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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反派家破人亡前[快穿]-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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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想让你骗骗我,你非得拆穿。现在我清醒了,你又明知故问了?”
妹妹祝月清是他唯一的亲人,而两人的命运却全然不同。
祝家先人曾和妖族成婚,明明祝家几代都是正常人类,到他们兄妹身上,却觉醒了半妖之血。
祝月清是为护着祝月瑾而死的,那一日后,祝月瑾就疯了。
“当年你若是早点到,月清也不至于连个尸体也没留下。”
“就算我早些到,保住了她的尸身,也……”
听了殷牧悠的话,祝月瑾像是再也忍不住那般,咬紧了牙关:“我和你合作,为你办事,就是想把当年的人一个个的揪出来,替月清偿命,最后那批名单呢!?”
“月瑾,你已经杀了整个村子里的人了。”
“不够!可是不够!”祝月瑾站起身,几近癫狂的凑到了殷牧悠面前,“只要我一想到那日的场景,我就觉得杀得不够,他们该都去为我妹妹陪葬。”
见他如此疯魔,殷牧悠有些不忍。
“世人皆是惧怕妖族,可一生了重病就到处寻求妖骨入药。他们生挖出妖骨还不够,还要烹食月清的血肉,以求病愈……今歌,我恨不够啊!”
殷牧悠手在不断捏紧:“……月瑾,我不会给你名单的。”
祝月瑾的疯忽然就停了,他背影孤寂,像是耗费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地。
“我知道的,我以前也恨过你,为什么不给我名单,甚至还派了人对你下毒和暗杀,但是最近我想明白了。”
“今歌,你留着那名单,是不想让我死。”
“我报了仇,一定不想活了,你是因为这样才不给我名单的吗?”
一个月前,殷牧悠每日都差人送来一封信,他逼着那些人,以手段镇压,让他们写下忏悔自己罪行的书信。
甚至,每日对他们施加了怎样的刑罚,他们过了什么样凄苦的日子,信上都有说明。
看到那些人受了报应,祝月瑾的疯病这才逐渐好些了。
殷牧悠垂下眼眸,慕今歌握着最后一批名单,的确是为了让祝月瑾为他效力,而殷牧悠却并非如此。
“你爱怎么想,便怎么想。”
祝月瑾随之灿烂一笑,宛如盛开之后的花,含着腐败的气息:“说,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殷牧悠这才把事情告知给了祝月瑾。
三日后陛下根本不可能和慕雪兰偶遇,因为陛下失踪了。
他想要风自楼把这个消息不着痕迹的传出去。
祝月瑾深深的看了眼殷牧悠,他脸上的面具被他方才扯得有些斜了。那双眼眸已经褪去了以往的肃杀,而只剩下冷意。
这种冷,不惨杂质,犹如高山冰雪,看人的时候让人心一下子就静下来,却不冻伤人。
祝月瑾微微一怔,忽然明白他所认识的慕今歌已经变了。
祝月瑾一敛袖袍,深深朝他一拜:“自当从命。”
这一拜,祝月瑾心甘情愿。
月清死了快五年了,他为殷牧悠效忠也快五年,然而这事祝月瑾第一次朝他伏拜。
“起,我受不起。”
祝月瑾惨笑:“应该的,你当年救了我的人,却没救我的心,我虽生犹死。而如今过去五年,我虽然还未彻底清醒过来,到底是活过来一点点了。”
—
殷牧悠满怀着心事走出了风自楼。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去,乌云把天空唯一的阳光都给遮住。他在里面太久,竟不知是什么时候下雨了。
雨停了,也不见阳光,只留下那些雨水淹没了水洼,让后巷的路变得湿滑。空气里也藏着湿气,青苔布满在角落,铜锈爬满了门环。
殷牧悠的心情一直不大好,一如这未见晴朗的天空。
昨日和今日,都给他触动太多。
恍惚间,他和一个男人擦身而过。殷牧悠闻到了男人身上的酒味,劣质的味道,光是呼吸一口都觉得难受。
男人醉醺醺的看着自己右手的笼子:“小东西,任你怎么逃,不还是落到我手里了?”
殷牧悠下意识的抬起头,却看见男人手里提着个笼子。
那里面好像是……
这一愣神,殷牧悠竟然直接和他撞了过去。
男人捂着右肩,凶恶的看了过来:“哎哟,你走路不长眼的啊?”
“……抱歉。”殷牧悠急忙说,“你能不能把笼子里的东西给我看看。”
“哈?”男人气不打一处来,“老子看你是故意找茬的!”
殷牧悠执拗的说:“不是找茬,那是我的猫。”
男人满脸的横肉,凶狠的朝殷牧悠说:“猫?这可是幼豹!别以为你唬我我就会信!”
“那就是我的猫。”
男人还威吓道:“你还敢说这是你的猫?真是笑死我了。我可告诉你,这可是荀夫人想吃的!你惹不起!”
殷牧悠眼底浮现震惊,不是荀夫人吓到了他,而是那笼子里的东西竟然是只豹子?
殷牧悠现在对幼豹很敏/感……
但现在也不是苏衍妖化的时期啊!
“我知道荀夫人。”
那位荀夫人早年丧夫,如今丧子,本是个可怜人,却迷上了什么吃野兽的幼崽能延缓美貌的说法。
男人趾高气扬:“知道还拦我的去路?你别是找死!”
男人是荀夫人的侄子,名叫鲍宏。他父母给了他些银钱,让他买些野味去孝敬荀夫人。谁想和兄弟们中午吃饭喝酒的时候,鲍宏道出自己手里有点银子,中途就被兄弟们给抓着去赌场赌了几把。
今天手气极背,不一会儿就把银钱全给输得精光。
鲍宏骂骂咧咧,心情原本就不好了。
如今世道不好,野味本就不便宜,尤其还是那种幼崽的肉,就更加难得了。
他正愁没法子交代,垂头丧气的朝家里走的时候,就见到了这只落单的幼豹。
因为荀夫人喜欢吃这些,鲍宏见得多了,自然眼尖的分辨出了这小东西不是猫而是幼豹,便想着拿它过去充数。
结果这只小东西跑得贼快,到这个后巷的时候,鲍宏才把它抓住。
鲍宏立马找了个笼子把它关了起来,为了防止幼豹再逃走,他就拿木棍戳穿了它的爪子。
一下一下,越戳越深。
痛?
他才不管呢,只要他快活就好。
谁让这小幼豹到处乱跑,害得他也跟着到处乱窜,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里面的幼豹被伤得狠了,爪子的血一直没有止住,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声音。
幼豹的喉咙里仿佛都堵住了血块,只剩下低低的嘶吼声。
幼豹那双兽瞳都沾满了毒,深深凝视着男人的脸。
难道他今天就要去死了吗?
第三下、第四下、第五下……第十下。
木棍的尖锐刺到了他的爪子里,快要把他的血肉都戳破,那些疼痛,像是渗透进了骨头,一寸寸的向他碾压而来。
然而这个时候,忽然传出了一个声音。
——这是我的猫。
幼豹诧异的望向了那边,眼底怀着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希冀。
应该不可能的……这个人不会想救他。
太傅可是害怕猫的,况且他也不会那么好心!
幼豹心里彷徨不安,长久以来在心里筑起的屏障,他既害怕有人打破,也渴望有人打破。
殷牧悠的眉头越皱越紧,想着怎么也不能不管。
他竟然会去救猫科动物,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祝月瑾的影响。
“把它给我。”
男人醉了酒,平日又作威作福惯了,醉酒之后就爱打人。血气翻涌之下,男人随即便动了手:“妈的,你以为你是谁啊?”
殷牧悠飞快的夺过了他手里的笼子,将笼子抱在怀里。
男人真是喝醉了,举起手想朝殷牧悠打去。
殷牧悠本就身子羸弱,因为来不及躲,便遭了这男人一拳。
他把笼子紧紧抱在怀里,始终没有松开。
“小豹子,你是昨晚来我府中的猫儿吗?”
这个声音,把他从深渊和痛苦里拉出,厚重的冰层被一点点的击碎。
那一秒,苏衍的眼底全是他。
因为方才的冲击力,殷牧悠的面具掉落了下去,露出了那张足矣让所有人都惊艳的脸。
厚重的云层间洒下一缕淡金色的阳光,雨过初晴,仿佛天都亮了。
第8章
脸上的面具会掉,殷牧悠也没能想到。
饶是醉酒后有暴力倾向的鲍宏,此刻也为这样的美色而怔在原地。
原本想下手,也因这美色而举着手,迟迟没有落下。
方才殷牧悠来不及躲,后背受了一拳。他原本就受了内伤,这一拳更是让他喉间腥甜。
殷牧悠目光极冷,看鲍宏犹如一个死物:“你再动手试试?”
这样的气势,让男人瞬间颤抖了两下。
鲍宏的酒醒了大半,细瞧殷牧悠的衣着。
刚才是犹豫天空乌云压顶,视线昏暗而没能看清殷牧悠所穿之物,这布料有个极好听的名字,叫做月华缎,一百个织女一个月才仅仅能出几匹。不是她们速度慢,而是因为原材料难得,且丝线格外细软,不容易成型。
月华缎向来可只供给达官贵人的啊!
鲍宏在家醉酒后打妻子惯了,竟把这脾气带到了外面,一时冲撞了殷牧悠。
鲍宏浑身抖了两下,正当此时前门的清凌似乎也听到了声音,连忙冲到了后巷来,就看到了这样的画面。
淡金色的阳光透过了厚重的云层,从天空照射下来几缕。朱红的衣映衬着那张脸,上面的肌肤苍白细致。殷牧悠用手捂着胸口,他的牙齿轻咬着唇,便泛起一点水色的桃花殷。
这幅画面杀伤力太强,让清凌大脑一片空白。那张面具下的脸,竟会如此之美。
“清凌?我不是让你等在风自楼大门口吗?”
清凌好不容易回过了神:“……属下听闻后巷有响动声,担心太傅出事,这才急忙赶了过来。”
下一秒,清凌就走了过去,护在殷牧悠面前:“太傅大人,可是刺客?”
“虽非刺客,却是路遇恶人。”
清凌面容一冷,随即拔出了长剑:“放肆,竟敢对太傅大人不敬!”
鲍宏是荀夫人的侄子,自然知道太傅这两个字在大周的重量。
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该死!”
殷牧悠脸色阴沉:“它怎么到你手里的?”
“它……它是小人在回家的路边捡到的。”
“路边?别唬我,野生的幼豹怎会出现在皇城里。”
“是真的!小人家住在富棠街,便是在那处捡到它的!”鲍宏生怕殷牧悠不信,还专程把自家的位置给报了出来。
殷牧悠心口一跳,富棠街……
他记得没错的话,那个方向是朝向皇宫的。
这只幼豹去皇宫做什么?怎么看怎么可疑!
殷牧悠想起鲍宏说他是荀夫人的侄子,眼底泛着冷光:“清凌,把他送到荀夫人那处去,就看看荀夫人如何处置他。”
“诺。”
“对了,把他送回去的时候,就说……他冲撞了我,还意图杀了我。”
清凌明白了殷牧悠的意思,就算荀夫人的丈夫是三品文官,她也不敢得罪殷牧悠的。
为保全自身,还要保得侄儿鲍宏的性命,荀夫人只会更加惩处鲍宏,好做样子给殷牧悠看。
鲍宏听罢,犹如堕入了冰窟,吓得瘫软在地。
殷牧悠捡起地上的面具,带着笼子,很快就离开了后巷。
天色已经彻底暗淡下去,殷牧悠心急如火的赶回了府邸。
幼豹失血过多,气息奄奄的躺在笼子里。血把它的毛发都凝固,尖锐的木棍刺穿了爪子,几乎贯穿到骨头里。
它的爪子已经全伤了,整个血肉模糊,浓重的血腥味弥漫鼻尖。
府里的医师急忙赶了过来,原以为下人喊得这么着急,是殷牧悠受了伤。可在看见软塌上的幼豹时,他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太傅这……还有心情救治小动物?
这还是那个素来以手段狠辣闻名的太傅吗!
医师目瞪口呆,还见殷牧悠厉声道:“救它。”
“……诺。”
幼豹的意识尚未完全昏迷,似乎感受到有人碰它,便瞬间就睁开了那双兽瞳。它的眼底带着血腥和杀气,像是对方再有所动作,它就要冲上去咬断对方的脖子一样。
医师明显的动作一顿,竟在那一瞬间,被这受伤的幼豹给唬住了。
医师在心里告诉自己,那只是一只幼豹,还受了伤,没什么可怕的。
他提着胆子,手又近了几寸,谁想幼豹直接从软塌上跳了起来,呲牙的望向医师,嘴里发出威吓之声。
医师不敢再轻易靠近,幼豹刚才已经快要凝固的伤口,也因为这个动作而重新被撕扯。他现在过去,反倒是火上浇油。
医师左右为难,不知怎么办的时候,殷牧悠却在一旁淡淡说了句:“让我试试。”
啊?
医师石化的抬头望向殷牧悠,俨然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这……太傅竟然要亲自上药?
他还没反应过来,殷牧悠就冷冷的问:“怎么了?”
医师连忙把东西递给殷牧悠,教他如何上药。
“太傅下手的动作一定要轻,畜生再怎么通人性也是畜生,怕它吃痛伤到您。”
“嗯。”
殷牧悠凑近了幼豹,把药瓶里的白色粉末倒在自己的手心上:“上药。”
幼豹马上就不那么戒备,凑近轻嗅了下他的手心。殷牧悠原本以为它想闻一闻自己手心上的白色粉末,确认有没有毒,而幼豹直接舔了他的掌心一口,连同那白色粉末一起给吃进去了。
紧张的气氛,忽然因为这个动作而松了下去,一旁的流映捂着嘴笑出了声。
“哎呀,那个不能吃。”
幼豹没理她,而是嗷呜了两声,想让医师先为殷牧悠诊治。
毕竟在风自楼后巷,他也被鲍宏伤着了。
殷牧悠:“你不想前爪废掉,就乖乖让我上药。”
幼豹:“……”躺平。
殷牧悠眼底露出了点儿笑意,这威胁管用,还是知道怕的。
见幼豹不再抵抗,殷牧悠就开始为它处理伤口。
他手上的动作也放轻了再放轻,等殷牧悠按照医师的指点处理好伤口以后,身上都出了身虚汗。
幼豹全程乖巧,没有任何乱动的迹象。
这幅画面和刚才幼豹的反抗成为鲜明的对比,医师张大了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这畜生成精了!
虽然心里吐槽,医师还是嘱咐道:“太傅,它受了如此严重的伤,今夜恐怕会高热不退,等过了今夜,若是能挺过去,应当就没问题了。”
“好。”殷牧悠忍着痛说道。
外人面前野性未消的幼豹,在殷牧悠面前却乖顺得犹如一只家猫。
它呜呜了几声,用头去拱殷牧悠的手,眼神里透着担心。
殷牧悠淡淡的笑了起来:“我没事,你都伤成这样,还有闲工夫担心别人?”
幼豹的心头泛起酸涩,此刻更是恨死鲍宏了。
伤了他不说,还伤了太傅!
若是有朝一日自己恢复人形,一定要将此人碎尸万段!
“嗷呜~”幼豹嘴里含着药瓶,递到了殷牧悠的手心。
一旁的丫环流映看了,便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这幼豹通灵,看样子是认下大人了。”
殷牧悠倒也不多言,而是让流映先在屋子里照顾幼豹。
他把医师送到了门口,终于忍不住殷牧悠狠狠的咳嗽起来。
医师见状,连忙从怀里拿出了一瓶新药递过去:“太傅大人,这是老夫近来研制出的新药,兴许能治治太傅大人体内的暗伤。”
“多谢。”殷牧悠接过药瓶,自嘲的说,“不过是受了刺客一掌,没想到我的身体竟这般不争气。”
医师叹了口气,他是从慕家开始就跟在殷牧悠身边的老人了。
许多下人不清楚的事,他都略知一二。
“这哪里是受了一掌这么简单?太傅往年受了多少暗杀和下毒?那些堆积的暗伤在体内迟迟无法痊愈,那一掌把这些暗伤激发了,所以才这般严重啊!”
医师见他的身形清瘦,哪里像个鱼肉百姓的奸佞?
他眼底带上了几分心疼:“这些年,我也开了不少药方,太傅却从未按照老夫的药方调养过身体,万望太傅莫要再糟蹋自己了。”
殷牧悠微怔,他大约猜到了原因。
原主恨先帝,也恨慕家,他做的一切行为,都是在宣泄着自己的恨。
他像一团火在燃烧,不灼伤别人,再把自己烧得面目全非,就无法从中得到解脱。
“夜深了,医师还是请回。”
殷牧悠的拒绝,让医师长叹了一口气。
纵使他的医术再高明,都无法解开这个结。
他能医治身体,却如何能够医心?
—
两人的谈话,让屋子里假寐的幼豹一字不漏的听到了耳朵里。
那刺客是他派来试探殷牧悠的,却让殷牧悠受了这些苦。
苏衍后悔了,悔得恨不得打死过去的自己。
他怎么算也算不到,今日救他的人会是殷牧悠。
当殷牧悠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心上的厚冰便破开了裂缝。阳光这东西无缝不入,他只是破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就让他钻了进来。
苏衍还来不及抗拒,就尝到了那种滋味。
噬骨摄魂,极易上瘾。
他满怀着心事,逐渐陷入了沉眠之中。
苏衍又梦到了小时候的事。
先帝骤亡,只在临死前一个月立了摄政的太傅。原本该太子登基,而三皇子却在此时查出了太子用毒谋害了先帝,便集结了兵马在宫里诛杀了太子。
他企图称帝的时候,二皇子却带着大将军攻了进来。
原来一切都是二皇子的阴谋,太子并未谋害先帝,而是被他刻意诬陷,还利用三皇子的野心和他冲动的性子,让三皇子行了谋逆之事。
二皇子只要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两方势力互相冲突了起来,三皇子不敌,退居后宫,便将愉妃和年幼的苏衍抓了起来,以作人质。
程江当初也混在里面,作为二皇子安插在三皇子身边的奸细,一手策划了这次的事情。
那日正是月圆之夜,苏衍又要化妖。
若是被人发现他是半妖,等待他的唯有凄惨二字罢了。
母妃自然害怕极了,那时苏衍还小,便生生看着母妃为了保全他,在三皇子面前委曲求全,甚至连那个程江都能欺负到他们头上。
大臣们都劝大将军和二皇子不要轻举妄动,二皇子欲夺皇位,可不会在乎他和母妃的命。
大批的士兵冲到了紫寰宫里面,三皇子一气之下便想杀了母妃和他。
电光火石之间,母妃挡在了他的面前。
鲜血飞溅在苏衍脸上的时候,他觉得半张脸都麻了,只有眼睁睁的看着母妃在血泊里。
那天的夜可真冷,冷得苏衍浑身都在发颤。
他张了张嘴,想喊出母妃的名字,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喊不出口。
三皇子发了疯,和二皇子同归于尽,皇位自然而然的落到了他的手里。
可在那天以后,苏衍的心就结了一层厚重的冰,不许自己探出外面的世界,也不许别人进驻。
他愿意永久沉沦,这个人却偏要给他温暖。
大梦一场,苏衍骤然间睁开了眼。
他的胸口起伏,心脏狂跳不止。
母亲的血还喷溅在他的脸上,连炙热的感觉他都能感觉到。
苏衍浑身都在发抖,这些年来他不敢相信任何人,包括他自己。他活得如履薄冰,不仅仅是朝政被慕今歌把持,还有他体质的原因。
若是被人发现,唯有死这一条路。
所以,他必须早点拿回权势,唯有那些才能让他生出几分安全感。
恍惚间,苏衍听到了耳旁传来一个女声:“太好了,终于退了热,也不枉大人照顾了你一夜。”
苏衍茫然了抬起头,才看到流映那双含着笑的眼。
流映回过头去,望向窗户旁的男人:“大人,要不要奴去唤医师过来看看?”
“不必了,应当没事了。你也在这里一夜了,先下去。”
“诺。”
他顺着声音,朝那边望了过去。
殷牧悠坐在榻上,外面的阳光从雕花的窗户间透入,他的手里拿着书卷,手指纤细枯瘦,宛如一个生了大病之人。
殷牧悠便随意的披了件外衣,偶有一只麻雀飞入窗口,他的眼底也带上了笑意,拿起一把小米,递到了那边去。
神奇的是,麻雀完全没有怕他,而是在他掌心轻啄,欢快的吃起了东西。
这幅画面在苏衍心头久久不散,仿佛那晚的血雨腥风,也彻底被眼前的场景洗涤干净了那般。
似乎注意到苏衍的目光,殷牧悠回过头去:“你也想吃这个?”
苏衍睁着金色的兽瞳,透着一股子懵逼的味道。
他轻轻的弯起嘴角:“贪心鬼,这个你不能吃。”
没人会不喜欢温暖,包括他也是。心弦忽然间被撞动了一下,从心脏,渐渐响彻到全身。
他几乎要沉溺,淹没在这片晨曦之中。
第9章
到了下午,殷牧悠正在给幼豹换药,就听下人说荀夫人带着她的侄儿请罪来了。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眼底透着冷意。
方才为幼豹上药的时候,里面的伤口简直惨不忍睹,一眼能看到里面被戳烂的肉,凝固的血一直蜿蜒到深处,异常的触目惊心。
既然来了,就得给点她们苦头吃。
“走,去看看。”
一旁伺候的流映脸上带着为难:“大人,还是等下人们把荀夫人请到屋子里来再说。”
“怎么了?”
“荀夫人让她侄儿背着荆条。”
殷牧悠轻笑了一声:“这倒是有趣,她是想学古人负荆请罪?看看去。”
幼豹听着这笑声,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他的脸上依旧带着面具,让人读不出他的表情。可方才那声宛如看好戏的戏谑,为他整个人增添了不少的生气。
原来太傅也有这一面……
苏衍眼神微闪。
殷牧悠平日是不敢抱着猫科动物的,他便吩咐外面的清石抱起幼豹。
苏衍还在沉思中,自然也忘记了挣扎。
等他们来到大厅处,才见荀夫人哭得伤心极了。
一见殷牧悠过来,荀夫人就朝他深深一拜:“太傅大人,奴家有礼了。”
“夫人请起。”
“不敢,我侄儿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今日奴家是特来请罪的。”
殷牧悠将目光放到了鲍宏身上,大冬天的,他却脱了衣服。露出来的黄色肌肤上布满了鞭痕,背后的荆条也死死嵌入了肉里,动一下就能让人疼痛难当。
鲍宏的脸色苍白了不少,嚣张的气焰全部消退,变得恭顺得不能再恭顺。
殷牧悠抿了一口茶:“你爱食些野兽的幼崽本也无妨,可你侄子那日在风自楼后巷,却妄图对我动手……”
荀夫人眼底泛着泪花:“奴家这侄儿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太傅,今日太傅要杀要打,全凭太傅心情!”
鲍宏睁大了眼,这和最开始说好的不一样啊。
他怀疑荀夫人是真的要弃他而保全自己,脸色瞬间煞白:“姑母,您要救我啊!”
荀夫人狠狠拂袖:“你自己闯下的大祸,还妄图我一个妇道人家救你什么?”
鲍宏浑身发抖,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谁想到他那日得罪的竟是大周的权臣、慕家的嫡长孙呢?
虽说慕今歌当初和慕家一刀两断,可慕今歌到底出自慕家,若是慕今歌有个三长两短,慕家能放过他吗?
鲍宏怕极了,以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在却是真的怕了。
他爬到了殷牧悠脚边:“太傅,我错了,求你饶了我。”
“饶你也可以。”
鲍宏的脸上还来不及露出笑容,就被殷牧悠接下来的话给吓得瘫软:“你怎样对这只幼豹的,我就怎样对你。”
鲍宏脸色铁青,竟口不择言:“那不过是个畜生!”
清石双眼一瞪,露出狠意:“就算是畜生,那也是太傅大人养的畜生!”
鲍宏瞬间泄了气,是啊……打狗还要看主人的。
荀夫人又做样子的打了鲍宏几下,恨铁不成钢:“你说你胆子怎么这么大,竟敢伤了太傅!今日也怪不得姑母了,都是你自个儿作孽!”
荀夫人的紧张并不作假,她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以这样的态度逼殷牧悠饶过鲍宏。
可殷牧悠却并不想轻易放过了鲍宏,不给她说出下句话的机会。
“鲍宏,看来你姑母是不想为你求情了。原本我还考虑,若是荀夫人出言求情,我或许还会网开一面呢。”
鲍宏一听这话,这还得了?
他抱着荀夫人的腿,就跟抱着救命稻草一样:“姑母,您不是在家里说好的要救我吗?”
荀夫人脸色发白,鲍宏已经把事情都说漏嘴了,她完全不敢看殷牧悠的脸色。
“你胡说什么呢!我带你来此处,是为了让你向太傅请罪的!”
鲍宏一看她这样无情,便呸了一声:“老女人,你就是想害死我,好保全你自己!告诉你,鲍家可就我一个男丁了!”
荀夫人被气得瞪大了眼:“你、你……”
这出狗咬狗的戏码可真是精彩,殷牧悠总算是满意了。
“行了,你伤了我,我也吩咐属下打你一拳,就当做一笔勾销。”
鲍宏完全没想到自己还能捡回一条小命,连忙朝殷牧悠跪了下去:“多谢太傅宽宏大量!”
鲍宏很快就被下人给拖走了,临走前嘴里还不干不净:“姑母算盘打得太精了,还想舍了我保全你自己,心思可真够狠毒的!”
一旁的荀夫人脸色难看,气到恨不得撕烂鲍宏那张嘴。
等鲍宏被带走后,她才将目光放到了殷牧悠身上。
这个人三言两语就挑拨了她和鲍宏之间的关系,怕是那日清凌带鲍宏去荀府的时候,这位权倾天下的太傅便想好了后招。
不过这件事情后,她也看清了鲍宏,不可能再如往日那样护着鲍宏了。
“荀夫人可是对我的处罚不满?”
荀夫人笑得虚弱:“怎么会?都是太傅宽宏大量,才让鲍宏捡回了小命,奴家感激都来不及呢。”
殷牧悠轻笑了一声,倒也没有戳穿。
很快,荀夫人就带着鲍宏离开。
天空灰暗一片,细雪落了下来,殷牧悠出神的望着外面,不一会儿,玉兰花树上也堆满了白雪。千树万蕊,朵朵晶莹。
“你们都下去。”
“诺。”
屋子里仅剩下殷牧悠和幼豹,殷牧悠似乎想要站起身,却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今天这出戏是故意做给苏衍看的,他是如何一步步踏入深渊的,他就如何一步步将他拉起。
“今年的雪来得早了些。”
殷牧悠的脸色无比苍白,完全像是个病入膏肓的人。
苏衍方才见着鲍宏,原本心怀怨恨,可一看到殷牧悠这个模样,他的心就提了起来,完全从那些怨恨里拔出,转为浓浓的担心。
这个人之所以会伤得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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