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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随死殉-第2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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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仅仅是二对一的问题。
这是背叛,是人性的丑恶,是对小呆姑娘世界观的践踏。
案子诉至法院到结案需要一段时间,这期间小呆一直处在很糟糕的舆论环境里。
在一线大城市尚且不能扭转贞操与阴道相关的陈腐观念,何况是启平镇那样的小地方?明明三个人都是受害者,因为董秘和小美不是处女了,被众人绘声绘色议论的对象,就集中在了小呆身上。
她成了被所有人假惺惺同情、暗中嘲笑的对象。不管她走到哪里,都有人露出掩不住恶意的同情目光,甚至有人劝她,哎,被女人弄了不算真的破处,你还是处女,以后老公不会介意的。
她顶着这些恶意坚持留在启平镇而不是逃回老家,就是因为她要告林戴宇。
她要让林戴宇坐牢!
现在,与她站在同一战线的两个好朋友,一起背叛了她。
她们说强奸的事根本不存在,她们说她们是和林戴宇一起玩,她们甚至说是她喝多了缠着林戴宇,要林戴宇教她怎么勾引男人。她们居然说,是她主动的!
有特事办从省厅找的关系,亲自盯着这个案子,也有朱警官从头到尾关心,启平镇派出所对小呆给予了很多的关怀、鼓励和建议。检方也非常努力积极地沟通。
然而,董秘和小美的“无故”翻供,彻底击溃了小呆。
“你是想告诉我,这案子定不了罪?”谢茂问。
“三个受害人,两个被收买翻供,一个处于半崩溃的状态。现场收集的证据也不能证明林戴宇使用了暴力或逼迫,这口供是个王八蛋,你要说酒醉乱性,OK的,你要说酒醉被迷奸,也能说得通。——人民法院也不能禁止受害人翻供啊。”齐秋娴无奈。这要不是个公诉罪名,董秘和小美只怕都要撤诉了。
“我相信法律。”谢茂说。
谢茂的口吻很平和,齐秋娴丝毫没忽略其中的危险,连忙说:“我尽力想办法。”
这件事还有一个解决方法,那就是直接掘了村支书沙京在越省的根系。
他一个小小的村支书能有多大的能量?省厅亲自关照的案子都能被他翻了天。无非是因为他攀上的势力。如今案件在操作层面上已经被沙京玩了个极致,齐秋娴若不想去找那两个被收买的女孩子,再玩一次二次翻供,就得釜底抽薪。
齐秋娴目前很忙,真的没空管这么个小案子,说到底也不涉及人命,判下来也就一两年,不至于让她分心分神去干越省的某家势力吧?原以为谢茂已经把这案子忘得差不多了,今天随口交代一句,主要是怕谢茂哪天想起来了,觉得她办事敷衍。
哪晓得她这么一说,谢茂还是如此坚持。齐秋娴能怎么办?得,老娘撸袖子去干。
这件事说完了,齐秋娴才想起来:“你来干什么?”
“一直有人搁我这儿找事,我没什么头绪,找你捋一捋。”谢茂把事情说了一遍。
他的态度很明确,有人缠着我不放,一次二次挑衅我,我不能再忍了。你要有情报就提供给我,另外,以后要是漫天漫地飞炸弹,别惊慌,我主要是报仇,不是情绪失控反社会。
齐秋娴头疼欲裂。她是新官上任,各方面都抓得很紧,特事办内部在洗牌,外部也在严格监控。谢茂所说的情况,她居然半点情报都没收到!
“据我所知,羲和一直在养伤。和他暗中有往来的几个世家,我给你名单。”齐秋娴极其果断。
谢茂目的达成,起身挥挥手,“走了。”
※
当天下午,常燕飞就高高兴兴地回了京市:“老大,你终于想起我了。”
得知谢茂要他给名单,准备挨家挨户怼个遍的时候,他差点想马上飞回杭市。
这什么骚操作啊?一人单挑整个隐修世界吗?我大姑当初都没这么屌好吗!——就算老大你真的不想在隐盟混,我姓常啊,我还要混的啊!我给你一份名单,以后岂不是被全世界追杀!
“放心,齐主任也给了我一份名单。”有人替你背锅,怕什么?谢茂嘲笑。
“是吗?都是谁啊?我看看,我给你带路。”常燕飞始终不肯给名单。他再是抱谢茂大腿,有些事情,不能做就是不能做。不仅仅是因为他害怕被隐盟众家记恨,也因为隐盟里真没那么多坏人。
“焦……家啊。”常燕飞无语了。不就是他们家的姻亲吗?
隐盟之中,有两个家族很异类。别家通常隐修不出,只有这两个家族,每到山河破碎之时,家中子弟都会纷纷出世救难。这两个在隐盟中很另类的家族,一个是蜀中陶家,另一个就是河阴焦家。
这种传承千年的热血特质,让两个家族几次濒临断绝,道统亦是几次更迭。
最初陶家和焦家的修法与目前就截然不同,好几次家族断了传承,都是从姻亲或至爱师友家中得回了不完整的家族秘法,也有当世大能感佩其风骨,以本门秘要所赠。好歹是风雨飘摇地活了下来。
近年华夏最惨烈的一次浩劫,倭寇入侵,神州陆沉,陶家和焦家都失去了本门秘传。
陶家好歹还有制作傀儡偶人的秘诀没丢,与隐盟中几大世家媾和媚好,日子过得清贫艰苦一些,咬牙勉强活了下来。焦家则失去了大部分秘传真诀,从顶级家族坠落至谷底,在某个特殊时期,失去了自保之力的焦家离开了华夏,前往海外飘零。
常家与焦家互为姻亲,数百年联姻,彼此身上都流淌着对方的血脉,常家上数三代,就有好几个焦家的奶奶、太太,姑祖父、姑爷。这关系轻易割舍不了。
焦家确确实实和羲和一系有勾结。伦敦之战时,就有焦家弟子出现。
常燕飞苦笑说:“老大,不是我护短。他们家……我是真的不认门。”几十年不往来了,下一辈彼此都不认识。就上回跟他交手的焦家弟子,还是对方打输之后自报家门,常燕飞才知道对方身份。
“这几家都是和羲和有关系的。”谢茂把名单给常燕飞。
“崔家我认门,王家我也认识。咱们先找谁?”
“找羲和。”
打小喽啰没什么意思,既然羲和在养伤,那就去打那个病号吧。趁他病,要他命。
谢茂和衣飞石都是目的性极强的人,做事很少在乎手段。什么因为对方受了伤,打死他胜之不武之类的顾虑,谢茂没有,衣飞石就更加没有了——为了完美保存实力,衣飞石什么损招都能用。
常燕飞尴尬地说:“……羲和我也不认门。”
谢茂看了衣飞石一眼。
衣飞石起身到床头柜上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喂?妈妈,今晚我和先生想回家吃饭。有点事想请您帮忙。嗯,好,表哥也回来了……那我叫他一起。好的,再见,晚上见。”
搞定。
别人找不到羲和,宿贞肯定有办法。
※
晚上,谢茂和衣飞石、常燕飞一齐去了宿贞家中,商量寻找羲和的事。
与此同时。
远在千里之外的越省小镇,一个名叫“陆春红”的年轻女孩儿,从工业区某机械厂的七层宿舍楼上一跃而下,摔得血肉模糊。
她很贪吃,她有些虚荣,她怀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认真地去打一份工。
她见识少,不谙世事,显得有些呆。
她眉清目秀。
她年轻。
她遭受了无法承受的恶意,怀着对未来的绝望,对世界的唾弃,一跃而下。
她摔死的地方,就在那间装修得富丽堂皇的厂区食堂大门外,就在她被恶意欺凌的休息室大门外,她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子,她被老板恐吓,被姐妹背叛,被世人嘲讽。
哪怕有那么几个好心人关心她,鼓励她,支持她,她也丧失了继续抗争的勇气。
只是她心里还有一丝不甘。
——别想就这么过去了!
这事儿,过不去!
※
三天后,沙京的办公室里,莫名其妙多了一只笑容可掬的弥勒佛像。
“谁弄来的?古董啊?”
沙京拿起来看了一眼,见那个瓷烧的弥勒佛像白净可爱,还带了点七十年代的风情,顿时让他想起了幼年的回忆。人都是有些念旧情结的。他看了两眼,放了回去。
打开电脑之后,腕上的手串有点硌键盘,沙京习惯地摘下来,想了想,起身把那尊弥勒佛像放在办公桌上,将手串套在了佛像的脖子上。他满意地笑了笑:“绝配啊。”
在他打开电脑打了两小时贪玩蓝月之后,取回手串,拿着手机,吹着口哨出门了。
林妹妹很快就能出来咯。
就在他关灯的瞬间,桌上笑容可掬的弥勒佛双眼陡然变得狭长,慈爱的笑容瞬间变得狰狞邪恶。
屋内一片漆黑。
第394章 乡村天王(153)
羲和作为隐盟中赫赫有名的后起之秀,其本身也拥有屏蔽天机的法门,任何占卜推衍都无法锁定他的真实位置。谢茂和衣飞石找宿贞提供帮助,利用的也是容家和特事办在海外的情报网,宿贞则负责提供羲和的各种秉性习惯细节,以此锁定羲和的大概位置。
容家的情报机构盛世安全集团掌握在容舜手里,特事办的情报支援则由齐秋娴授权容锦华使用,碍于宿贞压根儿懒得多看容锦华一眼,这部分业务也全部交由容舜代劳。容锦华对此无语至极,对着谢茂衣飞石都不好抱怨,只能对着绝不可能反驳他的容舜叹息:“……怎么就到这地步了呢?”
容舜明白容锦华的潜台词。无非是,她连你都能容得下,为何容不下我?
可惜,容舜在宿贞跟前也就只有唯唯应诺的份儿,才在家里混了个房间,他是吃撑了才敢提容锦华这个炸雷。缓颊说情之类的事,想也不必多想,他没那么大的面子。
容舜不敢接话,只能默默地抽出空,在处理好公司和特事办的工作之后,尽量多陪着容锦华。
——衣飞石对容锦华也不能说不好,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衣飞石约容锦华吃饭聊天都是有规矩的,固定两个星期一次,尽孝不失礼数而已。容锦华成了鬼修,名义上已经和容家没了关系,常常出入容家大宅会惹人议论露出马脚,所以,他也只能长期住在老巢,相当寂寞。
寻找羲和需要很大量的情报支援和筛选,宿贞到位,容舜到位,负责技术支援的童画也到位了。
一向爽利的童小姐这回见了谁都傻笑,进门看见宿贞,脱口就喊“妈”。
弄得宿贞一头雾水,难道容锦华又弄了个非婚生子?她正在想,容锦华这量产非婚生子的质量还真挺高,童画已改口叫阿姨,并迅速躲在了容舜的背后。
容舜看上去脸小完全是被身高衬的,平时跟着谢茂、衣飞石混在一起看不出来,其实衣服底下一身精悍肌肉,相当有料。童画往他身后一躲,娇小的身躯被遮住了大半,这是实际意义上的坚实堡垒了。
哦,儿媳妇。不管宿贞心中怎么看待容舜,面子必须做足,她特别悉心地接待了这位娇客,温柔风趣和蔼,临走时,她还打开保险柜拿了一套自己年轻时穿戴的钻石,送给童画当见面礼。
不止童画羞答答又开心地接受了,连容舜都感动得眼睛有些红。甭管真情假意,至少,宿贞目前愿意搭台子唱这一折子戏。不像从前,无论容舜如何努力讨好、挑衅,宿贞看都不看他一眼。
在宿贞家上了一天班之后,童画申请回公司干活。宿贞这里有硬件上的不足。
于是次日,所有人都去了盛世安全集团的京市总部。谢茂和衣飞石、常燕飞都不算太扎眼,宿贞出现就惊动了不少人,中午老太太就打电话来问容舜,大孙子啊,你妈妈是不是找你麻烦了?
容舜还没答话,一边恢复了灵敏耳力的宿贞就在一边嘲笑:“是啊,正打鞭子呢。”
“没有没有,奶奶,我这儿有点事请妈妈帮忙。您别担心,待会要是结束得早,我回家陪您吃晚饭。”容舜大概是这间屋子里最忙碌的人了,除了要打两份工,还得分别去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三个地方打卡。
找羲和这件事,容舜、童画和宿贞都是主力军,谢茂能提供道术支援,帮着看看可疑地点是否有羲和藏身的可能,衣飞石和常燕飞就完全是在打蚊子,在紧张地进行了大半天之后,常燕飞躲在门外休息室打游戏,衣飞石则负责所有人的后勤工作——沏茶切瓜,找充电器、纸笔等等。
团队合作是感情升温的利器。
不过短短两三天时间,容舜与宿贞就已经熟悉了很多,尤其是宿贞对容舜改观颇多。
这么多年她从未认真了解过容舜,成为盟友之后,二人在处理家族内部事务上,宿贞都处于绝对主导的地位,出于感情和地位的考虑,容舜选择对她无条件服从附和。平时容舜也会跟着衣飞石回家蹭饭,他也很懂事地从不扎眼出格,存在感很弱。
这是宿贞第一次长时间且大强度地与容舜合作处理同一件案子。她发现容舜思路清晰,作风冷静,在统筹、协调方面相当强势且周全,而且,这是个非常勤恳的孩子,默默加班整理好次日用的一切,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始终衣衫整洁一丝不苟——不会显出一丝疲惫窘迫。
宿贞欣赏容舜展现出来的所有特质。不以家庭的角度考虑,如果她是公司大领导,会非常喜欢容舜这样的职员,绝对会重点培养。
这一晚又加班到晚上十一点,谢茂理智地喊停,要求下班各自回家休息。
找羲和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除了网上情报之外,目前已经涉及到了前线人员的探察,很多时候都需要等待。差遣容舜他没有心理负担,宿贞毕竟是衣飞石的母亲,这是长辈,没得让人这么辛苦的道理。
常燕飞准确地抱着收好的笔记本电脑推门而入:“下班了吧?吃宵夜啊!”
谢茂和衣飞石本质上都是老人家,若不是晚饭吃少了,夜里肚子饿,夜宵这事儿从不考虑,太不利养生!宿贞显然也是一样。只有童画露出兴奋的眼神——这是个真年轻人。
至于容舜,他就算想去吃宵夜,也不会露出任何情绪,更不会在长辈面前插嘴附和。
常燕飞见三个说话算数的人都兴趣缺缺,走到童画身边:“我们去吃啊。表弟你开车送我们。”
这个能被常燕飞随口差遣的表弟,当然是容舜。容舜笑了笑,说:“我先送妈妈回家。”
哪晓得宿贞居然说:“那就一起去吧。”
童画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说:“那太好了,阿姨,我给你剥小龙虾,我剥得可好了。”
“又吃小龙虾?”常燕飞抗议。
“你可以吃烤串儿啊。”童画说。
……
难得宿贞有兴致,谢茂和衣飞石也不能扫兴,一行人找了家烧烤店,热热闹闹地吃宵夜。
容舜很担心宿贞吃不惯小店的重油重盐的吃食,也担心宿贞嫌弃小店里桌椅板凳上的油污,哪晓得宿贞下车之后,就跟童画直奔冰柜处,熟练地点菜点酒,还问衣飞石:“飞儿,你不减肥了吧?都能吃吧?”
隔壁几桌客人都回头,看见衣飞石那削瘦精悍的身材,顿时都无语了。
您这直接能去当哨兵的身材,还需要减肥啊?半大小子,一顿宵夜能吃半只羊吧。
衣飞石含笑道:“不减了。都能吃的,您随便点。”
……没多久,烤串上来了。衣飞石微笑着把宿贞递给他的几串羊腰子塞进了常燕飞的盘子。为了不引人注意,他还给容舜也分了几串鸡爪。
谢茂在旁闷笑。
宵夜吃完,容舜送宿贞和童画回家,常燕飞则跟着谢茂、衣飞石住酒店。
洗漱上床已经是夜里近三点了。谢茂还要嘲笑衣飞石:“随便点,哈?”
“常表哥倒是挺爱吃。”衣飞石伸手搂住谢茂,二人贴得很近,黑暗中,仿佛能听见彼此血脉突突跃动的声响,“妈妈好像有点喜欢阿舜了。”
“能不喜欢吗?容舜那一板一眼的行事,跟宿女士如出一辙。”谢茂冷眼旁观,一语中的。
任何孩子在成长过程中都需要一个榜样,有些效仿是有意识的,有些则是无意识的。容舜生长在容家,可供他学习的“榜样”并不少,只是常年对宿贞的憧憬渴盼,让他下意识地选择了宿贞做对象。
宿贞不了解容舜,容舜对宿贞的了解则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那是他多年孺慕学习的榜样。
容舜本身是个很难让人讨厌的人,他出身高贵却不咄咄逼人,受过冷暴力所以对多数人充满善意,遇事不抱怨不责怪,能承担责任也能给出解决方案,不管是亲人朋友同事领导下属,任何角色他都能做得很称职。
一旦宿贞能放下成见,平和地看待容舜,她甚至会比其他人更喜欢容舜。
——因为,容舜就照着她的某些特质去努力,十年如一日地将自己打磨成更好的人。
宿贞这么骄傲的人,怎么会不喜欢自己呢?
“阿舜和童姑娘订婚,我们送些什么呢?”衣飞石又想这个问题。
谢茂差点都要睡着了,闻言也没不耐烦,搂着衣飞石的胳膊紧了紧,柔声说:“自然送一份大礼。这事儿你就不必操心了,我有数。”他很喜欢这种气氛。老夫老妻家长里短,正经过日子的感觉。
衣飞石翻来翻去睡不着。
“怎么了?”
“……烤羊宝。”
衣飞石不吃内脏,羊腰子被他分给了常燕飞。
哪晓得宿贞这妈有点坑,还点了烤羊宝和烤羊鞭。烤羊鞭被童画半路截胡,放进了容舜的盘子,当时满桌子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宿贞还说:“多回家来,妈给你补补。”容舜差点没囧死。
剩下几串烤羊宝,全给衣飞石吃了。——没人敢往谢茂盘子里放。
这玩意儿就算补,也只能自己点或是老婆给点。衣飞石也不敢给谢茂吃啊,晚上还睡不睡了?
谢茂伸手摸了摸,暧昧地笑:“这么神效?”
衣飞石贴在他身上轻轻吐气:“昨天忙,前天也忙。”
“哦,这是埋怨老公冷淡了。”谢茂翻身压在他身上,温柔地落下一个吻,“今晚不忙。”
※
忙到天色蒙蒙亮,谢茂还不肯下床,电话响了。
启平镇的朱警官打电话来,口气中充满了遗憾:“谢哥,陆春红昨天晚上跳楼自杀了。”
谢茂停下了动作,静静听朱警官说明了情况,挂断电话之后,他低头亲了衣飞石一下,起身坐在床边,沉默片刻,说:“那个呆呆的女孩子自杀了。”
衣飞石耳力不错,离得那么近,朱警官说什么他都听见了。
他是从谢朝来到新世界的老古董,见过无数死贞死节的所谓“烈女”,对这些女人,他从来都看不起。人活着多不容易?只有在边城见过那些挣命努力求活的边民,才有资格说生死。
谢茂居然会为了一个软弱女子的自杀而沉默,这件事就让衣飞石很不理解了。
不管谢茂怎么想的,衣飞石还是随之起身,从背后抱住谢茂,安慰道:“先生,人死不能复生,要么我们这就回启平,送她一程……”
“她不是重点。”谢茂确实不在乎软弱自杀的女孩子。强者很难对弱者的痛苦感同身受。
这就像是一个常年刀光剑影中拼杀伤痕累累的女将军,根本理解不了闺中弱女被蜜蜂扎一下就哭得梨花带雨的痛苦。我挨一刀都好好儿的,你就那么小个眼儿,哭个屁啊?同理,谢茂和衣飞石也理解不了小呆姑娘自杀的绝望,那些能伤害逼迫小呆的一切,对他们来说都不算个事儿。
这种同理心是不可能拥有了。但是,没有同理心,人还有公心,懂得何谓正义。
大多数人对一件事的看法,其观点都来自于自身的站队。
汽车撞了不按道行驶的电动车,常常开汽车出行的人会讨伐骑电动车的不守交通规则,常常骑电动出行的则抱怨道路太窄,非机动车道坑洼不平,限号骑电动车不限号开汽车的人则冷静地各打五十大板,表示电动车应该遵守交通规则,但市政规划太渣了,开汽车的也很冤枉,谁受得了这种鬼探头?
对大多数人而言,任何一次声讨与愤怒,实质上都是在替自己的潜在利益呐喊。
谢茂思考问题的角度并不一样。他常居上位,也不在乎这世上的大部分规则利益,以他目前开挂的能力,利益完全可以通过修改规则攫取。所以,他不会站队,也不会代表任何一方去呐喊。
他对小呆没有同理心,理解不了小呆所承受的痛苦,也永远不会落入小呆那样的悲惨境地。
可是,一开始他替小呆出头,也不是因为他站了队,不是他要维护自己的潜在利益。
这世上,总要有公道的。
林戴宇恃势行凶,沙京仗势欺人,有钱有权就能将弱质女流玩弄于鼓掌之间?
这要是林戴宇和三个女孩子的问题也罢了,谢茂完全信任法律。现在,沙京用他的翻云覆雨手,收买了董秘和小美,逼死了小呆,这件事就不是菜鸡互啄层面的问题了。
你想玩权势手段?
陪你玩。
——规则从来保护的都是弱者。
你沙京不遵守规则,非要玩出格的手段,那就看看,到底谁强谁弱。
作者有话要说: 沙京就是林戴宇的情夫,村支书老沙啊… …++
第395章 乡村天王(154)
皇帝从不差遣饿兵。
谢茂本身可支配的社会资源并不多,不过,辐射面积很广。
得知陆春红跳楼消息的当天上午,他在卖风水物件和鸭子的小群里发了条消息,晚上请吃饭。
谢茂知道这群二代三代的生活习惯,作息良好的是少数,睡到十一二点起床才是常态。他约人吃饭容易,大概也没多少人不肯给他面子,就怕人家睡得太香,根本来不及看微信。
自从谢茂拿出第一批玉符“结缘”之后,小群的人数就从二十三人增加到三十五人。
群里各人都很想垄断资源。谢茂这样肯出世结缘又平易近人、疗效干脆毫不拖泥带水的大师,举世难觅。好东西但凡珍贵必稀缺,群成员多了,潜在竞争对手就多,想要某东西时付出的代价就更大。
奈何当时谢茂手里缺钱,新加入的成员里也确实有几个身份比较惹不起的,群里各人就算想暗搓搓地闭个群,也不敢做得太明显——这要人家问,X少,听说你新结缘的法器很灵啊?介绍个不?也没人敢顶着得罪谢茂的危险,咬死了“没有啊,半点儿都不灵,被骗钱了”,还得真心实意地夸。
直到谢茂履行了与盛世安全的翻译固件订单,第一批货交割之后,容舜打款及时,第一翻译收购顶呱呱的资金迅速回流,谢茂也就不着急卖风水挂件了,这群人方才私下串联心照不宣——反正不能再加人了!
于是京圈二代中流传了一个挺神秘的消息,据说有位非常厉害的大师,轻易不和人结缘,这不,错过了机缘,现在他都闭群了。真的加不进去!我试了,不让进。容大少、九爷、贤哥、王子和小猴子都在里边,这能骗你吗?
常燕飞还跟谢茂嘀咕:“哎奇怪,最近都没人加群了。”
谢茂心知肚明,不过,已经过了普遍撒网的阶段,小群暂时封闭也不是坏事。他就笑笑不说话。
上午八点,谢茂发了请吃饭的消息。
陆陆续续就有人回复,表示一定到。到下午三点时,已经有十七人确定出席。
这已经是个很了不起的与会人数,临时请客就能召集这么大一批二代,不少人都是接了微信立刻就从外地飞回京市,只为了赶这场饭局。——亲爹召见都没这么上赶着。
谢茂也懒得挑馆子,就在下榻的酒店订了半个宴会厅。
因是容氏旗下酒店,相当给面子,紧急安排了宴客事宜。上午谢茂和衣飞石照例去了盛世安全集团总部查羲和的下落,闲得天天打游戏的常燕飞被安排在酒店招待客人。
这批二代原本大部分都是常燕飞的“朋友”,由他出面接待很合适。
容舜实际上并不在小群里。谢茂请客的消息他不知道,直到有朋友暗搓搓地跟他联系,问他知不知道谢大师开晚宴的事,能不能携小弟混个位置,他才知道谢茂在酒店宴客。
谢茂敢过问容舜的安排,容舜可不敢干涉谢茂的行事,毕竟上下有别,这点儿规矩还是得懂。
谢茂请客却不通知他,他就只能假装不知道。捱到下午四点,谢茂起身告辞:“妈,我们晚上请朋友吃饭,得早点走。待会儿堵上了。”
宿贞正拿着笔算星衍,挥手道:“去吧去吧,你们年轻人好好玩。别喝太多酒。”
衣飞石将刚刚切好的智慧瓜放了一盘子在她手边,说:“您也别太晚。”
“知道了,儿子乖。”宿贞顺手搂住衣飞石的脖子,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她这动作做得十分随意娴熟,好像十多年来都是这么亲儿子亲惯了,稀松平常。
然而,衣飞石脖子僵了,宿贞也有点紧张。
最终还是衣飞石清了清嗓子,想说点什么,憋出了一句:“嗯……嗯,嗯……先走了。”
谢茂原本很介意宿贞吃了小衣的豆腐,亲妈也不能乱亲知道吗?额头?额头也不能亲!还搂着亲!太后也没亲过小衣……不,太后也没亲过朕,懂吗?儿子都这么大了,你把嘴放规矩点!
现在看见衣飞石落荒而逃的背影,那一种介意突然就被冲淡了。
人总要和命运讲和。
生活也从来就是不讲道理的,如果总是纠结已经过去的细枝末节,未来怎么去幸福呢?
不管宿贞对别人怎么样,她对儿子终究是很好。衣飞石作为被她深爱的儿子,比谢朝时生活在马氏的阴影下好太多。对所有偏心偏爱衣飞石的人,谢茂从来不吝惜奖赏。他决定对宿贞好一点。
当然,在离开之前,谢茂还是放下脸色,敲了敲宿贞的桌面:“你儿子今年几岁了?不要乱亲他的脸,你口红有印儿。”
宿贞脸都青了,转身找助理:“我化妆包呢?快,卸妆水。”
谢茂满意地拿着一瓶卸妆水,追上了正在摸额头的衣飞石。
宿贞用的唇膏防水挺好,衣飞石蹭了几次,把额头蹭得一片淡淡的红影。
谢茂用卸妆水帮他擦了,衣飞石兀自沉浸在被年长妇人亲昵相待的震惊中,毫无重点地胡乱抱怨:“以前唇纸染的颜色不是一抹就掉么?现代男人想要出门偷腥,他还得带上卸妆水?”
宿贞这搂脖子亲额头的壮举把衣飞石惊呆了,他十五六岁时躺在太后的坐席边,被太后喂了点醒酒汤就沉醉得不知今夕何夕,如今五十岁的老夫了,自己也觉得看淡了世情,不该如此留恋。
直到宿贞搂着他亲了一下额头,他才突然间明白,有母亲在,多大也是孩子。
哪怕活到死,曾经生命中未得到的东西,一旦拥有了,就会贪婪得再也不愿放手。
谢茂关注点不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唇纸染的颜色一抹就掉?”谢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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