轻的道:“冰心,你一定会明白我们的无奈—一我们是不得已………”

水冰心叹息道:“我知道……”

忽然,她双目中又隐泛泪光,略为激动的道:“浪云有件事告诉你……我没有存心吐露你们的秘密,我更没有背叛你们,浪云,我是因为……因为……”

连忙伸手握住了水冰心凉凉的柔荑,卫浪云的神色真挚,眼中是—片谅宥的温和,他道:“我全晓得,冰心,我全晓得,你没有责任,大家都知道此事的内涵----是你义父欺骗了你!”

水冰心痛苦的道:“我实在想不到……义父会这样做,浪云,当我得悉义父的真正企图时.我简直要疯了……我不敢想像如果你们失败后我将怎样来面对现实,我已决定,设若你们失败,我会找着你说明真情,然后自绝,如你不幸丧生,我更没有活下去的理由……支持着我等待到今天的唯一力量,便是那股要见你向你倾诉一切的热望,就是死,也要还我清白,也要使你知道你的妻子并没有出卖你……”

卫浪云把水冰心的小手握得更紧了,他感动的道:“冰心,不要自责,我们一直就格信你的坚贞,我们谁也知道你不会背叛我们,永不会,冰心,你无须解释,你的禀性,你的本质,你的教养与为人,早已向我们做了保证,何况,你还是我的妻子!”

水冰心咽泣着道:“你们…真这样……相信我?”

用力点头,卫浪云道;“当然.我们是真的相信你.”

水冰心抽噎了—声,道:“浪云,这些天.好难熬,我怕你死了,你万一有个长短,我就连个剖白洗刷的机会也没有了……我成天成夜的想,如你不幸战死,就等我随你而去,若是没有个阴间世,我又到哪里去找你解释呢?传说中的另—个世界如是虚渺的,那我岂不被冤定,被坐实了!水冰心会背叛卫浪云,该是一个多么可笑的谎言?但谎言不曾戳破,也就成了事实,我变成鬼也不甘心啊…… ”

将水冰心轻拥入怀.卫浪云抚慰的拍她的肩头:“你想得太多,也太灰暗了,世间事并非样样都是这般不如意的;冰心,一切都成过去了,没有人怀疑过你的忠贞与清白,你看,我们不是又在一起了?从今以后,我们永远不会再分开.我们要好好地过一辈子……”

吕迎风笑着道:“少夫人,少主说得是,大伙对少夫人都是由衷的崇敬与爱戴,少夫人为了顾全大局所做的牺牲和所遭的折磨,更使大家钦佩莫名,而如今苦难已过,往后的日子,必是一片坦途,直达康庄了……”

水冰心拭着泪,羞赧的道:“多谢吕首座的关怀一—方才对吕首座失礼,我还得再道一次歉……”

吕迎风垂手道:“少夫人要折煞迎风了…”

卫浪云笑问:“冰心.你怎么糊里糊涂对着迎风动起手来?”

泪痕未干的面庞上又泛起一片红霞,水冰心尴尬的道:“我没想到会是‘勿回岛’的人,外面突然有杂乱的打闹叱喝声传来,我还以为‘紫凌宫’已经攻破楼墙冲杀进来了,谁又晓得竟是——你们呢?”

哈哈一笑,吕迎风道:“少夫人功夫好了得,若非少主及时点明,我几乎就要吃亏了!”

水冰心怪不好意思的道:“吕首座太客气,你这一夸,反叫我汗颜无地了,明明是吕首座认出了我承情相让,否则,我那会是吕首座的对手?”

吕迎风谦虚的道:“不敢不敢!”

抿抿唇,水冰心道:“吕首座还谦呢,你看从头至尾,你腰后背着的‘比翼刀’便未曾出鞘过.若非承让,人的兵器尽有出鞘的空隙———”

吕迎风稍稍—愣,道:“少夫人好眼力,居然一瞥之下,便认出迎风的兵刃名称,少夫人,这‘比翼刀’能在未出鞘前便被人认出的机会可不多……”

腼腆的一笑,水冰心道:“这不是我眼力好,是浪云早向我提过了……”

卫浪云笑道:“何必这么诚实?这样一来,迎风想捧你都没个下手处啦!”

于是,大伙儿全明白了,水冰心也头一次真正有了欢容,她道:“浪云,你们是怎么来的?来了多少人马?”

卫浪云简单扼要的将他们此行经过及目的述说了—遍,水冰心听在耳中,那股子感动溢于言表:“浪云你们对我太好了……你果然遵守了对我的诺言,非但没有乘机进犯‘六顺楼’,更以德报怨的解救‘六顺楼’于濒临灭亡的生死关头,浪云,以‘六顺楼’的行为与你们一比较,实在亏负你们太多……”

卫浪云柔和的道:“你我乃是结发的夫妻,何必说得这么客气?”

水冰心愧疚的道:“浪云,我不是客气,我是真对不起‘勿回岛’,‘六顺楼’更对不起‘勿回岛’,你们是何等的大度,而我们又是多么的偏狭?你们委屈求全.容忍宽宏,是‘六顺楼’所永远也赶不上的……”

卫浪云道:“冰心,我想你的义父在经过这一连串的事实证明以后,总会回心转意,握手妥协吧?”

表情又变得凝重了,水冰心沙哑的道:“我认为义父应该觉悟了,你们的诚意如果感动不了他,则‘六顺楼’溃灭的末日便在眼前!”

杨宗谨慎的问道:“少夫人,依你看澹台楼主会不会同意言和?”

水冰心十分忧虑的道:“我不敢说,杨长老,我的义父是位刚愎自用又性烈如火的人,他是不是会因为你们这样友善的表现而妥协,我委实没有把握………”

卫浪云不禁有些冒火道:“冰心.如果你义父尚要执迷不悟,我们随时随地可以将他逼到死角圈牢!”

眼圈一红,水冰心幽怨的低叫: “浪云,你又来了……”

卫浪云烦躁的道:“冰心,你说句公道话,为了达到和‘六顺楼’化干戈为玉帛的心愿,我们只要能做的全做了,可忍的都忍了,该怎么让步我们亦皆让到了最大极限,凭实力,‘六顺楼’大不如前,凭人手,‘六顺楼’兵折将损,缺额颇重,凭道理,‘六顺楼’哪一点占到半个理字?我们以浩大的力量带着无尽的委屈而来,非但没向业已成为‘强弩之未’的‘六顺楼’下手打落水狗更帮着‘六顺楼’解围却困,我们不记仇,不记怨,一心一意只要交个每下愈况的朋友,难道说,尚须我们跪下亲吻‘六顺楼’的脚板?天底下有没有这样混帐的事?!”

水冰心难过的哽咽起来:“浪云……你也知道,我比你更焦急,更惶恐……”

杨宗忙道:“少主且先息怒,我们如今尚不知澹台楼主的心意,妄自猜测.到底并非事实,何不待到澹台楼主正式表明态度之后再做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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