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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随死殉-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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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题在于,容舜还在手术室。
  跟来的几个人,也都知道容舜是为了宿贞才会进手术室。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张伟强今天的怒气,大半源于两年来目睹容舜母子间的种种不平与不忿,但凡宿贞平时对容舜稍微好一点,张伟强也不可能逮着她的助理发脾气。
  手术室门外就那点儿空地,大家挤在一起,谁说话都听得见。
  听见张伟强嚷嚷掉飞机,容策转身,跟在他身边的助理随行,一行人堵在了张伟强跟前。
  这时候众人才醒悟过来,甭看大家都为了容舜的生死安危挂心,其实,彼此已经算是对手了。
  在宿贞的车上做手脚,把容舜弄进医院的人,是容策。打算在宿贞归国专机上做文章,制造空难的人,也是容策。
  明知道容策不会动粗,更不可能在医院打起来,被容策冷峻的目光注视着,张伟强还是不自在。
  “公共场合,说话要注意影响。”容策警告。
  就算宿贞的飞机真的掉下来了,那也是个意外。容舜都必须承认是意外。家族内部打生打死各凭本事,对外必须光风霁月毫无瑕疵。这是游戏规则。
  他的目光落在衣飞石与谢茂身上,伸出手。
  “你好,我是容策,阿舜的堂叔。你就是阿舜新认识的老师吧?英雄出少年啊。”
  衣飞石和谢茂都和他握了手:“你好。”
  说是容舜的堂叔,也就是石一飞的堂叔。衣飞石对着容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怪容策弄出这么多事?谢紫初被宿贞一张照片弄得大过年地跳了楼,还不许当儿子的报仇了?衣飞石觉得这个世界的人做事还挺含蓄,这事儿要搁他身上,宿贞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
  “阿舜……是个好孩子。”衣飞石只能这么说。
  容策显然没料到他也知悉内情,又看了张伟强一眼。阿舜身边的人保密意识很差。
  张伟强知道自己背锅了,不过,他这会儿看容策也不顺眼,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就泄密了怎么滴?有本事你插手安全业务,叫舜哥开了我呀?
  ※
  容舜车祸的消息被控制在小范围内,跟家里小辈说是剐蹭了一下,轻微脑震荡,压根儿就没人跟家里老人汇报。不过,容毅、容冲还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消息。两位老爷子都保持了沉默。
  第二天下午,容舜就被转到容家私人医院。
  徒弟出了车祸,谢茂和衣飞石也不好意思出门游玩,石慧订了外卖汤,非要每天给容舜拎去。
  于是,除了安排衣飞石减重锻炼,做修行入门的功课之外,二人就陪着一天两顿去给容舜送汤饭。
  谢茂还得负责把石慧订的外卖汤掉包,换成随身空间的食材。前两天也都是白拎着去,容舜根本不能进食,石慧就坐在病床边,把亲手带去的汤饭全部吃掉,再跟着两位哥哥回家,路上还向谢茂赞叹:“这家做的补血汤真好喝。晚上我们再订一个外卖吧!”
  ……随身空间的便携炖罐吃习惯了,丫头你以后嫁人了怎么办?谢茂无奈地想。
  晚间逗弄宠物时刻。
  衣飞石对摄魂花念过咒,彼此联络过感情,谢茂拿着巧克力找不到毛绒绒:“去哪儿了?”
  “它每天晚上都会出去。”衣飞石毕竟习武之人,比自诩文职人员的谢茂警惕得多,他确认了目前时间,“今天出去有大半个时辰了,二十分钟内就会回来。”
  “我怎么不知道它出去了?”谢茂考虑是不是做个兽笼,把毛绒绒关进去。
  修行近一个月,他已经有足够的真元来制作兽笼了。毛绒绒老是这么神出鬼没想跑就跑,完全没把当初收养它时和谢茂的约法三章当回事。
  摄魂花里的小女娃正向衣飞石撒娇,表示想出来玩儿。衣飞石摇头拒绝。
  “放她出来。以后她就是你的主役,你要尽量和她培养感情。”谢茂提醒。
  衣飞石看着那个只有十八个月的小女娃,整个人都不好了。主役?不是说好了让米粉配合他修炼吗?让个站都站不稳的小女娃当主役?哭死对手还是笑死对手?
  “她有继承自白露的禁阵天赋。明天开始,你和她训练配合使用禁阵。”谢茂说。
  毛绒绒拱开窗户,熟练地滚了进来。
  “今天。”谢茂改主意了。
  浑然不知道大祸降临的毛绒绒,照着茶几上的巧克力罐子滚去,蹲在果盘边上,用小爪子刨开盖子,幸福地啃巧克力。
  “去哪儿了?”谢茂问。
  “嗯嗯,爸爸!”毛绒绒嚼着巧克力满脸幸福,“岳云哥哥带我去吃饭了。”
  居然是跟岳云一起出门了。谢茂觉得头有点大:“吃什么了?”
  “马,牛,驴,老虎,还有很大的鸡……”
  “岳应祥。”谢茂召唤岳云。
  屋子里很干净,骚包青年没出现。
  “岳应祥。”
  “岳云!”
  直到谢茂提高了声线直呼其名,岳云才安静地出现在起居室,站在斗柜与墙角之间,特没存在感。
  “你带它吃哪家豢养的灵兽了?”谢茂问。毛绒绒嘴刁得不行,此前只吃混沌之力,另外吃了一条龙。能让毛绒绒高高兴兴地每天跟着出门去吃吃吃,绝不可能是普通的马牛驴。
  岳云抠着墙上的白漆,含糊其辞:“不偷不抢的,你管他是哪家的……”
  一边是自己收养的瑞兽,一边是跟着自己的鬼神。私下跑出去不知道吃了哪家的灵兽。毛绒绒可说是灵智初开不知道天高地厚,岳云呢?这位岳王家的大公子,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谢茂笑了笑,说:“我是‘雇’了位老爷。”
  岳云看他一眼,没说话。
  这世上大多数供奉鬼神的养灵人,都不具有约束鬼神的能力。
  比如时下很流行的养小鬼。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都敢养小鬼,好吃好喝供着,玩具买着,求小鬼偷些气运给自己,借此百无禁忌,亨运畅通。实际上供养人根本约束不了小鬼,小鬼想捣乱就捣乱,想出去玩儿就出去玩儿,不高兴了还能肆意反噬。
  岳云之于修行者,就像小鬼和普通人。他的力量比大多数修者都强大,供养关系以他为主导。
  修者上供丰足让他高兴了,他就出手帮忙解决问题。如前两日容舜出了事,谢茂请他出手帮忙伪造现场,他觉得不合适,照样可以拒绝不干。
  这种关系和米粉不同。
  供养和役使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关系,谢茂不能强迫岳云,也无力约束他。
  “以后不要再靠近我的瑞兽。”
  谢茂尊重和岳云的供养关系,没有立刻发难,只做了警告。
  岳云见他平时都是笑眯眯的模样,对谁都很好说话,很容易推测这是个老好人。
  然而,此时谢茂脸色严肃,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就变了。
  很寻常的屋子仿佛成了恢弘深沉的宫殿,压抑着四面八方万国来朝的臣服。小女娃和毛绒绒都缩着脖子不敢动,衣飞石也低头垂首站在一边。
  谢茂简单地提醒:“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岳云修行千年也不是唬大的,这会儿是真有点怂,清了清嗓子,说:“其实,都是我以前给人捉来的,繁衍了几代……这算是收旧账。”
  “早不收晚不收,赖上我了,你就开始收旧账,这是当我冤大头了?”谢茂冷笑。
  “那绝对不能够。”
  “说说吧,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就我们家被下了禁令,不许过秦岭。除非,有人带。”岳云老实承认了。
  岳王庙被隐世联盟断绝香火血食之前,岳云也给不少修士当过役使。听他当时的抱怨,就知道在隐世联盟惹上岳飞之前,岳云就积攒了不少怨气了。这会儿缠上谢茂这个愣头青,禁令被解除,天下之大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可不就是满华夏撒欢到处收旧账吗?
  谢茂叹了口气。他抬头看着岳云,“起码你得告诉我,你给我惹了什么人吧?”
  岳云立马得意地说:“神不知,鬼不觉。——相信哥的手段。”
  “禁七日。”谢茂指着毛绒绒,吩咐衣飞石执行。
  毛绒绒一骨碌滚到他脚边,小爪子抱住他的脚背,可怜巴巴地喊:“爸爸……”
  衣飞石已与摄魂花取得神识上的联系,小女娃坐在花蕊上吸手指,下一秒,毛绒绒就消失了。
  这让谢茂也很惊讶。居然一次成功。他刚才吩咐衣飞石和摄魂花“练习配合”,就是因为这种天赋阵法极其不好触动,必须衣飞石与摄魂花神识履带强劲深邃,才能准确地通过摄魂花进行操控。在谢茂想来,怎么也得有个三五日才能好吧?——已经考虑到衣飞石的逆天资质了。
  “很好。”谢茂察看衣飞石体征,神完气足,意若悠闲,完成这个禁阵毫不费力。
  天生修行的完美资质,简直看不到上限。
  “明天开始练箭吧。”谢茂立刻调整教学方案,有摄魂花役使相助,可以入门实操了。
  岳云围着那盆摄魂花转了好几个圈,不可思议地回头:“这是个新生纯净带着天赋禁阵的白灵——你才养了几天?你就能用禁阵了?”
  “所以你最好老实一点。最多三个月。”谢茂警告道。
  岳云咂咂嘴,转身消失了。
  最多三个月,衣飞石就能通过摄魂花把岳云也扔进禁阵之中,且保证岳云出不来。
  论战力,岳云修行千年,衣飞石短时间里不可能打得过他。不过,白露所拥有的天赋禁阵很特殊。这是个能把谢茂都困住的强大阵法。如果找不到阵眼,困上千万年也出不来。
  岳云天不怕地不怕,怕的就是这种禁阵。进去了就无计可施。
  谢茂拿出一枚青玉简,上半截绿如翡翠,下半截则是透明琉璃,显示着数据。
  ——进行中(32%)
  衣飞石已经见了好几次了,谢茂偶然会拿出来察看。上面的数字从1%到现在的32%,花了近十天。
  谢茂没告诉他是什么东西,他就没有问。到了新世界之后,他发现谢茂有很多秘密,不独特异于谢朝,和新世界的大多数人也格格不入。他善于收集情报却没有什么好奇心,因此只是默默多看一眼。
  谢茂手中光华一闪,青玉简又回到了随身空间,凭空消失。
  洗漱上床之后,谢茂伏在衣飞石身上,才亲热了一会儿,突然问:“又瘦了?”
  衣飞石每天都要称体重,量尺寸,对自己的减重情况非常了解:“是瘦了一点。”
  “那我可得抓紧了。”
  “嗯?”
  ……瘦得这么快,很快就没有胖车车开了。
  ※
  早上八点半,衣飞石收到宿贞的短信,说上午十点就会抵达首都机场,约中午吃饭面谈。
  宿贞昨天傍晚才处理好全部境外业务,想着亲儿子约见自己的短信,一晚上都等不了,立刻就赶了回来。上飞机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是以没有提前通知。
  十点抵达机场,十二点市内酒店午宴。中间留了洗漱更衣的时间,算是刚刚好。
  衣飞石把手机给谢茂,自己捂着被子钻进谢茂怀里。——体重关系,目前只能埋个脑袋。
  放在几天之前,宿女士的安排没什么问题。可是,容舜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谢茂拍拍他的脑袋,单手编辑短信:“我帮你回复?”
  “嗯。”
  谢茂回复短信发出去好一会儿,手机信息铃声再次响起,显然是宿贞发信息回来了。
  衣飞石才问:“回了什么呀?”
  谢茂把手机给他看。
  【宿女士你好,我是谢茂。小一还在睡觉。中午我们要去给容舜送病号饭。再约时间。】
  【知道了。】
  衣飞石一骨碌坐了起来,看着谢茂。
  “怎么了?”谢茂明知故问。
  他知道衣飞石为什么炸毛,他也知道衣飞石不会真发脾气。
  果然,衣飞石揉了揉自己的脸,深吸一口气,忍住了心头的崩溃,小声问他:“您可以直接替我回复,不用告诉她,信息不是我编辑的。”他想说的是,宿贞本来看见他两个跟前跟后就额上青筋鼓起,恨不得把谢茂当个垃圾扔了,谢茂还故意在短信里说,衣飞石在睡觉。——暗示什么,谁还看不懂啊!
  衣飞石不是不敢承认自己和谢茂的关系,他只是觉得……这种事,不该跟母亲说。
  哪有儿子跟母亲讨论床笫事的!这也太不尊重了。
  “我告诉她了。”有问题吗?
  当然不敢有问题。
  衣飞石低头瞄了手机一眼,宿女士只回了【知道了】三个字。
  大概已经气疯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太阳也已经升上云层。
  衣飞石没有陪着谢茂一起赖床,起身换了衣服去院子里打拳。
  他这几天被谢茂缠得都没能早起,看着自己仍旧圆鼓鼓的肚皮,衣飞石也挺无语。昨夜谢茂还抱着他的肥肉不放,说什么瘦下来就不会弹弹了——怎么说也是瘦了舒服吧!不理解。
  只想回想起与谢茂相处的细节,衣飞石心情就很好,忍不住眼角含笑。
  衣飞石下床之后,谢茂睡着空荡荡的不大乐意,没多久也跟着起来了。洗澡,换衣服,吃容家送来的早餐,坐在带暖气的屋子里,看衣飞石在院子里打拳……
  九点半,容天美来拜访,说和石慧约好了出去玩。
  谢茂把自己的储蓄卡给了石慧,摸摸小姑娘的脑袋:“去吧,去玩吧。不要吵架。”
  他很乐意让石慧跟容天美一起玩。两个小姑娘才混了几天,石慧那神一样的穿搭风格就被容天美拧了过来,不说其他,至少穿得终于像个乖乖的小淑女了。
  送走石慧之后,衣飞石还在孜孜不倦地打拳,浑身气血蒸腾,薄汗凝而不洒。
  这显然是个可持续策略。汗出太多则伤津,衣飞石打拳减重极有讲究,绝不肯损伤根本。饶是如此,打完拳还是得吃上一点蟒蛇肉,补充先天根本。
  “快十点了,差不多了。”谢茂提醒他。
  衣飞石心中有数。将这一套拳法打完,缓缓收势,恰好十点整。
  平时早一点迟一点无所谓,今天谢茂给宿贞发了短信,说要去给容舜送饭,不出意外的话,宿贞下飞机之后也会去探望容舜。谢茂回复宿贞的那一条短信,不仅仅是故意气她,也是在代替衣飞石表示不满:不求你对容舜有母性,面对这个能替你出车祸的儿子,你至少应该有点人性。
  今天石慧不在,谢茂也忘了去订外卖汤,只好找了个保温盅,把随身空间里的行军炖盅倒了进去。
  他这边准备给容舜的“病号饭”,衣飞石就吃未来的减肥餐,吃完了才去洗澡换衣服。
  时间配合得刚刚好。
  容家私人医院距离老宅不远,毕竟要方便老人看诊。坐了一站地铁,五分钟就到了。
  特殊病房里,养了几天的容舜已经能勉强坐起来,谢茂与衣飞石进门时,他正在通过视频跟底下人开会,安排开年之后的工作。见老师进来,他随便说了两句,挂断了连线:“先生,老师。”
  衣飞石把保温炖盅打开,香冽的味道顿时飘散在整个病房。
  容舜肚子上开了两个洞,动作大了就疼,衣飞石特别好脾气,亲自给他捧着炖盅。容舜自己拿了个小勺,挑着炖汤里的龙骨仙菌吃。美味的食物永远让人心情愉快,容舜眉目都舒展开了。
  谢茂挑剔张伟强:“你就这么照顾病人?”还不去把炖盅接了,叫我小衣捧着像什么话?
  张伟强莫名所以,把屎把尿管点滴打针吃药,我这护工护士集于一身,照顾得很好吧?旁边庄亚比较懂眼色,连忙上前接了炖盅:“石老师,我来吧。您旁边坐一会儿吃个苹果。”
  埋头苦吃的容舜也才醒悟过来,想笑又扯着伤处,只好把肚子上比较疼的那个洞捂住。
  一片融洽中,病房门被推开了。
  侯风挡着门,低头恭迎。下一秒,身穿灰色风衣的宿贞就匆忙迅速地走了进来。
  尽管刚下飞机,她还是把自己打理得一丝不苟,妆容衣饰没一处不整齐优雅。连带着她脸上的表情,都是恰到好处的和煦温柔。——那显然是为了顾及衣飞石的情绪,才肯施舍给容舜的温柔。
  容舜都被惊呆了,眼底浮现出一丝难以置信地惊喜!


第293章 乡村天王(52)
  “妈妈,您怎么来了?谁告诉您了?”
  容舜此时受宠若惊以至于手足无措,拿着勺子又放下,蒙头蒙脑就想下床。
  他一边找自己鞋子,还带了点欢喜又怪嗔地瞪张伟强,那情绪大概还带了点羞涩。一向少年老成沉稳冷静的小容总裁画风陡变,主要还是怪张伟强泄漏了自己住院的消息——借此向宿贞撇清,我并没有故意卖惨,也不是故意想让你来看我。
  ……关我什么事?我保密条例背得很好!我很专业的!张伟强莫名其妙又背了一次锅。
  这会儿守在容舜病房里的,都是他最亲密的战友和下属,多半都知道他长期被生母不待见的情况。明知道容舜应该躺在床上老实当个病患,见他这么惊喜失措挣扎着下床,全都保持了沉默。
  ——如果一场车祸能改变母子间的冷漠,谁都不愿意阻止容舜靠近宿夫人的脚步。
  只有谢茂和衣飞石二人格格不入。
  谢茂对此不以为然,衣飞石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摁了回去:“你今年七岁么?要妈妈带冰糖葫芦。”
  容舜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伤口也有点疼,不过,妈妈来了。
  他上那辆刹车片有问题的车,唯一的想法是借此向二房赔罪,希望容冲和容策能高抬贵手。容家未必舍不得死一个儿媳妇,可要死一个长房长孙,份量就不大一样了。——他没想过宿贞会因此感谢自己,这是意外收获。
  “医生说我没什么事,过两天就能出院了。您别担心。”在容舜的心目中,母亲再强势也是女人,血淋淋的事情见得少,生怕吓着了宿贞,“庄亚,快给夫人倒茶。”
  “不用了。”
  相较于容舜的又惊又喜手足无措,宿贞连脸上的温柔都似用尺子测量过,分毫不差。
  她拒绝了庄亚推来的椅子,拒绝了茶水点心,站在病床前,看了看容舜的气色面相,再看床头的病历、医嘱和用药情况,旋即回头,最终看了谢茂一眼。
  她不止见过血,还看得出容舜的伤情不合常理。
  见多识广的她,一眼就看出,容舜是遇见高人才保住了这一条小命。
  她这检查工作公事公办的风格把容舜弄得挺紧张,尤其是宿贞还看了谢茂一眼。——想起宿贞前几天还截过谢茂和衣飞石的车,容舜也不知道妈妈到底想干什么,万一冲突起来,他觉得妈妈会吃亏。
  “水。”宿贞突然要水。
  庄亚连忙把刚准备好的龙井茶端出来,宿贞把茶泼了,杯子递给侯风,“清水。”
  她使唤自己的助理,谁也不能怪她折腾。
  侯风取了一杯清水送来,她打开手携的小包,取出一个蜡丸。
  这种蜡丸曾经用于传递密信,现代基本上只有中药丸剂才会使用。
  宿贞将蜡丸捏开之后,一股幽淡的药扑面而来,短短十多秒时间,整个病房都漫溢着馥郁药香。
  谢茂很容易就辨认出这丸药的珍贵。
  这是未来时代都很奢昂的丸药,就叫“保元丹”,功效是生肌全血、壮骨易筋。最逆天的是,它能补全一个人损伤的先天根本,使之恢复短暂的先天状态。是筑基、破境,渡劫恢复期的神药。
  到未来时代,保元丹的方子被一再精简,功效被一再提升,然而,最重要的一味黄龙涎绝种了,这丸药就成了传说中的绝响,只有联邦和一些大世家中有收藏,普通人无缘一见——不管是官方渠道还是黑市之中,保元丹都是有价无市,根本没有人愿意出卖流通。
  谢茂也只有区区两颗。珍而重之地收藏在随身空间的珍宝室里,留着渡劫时和衣飞石各人一颗。
  咕噜一声。
  丸药被宿贞投入那杯清水中。
  原本就是清水,竟也有了一种肉眼清晰可见地“澄清”过程,满屋子药香就淡淡地散去了。
  谢茂有点肉疼。
  旋即他就想起来了,这个时代的龙族还没有灭绝,黄龙大把大把地活着,黄龙涎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这其实是个很有趣的事情。保元丹在现代珍贵无比,是因为现代的丹方还未被精简,炼一炉子保元丹需要三千四百余种天材地宝,尽管结丹很多,但是启动资金太可怕,除非大世家根本炼不起。
  而保元丹在未来之所以珍贵,是因为缺了一味最重要的黄龙涎。丹方被精简之后,八十六种药材就能开炉,这八十六种药材除了黄龙涎,全都是常见药材,能够批量生产。
  谢茂在新古时代握有未来时代的精简丹方,随身空间里还有丹药合成程序——
  他已经看见如山似海的保元丹在向自己招手了。
  “喝下去。”宿贞示意容舜。
  容舜当然看得出这是好药。
  宿贞常年带着那个手包,手包里雷打不动装着两个蜡丸,一条白金手链,一把陶瓷刀。
  他只是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得到其中一丸药。容舜抿嘴忍着浅笑,挪到床尾端起那杯水,嗅着淡淡的带了丝苦气的药香,他想,我到底还是亲儿子对吧?妈妈的好东西,肯定是要给我的呀。平时有阿姨们照顾我,真生死关头才知道谁是亲妈……
  一碗凉冰冰带着苦气的清水喝下去,入喉就带着清冽的暖意,进入食道之后,就像是一团从太阳上摘下的辉光进入了身体,从胃袋开始朝着四肢百骸蔓延,各处不同程度地发痒。最痒的是受过撞击破裂后被缝合的脏器,容舜甚至很想扒开体腔伸手去挠。
  他肩膀才动了一下,衣飞石又一次按住了他。
  一刻钟之后,容舜吐出好几块黑紫色的淤血,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的伤口,看着宿贞,没敢声张。
  他觉得伤口已经彻底愈合了。
  然而,这么玄幻的事情,比撞鬼还不可思议,他不打算当着太多人嚷嚷出来。
  宿贞走到他面前,伸手在他颈上突突跃动的血脉上摸了片刻,确认他已经痊愈之后,才说:“我的事不用你插手。不管什么事,只要我敢做,就敢承担后果。”
  她先给了极其珍贵的药,又叮嘱不许容舜多事,表情还挺温柔。容舜很自然就误解了。
  “是,我以后会注意安全……”
  宿贞看着他,说:“我是说,你以后不要管我的事。”
  容舜愣住。
  “这次你替我处理容策制造的安全问题,是我事先没有告诉你不必多事,你做了,我给你兜底。你死了,我替你报仇,你没死,我给你疗伤。今天之后,不要插手和我有关的任何事。不管你是为了什么,为了我,为了你自己……你所做的一切,自己负责。”
  宿贞拿起那只已经被容舜喝干净的水杯,警告容舜,“没有第二次。”
  容舜本能地感觉到一丝冰冷。
  然而,他不可能想到自己并非宿贞亲生,也不可能真的把宿贞往冷漠的极处想。
  淡淡的苦气还萦绕在喉间,恢复的健康也在告诉容舜,他才刚刚得到了一颗何等珍贵的药丸。他想,妈妈一定是太担心我了,她被我这场车祸吓住了,所以才会不让我插手她的事——我确实不大了解她。
  “我知道了,妈妈。”
  对身世毫无所知的容舜乖巧地回答,沉浸在与母亲修复关系的愉悦中。
  接下来,宿贞很程式化地给容舜削了一个苹果,看着容舜吃完,结束了这次探病。
  容舜欲言又止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竟有些埋怨那颗药。
  他当然喜欢那颗药的珍贵,可要是这药效没这么好,直接就把身上的洞填上了,这会儿是不是可以假装伤口疼,撒个娇?——妈妈说不定会留下来,摸摸我的头。
  容舜对着宿贞内心低龄,面上还是挺高冷,躺在病床上看着吊针点点滴滴下来。
  一直到谢茂和衣飞石也告辞了,他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痊愈了!
  ——还打个鬼的点滴啊?出院!
  ※
  如果今天上午谢茂没有给宿贞发那条送病号饭的短信,宿贞还会不会把保元丹给容舜?
  没有人知道。
  从医院离开之后,宿贞发了一个地址给衣飞石,是附近一间五星级酒店的顶层套房。她走得早,谢茂和衣飞石在病房里陪容舜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抵达酒店时,宿贞已经安排了午餐,落座之后就上菜了。
  席间,宿贞把自己常年带在手包里的另一个蜡丸,交给了衣飞石:“留着防身。”
  她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容舜有的一切,石一飞没有。
  如今她亲自给了容舜一颗保元丹,哪怕是容舜用车祸重伤换去的,她还是要给石一飞补偿同样一颗。
  衣飞石不想收。如果宿贞还剩下两颗保元丹,绝不会只给亲儿子一颗。也就是说,宿贞也只有这一颗保命的丹药了。他跟着谢茂根本不缺药物,何况,他也不是宿贞的亲儿子。
  衣飞石没有和“慈母”相处的经验,与太后关系虽然和睦,毕竟隔了一层。他不知道要维系母子之间的感情,除了付出之外,接受也很重要。谢茂对此就轻车熟路了。怎么跟亲妈撒娇,他门儿清。
  “行,快收下吧。”谢茂一把接过蜡丸,宿贞脸又青了。
  赶在宿贞被气死之前,谢茂把蜡丸揣进衣飞石的上衣口袋里,说:“妈妈给你,你收收好。”
  宿贞脸色才稍微缓和,轻声叮嘱儿子:“这药妈妈也只剩一颗了,保命用的好东西,除非生死关头,轻易不要浪费。用时清水化开,喝下去就行了。实在没有水,含在嘴里化开也行。”
  她说“轻易不要浪费”时,看的是谢茂,显然很担心儿子一时为爱昏头,把这好东西又给谢茂了。
  侍应将餐食一一送上。
  宿贞很热情温柔地招呼儿子吃菜,打听衣飞石的口味习惯。
  一顿饭吃了小半,衣飞石还是忍不住关心:“妈妈,您受伤了?”
  宿贞又看谢茂。谢茂埋头吃菜,表示和我没关系,我一直在认真吃饭,是你儿子自己看出来的。
  ——就衣飞石这眼力,想在他跟前佯作无恙正常,除非有谢茂的功力。
  宿贞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笑说:“没事。你前两天就约我,说要问什么事?”
  见面到现在,宿贞一直在和衣飞石聊天说小话,根本不提衣飞石想问的事。现在突然就切入正题,可见她十分不想谈受伤相关的事。宿贞的态度这么明显,衣飞石和她真的不大熟,也不好再问。
  “我前几天回了一趟杭市,打听了当年的事。想请教您,十九年前境外势力曾到华夏抢夺某样东西,闹得沸沸扬扬那一次,您知道那是什么吗?”衣飞石问。
  宿贞笑容收敛住,似是回忆前尘,许久才说:“我知道。他们想找的,是《道德天书》。”
  接下来就应该话说当年了吧?谢茂和衣飞石都洗耳恭听。
  哪晓得宿贞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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