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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为良人-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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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到没什么忌讳了。

不论其他,就说这最后一条,仙衣就很愿意的,对她来说,爱情的什么的都不重要,生活到一起以后总会有点感情,只要将来能够和和美美过好日子,就比那什么真爱的都要强。

仙衣应下了,陈嬷嬷也像是放下了什么心事,虽然奴才之间没有禀明主子不能订亲,但到底口头上也是有效的,也就等着看哪天大夫人心情好了,陈嬷嬷再提上一提,仙衣估摸着以陈嬷嬷对大夫人的影响力,自己估计挨不到十八就要嫁过去了。有了亲事与没有亲事对仙衣来说并没有区别,只是她没有想法,周围的人却都开始用暧昧的眼光瞧她,尤其是秀珠,在仙衣帮过她一次,又知晓仙衣不愿为妾,定了小厮之后,待她更为亲近,平日里也喜欢拿这个话题来笑闹仙衣,仙衣到是无所谓,顶多装一下害羞,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到是院子里的丫头们,除了雪双这个年纪小的外,云双是羡慕,露双是漫不经心,雨双没有特别,却在遇见仙衣时越发沉默。

大夫人一直在郎中府上待了三天都没回来,好在府里有陈嬷嬷撑着,大老爷也随着晋升刑部郎中而越发忙碌,但由于女主人不在府上,原本定好邀请同僚朋友的酒宴自然也跟着推后了。没有大夫人压着,大老爷也开始回归姨娘们的怀抱,而姑太太家的长孙女也由刚开始假装的娴静,慢慢露出了本性,每日都会找各种借口接近大少爷和二少爷,却对被祖母看中的韩姨娘以及三少爷极为不屑,哪怕她经常看金风华看到发傻,此人势利的程度,不说仙衣,就连秀珠都自叹不如。

好在这位姑娘再闹腾,也不敢去前院,再说姑太太看的明白,就算她再想孟蕙蓝嫁到京里,也绝不会妄想自家的孙女嫁给大夫人的儿子,原本她其实更看好金风华,毕竟以金风华庶子的身份,将来能讨个比孟蕙蓝更好的媳妇也不过是谁家的庶女,到头来说不定还不如孟慧蓝,只是姑太太有这盘算,她长孙女却不配合,她也只好拿话压着,到没让她真正出丑。秀珠见状,更是不甘示弱,再加上她有奴婢的优势,又经历过上次被仙衣发现的事儿,所以即便态度上再热情,也没逾越了规矩,反倒让大少爷多留意了她几分,喜得她整日合不拢嘴。

只可惜,松散的好日子也没享受几天,大夫人在摆平了亲家之后,带着大丫头和嬷嬷匆匆而归,原本因为女儿的事儿心情就不顺,可谁也没想到,大夫人刚回到正屋,还没喝上热茶呢,就听外头来报,说是曹姨娘有喜了。

“都是些个狐媚!”大夫人当场就扔了杯子,陈嬷嬷原想去劝,却见曾嬷嬷几步上前,仿佛挡着陈嬷嬷一般,凑到大夫人跟前劝了几句,大夫人居然没有生气,也没有将曾嬷嬷赶了出去。

仙衣在一旁看向母亲,陈嬷嬷冲着她摇摇头,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说头,却也不能马上弄个明白。

大老爷得了消息一早就回来安抚大夫人,在得知大夫人一碗药弄掉了姑爷外室肚子里的孩子,又叫了外头的人牙子当场将那外室领走之后,眉头不由的微微一皱,随后却什么都没说,只说了自己升官,还有皇帝近来想要罢黜中书省的决心。末了,仙衣没听清楚就被赶了出去,可还是听清了几个字,貌似与宫中的崔公公有关,想是这位崔公公应该是皇帝身边的红人。

夜里,今日不是仙衣当值,母亲也没回来,她一个人躺在自己的床上,细想白天大夫人对曾嬷嬷的态度,到并不是她担心曾嬷嬷会代替自己母亲的位置,可她明白,如果大夫人带去的是自己的母亲,那么大姑爷外室的事儿就绝对不会这样处理,起码也会等这外室将孩子生下来之后,再行处置。然而事情已经如此,就算大姑娘的婆家与大姑娘以及金府有了隔阂,也不是仙衣可以挽回的了。

辗转反侧,仙衣一开始还以为是屋子里闹了耗子,可随之在一听,有某种轻微的声响居然是在自己的头顶上,仙衣伸手拿过外衣穿戴整齐,心中不安越发的扩大,她裹着被子缩在床上考虑对策,又用帕子捂住自己的口鼻以防万一。就在仙衣以为自己神经质的时候,窗户突然就被人打开,那人并没有刻意掩盖声响,反而是重重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哼,接着那人居然捏着嗓子不可置信道:“你居然会武?”

仙衣一哆嗦,这声音居然和那天在天奉观的声音有几分相似。

“我留你一命,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既然对我那么有兴趣,就自己来找我吧。”

仙衣只觉眼前发黑,那声音再熟悉不过,居然是金家的三少金风华。

第二十章

仙衣上牙打着下牙,抖个不停,她不知道这两人出现在自己的屋子里是有意还是无意,更想不透金风华明明是府上最不受宠的少爷,却为什么会有一身武艺,还莫名其妙与宫里的公公有了牵扯,这些事儿大夫人肯定不知道,可大老爷知不知晓仙衣就不清楚了,而令仙衣更费解的是,为什么三少爷那么有本事,到头来竟然几次三番被大少爷那样的人欺负,这是掩盖还是另有所谋?不知为何,仙衣一点都不去想猜想金风华脑袋里会有怎样的谋划。

好半天屋子里都没有声音,仙衣不敢大意,身子僵直的靠在墙上,好在帐帷挡住了外头的视线,如果自己不发声,应该外头不会有人察觉。

“里头有只小老鼠么?”金风华的声音拉的很长,声音清脆悦耳,却让仙衣腿肚子都抖了起来。

不一会儿,帐帷被人从外头掀开,金风华一身月白的衣衫,手里提着一把宝剑,正玩味的看向仙衣,随后微讶道:“居然是你呀,那就不好办了。”

仙衣用力咬了咬舌尖,对面的金风华就像是另外一个人,气场强大,动作慵懒,那个说着话就耳朵红的少年就像一个梦境,被人一戳就破了,而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杀意的少年似乎才是真正的现实。

“我娘说你很好,可是你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你说……”金风华坐到了床边,仿佛闲聊道:“我要不要杀掉你呢?”

月光从窗户外透进来,照在金风华一半的脸上,透亮的眸子里已不复曾经的清澈,反而带着年纪不符的狠辣与猜忌,仙衣毫不怀疑他所说的话,只要自己的表现有一点点的不妥,那么今夜很有可能她就过不去了。

“你是谁?”仙衣想不到其他办法,只得假装糊涂道。

“哦?”金风华摸了摸自己的脸,轻笑道:“你很有趣。”

仙衣尽量将自己缩成一团,咳嗽一声道:“我家里没钱,大侠如果有什么需要,我桌上有个首饰盒子,烦劳大侠拿走所需之后,饶了小女子一命。”

“可我走了之后,你乱说怎么办?”金风华想了想,皱起眉头,好像极是为难。

“怎……怎么会,我又不认识大侠,再说了,我一个奴婢总不好去见官吧。”仙衣笑了两声,只觉气氛一点都没缓和,反而显得苍白无力。

“这样好了!”金风华一拍床铺,笑着转头道:“我听说后宅里都要有眼线,既然我娘喜欢你,那么我又不想你透露我的秘密,你往后就做我的人吧。”

“什……什么?”仙衣被口水差点噎死,她从没听说一个男人还在夫人房里放眼线的,更何况这位瞧上去就是个高来高去的,就连会武的太监都能弄伤,这府里还有什么他是不能知道的?这不是玩她么?

金风华微微眯起眼睛,突然冷笑道:“可是不愿意?”

仙衣急急摇头,她又不是大夫人的死忠,这会子就算让她去图财害命,她也要先答应下来,好歹将这个疯子稳住,不然这世间就留她母亲一人,就算她死了她也不会放心。

“没……只是觉得有些突然。不过只是眼线。”仙衣也没忘记画个道道,她可不愿意被大夫人弄死。

“唔……真的很有趣的呢?”金风华转过身,慢慢爬上床,几乎没费力气就将仙衣拉到了身边,看她身子抖如筛糠,可表情却依旧稳如平常,就不自觉的摸上了她的脸道:“我留你在身边,可是又不喜欢别人背叛怎么办。”

仙衣不敢直视,只得垂下眼眸,摇摇头。

“给你留点记号吧。”金风华眼睛一亮,如同找到新鲜玩具的孩童,手心一番,一只绣花针夹与两指之间,接着便对仙衣吹了一口气道:“这只是第一步,我会让你无路可退,至少在我腻了之前,你就必须待在我的身边。”

仙衣被那香气迷晕了脑子,只觉浑身无力,瘫软了下来,脑海里除了这句话,就再没听见别的,很快,她就不情愿的落入了梦乡。

次日一早,仙衣按照平时的时间清醒,看着自己穿着中衣躺在床上,她只觉昨夜是场噩梦,她甚至嘲笑自己想象力丰富,居然能将金风华那么个绵羊似的少年,想成杀人不眨眼的疯子。她先是笑过一阵,便伸手拿了衣服过来,衣服果然放在昨天她睡前的位置上,也并不像被人动过,仙衣便越发觉着,那是一场梦境。只是,随着她的动作,锁骨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仙衣用手去摸,不由一惊,那处原本平滑的肌肤上,竟然摸出细细的异常。

仙衣衣服都没穿上,就连滚带爬的跑下了床,却在还没穿上鞋子的时候,发现鞋面上原本绣着红梅的地方,多了一朵梅花,颜色却要比别的梅花略深,可再仔细去瞧,仙衣几乎扔掉了鞋子,那哪里是梅花,分明就是一滴血滴,而更深的原因,则是鲜血凝固变得暗沉了。再顾不得穿鞋子,仙衣环顾着没有变化的房间,就连地砖缝她都看过,可除了鞋面上那点血迹外,房间完全保持原样,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仙衣光着脚,颓然的坐在凳子上,她已经搞不清现实还是做梦了,然而就在她坐着的梳妆台上,一面镜子正对着仙衣,她顿了顿手,才鬼使神差的拉开了中衣。

此时,仙衣的锁骨上正绣着一个符号,极像简化版的牡丹花。

也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拽衣领,仙衣叹了口气,果然心里存着事儿,就会心虚,她老害怕领口散开或是慢慢下滑露出锁骨,但其实这里的衣服要比唐朝保守的多,只要是良家女子,在外头绝对不可能会露出锁骨,更别提让别人看到锁骨上绣着什么。想到绣,仙衣又觉着锁骨隐隐作痛,别人也许是纹身,可她就是觉得锁骨上的图案是绣上去的,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皮下的图案不但色彩艳丽,还图像清晰,不论她怎么洗,怎么搓都弄不下来,也无法破坏。当然,若是她狠心点,用火烧掉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一来她怕疼,二来如果让金风华知道了,她恐怕当场就会变成一具尸体。所以无奈之下,仙衣只得用心掩盖,到去了消除的心。

转头看向与夫人说的母亲,仙衣也只好在心里道声抱歉,不是她不想做个忠仆,而是形势逼人,也由不得她了。

大夫人此时也正窝着火呢,原本丈夫升迁,儿子婚事顺利,却没想到一向省事的女儿居然遭了这样的罪,想想女儿在床上哭的令人揪心的模样,还有外孙那瘦弱的,皮肤几乎透明的小模样,大夫人的心火怎么都下不去。只是……大夫人看着身边低着头不言语的陈嬷嬷,她开始后悔当初答应陈嬷嬷给仙衣自由婚配的权利,那时候仙衣不过几岁,模样还看不大出来,她以为不过给个奴婢恩典,却没想到,居然会让她有了这两难的时候。

可是女儿那里的情况却不容她忽视,春景就算长得不错,也不过秀气,女婿不爱去也是正常,但若是舍了一个仙衣,能让女婿收心,让女儿安心,她到没什么舍不得的,只是到底会让陈嬷嬷心寒,她也不是不忌讳。大夫人也是想过要在别个家生子里寻一个姑娘,可找来找去,甚至连娘家都去过了,却发现能找到比仙衣更漂亮的女娃,少之又少,再说娘家留着这样的貌美姑娘,当然也有人家的用处,她到不好为了女儿坏了父亲的大事。至于从外头买,她想都没想过,不说买回来的忠心与否,就说仗着美貌弄迷了女婿的眼,她和女儿哭都没处哭去。也只有老娘被她握在手里,自小又在金府上长大,日后还要靠着金府的仙衣是目前来说,瞧着最适合的。

左右为难,陈嬷嬷这么些年,从伺候母亲到自己,从来都是兢兢业业的,就连母亲都多次吩咐自己要善待陈嬷嬷,可再怎么需要善待,她也不过一个死契的奴婢,大夫人皱起眉头,想起那日曾嬷嬷说的话,也不由暗怪起陈嬷嬷不识抬举,居然敢在她不在的时候,给仙衣定了外院小厮的亲事,这不明摆着不放心自己,也不相信自己么。莫非自己给的权利太多?让陈嬷嬷生了奴大欺主的心了?

大夫人低下头,越想越觉着曾嬷嬷说的对,果然一人独大是要不得的。

这时,原本应该在屋外的云双匆匆而入,一脸焦急道:“回夫人的话,曹姨娘身边的腊梅姐姐来了,说是曹姨娘似是动了胎气……”

“什么?”大夫人猛地站了起来,原本心口就堵得慌,这会子听到这话,眼前更是发黑,也不知怎么的,下意识她又想起曾嬷嬷说的话,如果不是陈嬷嬷太过心慈手软,这金府里哪里又会有这么些个孽种。

第二十一章

曹姨娘怀孕了,其实也不过是个妾,之前金府里那些小妾除了曹姨娘都生养过,再对比其他权贵家里,那些庶出子女的数量,能是金府的数倍,其实若是平时,大夫人顶多有些不开心,再给陈嬷嬷开导开导也就过去了,但偏偏大姑娘刚遇上糟心的事儿,大夫人本就积火在心,曹姨娘如此一挑头,就算曹姨娘原本没有挑衅之心,大夫人都不会放过,更何况曹姨娘如此上杆子的打了夫人的脸面,居然跑到正房来炫耀。

不用说,曹姨娘被禁了足,理由随便都能找一个,腊梅是吃了一顿板子,只是可怜云双,本是好心想要帮忙,却看不清形势,结果也跟着吃了排头,大夫人几日都不想见她。仙衣虽然觉得云双冤枉,却也不会同情,本来这样的事儿,就不应该闹到夫人跟前,谁都知道大姑娘出事儿,大夫人心情不好,你一个三等丫头寻了偏房里的秀珠说一声就完了,虽然秀珠攀附富贵,但是脑子却不傻,这时候她绝对会找陈嬷嬷私下说,也闹不到大夫人跟前,至于后头,陈嬷嬷缓和缓和,这事儿就过去了,谁也当不了出头鸟,出气筒。

如果说正房最近低气压连自己的母亲陈嬷嬷都要小心伺候的话,那三少爷金风华绝对是让仙衣不能呼吸的存在,原本还抱着幻想,觉得三少爷只是一时兴起的仙衣,却在大约四天后在自家的桌子上发现了一张纸条,竟是算准了她母亲当天夜里守夜,命令她夜半三更去下人房附近的紫山亭,其实说起来是个亭子,但毕竟在五进,主子们也不会来瞧,所以一直处于半荒废的状态。原本那里还有个池塘,后来大夫人觉着危险,就叫人填了,还种了些树苗过去,几年下来,虽然不至于绿树成荫,也有了林子的规模,那里偏远很少人去,顶多巡夜的会去逛逛,但毕竟还是在五进里,仙衣过去不用钥匙,也不必知会婆子,到也不怕被人发现。

仙衣很想假装没看见,但就在她放下纸条那一瞬间,纸条上的字迹居然忽得消失,就像一张极其普通的纸条,上面一个字都没有了。仙衣很想欺骗自己,刚刚是出现了幻觉,但那字里行间里凌厉高傲的态度,时刻提醒着自己,自己的命就在那一晚,便再也不属于自己了。

无可奈何,也无能为力,仙衣不敢告诉母亲,更不敢告诉别人,她只能在这一天夜里,披上斗篷,在三更天的时候,偷偷往紫山亭的方向走去,好在一路有惊无险,婆子们也不会到这种冷风嗖嗖的地方来闲聊,仙衣越靠近紫山亭,走的越慢,等到她站在亭外,看见亭中那一抹黑影的时候,她突然踌躇了一下,不知如何上前。

就在仙衣犹豫要不要走上前去的时候,不远处居然传来一阵啸声,在这样一个阴云遮月,寒风凛冽的夜里,又是这样一个偏僻无人的树林,以往对鬼神之事半信半疑的仙衣,在经过死亡穿越这一系列的冲击之后,原本的半信半疑早已偏向了相信,此时气氛如此古怪,她想都没想就转头躲在亭外一棵常青树后。与此同时,数道黑影落在亭子跟前,可亭内的金风华居然一动不动,就看着十几号不知来路的人将他与亭子半包围了起来。

“金公子,别来无恙啊。”这十几人都穿着黑色的斗篷,脸被遮盖在帽子里,就好像仙衣前世看过的电影,而那声音依旧尖锐的刺耳。

“不过几日而已,真没想到金某人也有幸能得龙行卫的厚爱,几次三番这么折腾,莫非龙行卫现在很闲了?”

仙衣不敢乱动,只能缩了缩身体,暗自一品金风华的话,不由暗骂,这混蛋看来是知道今夜有人要来寻仇,却偏偏在这个时间叫自己过来,莫非他是想要自己过来给他收尸,还是想要自己和他一起同归于尽?

“金公子,还真让咱家刮目相看呢……”亭子正面几人自动分到两旁,一人虽穿着与其他人相同的斗篷,声音却要苍老的多,就见他不慌不忙稳稳走向亭前,其余人很自觉的紧跟在他身后,以他为首。

金风华一见此人,双手就忍不住的颤抖,双眼里的杀意是怎么都强压不下,一抹诡异的兴奋染上了他的嘴角。

“小子,怎么不说话?怕了?”老太监的声音在黑夜里格外的渗人,仙衣紧紧闭上眼睛,连呼吸都微弱了许多。

“当真是无人了,连都督都亲自来了……”金风华双目发亮,死死盯住那个老太监,只有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克制自己不冲过去与之较量。

“你居然认识我?”老太监玩味的笑道:“看来我们有缘,小子,只要你将那几个人交出来,而后和咱家回龙行卫,这金家日后一定不会止步于此。”

“金家?”金风华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先只是微微一笑,接着越笑越大声,竟是几乎笑出泪来,就在众太监面面相觑的时候,他擦了擦眼角,站直了身子,冷笑道:“就算明日整个金家满门抄斩,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说不准我还会亲自送我那个便宜爹去刑场,看他被人砍了脑袋的模样。”

“你……”老太监一滞,原本耐心就不足的他,不由暗怒道:“你以为你逃得过?只要咱家一句话,你信不信明日你那亲爹就能将你打包赶紧送到咱家府上?”

“信,如何不信?”金风华淡下笑容,目光幽深道:“所以,为了一劳永逸,我这不是将您老人家请来了么。”

“大胆!”

一旁太监大喝一声,就要上前,那老太监一把拉住,皱起眉头道:“小子,你那路数是从何处学来的?”

“我?”金风华捏了捏拳,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露出一口白牙道:“你到下头去,自然就会有人告诉你了。”

这一次那些太监还没来得及再次呼喝,就见黑夜里白光乍起,仙衣耳中一片金属胶着之声,就见开头还神秘威风的几个太监,瞬间就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竟是都死了。

老太监见状,赶紧倒退几步,狐疑的看向金风华道:“不……不可能,这套功夫是咱家去年才自创而出,有些地方甚至还未斟酌,你是如何……”

“让我来领教领教吧。”不等那老太监再多说什么,金风华反手就刺死了几个上来护卫的太监,而后直奔老太监的面门,脚下仿若瞬间生风,闪身而出,逼得老太监不得不抽出佩刀,与那软剑磕在一处。

仙衣这会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不时听见有人闷哼一声躺倒在地,而随着老太监的声音越来越弱,她就知道这事儿是肯定不会善了了。

“真没想到,现在的你也不过如此。”金风华用剑尖抵着老太监的咽喉,居然带着遗憾的说道。

“你……你究竟是谁,你是谁?”老太监似乎从未有过败绩,更不曾想过,不过经了百招,他就受制与人,眼瞧着老命就要不保。

“你当初追着我的时候,不就查过我是谁了么?怎么还问?莫非以为我是假的不成?”金风华虽然觉着有些扫兴,但看着老太监双腿发抖,原本强势锐利的双目此时居然出现了一种哀求的眼神,他就忍不住的快意,浑身的毛孔都散发着舒爽。

老太监看着状态疯狂的金风华,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金风华虽然骨骼奇清,但绝没有武艺,一个姨娘生的孩子,性子一向懦弱,你不是他,你绝对不是他!!”

“也许我上辈子是这样的……”金风华似是怀念,似是疑惑的说道,随即仿佛没了兴致,手腕不过轻轻一抖,那软剑就如一条银龙直冲老太监的咽喉,一点红记染了出来,并未喷出,可那老太监觉目光呆滞,向后仰去。

“想知道什么,去下头问吧,自会有人告诉你的,你我缘分也不过到此了。”金风华甩了甩根本没有一滴血迹的软剑,重新入鞘,这才回过头看向仙衣藏身的地方喊道:“行了,你出来吧。”

仙衣半天都没有动静,不是她不想出来,而是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她只怕自己刚一迈腿,就能摔死当场。

金风华喊了两遍,见人还是没有动静,他眉头一皱,大步过去,伸手就揪住了仙衣,却在看到仙衣那一身行头的时候,猛地愣了一下,随即自言自语道:“莫非这是天意?那时候原来是你,居然会是你?”

仙衣抖着身子,为了缓和气氛,便问道:“什么是我?”

“我若是说,我前世杀的第一个人是你,你信么?”金风华好似玩笑一般说道。

仙衣此时压根什么都没听见,她只知道自己转过头去,睁开眼睛就瞧见了地上躺着的十几具尸体,无声无息,死状惨烈。

第二十二章

仙衣再镇定,前世看到的电影电视剧再多,也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近距离的看着一个少年,面色妖艳,嘴角含笑,手上却正熟练的做着分解尸体的工作,仙衣紧紧闭上眼睛,忍住胸腹的呕吐感,听着在这夜里格外清晰,刀片划过肌肤的声音,还有关节被人破开的钝响。然而眼睛闭的再紧,耳朵也被自己捂住,可鼻子却不能不呼吸,那一股子浓重的血气,熏的仙衣头昏眼花,几欲晕厥。

“怎么?这点血气就受不住了?”

仙衣一睁眼,眼前的少年脸颊沾血,一身白衣早已斑驳不清,那些血迹就像一朵朵的红梅,延绵开放。只是,仙衣才顾不得这少年如今看起来有多狼狈,她捂住腹部,转头就呕吐起来,直吐到脸色发青,腹部空空,满脸是泪,却还在不停作呕。

“只是吐了?”金风华当着仙衣的面毫不避讳的脱下了外衣,只着里头的中衣站在寒风之中,却无一丝寒意,他将那外衣扔在了尸块之上,又走上前去,直接伸手从仙衣的袖口里抽出一块香帕笑道:“不过你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一般女子此时怕是早就昏死过去了。”

仙衣到是很想昏迷过去,只是她相信,如若她真的当场就昏迷过去,怕是金风华也不会理会自己,那么明日一早,自己莫名昏倒在紫山亭的事情怕就要传遍了金府,到时候就算有自己母亲在上头顶着,以大夫人最近的心情来看,自己一顿板子定是少不了了,恐怕名声自此也就毁了。

“啧啧,真可怜。”金风华伸手捏住仙衣的下巴,强迫她面对自己,又用那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角,才继续道:“这不过一个开始而已,你总要慢慢习惯。”

仙衣胃里又是一阵翻腾,可强忍着没再干呕出来。金风华似乎很满意她的表现,居然伸头不顾仙衣嘴里的酸气,直接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一吻,就好像仙衣前世的邻居,也这般奖励她家里的狗。

金风华没等仙衣说话,只是牵着她的手慢慢走到那尸块堆旁,仙衣几次三番受了刺激,直掐了自己好几下才没跪在当场。金风华没有理她,自己从亭子里拿来一把铲子,以惊人的速度,飞快挖了一个不大却深的土坑,仙衣就见他将那些尸块扔进土坑里,之后转过身,用那带血的手从地上拽起那还未分尸的老太监,得意道:“你知道他是谁?”

仙衣只瞧了一眼那老太监狰狞的死相,就转过头去,摇摇头。

“对了,你一个内宅的奴婢怎么会知道龙行卫?”金风华自嘲的笑了一下,便解释道:“龙行卫是一群阉人支配的秘密护卫,是皇帝身边最亲近的人,只可惜近几代阉人势大,连皇帝都有些隐隐掌控不住了,而这一位……”

仙衣用眼前瞄到金风华像拎小鸡一样拎着那老太监,那老太监的身体在悬空的情况下,晃了又晃,瞧着渗人。

“崔公公,你应该从大夫人那里听说过。”金风华用手直接扯开那崔公公的衣衫,很是熟悉的上下摸索着。

原本已经淡化的记忆,仙衣慢慢在脑海里回忆过来,那一日大老爷升迁,回来似乎就和大夫人提到过这个人,应是皇帝身边的红人。

“他是龙行卫的都督,是龙行卫最大的官,也是牵制皇帝最深的人,如今我杀了他,那皇帝怕是也要多多感谢与我。”

金风华从那死尸身上搜出一张羊皮,几瓶药水,还有一些薄本,之后又想了一想,便将那尸体扔在一旁。只感叹了一句“可惜剑还是要见血了”,便将那老太监的脑袋当场切了下来。跟着,除了脑袋外,老太监的其余部分被如刚刚那样分解开来扔进坑里,金风华又从那些药水里拿出一瓶撒进坑中,不一会儿,一股子香气混合着刺鼻的血味直冲过来,仙衣急急忙忙捂住口鼻往后退了几步。可那金风华似乎很习惯这样的味道,反而还很享受的眯起眼睛,深吸了一口。

又过了一阵,空气中的气味淡化,金风华颇有些遗憾的将那土坑埋上,便转回身走到仙衣跟前,递给她另外一个瓶子道:“去,地上一点血迹也不能留。”

仙衣举了三次,才将颤抖的胳膊举了起来,最后是咬着舌尖握住了那瓶子,就在金风华的目光之下,借着微弱的烛光,一点一点将那或大滩或小滴的血迹用药水除去,等到检查一遍,发现再无遗漏的时候,天已经蒙蒙发亮,而她的后背也早就汗湿一片,亵衣紧紧的贴在了她的脊背上。

“你很聪明,也很合我心意,如此……我也不会亏待你,你先回去吧。”金风华挥挥手,仙衣当然不会留,只好行了一礼后,往回走去,只是脑子里依旧回响着金风华最后所说的话,她总觉的这其中又暗含着什么,她却怎么想都猜测不透。

如此折腾一夜,又是吓又是累,仙衣顶了不到半天就发起了高烧,随即就被挪出了正房,回家休息了。她的病来势汹汹,连续烧了三天高热,将陈嬷嬷吓得够呛,就连大夫人也派人多次询问,还找了京城里有名的大夫过来瞧病,好容易高热退了,这病去却犹如抽丝,竟是连续躺了半个月都没下床,整个人憔悴不说,连剩余的那点婴儿肥都给消耗光了,整个人算是提前完成了少女的蜕变。

这半个月里,不但金府里因为曹姨娘怀孕的事儿闹的不可开交,就连朝堂上也混乱了一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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