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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随死殉-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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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危险没有来,该吃午饭了。
  家里没有佣人,衣飞石想着这一边是陛下,一边是妈妈,哪有劳动这两位的道理?老老实实去厨房准备午饭。宿贞又哪里舍得儿子下厨?跟进厨房洗米下锅,把保姆冻冰箱的馒头蒸了一盘子。——她只会做这个。
  衣飞石找出冰箱里的牛羊肉,码上料,上了烤箱。另外摊了几个鸡蛋饼。还煮了一锅山菌汤。
  宿贞心疼得眼眶都红了。
  她不会做饭,容家的孩子没有会做饭的。
  至于容舜会不会做饭?宿贞从没正眼看过容舜,她不关心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如果儿子从小长在自己身边,八成会和他的爸爸容锦华一样,水米放进电饭煲都不会摁启动。
  这么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啊,那女人到底把儿子当什么来使唤?佣人吗?
  “您这是……”衣飞石把菜都端上桌子,有点莫名其妙。
  “吃吧,吃饭。”宿贞摆好筷子。
  衣飞石一开始就把菜分成两盘,餐桌上送了一份儿之后,再往客厅送了一份儿。
  他先请宿贞入座,添饭装汤,分了肉,布好菜。宿贞让他入席,他微微躬身,拿着刚蒸好的毛巾去了客厅。谢茂正等着他。
  “先生。”衣飞石看着已经放了一会儿的饭菜,略心虚,“汤还热么?我尝尝。”
  平时都会很温柔搂着他给他盛饭的谢茂,今天拿着筷子就等着服侍。衣飞石自知理亏,汤饭盛好之后,才想讨好一句,谢茂已摇头阻止他坐下:“去那边吧。”
  宿贞没请谢茂同坐,衣飞石就不能安排二人同席。如果是在谢朝,衣飞石这么安排也不算错,天地君亲师,君在亲之前。先服侍宿贞入席,再来陪谢茂吃饭,已经是到了新世界之后的“妥协”。
  说到底,在衣飞石的心目中,谢茂永远都不是单纯的“爱人”,还有一层君臣的关系在。
  可这在现代人看来就太违和了。陪男朋友吃饭,把亲妈扔在一边?有悖伦常。
  衣飞石才要坐下,闻言只能站住。
  多年朝夕相处,他知道谢茂不是矫情闹脾气。外人不知道他们的君臣身份,他和谢茂彼此清楚。这时候由谢茂吩咐他回去陪宿贞,既符合新时代的伦理,又不违背他从谢朝带来的纲常。
  可他并不想回去陪着宿贞。
  他已经陪着宿贞说了一上午话,把谢茂晾在一边整整一上午了。
  在谢朝他没有遇到这种难处。衣尚予再不满意他和皇帝的关系,也不能僭越到皇帝之前,谢茂所在的场合,连衣尚予都要放下一切,首先满足谢茂的需要。
  这种优先级被衣飞石执行了几十年,很难改得过来。
  这一瞬间,衣飞石明确地意识到,如果宿贞再这么排斥谢茂——
  谢茂或许不会在意,他很快就要失去耐心了。
  新世界里,没有人能让他在谢茂之间做选择。他原本就是为了谢茂才会来到这个世界。
  “先生不许我坐了。”衣飞石放下自己要盛饭的碗,拿着餐刀走到烤好的羊肉边,熟练地切下二指宽的肉条,洒上一点儿精盐,送到谢茂席前。
  这是打定主意要留下,不许他坐下吃饭,他就在旁站立服侍。
  谢茂哭笑不得,把身边椅子拉开:“不会好好说话?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
  ——这不,那边看着的宿女士,眼刀子都快把谢茂戳成筛子了。
  整整一天。
  宿贞在等待“危险”降临时,被迫看着儿子和谢茂秀恩爱。
  谢茂和衣飞石都自认为很克制,没有牵手搭背,没有眉来眼去。然而,情人之间的暧昧气息,他们还有将近四十年朝夕相处的默契。一整天都待在同一个空间里,还没什么别的事可做,这能藏得住吗?
  宿贞眼睛都快被闪瞎了,动辄运气心想,等我儿子玩儿腻味了,我肯定把你*#¥%……
  一直到下午。
  夕阳渐尽。
  “她在撒谎。”宿贞说。
  丁仪描述中的“危险”,始终没有来临。
  “要不今天就先这样儿?”谢茂倒没什么,衣飞石坐在沙发上不住点头打瞌睡。他这个胖乎乎的身体,确实熬不起夜。昨晚就没睡觉,今天又是一整天。
  宿贞见着儿子打瞌睡的模样也心疼,正要安排衣飞石上楼睡觉,她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没有被宿贞存在通讯录里的手机号码。
  可她明显认识这个号码。
  在看见手机屏幕上闪烁的来电号码时,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沉静冰冷。
  谢茂和衣飞石都看着她。
  一连几个呼吸结束之后,宿贞才缓缓滑开手机屏幕,接通了电话。
  她没有说话,静静聆听。
  【贞姐,我是宿礼。你在门口弄了个什么阵法啊?快打开,让我们进去。】
  阵法?宿贞很意外。
  她拿着手机走到茶几前,用遥控器打开别墅外围的监控探头,投影墙上一片漆黑。
  ——早上主食组埋伏之前,就把别墅里的所有监控探头破坏了。
  谢茂把自己的通讯耳麦找了出来,切到主食组的通讯频道:“大门外什么情况?”
  主食组在小别墅外边埋伏了一整天,谢茂几个在里边能坐能躺能吃饭看新闻,他们就只能喝风玩手指,趴得腰酸背痛。突然接到谢茂的通讯,负责外围的煎包汇报说:“一辆出租车下客。门外三个人,提着一个旅行包,叫门之后开始打电话——他们看见我了。”
  宿贞挂断了电话。
  “飞儿,你留在这里……”
  一句话才说完,宿贞就看见了衣飞石已然变得精神抖擞的模样,显然不可能听话。深想想,留在这里也未必安全。她已经见识过了儿子的“犟”性,改口说,“你跟着我,不要靠近、相信任何人。”
  衣飞石站在谢茂身边,恭敬地回答:“是。”
  ……你能离他远一点回答吗?宿贞叹了口气。
  门外常燕飞和五个隐修弟子还被钉在地上,一整天了,愣是没爬起来。
  宿贞路过时,一把提起常燕飞,腕上白金手链的光芒在夕阳余晖中一闪而逝。这条手链终于激活了常燕飞的记忆点,终于记起了她的身份:“……大姑!你是大姑。大姑,我是飞儿……”
  宿贞拇指按住他颈上一根大筋,他就说不出话了,直翻白眼。
  ——很显然,在宿女士的心目中,这世上只能有一个飞儿。那就是她的亲儿子。
  一路拎着侄子到了门口,宿贞也没有发现什么阵法的存在。隔着一道门,她看着站在外边的三个人,暗中涌动的情绪,谢茂和衣飞石都能清楚地感觉到。
  门外是三个打扮特别土的“农民”。
  三个人都穿着棉质的军大衣,戴着雷锋帽,脚踏雪地靴,其中一人拎着H家的旅行包,看上去特别山寨。寒风中,打头那人搓了搓脸,露出一张极其秀美的脸庞,满脸惊讶:“你真没死呐!”
  他看的是跟在谢茂身边,裹着羽绒服缩着脖子的衣飞石。
  宿贞脸色陡变。
  谢茂则看着那人,心说,这人是曾经追杀石一飞?还是和自己一样,知道石一飞早夭的命数?
  常燕飞被宿贞扔在地上,看着门外三人也是眼睛发亮:“爷爷!大伯,爸爸!这是我姑!你们看她手上的锁心链,是我大姑!”见对面三人反应不大,他坐在地上揉了揉脖子,喘气,“你们都知道?”
  宿贞目无表情。
  “贞姐,这……”
  常宿礼一句话没说完,就听见宿贞红着眼睛问:“常居雷,你还要脸吗?”
  全场寂静。
  谢茂搓了搓下巴,和衣飞石交换了一个眼神。
  刚常燕飞才喊了爷爷大伯爸爸,来的这三个人尽管都看着很年轻,身份不存疑问。一个是宿贞的爸爸,两个是宿贞的兄弟。宿贞是宿字辈,被她直呼其名的人,字辈不同——那只能是常燕飞的爷爷了。
  换句话说,她骂的是自己亲爸爸。


第302章 乡村天王(61)
  常居雷。常家家主。
  宿贞的父亲,也是她一生之中唯一忌惮、害怕的人。
  作为常家数百年不遇的修道天才,宿贞刚出生就被选定留家继承道统。这种堪称制霸的优秀将重男轻女的家风击得粉碎,因为,常家绝不会允许她出嫁。
  自幼宿贞就以长女的身份被充作长子教养,常居雷对她的看重,远超一般长房嫡支。
  常家子弟三岁之前通常由各房父母自己照顾,根据资质,三到五岁时,送到族学开蒙筑基。七岁之后,再根据修行天赋与进展,选择修行路线与师父。
  宿贞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六个月断奶之后,她就离开了妈妈和保姆的照顾,一直跟在父亲身边。
  ——不需要和任何人竞争,她就得到了常家最顶级的修行资源。
  她很优秀。修行进度一日千里。
  如果,她没有遇见容锦华,她会成为常家下一任家主,新任隐盟盟主的有力角逐者。
  当然,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某日,宿贞去高校收妖,顺便收取在清华园吸取灵脉精华的秦书简,遇见了帮学妹扛包闪了腰的容锦华。搁漫画里的说法,这叫宿命的相逢。现实一点描述,那是本质颜狗的宿贞色迷心窍。
  见不得美少年受伤的宿贞不止出手帮忙正骨,还充当劳力帮容锦华扛了一天包。
  迎新结束之后,同样被色迷心窍的容锦华,请她喝了杯香草味的可乐。
  一杯香草味的可乐,就这么偷走了常家寄予厚望的修道天才。
  那是非常不愉快的一段往事。
  以宿贞在常家的身份和地位,根本就没有结婚的资格。她的人生属于家族,有呼吸的每一分钟都应该为家族修炼和付出,更不被准许为任何别姓家族诞育后嗣。
  何况,当时的隐修联盟与容家关系非常恶劣。宿贞的下嫁不仅仅是离开家族,还涉嫌“投敌”。
  “你和我击掌盟誓,我自禁道术永不回山,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我做到了,”
  宿贞双眸赤红,手腕上的白金链子散发出刺目的光华,门上挂着庆贺新年的彩灯、鞭炮挂饰,无风自动,“你杀死我的丈夫,偷走我的孩子,我不易不卜、不问天数,忍你让你不麻烦你——”
  “你还不放过我。”
  她不害怕所有人。
  她唯一忌惮、恐惧的,是娘家人。
  丈夫的死亡,儿子的失踪,宿贞最大的怀疑对象,都是娘家。只因为她知道娘家的强大,知道儿子还活在世上,所以,她选择了隐忍。
  现在,她忍不下去了。
  风中陡然汇聚的强烈气流吹得铁门之内草木东倒西歪,谢茂一手护着衣飞石,常燕飞还不怕死地顶在宿贞面前,被谢茂顺手拎了回来,问他:“你有几条命?”
  “我姑疯了。她用‘神符术’!”常燕飞还要往前阻拦。
  “她用什么术都没——”
  谢茂一句话没说完,宿贞蓄力发的大招就朝着铁门撞了出去。
  门外三个穿着军大衣的常家“农民”纷纷走避,常宿礼、常宿仁都放出了自己的护身法器,一个顶着手腕上的菩提木串,一个从旅行袋里掏出一把透明的塑料小伞,正当中的常居雷一只手拎着一张符,轰地一声,火舌将符纸烧尽,父子三人头上升腾起一股紫烟。
  常燕飞崩溃地捂住头,以他的经验看,这必然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大姑也太狠了。神符术以身体做黄纸,以鲜血为丹砂,性命祷祈天地诸神,用一次寿元腰斩一半。她今年都多少岁了?就算修真者岁寿百二十年,折寿一半,也没剩几年可活了。疯了,这是拼命!
  “爸爸,爸爸!”常燕飞被谢茂拎住领口,最危险的时候,还是知道亲疏,只会大喊爸爸。
  轰——
  大招对轰。
  铁门两边,常家父子和宿贞都各自东摇西晃,四下一片狼藉。
  那一扇铁门,纹丝不动。
  谢茂把不老实的常燕飞摔在身边,一脚踩住他的卡通棉服:“打不起来,你先蹲着。”
  二十四棵天地树交织而成的防护罩,完美地把常家父子截在了外边。宿贞和娘家人是肯定打不起来了。但是,常燕飞也在铁门之内。他要是蹦达得太欢快,宿贞掉头揍他——谢茂不保证一定拦得住。
  “这不是贞姐的阵法?”常宿礼伸手摸了摸透明的屏障,相当诧异。
  宿贞发完大招整个人都颓了一层,撞见这个她意料之外的“阵法”也快要疯了。她拼了命使用了一次神符术,寿限因此腰斩一半,本以为能解决大部分问题,结果呢?居然撞墙上了!
  四个二带大小王,啪唧炸了一个“过”。
  宿贞霍地转身:“是你。”
  她察觉不到任何阵法的能量流动,那一道透明的屏障,仿佛根本不存在。可它确实是存在的。怎样玄妙艰深的阵法,能吸收一道神符术的打击却没有任何动摇?
  宿贞一直忌惮的危险,都来自她的娘家。
  谢润秋给她的某一些暗示,也都说明容锦华极可能死于常家的谋害。
  现在,她被这一道突兀出现的“阵法”惊动了。常宿义在谢茂交出阎罗幻阵的解法时,第一时间怀疑他被敌对势力收买。宿贞在发现这道不可思议的阵法时,也第一时间怀疑了谢茂的身份。
  ——这是正常人,正常修士都达不到的境界。事有反常即为妖。
  “飞儿,过来,快到妈妈这儿来!”
  宿贞呼唤的同时,指尖绽开十多条冰霜长鞭,抽向谢茂。
  “您这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脾气,要不是确实很能打,可能活不过十二岁。”
  谢茂偏头撤身躲了一步,双手交合虚牵,雷击桃木剑一寸寸出现在手中。
  都是符文长鞭形态,宿贞这斗法就比较像样了,近十七条冰霜长鞭都是祈雨符所幻化,正儿八经的法术构建,有演化有生灭,还有完整的真气循环路线,已然有了后世符术大家的风范——和她相比,她弟弟常宿义仿佛还活在石器时代。
  谢茂必须承认,宿贞确实是一位修道天才。
  哪怕在未来时代,纯战斗系的修真者,在宿贞这样的年龄,一次性能构建七条攻击路线就可以评为优秀级了。每多构建一条攻击路线,其消耗的心力、精神、真元,都会成倍增长。
  宿贞所控制的是十七条冰霜长鞭。确实有大约三条纯粹滥竽充数。
  她真正能完美控制的攻击路线,是十四条。这已然是一个令人惊艳的数字。
  这样一位天才,在历史上却没有只言片语记载,岁月的滚滚洪流中,埋葬了多少惊才绝艳的故事?
  谢茂没有去拉衣飞石。宿贞如此拼命就是为了把衣飞石和谢茂分开。她怀疑谢茂的身份和用心。她说不定都开始怀疑谢茂和她丈夫的死有关系了——
  衣飞石又不是三岁的宝宝,被妈妈抱着哄一句,就把丈夫忘了。
  他在转瞬间斩落了十二条抽来的冰霜长鞭,彻骨的寒冷席卷了他身周的一切,连地面都结起薄霜,露出一片片六角形的霜花。
  剩下的五条冰霜长鞭中,三条真元散乱,虚有其表,仅有两条具有威胁。
  如果是从前的谢茂,一口气接下十七条冰霜长鞭问题不大,可是,他才来这个世界不到一个月。
  宿贞又是如此的不好对付。
  斩断十二条冰霜长鞭之后,谢茂体内真元已竭。
  剩下五条冰霜长鞭张牙舞爪地朝着谢茂抽落,冰霜挟带着来自九天之上的彻骨寒冷,任何人都不会有疑问,一旦被抽实了,肉身就会瞬间冻结成冰晶,碎成粉末。
  谢茂不得不从随身空间里拿出一枚补元丹,趁空吞下。
  和游戏里的蓝药不同,服用补元丹之后,真元也不能瞬间回满。
  仗着身手与预判,谢茂将三条根本不受宿贞控制的冰霜长鞭躲过,另外两条冰霜长鞭直接控制在宿贞手中,只能正面肛——要么一剑斩落,要么生受着。修士斗法,躲不掉。
  斩落是不必想了,真元耗尽,根本斩不动。谢茂只能利用随身空间生生挨着。
  随身空间会自动护主。
  两声闷响。
  寒意从腰肋处传来,沉重的撞击就似被火车碾过,久未受创的肋骨隐隐作痛。
  面对道法的攻击,随身空间的防护也很有限,至少不能全部挡住——一些道法特性,随身空间就无法过滤。毕竟,它不是专门的防护法器,而是一个随身空间。
  谢茂连手中的桃木剑都扔了,迅速回身搂住扑上来的衣飞石。
  他只挨了一下。
  另外一道冰霜长鞭,抽在了衣飞石的背上。
  衣飞石穿着一件挺厚的羽绒服,胖乎乎的身材,胖乎乎的羽绒服,让他看上去体积庞大。然而,他背上所有与冰霜长鞭接触的位置,都在一瞬间结成冰晶疯狂蔓延,织物结成冰晶,天鹅绒结成冰晶……
  谢茂赤手揭去正在疯狂蔓延的冰晶,双手立刻被冻得发红、惨白。
  他不断从衣飞石身上揭下结晶的衣物,一直到衣飞石身上只剩下一套简单的秋衣秋裤。
  看见这套不怎么时髦的衣服时,疯狂的谢茂才松了口气。关心则乱。他忘了,衣飞石一直都穿着标准制服。他跪在地上,默默咽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双手指尖都不见了——结晶把他的双手冻得粉粹,他疯狂揭掉衣飞石身上的伤害源时,指尖就像是冰块,在暴力中被敲碎脱落了。
  谢茂至今也感觉不到双手是否疼痛。冻伤已经太严重。
  宿贞和常燕飞都惊呆了。
  常燕飞还知道冲上来察看救人,宿贞就呆呆地站在原地。
  谢茂是种植系修士,经常去异星执行作物进化任务,植株采集也是常做的事,考虑到每一颗星球的作物生长环境都不相同,他这个一线文职人员双手受伤也是常事。谢茂冷静地戴上采集手套,将之调整到检测修复功能,薄如蝉翼的手套即刻覆盖,彻底遮住了他那双可怖的手。
  处理好双手之后,谢茂才将衣飞石翻过身来,搂在怀里,低头渡了一口清气。
  闭气近五十秒的衣飞石猛地找回了呼吸,几次贪婪的抽气之后,慢慢才有了出气。谢茂也顾不得味道如何,将未处理炙烤的蟒蛇肉切了巴掌大小一块,喂给衣飞石。
  未经处理的蟒蛇肉极其腥臭,衣飞石这样不挑剔的人都不太咽得下。
  谢茂从他嘴里衔回生肉,嚼碎后重新哺给他。——依然很腥很臭,被冰霜长鞭抽得昏昏沉沉的衣飞石看着谢茂冷峻的眼神,下意识地张嘴,强忍着不适一口一口生吞了下腹。
  随着蟒蛇肉的落腹,被道法本源击得七零八落的先天之本开始满溢补充,衣飞石才算脱离了危险。
  谢茂扶着衣飞石慢慢坐起来。
  衣飞石恢复得很快,他本身的战斗本能很强悍,从不会让自己长久陷入迷蒙中。
  “怎么样了?”谢茂用手支撑着衣飞石的肩膀,试探他恢复的情况。
  衣飞石能感觉到小腹处蟒蛇肉散发出的融融暖意,没了毛衫羽绒服的包裹,背上似乎还残留着彻骨的冰寒,他很清楚,那就是错觉。有标准制服的抵挡,有谢茂渡来的那一口气清气,还有体内的蟒蛇肉,身体已经在恢复了。
  “无碍。”衣飞石连忙回答。
  谢茂扶着他肩膀的手紧了紧,低声说:“你差一点死了。”
  眼见衣飞石能独自从谢茂怀里坐直,一直忘记呼吸的宿贞才猛地出了一口气,眼泪簌簌而下。
  她以为儿子必死无疑!没有人能在她的寒睥之下存活——哪怕是修行精深的高手,挨上一下也要修为大减。儿子只是一个普通人,沾之必死!
  这一口气找回来之后,宿贞才发现自己双膝发软,后怕得近乎绝望。
  差一点……
  只差一点,儿子就没了。
  她不得不尽量收拾情绪,才能想下一步该做什么。
  就在她满脑袋官司疯狂打转的时候,她看见谢茂扶着儿子的肩膀,两人说了句什么,谢茂抬手就是一巴掌抽在自己儿子脸上!
  宿贞脑子里才松下来的那一根弦,瞬间又完成了拉紧、崩断的全过程!
  宿贞踏步上前,手心倏地凝出一柄冰霜长剑,直指谢茂背心。
  谢茂霍地转身。
  他握住了宿贞刺来的那一柄剑。
  和冰霜长鞭一样,宿贞以祈雨符构建的冰霜长剑也属于坎水系攻法,寒意会随着接触的面积迅速蔓延,直至全身结晶粉碎。
  这一招,是宿贞独创的攻法,被她称之为“寒睥”。
  寒睥失效了。
  非但没有顺着谢茂的手掌蔓延,谢茂狠狠一折,那一柄寒气逼人的冰霜长剑,断了。
  ——谢茂已经恢复了小半真元。
  “宿女士,从昨天开始你就在发疯,我不管你死了丈夫丢了儿子脑子是不是沤肥,现在开始,你要离我,离小衣远一点。”谢茂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不要和我说刚才那是个意外。我不喜欢任何可能伤害小衣的意外。”
  哪怕在刚才和宿贞交手的时候,谢茂宁可被抽上两鞭子,也没起心真的伤害宿贞。
  他想给衣飞石留一个“全新的可能”。前世马氏留给衣飞石的遗憾,或许这一世能够被弥补?
  现在他知道自己想错了。一个被逼到极点的疯子,是不可能给任何人幸福的。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会发疯,也不知道什么事情就会触动到她的那根弦——这还是个战斗力很强的武疯子。
  四道银光飞逝。
  几乎是在同一个瞬间,谢茂施放了一个传说中堪称外挂的禁制术,四方银罗锦屏。
  他把宿贞禁在四方屏中。
  这一手把在场的常家人全都惊呆了,连曾经见过他使用四方屏的常燕飞都差点掉了下巴。
  ——谢茂在颐和茶庄使用四方屏时,速度并没有这么快。组建四方屏是需要时间的,史上将四方屏修炼得炉火纯青的常家惊鸿仙子,施放四方屏的时间是1。48秒。
  常宿义在谢茂面前玩弄四方屏时,全过程近9秒。谢茂反击常宿义时,花费近6秒。
  此时谢茂组建四方屏的速度快到什么地步?不到0。01秒。
  照面的一瞬间,四方屏构建成功,对手直接被囚禁。还打个渣渣?直接认输就行了。
  常宿礼目瞪口呆说:“不会这才是贞姐的儿子吧……”
  常宿仁在他脚面上狠狠跺了一下:“快想办法进去。贞姐要吃亏。”
  常宿礼伸手戳那看不见的透明屏障:“没办法。”
  两人都回头看常居雷。
  “霹雳符。”常居雷说。
  ※
  铁门外,常家父子开始用霹雳符炸防护罩。
  常燕飞守在被禁锢的宿贞身边,一会儿看着姑姑,一会儿跑铁门边跟父祖打招呼:“爷爷,爸爸,你们别急啊,这里是首都,旁边就是机场,霹雳符……我去,别炸啊,待会儿警察就来了……”
  另一边。
  衣飞石连脚上的鞋都被寒睥结晶化为粉碎,倘若没有标准制服,他已经碎尸万段了。
  也亏了谢茂救援及时,徒手帮他把留在身上的冰晶揭下,否则,哪怕有标准制服覆盖全身,他这会儿也逃不过寒气入体的下场。
  没了鞋子穿。连袜子都碎成了冰渣。曾经覆盖住他裸露肌肤的标准制服,这会儿也已经缩了回去,重新变成了秋衣秋裤的模样。
  谢茂脱下身上的大衣,披在衣飞石身上。
  衣飞石低头不语,非常恭敬温顺。原因很简单,他刚刚才挨了一巴掌。


第303章 乡村天王(62)
  普通人到了最紧急的时候,通常没什么理智。
  衣飞石当然不是普通人。
  他从小所受的训练,遵循一生的职责,都使他在越危险、紧急的时候,越是清醒冷静。
  做小兵的时候,短兵相接的失误会让他失去自己的性命,做将军、边帅的时候,一点儿细枝末节的失误都将付出无数将士的性命,后来回了皇城守护在皇帝身边,他更加不能在紧急时有任何误判——那时候,他一旦犯错,输掉的就会是他心爱的陛下,是整个天下的太平。
  他熟悉谢茂。
  也能够判断当时的局势。
  其实,在谢茂打算利用随身空间的特性硬接那两条冰霜长鞭时,衣飞石有九成肯定,谢茂是胸有成竹、能够硬捱下来的。相守近四十年,衣飞石了解谢茂。谢茂在紧张、恐惧的时候,反应不是那样。
  但,他还有一成的不确定。
  万一呢?
  万一陛下接不住呢?
  万一陛下接住了,却身受重伤呢?
  谢茂从不是兵行险着的脾性,如果他能在第一时间把十七条冰霜长鞭全部斩断,就绝不会留下五条。沦落到用血肉之躯去挨上两鞭子,那就是彻底没辙了。
  任何万一的可能,衣飞石都赌不起。替谢茂挡住伤害,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本能。
  他的目标原本是将两条鞭子都拦住。仗着目前身宽体胖,想要罩住谢茂似乎还容易了不少?
  可惜,衣飞石目前的身手还跟不上宿贞与谢茂这个层级的战斗过程,紧赶慢赶,他也只来得及挡住其中一条。
  谢茂先挨了一下。
  衣飞石看着那条寒冷彻骨的长鞭啪地甩上谢茂腰肋,粉碎的霜雪以肉眼可见方式簌簌震落,他太熟悉重物击打肉体的力道了,那是足以让人肌骨碎裂成齑粉的沉重!
  那一个瞬间,衣飞石只恨自己跑得不够快,手指不够长——
  他恨自己怎么没能贴在谢茂的身上,充当那一件被冰霜长鞭抽得变形的衣裳。
  巨寒侵袭而来,他失去了意识。
  来不及后怕,来不及反悔。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想的还是,我竟没拦住。
  谢茂替衣飞石揭身上冰寒结晶时,衣飞石受着寒冷与重击的双重夹击,闭气陷入了昏迷,衣飞石并不知道谢茂当时的受伤与疯狂。一直到谢茂为他渡气之后,他才清醒过来。
  他不知道谢茂为什么戴上手套。
  他只知道这手套材质莫名凶狠,一巴掌抽他脸上,隔了这么久,脸上还火烧火燎地泛疼。
  也许是有心惩戒。衣飞石想。
  这一个小小的误会,让他立在谢茂跟前,越发地低眉顺目。
  多年事上的经验告诉衣飞石,这时候不能急于辩解、安慰。谢茂发脾气的时候脑子里那根筋是直的,什么话都听不进去,顺着他,他会觉得你撒谎,不顺着他,他又会觉得你死不悔改、故意挑衅。
  目前的谢茂就是一锅滚油,哪怕一滴水掉进去都会瞬间炸开。谁在跟前谁倒霉。
  衣飞石一言不发,乖乖地站着听训。这种冷静很好地稳定了谢茂狂躁后怕的情绪,谢茂把大衣脱给他,原地站了两秒,又低头看他光溜溜踩在地上的双脚。
  这样冷的天气。
  地上还有宿贞凝成冰霜的道法残余,穿着鞋都有些僵脚。
  刚还恨不得冲衣飞石厉声训斥的谢茂,立刻就觉得衣飞石可怜极了。一个肯用命保护你的人,你有什么立场责怪他?他差一点就死了。这么冷的天,连鞋子都没得穿,光脚冻着。挨了打都不敢抬头。
  谢茂的随身空间里,最不缺的是食物,从种植研究到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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