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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随死殉-第3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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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燕飞都死了,常居雷居然还活着。
  常燕飞都厉害得封天了,竟然也没有报得了仇?还是说,这个常居雷就是常燕飞的亲爷爷,不是使用阝多术一代代夺取后嗣皮囊谋求永生不死的常老祖?
  谢茂拿出三枚硬币,本想卜,上一卦,哪晓得三枚硬币都直挺挺地竖了起来。
  得,每次想窥探天机,天机都告诉他,你看个屁!
  “不看就不看。”谢茂收起硬币,拿出一只精巧的星盘。
  他看了一眼手表,再看星舰上的宇宙时,取了两者后四位,总共八个数,录入星盘,在浮针上轻轻一点,浮针疯狂转动起来,最终落在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方向。
  从此时起,再没有人能够从星盘上推算出谢茂的行踪和状态,他的命数已经被星盘绝对屏蔽。
  陶无极满眼冒星星:“谢祖师, 这是星盘欺天术吧?能够屏蔽天机,不让所有人窥探!好俊的法术啊,失传很久很久了,我很想就此写一个研究论文什么的,您看能不能给我一份参考资料……”
  虫子们纷纷腹诽,你想学就想学,要什么参考资料,虚伪。
  “这个人……迟早会找上门来。”谢茂并不想被人破坏自己的虫族内战计划,“先去赤金星。”
  计划赶不上变化。
  谢茂原本不想炮制恺灵井星舰上的雌虫,现在不做成傀儡是不行了。
  星舰朝着赤金星飞速前进,谢茂在星舰上就开始了制作傀儡的工作,为了不显出任何异样,恺灵井和往常工作一样,趾高气昂地登录了赤金星舰队旗舰,要求对溪湖宥的相关问题进行突击审查。
  两只雄虫在数千雌虫面前打机锋唇枪舌剑时,谢茂接过了陶无极递来的魂契纸,更换了溪湖宥傀儡主人的灵识——一瞬间,溪湖宥与恺灵井就有了一种很奇妙的亲切感,这种感觉很微弱,但是,两只雄虫都知道自己是傀儡,这么一点点的微弱感觉,就足够让他们明白,二人效忠于同一位主人。
  接下来的几天,恺灵井装腔作势地在赤金星驻地进行调查,各种约谈。
  谢茂则没日没夜地做傀儡。
  “您该休息了。”延嗣清平犹豫着,上前提醒一句。
  谢茂想翻花名册没找到,问道:“还有几个? ”
  “还有三百多只雌虫,您太辛苦了,其实,每支舰队都有合理范围的伤亡指标,赤金星邻近小星离散带星爆区域,巡逻队伍折损一些雌虫也是很正常的减员。” 延嗣清平轻声建议道。
  雌虫对雄虫有着天生的呵护和崇拜心理,对同样性别的雌虫就不一样了。契主的利益凌驾一切之上,为了谢茂能好好休息,延嗣清平认为那三百只雌虫不做成傀儡,直接处死也可以。
  “也就一会儿半会儿的事。”谢茂嗑了半颗能量石,让下一波贴了定神符的雌虫进来。
  延嗣清平只能驯服地退去。
  *
  半夜三点半,星港关闭了照明,寂静的太空给了星舰无边无尽黑暗。
  谢茂做完最后一具傀儡,当初做了几十本摄灵图册,为了给陶无极擦屁股,这回都全部用光了。在他的记忆力,做摄灵图册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不过,这会儿真心累瘫了,一根指头都不想动。
  延嗣清平服侍他洗漱更衣,低声问道:“下官替您捏一捏?”
  谢茂翻过身:“嗯。”
  讲道理地说,延嗣清平捏得还算不错,不过,谢茂总觉得不得劲。哪有小衣捏得舒服?
  “行了,不用你了。去休息吧。”谢茂又翻身躺了回去,疲惫地搓了搓脸,想起衣飞石就在左手胳膊里躺着,心里又有些痒痒。他想去神魂里见见衣飞石,又怕打扰衣飞石休养。
  算了吧。待会儿又弄出毛病来。谢茂被衣飞石的“意外”弄怕了,竟有些不敢相见。
  听见延嗣清平出门,星舰舱门无声合拢,谢茂将装在琉璃盒里的白玉如意拿了出来。
  取回这枚如意,是因为他在研究时间轴之后,有了一个想法。
  他要试试,这想祛是否行得通。
  衣飞石向他求救的声音还在耳畔回响,无论如何,谢茂都不能让衣飞石陨落。
  陶无极惹出这么一大串事来,谢茂始终没有翻脸,除了彻底掌握银河系的空天舰队这份大礼太诱人之外,也是因为谢茂不想停下来。如果停下来,就像现在这样,他会忍不住去想衣飞石,想衣飞石所面临遭遇的一切,想未来是何等模样——除了焦虑,什么都得不到。
  连着几天几夜做了一万多具傀儡,放空的时候就参悟时间轴,终于有了些进展。
  将白玉如意放在面前,谢茂在脑海中推动时间轴。
  他选择了新古时代的2020年农历新年前夕。
  和游戏中穿越时的感觉一模一样,眼前光影闪烁,没有任何痛苦不适,人就换了个世界时空。
  时间,新古时代2020年1月22日。
  地点,机场别墅卧室。
  谢茂正准备起床,床头开了一盏小灯,被窝里暖意融融。
  他侧头一看,衣飞石睡得正香——这时候,衣飞石玄池才废了第二次不久,难免精力不济,夜里若是睡得晚一些,早上就没法儿更早一步起床服侍谢茂起居了。
  谢茂也很体谅心疼他,总是会哄着他多睡一会儿, 有人来约饭局,通常都订在十二点半。
  看着身边的衣飞石,谢茂正懵圈呢。
  我左手胳膊里一个小衣,身边还躺着一个小衣, 两个小衣,这帐有点算不过来?
  心念刚动,胳膊里沉睡的神魂倏地飞入身边石一飞的皮囊,两道神魂被澜不惊地重叠在一起, 衣飞石就缓缓睁开了双眼,看着谢茂,眼神有些复杂,半晌才微微低头:“先生,是我。”
  谢茂不禁乐了:“你这就算是有皮囊了 ?
  “是。”
  “我能带你走?”
  衣飞石有点错愕:“您还要回去?”
  谢茂指了他一下,迟疑地说:“你是不是出不来了?”
  ……衣飞石默默点头。
  谢茂也只能默默地骂了一声娘。


第534章 两界共主(48)
  谢茂至今没弄懂时间轴的原理。
  当初他从游戏进入时间轴,身体撂在游戏舱中,穿越到未来时,意识直接进入了未来谢茂的身体,也没觉得哪里不对。现在时间轴被从游戏中剥离出来,存于谢茂的紫府之中,他再次穿越回新古时代,这回是连魂魄与肉身一起回来的——肉身哪儿去了?
  衣飞石的两条神魂可以重叠,谢茂的两个肉身也能重叠?合二为一?
  “为什么不能呢?”衣飞石不能理解谢茂的困惑。
  对啊,为什么不能呢?什么时候也落入凡夫俗子的偏见之中了呢?因为神魂看不见,就默认神魂没有质量,可以肆意往身体里重叠,塞上几个也不以为怪。怎么两具身体重叠在一起就觉得不行了呢?
  事实上,如衣飞石这样的圣人,他神魂的能量远比石一飞肉身的能量强大得多。
  既然连神魂都能重叠,远不到飞升境界的肉体凡胎为什么不能重叠?
  谢茂感受了一下自己“合体”之后的新身体,修为条依然在见底状态,并没有因为重叠了新古时代谢茂的身体,就把两个身体的修为和健康水准拉了个平均值,对此颇觉遗憾。
  他有些心痒痒地翻身抱住衣飞石,才亲了一下,突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那我也走不了了?”
  “您的情况和我不一样。我太虚弱了,无法离开身体。您在离开这个时空时,是可以把身体分离的。具体怎么做,”衣飞石想了想也不得要领,低声道,“我不知道。不过,君上能做到。”
  谢茂拢了拢被子,一副绝不肯起床的姿态,胳膊揽着衣飞石半个身子,腿也蹭进了衣飞石的双腿之间,一边抱着,还要用另一只手在人家腰上抚弄。
  衣飞石明显有些紧张,被他撩了一会儿,身上发热,脸也渐渐地红了。
  “容自如告诉我,如果我回到现在,做了些改变未来的事,世界会衍生出另一条平行线,并不能改变我们刚才经历过的那个世界。我觉得她这个说法是有问题的,你觉得呢?”谢茂问。
  衣飞石这会儿想入非非,脑子里已经把从谢朝到新古时代和谢茂做过的所有姿势都过了一遍。
  他正琢磨着,君上如果这样,我怎么反应,君上那样,我该怎么办……哪晓得谢茂抱着他聊天成了习惯,一只手在他腰身上下无意识地摸了许久,非但没有进一步的打算,反而正经聊上了。
  他只能强压着自己的各种小念头,答道:“君上掌握时间,一切皆在君上一念之间。”
  被窝里一团燥热,暖气是不是太热了些?
  “如果改变未来就会形成新的平行世界,你和我皆从后世而来,今天所做的一切,如果改变了未来,岂不是也形成了新的平行世界?这对未来有什么用处呢?是这个道理吧?”
  谢茂说这几句话时,搂着衣飞石的胳膊紧了紧,让他滚进自己怀里。
  他这么做是想亲吻安抚,以免衣飞石再为九转迷心种子的事低头喏喏,哪晓得怀里一团火热。
  衣飞石连忙往后退了两寸,尴尬困窘的模样倒像是自己犯了错。
  谢茂顿时就不乐意了。当日在心魔障中,我和你说不明白,现在你脑子清醒着呢,睡我被窝里还这样儿,我是怎么你了?你对我斩前尘的那段时间,我也没忘了喂你吃肉吧?大家都是肉食动物,你凭什么觉得我应该吃素?
  “记不清昨夜是几点睡了,你这是怎么了?没睡够么?精神不好?”谢茂关切地摁住了往后撤的衣飞石,顺势一把捏住了某人要害。
  衣飞石噎了一下,脸憋得通红:“……先生。”他看得出来谢茂口蜜腹剑,这是不高兴了。
  “你是不是觉得不该……”谢茂示意了一下,“这样?”
  衣飞石被他捏着要害,哪里还敢犟嘴,连忙认输:“没有。”
  “你以前就这么往我身上蹭,”谢茂又示意了一下,两人紧贴在一起,确是从前经常有的亲昵。衣飞石在谢朝就是新晋车神,跟着谢茂飙得技术娴熟,早就解锁了全部成就。
  如今谢茂稍微示意一下,衣飞石就想起了旧日时光,燥热的心头滋生出一丝苦意。
  “今天……”谢茂捏住衣飞石的后颈,让他贴着自己的脸,“往哪儿跑呢?”
  这当然是心魔障后遗症。在心魔中被绞死了无数次,对君上生出想法就要死,死了多少次呢?衣飞石已经记不清了。总不会是十次二十次,数百次总该是有的吧?
  衣飞石觉得自己对着君上还能硬起来,也算得上是色胆包天了。
  他顺从地抱住谢茂,带了一丝求助的可怜:“心魔障中次次都要受罚,太害怕了。”
  衣飞石神魂崩溃前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无非就是觉得谢朝的恩爱是算计来的,为此心魔丛生差点折了,谢茂还有什么可问的?二人都知道问题的症结所在,可是,这问题暂时解决不了,否则也不会刁钻成心魔作祟。
  可二人想要相处下去,态度总要端正吧?躺一个被窝里还要遮遮掩掩,这日子怎么过?
  ——别人过不过谢茂不知道,反正他过不了!
  衣飞石若是嘴硬,自觉受了委屈的谢茂必然又要和他干仗,现在衣飞石低头说害怕,谢茂哪里还顾得上和他拌嘴,连忙轻轻拍他背心,在他脸上额上不住亲吻,柔声哄说:“不怕不怕,你如今好好养着神魂,我也看着你呢,不会再让你堕入心魔障。”
  衣飞石的态度端正了,谢茂心里就舒爽了,他觉得这才是正常夫妻该有的日子。
  你有难处,就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总是背着我自己鼓捣算怎么回事?还常常把我气得吐血,简直没把我当自己人吧?
  衣飞石八爪鱼似的趴在他怀里,二人抱在一起,彼此安抚。
  正温情脉脉的时候,谢茂突然按住衣飞石揍了两下屁股,衣飞石都懵了:什么情况?
  在未来时,君上从来不动他一根手指,最生气的时候也就是看他一眼,拿扇子、笛子戳他一下,这就能让衣飞石诚惶诚恐地难过许久。在谢朝时……衣飞石脑子有些乱,谢朝的经历倒是非常多,不过,那能和现在的情况一样么?拍拍揉揉都是闺阁情趣。
  在谢朝正经被陛下揍屁股,那是他不到二十岁的时候,年轻不知事,被陛下教做人。
  刚刚还抱着腻歪,突然就翻脸揍人,衣飞石自认了解谢茂,也被他此时的喜怒无常弄懵圈了。
  没弄清楚情况的衣飞石不敢乱动——他也没法儿动,谢茂现在很霸道不尊重地骑在他身上,他若想起身就得把谢茂掀翻,这计划根本不具备可执行性——不管为什么,动了手,总是要训话的吧?谢茂也没有“你想想自己哪里做错了想明白了我们再谈话”的坏毛病,很注重沟通效率。
  不过,终究还是有些担心谢茂发飙,衣飞石稍微回头,想偷看谢茂的脸色。
  被谢茂捉了个正着。
  ——谢茂正俯身歪着脑袋盯着他。
  “……”衣飞石一时失语。
  “你今天是很乖的。”谢茂表扬。
  衣飞石老老实实听着自己挨揍的理由,虽然揍得并不痛,但,这代表着先生的不满。
  必须要改。
  “衬得以前极其地不乖。”
  谢茂往后挪了一截,骑在衣飞石腿上,露出他纤薄的睡裤。
  以前的衣飞石那是真的太不乖了。往日二人抻着敷衍着也罢了,现在衣飞石坦诚了心事,知道在谢茂跟前低头示弱,越发衬得以前的作派嚣张自任、目中无人。我把你当丈夫,你把我当外人!
  牙痒痒,手痒痒。
  谢茂抬手又想揍,不过,想起刚才才揍过,又忍不住给揉了两下。
  衣飞石正哭笑不得时,又被谢茂摁住狠狠揍了两下!
  ……您真不用这么使劲儿摁着我,别说您骑在我身上,就算没有,我也不敢跑。
  谢茂揍得再狠也有分寸,事实上也不可能有多“狠”,臀上稍微有些热,很快又被熟悉的大掌轻揉数次,反倒是浑身上下都热了起来。衣飞石干脆抱住身边叠起的薄被,就这么舒服地躺下了。
  揍吧揍吧,我错了,给你揍。
  ——谢茂真生气了,当然不会是这么个气势。衣飞石也不敢这么放肆。
  “你还躺下了?”谢茂起身站在床上,踢了踢躺得舒服的衣飞石,“你起来!”
  衣飞石老实地坐起来。
  谢茂胡乱在床边捡了个靠枕,在衣飞石刚才趴下的位置躺好,哼道:“换你了。”
  换我了?衣飞石左右看了一眼,他当然不觉得谢茂是想挨揍,人家稳稳当当躺着呢,满脸要享受的表情。看了两眼也不得要领,只好去看谢茂:求陛下明示。
  谢茂翘着脚,目光从衣飞石的脸上缓缓挪到自己的腰带上,明示了,懂不懂?
  懂。
  衣飞石熟练又带了些生疏地上前,来自未来的记忆与心魔中的残余交织,手指微微发颤。
  谢茂原本舒服躺着,见状坐了起来,拢住他半边身体,轻轻握住他的手。
  “不看你的手。”谢茂偏过他的脸颊,让他与自己对视,“看着我。”
  衣飞石能看见的,只有谢茂眼神中的无限专注与耐心,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深情。
  他原本总有一丝胆怯与心虚,明知道君上喜欢自己抬眼平视,却总也不敢去看君上的眼睛。他怕看见厌恶,看见不耐,看见被冒犯的愤怒。事实上,他担心的一切都没有。君上的眼神里,只有温柔与欢迎——小衣,你永远是受欢迎的,我热切地期待着你。
  稀里糊涂地,他就被谢茂抱在了怀里,看着谢茂的双眼,看着谢茂又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去。
  ……老老实实辛苦了一上午。
  ※
  临近中午十二点,容舜发了短信来,问是否需要接送。
  谢茂安排日程又不爱写备忘录,随便找个春节前的日子回来了,主要是为了修改白玉如意上的文字,测试一下是否能改变未来,这会儿根本就不记得今天有什么安排——过去那么久了,春节前事情又多,哪可能记得清楚?
  衣飞石飞快把手机通话记录翻了一遍,说:“今天安排和第二电影的值班员工吃饭。”
  谢茂见他精赤上身坐在床边,忍不住又把人狠狠抱住,往床上一压:“小衣……”
  床边乱七八糟扔了一地抱枕、靠枕、软枕,可见昨夜战况就很激烈,今天睡醒,穿越来的两口子干柴烈火,谢茂又哄着衣飞石伺候了自己半天,他两个身体重叠起来自认为精力充沛,衣飞石是真有点扛不住了,腰酸PP疼。
  偏偏谢茂这么一伸手,被压住的衣飞石就懵圈了,低头埋在谢茂的体温里,根本想不起拒绝。
  拒绝?
  这是他宁愿被绞死都戒不掉的欲望。
  怎么可能拒绝?
  ※
  “石董、谢总有事赶不及,我代表公司,感谢各位的辛勤付出和贡献。”
  收到衣飞石发来的短信之后,吴悠不得不举着酒杯上了小舞台,代为致辞并宣布开宴。
  没人敢打听两位老板的私事,二人摊子铺得多,年前应酬多也很正常。不过,通常老板都会在年前最后一顿饭上发值班福利,等着红包的小职员们都挺失望。
  没多久,昆仑就拎着钱箱子来了。
  和尾牙宴上的年终福利不同,公司员工不分级别,所有人的值班福利红包都是一样的。
  昆仑拿着早就分好的红包一一分发,红纸里包着新钞,一包一百二十张,一桌十个包,金色缎带扎出花来,包得整整齐齐。
  原本衣飞石和谢茂要一桌桌赐酒发红包,这规矩是衣家领兵时就有的,和一朝发达就眼高于顶的暴发户不同,谢茂待臣下,衣飞石待士卒,都是客客气气,十足用心,年节时尤其仔细。昆仑一边发红包,一边解释,说石董和谢总有事脱不开身,大家辛苦了,新年快乐。
  第二电影的值班员工拿了红包自然春风满面,个个围着昆仑敬酒,昆仑来者不拒,酒到杯干。
  吴悠带着酒杯子来解围,自己倒喝了个微醺,昆仑扶她在一边喝水,她忍不住问:“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以她对谢茂的了解,如果不是出事了,轻易不会爽约。
  “没事。”昆仑心说,那两位到底出了什么事,我知道也不能告诉你呀。
  ※
  衣飞石被谢茂抱进了按摩浴缸。
  “认输了?”他将调得半暖的七果茶喂衣飞石喝了一口,终究有些得意。
  衣飞石咽了茶,整个人都浸入了水底,柔软的短发在翻滚的水花中舒展,谢茂温柔地替他按揉头皮,嬉笑道:“也没用脑袋吧?怎么是脑袋晕乎乎呢?”
  宽大的按摩浴缸里盛着一汪水,自带的浮力让衣飞石更放心地纠缠着谢茂,抱着谢茂腰身,仰头乞视:“缺氧。”
  谢茂哈哈笑骂道:“你个流氓。”
  衣飞石湿漉漉的脑袋往他怀里一靠,心想,我怎么就流氓了?我说的是真话。
  谢茂非把他从怀里捧出来,对嘴度了一口清气,说:“不缺氧了吧?”
  疲惫的身体再带着疲惫的神魂,都被这一口气蕴含着精纯真元的清气纾解了,衣飞石怔怔地看着谢茂,突然起身抱住他,两颗心隔着一层皮肉,仿佛就咚咚地跃动在了一起。
  “……小衣?”谢茂被他突如其来的动情镇住了,怎么回事?
  用时间轴偷窥小衣心思,当然很不道德,很不符合谢茂的行事准则。
  但是,小衣干嘛这样啊?
  谢茂实在太想知道了。他悄悄运动精神力,穿透时间轴,很容易就听见了衣飞石的心声。
  衣飞石:君上太迷人了。
  衣飞石:从前我受伤时,君上也是这么吹了一口清气,替我治伤。
  衣飞石:……好想亲君上的嘴。
  谢茂:我可以满足你!
  于是,衣飞石抱着谢茂,正温情脉脉地感怀从前领受的来自君上的温柔,突然就被谢茂从怀里撕了下来,捧住脸,狠狠亲了下去。
  衣飞石:……
  作者有话要说:  衣飞石:……
  谢茂:“……”是什么意思?
  衣飞石:*&¥#%¥#%的意思。
  谢茂:????????
  衣飞石突然抱住谢茂MUA了一个。
  谢茂:……
  衣飞石:君上明白了吗?
  谢茂:……明白了。再来一个。


第535章 两界共主(49)
  折腾到下午四点,衣飞石泡浴缸里迷糊着,饥肠辘辘的谢茂趿着拖鞋下楼找吃的。
  随身空间里行军盒饭倒是挺多,不过,小衣才穿上皮囊,许久不食人间烟火,谢茂想给他找点爱吃的。他记得徐以方每天都会让厨师熬上羊肉汤搁厨房里囤着,衣飞石上辈子属狼,这不是馋羊了么?行军饭盒再是大补,抵不住一碗心爱的羊肉汤。
  厨房和记忆里没有丝毫差别,巨大的电炖锅里果然炊着一大锅羊汤,谢茂打开冰箱,里面还有宿贞送来的鲜面——两位妈妈的厨子也很心累,徐以方叫送羊汤,宿贞就叫送汤饼,爱子之心谁也不肯落下,明里暗里还有一点儿小较劲。
  切好的鲜面拿出来,就着羊汤羊肉几样半成品烩在一起,出锅时撒上小葱香菜,两碗热腾腾的羊汤面就做好了。
  谢茂正准备把面碗放进托盘,想起衣飞石迷迷糊糊累得打瞌睡的模样就忍俊不禁。
  笑容在谢茂眼角只停留了一瞬,久不见示弱的小衣当然觉得可爱,细想想,哪里又笑得出来?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若是在谢朝,二人折腾一天,多半是谢茂猫着,衣飞石精力充沛得还能上山打虎,而今衣飞石身体神魂皆孱弱难支,才会迷迷糊糊地连谢茂下楼找吃的都顾及不着。
  ——谢茂是常常弄些吃的喝的投喂衣飞石,衣飞石次次都随在谢茂身边,从不会坐享其成。
  端了汤面上楼,衣飞石还在浴室里泡着。
  谢茂将托盘放在起居室的小桌上,走进浴室,暖洋洋的湿气扑面而来。他走时衣飞石躺在浴缸里,脑后枕着一条毛巾,如今换了个姿势,侧身趴在浴缸里——很显然是试图起来,太困了没爬动,干脆就趴着闭眼睡了。
  谢茂见他睡得太香,哪里舍得生生唤醒?顾忌着水里睡着生湿寒,弯腰把人抱了起来。
  水里捞出来的小衣自然湿嗒嗒的,谢茂抱孩子似的抱住他,下一瞬,夹在二人之间的水渍就倏地变得干爽清净,衣飞石被惊醒,谢茂已经抱着他回了卧室。
  “……我想下来。”一没受伤二非求欢,衣飞石并不习惯让谢茂抱着。
  或者说,他不习惯成为谢茂的负担。
  谢茂抱着他就像抱了个布娃娃,一百多斤的体重,一边胳膊就能抱起——从浴室出来还是两手举着,这会儿谢茂要伸手把脏床单掀开,不得不一只手支应了一下,闹得衣飞石更囧了——这是比公主抱更耻的姿势,纯爸爸抱儿子。
  “去吧去吧。”谢茂还敷衍小孩儿似的松了手,把衣飞石放在了床上。
  衣飞石想起了四岁前给自己洗澡的奶娘,搓完澡也是这么把自己往床上一扔,再让丫鬟擦身穿衣。
  ……简直不能好了。
  “怎么?”谢茂轻轻坐在他身边,捡起睡袍给他披上,口气十分温柔,“吵醒了睡不着了?缸里有水,你如今身体不好,再生湿气要难受。我陪你歪一会儿?闭眼就睡着了。”
  衣飞石已经闻见了羊肉汤的香味,肉体凡胎饿了十多个小时,运动量又那么巨大,没看见吃食就算了,这都闻见香气了,哪里还睡得着?
  他伸手套上谢茂递来的睡袍,微微低头,不大好意思地说:“想吃先生做的点心。”
  就如同接茶时两指叩桌一样,他想吃谢茂做的东西,就得低下头,为自己的冒昧造次谢罪。
  太客气了。谢茂看着他微微低下的头,心想,这个恢复了记忆的衣飞石,和我的小衣,终究还是不一样。谢朝的小衣是谢茂的自己人,是谢茂的爱侣,这个恢复了记忆的衣飞石不是。
  谢茂看得出来,他已经尽力了。他努力去习惯情人间的一切。
  换了几个月前,只怕谢茂哄他睡觉,他就真的闭上眼睡了,睡不着也要强行睡。至少,今天已经敢撒娇说要吃东西了。这就是努力之下的进步吧?
  “在外面。”谢茂起身,非得站住等着,直到衣飞石系好睡袍,他就拉住衣飞石的手,“来。”
  ……衣飞石又想起孩提时,自己被乳母牵着去吃饭的往事。
  这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衣飞石改变侍奉谢茂的态度,多半是因为未来的记忆太漫长,身为君上下属的烙印太鲜明深刻,以至于镇压住了谢朝襄国公的短暂生平,其实,属于襄国公的记忆清清楚楚地保留着,没有一丝淡忘。
  也因此,衣飞石能看出来谢茂的反常。
  从前谢茂对他也没有今天这么腻歪,喜欢归喜欢,敬重归敬重,心血来潮也会把他当儿子照顾,可二人就是正正经经谈恋爱,绝没有像今天这样小心翼翼捧着哄着的姿态。
  最初定情时,谢茂对二人感情不算太自信,可他的脾性就是惯会装大尾巴狼,越不自信越显得自矜,装得人模狗样,衣飞石都看不出来他一直战战兢兢怕自己后悔。到后来二人相处得久了,谢茂也咂摸出来滋味了,知道衣飞石离不得他,尾巴翘得老高,心里踏实得很,相处时都很轻松。
  谢茂拉着他在起居室的餐椅上坐下,把托盘里的面碗端出来,一举一动都很仔细:“快吃,再搁一会儿要糊了。”
  起居室的餐桌摆在临窗的纱帘前,是张不大的六人桌,平时也只摆了四把椅子。
  衣飞石在餐桌侧位坐下,谢茂将对面的椅子拖出来,坐在他身边。
  ——往日谢茂不会这么坐。他会坐在衣飞石的对面,直视衣飞石的情绪。两口子吃饭,喜欢的人近在眼前,看一眼,再看一眼,饭都能多吃一碗。
  现在他突然不这么坐了,当然不会是突然不想看衣飞石了。
  他是怕衣飞石不敢抬头,吃得不香。
  情人之间的不谐,不必说什么做什么,只是眼神一碰,就知道哪里不对了。
  衣飞石在努力找回谢朝的“襄国公”,谢茂也在努力配合他,尽量不催促逼迫他,给他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能慢慢地找到二人相处的平衡点。
  谢茂不知道衣飞石和“君上”相处了多少年,想来,是比谢朝那几十年漫长无数的日子吧?
  孩子才会尖叫着“我不管我不管你快变回来”,人活得长久些,总会多体谅对方的艰难之处。
  既然是最心爱的人,又有什么不能忍让?都还活着,依然相爱,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衣飞石吃得很香。
  谢茂也不是不饿,他就是太想念衣飞石了。许久不见,衣飞石做什么动作他都觉得好看,低头吃面好看,鼻翼上细细的汗珠好看,颊边淡淡的晕红好看,喝汤时浮动的喉结都好看……
  美色误事啊!衣飞石一碗汤面风卷残云渣渣都没剩下,谢茂碗里还有大半。
  闹得衣飞石还很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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