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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随死殉-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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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了时空的一双爱侣拥抱着睡在陋室之中,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半夜2:45,一个毛绒绒的小东西从抽屉里翻了出来。
  那是个只有核桃大小的东西,看不清手脚四肢,似乎是在翻滚。滚到桌面边沿处,它不滚了,试探地伸出两只毛绒绒的爪子,似是伸了个懒腰,旋即身形矫健地跃下。
  它一路从桌边跃上床,被云朵被褥的特质惊呆了,跃上半空就失去了被褥的覆盖,掉下去就被夹在软褥与薄被之间,这个毛绒绒的小东西惊奇地跃动好几次,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它把云朵被褥当作蹦床,足足玩了半个小时——完全忘记自己想干什么了。
  衣飞石睡得极其酣熟,谢茂其实也没能察觉身形轻灵的毛绒绒在床上捣蛋。二人都是新壳子,都需要适应时间。然而,毛绒绒在床上越蹦达越高兴,原本稳定的人鬼两界气场开始崩塌,幽冷的鬼气逐渐侵袭而来,原本关闭的顶灯偶然闪烁出电光,地面上忽然淌出粘稠暗红的鲜血……
  谢茂瞬间就睁开了眼。
  飘在虚空中的女鬼正拿腔作势想要叹气,被睁开眼的谢茂唬得一跳,一头钻进了衣柜里。
  毛绒绒被谢茂一脚踩进了被窝,发出微弱的吱哇叫声:“救命……”
  谢茂看着摇摇欲坠的空间,心知这个从八号车间带回来的小东西,应该就是造成人鬼两界空间坍塌的罪魁祸首。怀里衣飞石睡得正香,他想了想,用脚把毛绒绒刨了上来,捏在手指间:“别惹事。”
  毛绒绒怂兮兮地叽了一声,连人话都不敢说了。
  “你吃两界混沌?”谢茂问。
  毛绒绒兴奋地想跑圈,在谢茂指间晃荡了一下,又怂逼兮兮地耷拉下来:“叽。”
  谢茂不认识这种毛绒绒的东西。他只知道这东西吃了人鬼两界间的混沌气息,让两个世界的界限变得模糊,随后发生了坍塌。它是一种奇兽,吃混沌是它的天性,未必是故意捣乱。就如白蚁侵蚀栋梁,以至屋舍坍塌,总不能怪罪白蚁对屋舍里的人怀揣恶意。
  谢茂从随身空间里找了一瓶太素含真花的果实,喂了一颗给毛绒绒。
  太素含真花里饱含着六界混沌之力,毛绒绒顿时馋得口水滴答,疯狂地抱着开始啃,啃了一半就昏昏欲睡,两只小爪子仍旧抱着太素含真果不肯放,再啃两口,就彻底睡着了。
  谢茂想把它扔回抽屉,然而,衣飞石还枕在他的怀里。
  天大地大,小衣睡觉最大。
  谢茂顺手把毛绒绒扔进自己放在床边的运动鞋里,也没空收拾藏在衣柜里的女鬼,一道定场符贴在床头,摇曳的空间就瞬间恢复了正常。
  他低头亲了亲酣梦中毫无所觉的衣飞石,心想,不那么警醒的小衣也挺好的。
  可惜,谢茂这一夜注定无眠。
  才收拾了不省心的毛绒绒,外边就想起刺耳的警报声。
  谢茂倒是想闭眼不管闲事,这动静太大把酣睡中的衣飞石都吵醒了:“……?”
  迷糊中的衣飞石还没弄清楚自己身在何地,漆黑黑的狭小宿舍里,他恍惚认为自己还在地宫,偏偏又睡在绵软的被窝里,身周靠着熟悉的体温。正迷糊时,谢茂亲了亲他的嘴,柔声道:“睡吧。”
  “陛下……”衣飞石下意识地回抱,然后,他发现自己有点“厚”?
  这个认知让衣飞石瞬间就想起了自己重生到新世界变成了大胖子的可怕现实,脸就僵住了。
  谢茂差点想笑。
  正想安慰小衣,外边宿舍大门就被砸响了:“小谢!小谢你开开门!”
  伴随着疯狂的砸门声,砰砰砰,哐哐哐。
  衣飞石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倏地从床上坐起。
  哪里来的贱婢如此不懂规矩,敢这么砸皇帝的门,打扰皇帝夜寝,不想活了?
  古代穿越来的衣飞石可没有人人平等的念头,甭管皇帝在新世界里是什么身份,那都是他效忠服侍的主人。主人卧起时被人无礼冲撞打扰,他身为贴身侍奉就要出去打人。
  ——管你是什么身份,又不是我家主人,凭什么来陛下门前挑衅嚷嚷?找死!
  眼见衣飞石气冲冲地起床蹬鞋要出门去行罚,谢茂连忙开了卧室灯:“站住。”
  衣飞石自然对皇帝吩咐令行禁止。
  谢茂穿上衣服,仓促中差点把鞋子里的毛绒绒踩一脚,随手把它倒出来,重新塞回抽屉里,这才出门打开了宿舍大门。
  衣飞石阴着脸站在他身后,手掌蓄力。只等皇帝一声令下,他就出面把人扔下楼去。
  门口是个穿着保暖衫,披着羽绒服的中年妇女,慌张地哀求:“小谢,你帮帮忙,我们家老王不行了,才叫了救护车。那司机和医生也不肯上来抬,我一个人实在抬不动……”
  谢茂听明白她的哀求,点头道:“好。”
  衣飞石有些似懂非懂,跟在谢茂身后出门。
  二人一齐跟着中年妇女走到靠楼梯间的那间宿舍,刚刚踏进门,谢茂就察觉到屋子里不同寻常的寒意,他本以为是毛绒绒吞吃两界浑沌酿成的后果,多看一眼,又发现这地方空间很稳固。
  宿舍的格局都是一样的。穿过客饭厅,里边就是卧室。
  和单身狗谢茂空荡荡的卧室不同,保安科长王勇和妻子秦丽的卧室布置得很温馨拥挤,靠墙的台面都套上了自裁的布艺罩子,打理得整整齐齐,可见女主人非常热爱生活。
  床头点着一盏小台灯,一个不到四十岁的健壮男子侧卧在床上,面红耳赤,呼吸像拉风箱。
  正常人看见的是这样的情景。
  谢茂看见的却是七八个婴灵趴在他的身上,一个捂住他的鼻子,一个捂住他的嘴,两个咯咯笑着掐着他脖子,一个在他胸口反复跳跃,狠狠踩着他的心口。另外两个趴在他的腿上,一个扯出他的肠子又塞进去,另一个抢不到可以玩的地方,正在哇哇大哭。
  谢茂将天花板上的顶灯打开。
  几个婴灵这才发现了走进门的谢茂,各自尖叫着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有两个婴灵没有逃远,而是爬回了中年妇女的背后,一个坐在她的肩膀上,一个抱着她的小腿,怯怯地望着谢茂,谢茂目光一扫,两个婴灵又连忙转过头,不肯与他对视,显得十分害怕。
  这几个趴在王勇身上作乱的婴灵爬开之后,王勇就平静了下来。
  中年妇女——他的妻子秦丽,慌乱中也没有发现有何不同,只管催促着请谢茂帮忙把她老公抬上担架。救护车只来了一个男司机,女护士在旁边指点如何使用担架。
  谢茂原身一把子力气,轻轻松松就把百来斤重的王勇挪上担架。
  “……陛,”衣飞石想要代劳,被谢茂拉到一边,“你稍站。”
  挡路被拉开的衣飞石心情瞬间坏到了极点。这一身肥肉真的很碍事!
  很快谢茂就帮着把人抬上了救护车,秦丽急得连毛衣都没来得及穿,拿上手机钱包就跟车走了。
  看着呜啦呜啦响着铃沿着厂内车道离开的救护车,谢茂觉得,顶呱呱食品厂的撞鬼事件,可能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至少,不单单是毛绒绒骤然出现的问题——今天的盛大师和吴悠,都显得很奇怪。
  据吴悠所说,她所在的神牧集团是顶呱呱食品厂的母公司,她负责接待盛大师到顶呱呱食品厂来处理本次灵异事件。
  ——顶呱呱食品厂的相关领导人呢?从头到尾没有出现过。
  送走了王勇和其老婆秦丽之后,谢茂跟衣飞石科普新世界常识:“那是燃油汽车,使用某种燃料为驱动力。这种画着蛇杖标识的车子,是本世界通用的救护车辆,用以救护伤病员。”
  “当它拉响警铃的时候,道路上的所有车辆行人都要回避……”
  “……把病人带到医院去。就是医馆。”
  二人说着话,回到宿舍。
  衣飞石默默地摸着自己腰上的肥肉。
  自己就跟在皇帝身边,居然要皇帝亲自动手操持贱役,自己则站在一边束手旁观。
  这个现实让衣飞石有些适应不了。
  最让他觉得难受的是……
  咕咕——
  咕咕咕咕咕——
  他昨儿下午就从邻市赶路来了皇帝处,晚饭没顾得上,睡了半夜醒来,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谢茂随身的是一个种植系空间,里边繁衍了不少奇花异草灵植,也带了一些日用物资。不过,能吃的东西都是瓜果谷黍,并没有衣飞石喜欢的小羊肉。
  谢茂找了半天,掏了一盒行军盒饭出来,里边是玉麦黍米,配菜则是龙骨仙菌与烩宝萂蛋。
  衣飞石坚决地摇头。
  “吃吧。不长肉。”谢茂道。
  衣飞石其实很想吃。
  在他的记忆里,食物已经很遥远了。他是个被生生饿死的人。
  皇帝说不长肉,他快要含不住的唾液就努力咽了咽。不长肉,那我……吃一点吧?
  客饭厅里的椅子承受不起二百七八十斤的重量,谢茂将卧室里靠墙的台面拉到床边,叫衣飞石坐在床上吃东西。
  ——往日也常在榻上吃食,可是,榻上吃跟床上吃,那是两回事。
  衣飞石还在纠结在陛下龙床上吃东西是否太僭越的问题,谢茂已经把来自未来的饭盒打开了。
  谢茂拿出两双筷子,两只餐碟:“快来。”
  衣飞石默不吭声地坐了过去。
  一个盒饭拼命吃,衣飞石用勺子在饭盒里不停地舀饭回碟里,吃完一碟子又装一回,一回又一回,饭盒里边亮晶晶宛如玉石的香米却怎么也装不完。他都不记得自己吃了几碟子饭了。
  谢茂陪着他吃了两口,看着他努力控制又禁不住贪婪的模样,眼角微湿。
  玉麦黍米有暴食症安慰剂的附加效果。
  在星际联邦的远行者队伍中,因为旅程太过漫长,很多工作人员都会患上焦虑症,进而发生各种心理问题。玉麦黍米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加入了行军饭盒之中。
  行军饭盒能准确控制使用者的饭量,这种不断添加的食物并不真实存在。
  换句话说,衣飞石其实早就吃饱了,只是因为他情绪上需要一直不停地进食,饭盒才会源源不断地放出不存在的食物给他。
  吃在嘴里是真实的,满足感也是真实的,身体却不会真正接收多出来的营养负担。
  他太饿了。
  不是身体觉得饥饿,而是他前世在地宫中生生被饿死的记忆觉得饥饿。
  谢茂默默替他添上茶水,给他布菜,看着他拼命进食。
  一直吃了近一个半小时,外边漆黑的天幕掀开一角,透出深蓝色的光晕,衣飞石才后知后觉地放下碗筷,觉得自己彻底吃饱了。他回头,就看见谢茂温柔的笑脸。
  “真不长肉吧?”
  衣飞石摸了摸自己的腰,他怎么觉得半点饱胀的感觉都没有?胖子这么能吃?
  “真不长肉。放心吧。”


第246章 乡村天王(5)
  狭小的宿舍,孤独地两两相对。
  离开了皇帝的随身空间,也没有随身服侍的下人,衣飞石连水都不知道怎么喝。
  天渐亮了,衣飞石似乎也无心再睡回笼觉,谢茂在宿舍里翻箱倒柜的同时,教衣飞石使用了电热水壶——当然,最重要的是,得告诉小衣,触电是会死人的。触类旁通的衣飞石顿时沉迷玩弄宿舍里有限的家用电器,把电火锅、烘鞋器、收音机、电视机……全部玩了一遍。
  玩到电视机的时候,他就走不动路了。
  这时候还不到五点半,早间新闻开播之前,国家电视台正在播放城市宣传片。
  各种高大上的场面瞬间就震慑了来自谢朝的老古董,站在航拍的角度俯瞰大地,这是轻功非凡的衣飞石前世巅峰时刻也没能达到的高度。
  这一切对衣飞石而言都太新奇了,他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里的一切,根本拔不出来。
  谢茂则打算在白班开始之前,把原身的资料清点一遍。
  他在抽屉里找了原身的户口本,身份证,退伍证,以及宇宙行的银行开户协议。
  让谢茂觉得惊讶的是,原身的抽屉里不止有一本机动车驾驶证,还有一本飞机驾驶证,两本证件都是原身去年退伍之后,从部队办手续转签到了地方。
  他记得,在新古时代,飞行驾照并不那么好考。
  原身为什么不从事飞行相关行业,反而跑来当一个毫无技术含量的保安?
  六点整。
  电视里开始播放早间新闻。
  谢茂衣兜里的手机也发出滴滴滴滴的声响,晨起闹钟。
  衣飞石被唬了一跳,循声望去:“陛下,你这里为何也有追踪……机?”
  “追踪机?”谢茂拿出自己口袋里的老人机,研究了一下,把闹钟关掉。
  原身十六岁入伍,在军队待了五年,去年才退伍。最好的年华都留在了军队中。所以,时下年轻人人手一部的智能手机,他没有。退伍之后,原身花一百七十块买了一个功能简单的老人机,能打电话发短信设定闹钟,还能听音乐、广播,自认完全够用了。
  “你的呢?”谢茂这才觉得不对,这个时代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手机?
  衣飞石老实交代,原来他在寻找谢茂的途中,走出来不到半个时辰,身上手机就响了。
  他一个土鳖老古董,哪里知道那个滴滴滴滴狂叫的东西叫手机,是个联络工具?
  系统在脑内告诉他,那玩意儿可以联络别人,互相确定方位,他撂下工作直接走了,可能是原身的亲友或工作伙伴在寻找他——还没等系统告诉他怎么正确使用,衣飞石已经把手机扔出了十七八米。
  追踪我,不让我去找陛下?门也没有。
  那可怜唧唧乱叫的手机就被砸了个粉身碎骨……
  谢茂哭笑不得。
  “臣扔错了?”衣飞石束手站起,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坏了这个新世界的规矩。
  “没事,待会儿出门买一个。”
  谢茂拿到了原身的银行卡,虽然不知道卡里有多少钱,买个手机肯定是够的吧?
  他要买的东西还比较多。随身空间里的标准制服暂时不能见人,衣飞石又是一个光棍冲了过来,他首先得帮着衣飞石买上两套换洗的衣裳。
  待他这边递交了辞呈之后,还得带着衣飞石去找衣飞石原身的来历。
  不管未来要如何筹谋打算,弄明白自身根底才算踏实。
  二人穿戴整齐出门,谢茂还得去上班,老老实实穿着保安制服,衣飞石也没法儿换衣服,以前还能混穿皇帝的衣裳,现在体格不太友好,昨天怎么来今天就得怎么去。
  ——所幸谢茂临睡前替他新画了一道正衣冠符,今儿早上穿的好歹是身干净衣裳。
  越过大半个厂区,白天该上班的工人三三俩俩在宿舍、车间与食堂间往来,都在说八卦。往日谢茂没闲心听小话,现在初来乍到需要情报,耳朵就竖了起来。
  “昨天半夜就没了。”
  “李总和杨工都是半夜三点!”
  “真假的?我听说李总是心脏病,杨工本来就有高血压,在厂里被吓了一回,听说李总死了的消息,当场吓得脑溢血……”
  “这个世界怎么可能有鬼?你见过,还是你见过?”
  “现在老李总死了,大李总住院,小李总又是个不着调的,哎,你说我们厂会不会垮了?”
  ……
  谢茂正在认真听八卦,居然还有工人过来打招呼:“谢哥,勇哥昨晚上是不是也住院了?他还好吗?”那满眼好奇的样子,没半点遮掩,就是很想问,你们科长王勇是不是也半夜死了?
  “送医院了。”谢茂拉住怒气陡升的衣飞石,二人擦边走了。
  衣飞石很想打那几个围上来找谢茂说话的工人。
  见了陛下不行礼就算了,是,陛下说了,这是新世界,陛下已经不是皇帝了。
  ——不行礼也得讲礼啊!见面得先客客气气地问候吧?张嘴就问XX怎么了,当我们陛下是你家奴婢呢?你想问就问?这个世界的人个个都欠打!
  “你看朕目前的差事。”谢茂指了指近在眼前的门卫室。
  衣飞石整个人都僵住了。
  陛下居然给人当门子?!原来错的不是那群无礼之徒,错的竟是我?陛下居然是奴婢之身?!
  “委屈陛下了。”
  衣飞石知道逃奴寸步难行,面对陌生的世界,他自己又失去了一身武力,更不会仓促行事。
  他只能忍着心疼,小声说,“不知此间主人是谁?臣这就去见他。臣愿代陛下执役。陛下,臣一定会想法替陛下脱身……”
  “这世界没有贱籍,朕也不是奴婢。待会儿办好手续就能把差事辞了。”
  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谢茂没有了与生俱来的尊贵身份,再不是执掌神器御极天下的皇帝,衣飞石待他却一如既往,没有半点怠慢不恭。可见二人之深情,绝非慑于权势。谢茂想笑又心动,忍不住凑近衣飞石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小衣,这世界只剩下你我了。”
  谢茂感佩情动,连自称都改了,衣飞石却自觉责任深重,宣誓道:“臣必要护陛下周全。”
  嗯,陛下先替臣解决常识问题吧。谢茂莞尔一笑。
  到了门卫室交接班,谢茂谢过帮忙顶班的老何。老何连续值了一个白班一个晚班,正在吃阳春面拌老干妈提神,一边吸溜一边跟谢茂说闲话:“昨天勇哥不是遭救护车拉到市医院去了吗?听说到了医院活蹦乱跳的,啥子事都没得。”
  “你说勒个人的命运,真的说不好。李总好多的钱嘛,杨工也是年薪一两百万,二奶都好几个,人生赢家,说死就死了。还不如我们勇哥八字硬。”
  老何抹了抹嘴,凑近谢茂面前,“他们前晚上一起去八号车间,小陈、小周当场就出意外死了,老李总和杨工也死了,就勇哥活了下来……勇哥八字还是硬。这克死三个前女友的人呐,啧啧。”
  男人八卦起来,基本上就没女人什么事了。
  谢茂在门卫室里坐着,衣飞石认识电水壶,很自觉地去开水龙头,烧上水。
  通常这种规模比较大的工厂,门卫室偶然也会充当待客室,靠窗的一组沙发边上摆着茶几,上面放着淘宝上几百块一组的劣质茶具。衣飞石烧好水想给皇帝沏茶,看着茶垢都没洗干净的茶具倒了胃口。
  谢茂拉他在身边坐下,柔声哄着:“回去吃茶。”
  老何抱着不锈钢饭缸继续吸溜面条:“谢哥,出事的时候你不是在吗?听说小陈遭叉车轧死了。苍了个天也,叉车能轧死人?老子鸡儿都笑软了……”
  衣飞石想把这个在御前口出狂言、满嘴污秽的贱民扔出去!
  谢茂拍拍他的手背。衣飞石就安安静静地坐着,目光落到了挂在墙壁上的电视机上。
  嗯,电视真好看。
  “我家里出了点事,要带弟弟回去一趟。不知该向何人递交辞呈?”
  谢茂在谢朝待了太多年,一时间要改叙述方式也不大容易。
  老何哎呀一声,看了衣飞石一眼,鬼鬼祟祟地问:“谢哥,你是不是也觉得这里不大好?”
  谢茂对抓鬼没什么兴趣,造成两界崩塌的罪魁祸首毛绒绒也被他捉住了,按道理说,两界屏障恢复正常,鬼也不应该对人产生影响。顶呱呱食品厂两位高管昨夜的去世,很大概率与鬼神没什么关系。
  但,谢茂也不打算对老何打包票。
  这是个人与鬼共存的世界,谁能说得好,自己什么时候就撞见鬼了呢?
  他冲老何笑了笑。
  老何想留下,他这个笑容就是否认厂里有问题,若老何萌生退意,这个笑容就是劝老何离开。
  果然老何其实早就有了打算,握着自己颈项上女儿给的菩萨吊坠,说:“小周一扑爬摔死了,勇哥在住院,谢哥你也要辞职……哎,就剩下我和黄有志了,我肯定不能现在走撒,太不仗义了……”
  “不过谢哥你现在离职手续肯定不好办,大李总在住院,小李总十天半个月都不来一趟。”
  “你去找办公室的白小姐问一下,叫她给你办——”
  说着老何又挤眼睛,“她天天都给你带珍珠奶茶,你去找她办事还不容易嘛。”
  谢茂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
  正在看电视的衣飞石竖起耳朵,面上不动声色,心思已经不在电视机上了。
  老何闲扯了一顿八卦,吃完了面条就离开了。门卫室里,只剩下谢茂与衣飞石两个人。
  厂区里通常只有换班和吃饭时间比较热闹,其余时间工人都在车间,来来往往的只有运输原材料、辅料和货物的车辆。作为门禁保安,谢茂应该要检查出入车辆的车厢货物是否与出门条相符。
  这么具体的工作,谢茂从没干过,学旧地球史也不可能如此巨细靡遗。
  所以,完全没经验的他就坐在窗口,看见车开来了,遥控抬竿升起。
  ——相熟的司机都不敢惹这个脾气火爆的退伍兵王,见谢茂老神在在坐在屋子里不出来,司机愣神之后,心里骂了一句mmp,面上还得笑嘻嘻地跳下车,拿着单子交到窗口。
  “谢哥,今天你值班呀?这是我的出门条。”司机赔笑着递烟,顺便交上条子。
  谢茂完全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充当了一回仗着武力欺人的恶霸,收了出门条,没有收司机递来的香烟,很客(大)气(爷)地让对方走了。
  短短两个小时,出去八辆货车,司机全都乖乖地开门下车,把出门条从窗户交上来。
  到上午十点过,衣飞石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
  谢茂正琢磨着反正没人,偷着给小衣拿个新口味的行军饭盒尝一尝。
  衣飞石已新奇又嘴馋地去鼓捣电火锅去了——门卫室有个小台子,上面是电水壶、电火锅,下边放着面条、火腿肠、老干妈,是保安科的深夜值班福利。
  自从谢茂教了他使用电热水壶之后,衣飞石就对各种家用电器很感兴趣,可惜英雄无用武之地,在宿舍时,他已经按捺不住把谢茂的鞋子都用烘鞋器烘了一遍。只恨谢茂的原身单身狗又比较穷,家里所有电器加上电灯都没几样。
  谢茂就倚在门口,笑眯眯地看衣飞石玩弄电火锅的样子。
  叭叭——
  门外传来不耐烦的汽车喇叭声。
  谢茂手里拿着遥控升起抬竿,只等着对方来交出门条。
  “你怎么回事啦?!”
  突然有个挑剔又尖锐的年轻男子声音响起,“有你这么当保安的吗?看都不看一眼就抬竿放人,你要是放进去一车子强盗谁负责的啦?我说你,喂?你过来!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
  谢茂不疾不徐地回头,就看见一个大阴天戴着墨镜、穿着骚包紫色休闲西服的年轻男人,正趴在一辆看上去就比较壕的小车驾驶席上,恶狠狠地冲着他比划:“过来!听见没?”
  衣飞石应声而出。
  他肥墩墩的身形此时没有一丝迟疑,尽管是陌生的身体,尽管失去了前世苦练多年的身手。
  然而,技巧是不会被遗忘的。
  衣飞石行至车前,稳稳扎住马步,两只手一上一下,抓住了车上富二代的领口与衣襟,腰身发力,顺势往外一扯——那倒霉二代平时就很骚包,开车从不系安全带,直接就被衣飞石从车窗里扯了出来。
  对皇帝不敬的富二代被衣飞石墩在地上,啪地摔了个狠狠的屁股墩儿。
  衣飞石也有些喘。
  不过,喘也扛不住他此时的愤怒,敢冲我陛下嚷嚷,你活到头了。
  胖乎乎的拳头蕴着穿越了时空的愤怒与力量,狠狠砸向地上狂徒的眉心——
  “小衣。”
  谢茂提醒了一句。
  那一瞬间,足以致命的力道生生顿在李幸额前。
  李幸只觉得脊背上爬过一丝幽凉,醒过神时,失去血色的脸上大颗小颗冷汗簌簌齐下。
  衣飞石高估了自己这个身体的承受能力。
  勉强出拳已是超出了负荷,生生悬停更是将力道积蕴在大小臂流转的方寸之间,覆盖在骨骼之上的肌肉瞬间就是一股近乎断裂的剧痛。
  他面色如常地抽手后退,在谢茂身边低头:“是。”
  谢茂轻轻替他揉手:“力蹵了?”
  ……面子。
  衣飞石不大想承认,可是,真的很痛。这个身体半点都不耐痛。
  皇帝揉两下就更痛了。
  二人旁若无人地开始揉胳膊。
  地上趴着的李幸也醒过神了,他本想打电话报警,看见衣飞石的衣着打扮就咦了一声,掏出手机翻开微博看了好几遍,惊呼道:“你,肥石,肥石你真的是货车飞人?”
  这下子谢茂和衣飞石都不高兴了,肥石?
  现代人缺乏对死亡的敬畏心,李幸爬起来就忘了衣飞石险些砸碎他额头的那一拳,拿起手机蹿到衣飞石身边,调出照相模式:“来咱们合个影……”
  衣飞石不习惯被人近身,李幸凑近来他就想把这不识相的一手格挡出去。
  谢茂死死拉住衣飞石的手。
  镜头前,拿着手机兴奋自拍的李幸还比了个大拇指。
  转头李幸就发了一条微博。
  【@李子杏子核:#货车飞人#捕捉到昨夜轰炸网络的特技高人@大明星肥石真的是肥石!看这衣服,这体型,有木有技术帝来做个对比图?(凑不齐九张,肥石好凶猛)'黑线''黑线'
  图一、图二、图三】
  这时候办公楼里的两个女员工已经赶了来,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马尾辫姑娘冲谢茂使了个眼色,谢茂脸都绿了——当着我小衣的面,你眼睛拐的什么弯儿?
  另一个穿着西装套裙的女孩儿,则一双眼睛扎进李幸身上都拔不出来了:“小李总,您没事儿吧?要我替您叫救护车吗?”
  李幸发完了微博,发完了朋友圈,这会儿正在自己的富二代群里得瑟。
  【李大财主:昨儿微博上那#货车飞人#知道伐?在我们家厂里。】
  随后啪啪啪三连拍图片甩群里。
  【刘大财主:……哥,你爹昨儿才没了,你是不是应该……苦大仇深点儿?】
  【李大财主:没人管了还苦大仇深,你脑子被僵尸吃啦?'抠鼻'】
  【容大财主:我日他吗,肥石这小狗日的跑你那儿去了?昨儿老子辛辛苦苦坐了三个小时车到恒店拍戏,他不见了!害老子跟秦思蔻那个歪婆娘演了半天,卧槽,那婆娘简直了……】
  【刘大财主:'捶桌''捶桌''捶桌'】
  【林大财主:容二你还真舍得花钱啊,哥听说肥石是业内有名的戏托儿,一场八万不还价,打包五次NG,五次不过,再拍就算另一场的价钱……】
  李幸听得有点懵,连忙发了一个语音询问。
  【李大财主:什么是戏托儿?】
  【容大财主:没有的事,什么戏托儿,扯淡!不存在的!】
  【林大财主:(语音)】
  “叫什么救护车?你看我像需要救护车的样子吗?”李幸翻了个白眼。
  他见多了这样看见富二代就想贴的女人,如果是那种比较玩得开,只需要买买包包化妆品,玩一段时间就分手的,他还有点兴趣。这种直接冲着少奶奶来的职场处女,沾上手就要死要活,他才不想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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