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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睚眦始乱终弃以后-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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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之后,他无论是腹痛,亦或者是上吐下泻,皆都风雨无阻。
  方坤:“……”
  庄柏:“……”每天都在为小粉丝解毒,感觉自己最近解毒手法又进步了呢。
  通过历城的路上,就这样在两人鸡飞狗跳的斗智斗勇中过去。
  在这段日子里,方坤更深一步的了解了庄柏的好人缘。
  不仅有兵部同甘共苦过的将士,还有吏部、礼部等文士,更有大理寺等司法部门与他交好,用他们的理由说,每次与庄参将交谈都能茅塞顿开、一语惊醒梦中人,更是在人群中达成了共识:庄参将是不可多得的聊天好对象。
  方坤表示:呵呵,这种说话拐来拐去的怪毛病,却有那么多人欣赏,果真道不同不与同谋。
  这日,在距离历城避暑山庄尚有一日路程时,行进队伍突然裹足不前。庄柏听着前方隐隐传来的争执声,眉梢一挑,噌的一下窜出车驾。
  作为正三品参将,中间这部分的队伍安全维护,是他的分内之事,故而他仅来得及向方坤道上一句:“方兄,你先小憩一会,我去去就回。”便急速窜了出去。
  在他身后,方坤撩开纱帘,看着庄柏离开的方向喃喃低语,“原来是今天。”
  庄柏一边向事发地急奔,一边在心中呼道:“蝶爷,前面怎么了?”
  早已在方坤坐上他车驾后,便被庄柏打发到别处闲逛、以免提前暴露身份的蝶爷闻言翻了白眼:“我怎么知道你的前面、我的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又不是万能的……不对,等等,有人来向康王汇报了,我听听先。”
  发生争执的地点,距离庄柏的车驾有些距离。按照一位官员可以携带十数位小厮的规定,距离庄柏这位正三品的车驾如此之远,已可基本确认,是朝中二品左右官员的车驾位置无疑。
  但是,能够坐到他们这种位置、并被添入随驾名单的,都是老油条,又怎会在大庭广众下争执?!怀揣着疑虑,庄柏脚下不停,待他赶至争执处时,蝶爷也已经听完了康王处得来的消息:“是李丞相的嫡幼子李泉磊,与五皇子起了争执。”
  “他俩?他俩不是一个十三,一个十一?他俩平日基本毫无交集,又怎会起争执?”
  “因为李泉磊自幼定亲的未婚妻,数日前在野外游玩时,被五皇子的马惊到了湖中,后虽被五皇子救起,但也算失去了清白。李丞相家做主为他退了亲,但李泉磊用情太深,想为那女子在五皇子那里讨得些许名分,却被五皇子坚定拒绝了,再之后,两人就吵了起来,直接发展到了后面的动手。”
  众所周知,李丞相早已在前些年站队到了康王麾下,因为早年结亲的吏部尚书站队到了庄王麾下,双方一直有些分歧。
  这次,吏部尚书之女刘氏被五皇子大庭广众下湿身搂抱,也只是两家交恶的导。火。索,将之前所有的不满一齐引爆出来,大吵,退婚,直至现在双方发誓老死不相往来。
  但此种变故,对于这双自幼青梅竹马长大的小儿女来说,却是晴天霹雳。退亲后,李泉磊伤心异常,在确认事无转机后,便强忍心痛,想为那女子运作打探一番。虽说五皇子现下年岁不大,但是定下婚约也不过就是这两三年的事,以礼部尚书的官阶,说不定可以为那女子争取到正妻名分也不一定,再不济,也应是位侧室。
  但事实证明,他的所思所想都过于异想天开。对五皇子而言,他的婚约必须是为他壮大势力用的,你一个已经在庄王身后站稳脚跟的人,送闺女到我府上,又不和我一条心,那我何苦还给你做完面子再送里子,给她多大名分?!最多一顶小轿抬进来了事。
  若不愿意?那好啊,我还不想要了呢,请自便随意吧您呐。
  或许是因天气炎热、一路颠簸,两人都有些心情暴躁。五皇子在被李泉磊逼急后,直接表露出的厌恶和不耐,刺激到了李泉磊的情绪,让他一时顾不上君臣有别,少年意气冲头,这才有了现在的这场争执。
  庄柏越听眼睛越亮。李丞相,康王麾下;吏部尚书,庄王麾下;再加上一个五皇子。这场争执,可是卷进来三位皇子,这可是一局好棋。只是不知最后谁会成为赢家。
  他的脑海中急速运转,嘴角标志性的痞笑一直未变分毫。
  庄柏看着官道边上扭打至一处的两人,一群人因为两人的身份,在后面咋咋呼呼、束手手脚,百拉不开。他三两步上前,将缠斗在一起的两人,像拎小鸡仔一般,轻而易举的撕撸开来,分至两侧。
  两人身后立即有小厮上前,好一顿整理和安抚,但两人却仿佛杀红了眼一般,赤红的眼睛皆狠狠瞪着对方,纵使暂无动作,却无论谁拉,都不动分毫。
  庄柏清了清喉咙,眼中闪过精光算计,就待开口暖暖场,突听得蝶爷汇报:“齐王那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接捅到老圣人那里去了,你那边处理事情要今早,不要把自己搅和进去,天使随后就到。”
  庄柏:“……”mmp!刚想动点坏心思就被人掐断,齐王,你是和爹有仇吧。
  他这一动,最后无论是谁胜谁负,只要任何一方的利益出现缺损,对他而言就是胜利。真不愧是披着清高文人皮的政客,奸诈,太奸诈!
  庄柏到了嘴边的话一转,转变为平和规劝:“五皇子,李公子。现下正是圣人避暑散心的时机,两位将事闹大,实不是明智这举。”
  五皇子不为所动,他充耳不闻的对拉着他的小太监拳打脚踢,李泉磊的理智却是逐渐回归,眼底现出怯意,偏头不语。
  庄柏唇角一勾,上前两步在五皇子耳畔低道:“人多口杂,还是闭门协商为妙。”让齐王独善其身?怎么可能?!扯也要扯他下水。
  五皇子顺着庄柏意有所指的视线,果真看到外围不少躲躲闪闪的视线,他深呼吸一口气,不得不强忍下心头怒火。他即便心机再深沉,那也是位从小金娇玉养的皇子,像今天这种当众动手的行为,实是第一次。
  试问朝中大臣、满朝文武,谁敢去和皇子动手?!只他点背,竟遇上了位二愣子。
  他恨恨的瞪视了李泉磊一眼,在庄柏一通老好人的劝导下,被引领向一处被暂被清空的车驾。两人踏上马车,看着庄柏将周围闲杂人等全部驱散,且在十步外为两人看守后,这才放下车帘。
  五皇子阴沉着脸向李泉磊,开门见山:“我的态度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刘尚书家女儿,就算是给我做小我都要好好考虑考虑,更遑论正妻、侧妃?!你也不用再来烦我。早知有今日,我就直接看她自己淹死,也省得白救上来这样一位大。麻。烦。”
  李泉磊握拳怒道:“为什么不行?!当日若非你马骑的太快,惊吓到她,她又怎会落水?!”
  “关本皇子屁事!她自己傻,避让的时候不往自家丫鬟身后避,偏要踩空,那还是我的错?如此说来,那每年该排队嫁入五皇子府的女子都能从城西门排到城东门了,哪里还轮得到她?!再说,婚姻嫁娶,本就是我父皇做主,除非你能取得我父皇亲命,否则想从我这里松口,没门。”五皇子说完便挥袖欲走,却被李泉磊一把抓住。
  “还有呢?我想知道真实的理由。”


第29章 就爱你不停吐血的憋屈样(29)
  五皇子诧异回首,像看怪物一般将他从头打量到尾,嗤笑:“也不知道你这位堂堂丞相家的嫡幼子,为何政治嗅觉会差成这样。我只能说,像刘尚书这种明确告诉我,我闺女即便嫁了你,我家也不会站到你队伍中,更甚至还会站在我对立面的岳家,就是白送我一沓,我都不要。白占着我王妃的位置不说,谁知道这样人家的女儿会不会吃里扒外。”
  李泉磊一愣,就要开口反驳,却被五皇子不耐的摆手打断:“你有功夫在这里逼我,还不如回家去逼一逼你那好父亲,看他愿不愿意让你娶她。既然你父亲都因为政治立场与刘尚书分道扬镳,而不愿让你娶他,又何必来我这里强人所难?!有能耐你自己娶她或者和她私奔去啊,嗤!不过懦夫一个!”
  五皇子抬手蹭蹭唇角的淤青,幽深的眸子滑过李泉磊痛苦不堪的五官,转身,“今日动手之仇,我记下了。”言罢,他掀开布帘,跳下车驾。
  站在微风习习的官道上,五皇子揉了揉自己尚有些发木的青紫下巴,就待上前与为他们清场放风的庄柏说上两句时,就远远看到老圣人身边的德大公公正小跑着向此处而来。
  五皇子面上一肃,眼底森寒的情绪一闪而逝,委屈且疑惑道:“德公公,您怎么来了?”
  “哟,我的五皇子啊,圣人召您与李公子觐见呢。”言罢,他瞧着五皇子面上仍是疑惑居多,寻思着这事也不是秘密,开口透露道:“是为了方才您和李公子动手之事。”
  五皇子一愣。一瞬间,方才庄柏那意有所指的眼神与话语从他脑海中晃过,他眼底迅速染上一层深沉的墨色。
  竟有人在背后捅他?呵!找死!
  接下来,圣人处的现场八卦,自是没有庄柏去围观的份,但是有蝶爷的实况转播,也让庄柏听得心满意足。
  于是他知晓了,李丞相向圣人请教子不严之罪,怕儿子再行惹事,直接给出将他闭门思过一年的惩罚;五皇子梗着脖子说自己只是路遇不平、好心救了一个人,怎能就这样随便的把自己的正妻之位许出去,最重要的是,那女子根本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而其中貌似最为苦逼的吏部刘尚书,则苦着脸表示不敢攀附皇子,小女自将送回淮安老家婚配云云。
  最终,在老圣人一腔热心的撮合下,一行人在明面上纷纷表示愿意放下各自恩怨。由老圣人便发下明旨,将刘侍郎的嫡长女赐予五皇子做侧妃,待四年后五皇子束发后,再行婚配。
  对此,李丞相和康王表示终于将自家摘出来了,心满意足;刘尚书以及他背后的庄王心下虽不满意,面上却也只能含笑谢主隆恩;至于五皇子的意见?呵!他直接快被气炸!不过明面上他却只是哼哼两声,向自家父皇表示,虽然他感觉受到了委屈,但还是无条件服从父皇的一切安排。心里,暗搓搓的将这一记仇恨记到了李泉磊、刘尚书嫡女以及那位给老圣人报信之人身上。
  别看他年纪小,但他若真想整出什么幺蛾子,谁也拦不住他!
  至于刘尚书,这老家伙最好识趣,否则,若他当真敢和他阳奉阴违,那么他将很有必要教教他们,什么叫彻底退出政治舞台,全部回家养老。
  临退下之前,五皇子远远看向齐王所在方向,冷冷的扯了下嘴角,他的戏会是那么好看的吗?嗤!
  心满意足的将这场八卦从头听到尾,庄柏表示意犹未尽。
  他看着正在他车驾上趴着的长发脆弱美人,小心接过小丫头的长扇,为方坤轻轻摇扇。
  方坤似有所感的睁眼,眼底似因睡意而带上了一瞬间的迷茫,虽然又很快恢复到初始的冷漠与防备:“你回来了。”
  “嗯。”庄柏简略的将事情与方坤分说了一下,最后似不经意问道:“你知道这位五皇子最后会如何吗?”
  方坤斜斜躺在玉石凉席上,阖目养神。半晌,就在庄柏以为他可能不会回答时,听到他悠悠的吐出四个字:“不足为虑。”
  庄柏疑惑的挑了挑眉,“不足为虑?”
  但接下来,方坤却并未再回答,仿佛当真陷入深沉的睡眠中一般。
  车驾角落,大岚慢腾腾的挪动了下身躯。是的,不足为虑。上一世,方坤也曾将这位五皇子视作庄王登基前的大敌,因为此人别看他年纪小,但论智谋、胆量、城府、狠毒程度,其他几位皇子加起来都不玩不过他。
  就在方坤以为庄王注定会败在五皇子手中时,五皇子死了。
  死的轻易,并措不及防。他竟是死在了一位他从来不曾重视过的女人手中,这让方坤扼腕之余又不禁庆幸,还好,差点就要功亏一篑。
  之后,方坤才从庄王口中得知,他曾经在大佛寺的元智大师口中为五皇子求过批语:他命犯女祸。若能挺过,则一生顺遂,大富大贵;若挺不过,就只能含恨而亡。而他能否顺利挺过的契机,则在于他是否能够在恰当的时机,遇到他命中的贵人。
  而事实上,这位五皇子的命中贵人太过缥缈,仿若看不到一般,也因此,注定了五皇子的死局。
  对于方坤的缄默,庄柏也只是疑惑的挑挑眉,最终还是没有刨根究底的询问。归根结底,他们两人还是对手,双方各自保留底牌,才是明智的选择。
  他瞄了眼车窗外不停倒退着的山水野景,又看向凉席上乌发白衣的孱弱男子,心下莫名有些空落。距离三月之期,还有最后的八天,也不知他这次的恋情,又会是怎样的结果。
  不远处,正停在康王车驾顶上听八卦的蝶爷在感受到庄柏的情绪后,漫不经心安慰:“都已经失恋了这么多次了?还怕再多一次?”
  “可是这次的不一样,”庄柏叹息,目光茫然,“他是维护者。”
  蝶爷想了想,心下赞同。
  以前,殿柏只是在任务世界中动情,虽然前后仅会动心三个月,但是他都会在动心的感觉消退后,默默的将对方作为自己的前任,在他们短暂的一生中,为他们在危难或紧急时刻提供帮助。虽说没必要保证他们必须大富大贵,但也都在他力所能及的能力范围内,保证了他们的一生顺遂。
  但这次,殿柏动心的对象却是一位维护者。一旦殿柏情断,那么以殿柏那个对待前任亲亲的圣母态度,这补偿的战线就未免拉得太长,实在是得不偿失。
  索性两人相处到现在,都还保留着基本的理智。大概因为他们在潜意识中还是默认了对方对手的身份,所以两人都未去询问对方的真实姓名和身份。
  即便殿柏还沉浸在恋爱中的低智商状态,他也没有主动掀开过自己的全部底牌。
  比如说,告诉对方,他和它的金手指是什么。
  比如说,他会和它说,远远躲开,不要暴露身份。
  最开始时,它也以为将对方就是维护者的证据交给庄柏,庄柏便会单方面切断这次的心动,但事实却与想象相反,该心动的,还在继续心动。一直到两人发展到现在这种程度,它都已经有些看不懂了。
  “那你便看天意吧。”思忖了半晌,蝶爷最终还是给了庄柏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无论你最后的选择是什么,总还有我呢。”
  庄柏会心一笑:“还好有你。”
  【呜呜呜,好感动,不行殿爹就和蝶爷在一起得了。】
  【楼上太夸张,你忘记伴生魂兽与主人之间的关系了吗?这大概就是自己会很珍惜自己的手,会感觉自己的手很漂亮,但绝对不会抱着自己的手谈恋爱一样的道理。】
  【蝶爷是殿爹成年仪式觉醒后的最宝贵财富。有了蝶爷,他再也不用为看八卦没有时间吃饭而苦恼了,因为有蝶爷为他实时转播。】
  【我感觉,蝶爷将他看八卦的意志继承走了一大半。】
  【我爱蝶爷,其次是殿爹。】
  【笑哭。殿爹知道会哭的,你们竟然爱他的手,胜过爱他自己。】
  【反正殿爹也是爱蝶爷胜过爱我们,who。care,嘿嘿。】
  次日日落前,北行的车驾终于抵达了历城的避暑山庄。
  庄柏与方坤正式分道扬镳,各自投入到在历城的忙碌避暑生活。
  白日里,庄柏作为简在帝心的人物,每日随伴御前,而方坤则因身体之过,常常窝在室内,偶有走动,也是与几位同僚一起下下棋,看看书。
  所以,当庄柏在某日陪着老圣人在别院花园闲逛,在一群泼墨绘画的文士中间看到方坤的身影时,还稍微有点小惊喜。


第30章 爱你吐血的憋屈样(30)
  绿柳如茵; 群莺飞舞,百花争艳。
  一袭白衣的清俊男子长身玉立于百花丛中; 剑眉薄唇; 五官姣好,飘然似凛仙。
  方坤苍白的面上带着抹惑人的红晕; 虽貌似高冷、庄柏却一眼能够看出他内里不自在,此时正向周围人说着什么; 换来众人谅解与夸赞的眼神。他面上随之挂上庄柏从未看到过的羞窘,让他差点看愣了眼。
  似是瞧出庄柏的心不在焉,老圣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恍然低笑:“你小子,白瞎了朕为你准备的机会; 人都给你叫来了,结果你现在竟还未搞定?”
  庄柏慵懒的眼睛难得瞪大,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八卦竟然已传入圣人耳中一般,不好意思的垂首,同样低声回道:“回圣人; 非我军不给力; 实是敌军太强大。”
  圣人被他这个比喻逗乐:“你啊; 还是这么滑头,白瞎了一张好看的脸。”
  “哎; ”庄柏沮丧垂首; “他防心太重; 我实在是没办法钻进去。”
  “钻不进去就想办法钻进去; 直面进攻不行,咱们就侧面迂回。朕不相信,就这点困难,还会难得住庄参将不成?”老圣人兴致高昂的为他出着主意。
  庄柏不好意思的垂首低笑,半晌不知想起了什么,他唇畔挂着痞气的笑意,凑过头来低语道,“圣人,我家父亲不是留下了枚免死金牌嘛。您说,我若是用这枚免死金牌,向您换取赐婚和他的仕途不毁,可行吗?”
  圣人瞳孔紧缩,心中狂跳,面上笑意却未变化分毫:“朕倒是无所谓,只是依朕看,你若想请得赐婚,首先得应该征得另一方的同意吧。毕竟都是我大周的得用之才,朕可不想一道赐婚旨意下去,换得一对怨偶。”
  庄柏咂了咂舌,面现为难。他直起身子左看右瞧,最终痛道:“这个好难,不过我想我还能再挣扎一下。”
  老圣人哈哈大笑,浑然不觉间,他心中隐秘处的那一丝对庄柏的忧心与防备,已在此次话后彻底消融大半。
  圣人爽朗的笑声,将花丛深处正沉浸在绘画、赏画世界中的文士们一一惊醒,包括方坤。
  方坤这段时日过的不太好。
  他很怀疑,庄柏是怎么有这么大的人格魅力,熏陶出庞羲那样一位以他的话为己任的终极脑残粉。
  他都已经说了喜静,这位庞羲竟还能够不间断的、花式向他夸赞了庄柏至少三万字,见缝插针的帮庄柏刷存在感;即便他在他身上天天下。毒。药,都阻止不了他来报道的决心。今日他实在受不了,早早出门闲逛,谁想却遇到了五皇子这位大杀器。
  五皇子因为前一阵庄柏的解围,连带着对方坤态度也算不错,但也仅限于不错而已。
  在与五皇子的整段谈话中,他都在不断的向他表达着这几个意思:是想死,还是归顺他?!想归顺他,就先应了庄柏,当做诚意!但即便你以后应了庄柏,中心思想也得是向他靠拢,不能吃里扒外……
  方坤:mmp!
  这绝逼是个神经病,如果不是他现在没有能力,他一定会反手将他的头摘下来当球踢。
  然而,无论他脑海中畅想的多么痛快,现实中,他这副小身板站在身后有六七个侍卫环护的五皇子面前,只有不断绕圈打太极的份。
  最后还是庞羲出来寻他时为他解了围,三言两语便将他拐了过来参加今日文士们的画赛。虽说他对画赛这东西并无多少兴趣,但无论做什么,都比面对五皇子那张神经病的脸有意思多了。
  或许是满怀着兴致而来,或许他的心情过于闲适,或许是他今日难得未对画画有所抵触,所以这次的绘画,方坤只觉酣畅淋漓。
  再回神时,手下墨宝已成,马革裹尸、双军作战、将军杀敌,萧瑟热血的画面已跃然纸上。因过程太过酣畅和投入,画面中的杀伐萧瑟之意几乎溢出纸面,而与之对应的,是将军的兴奋、英勇和激动,二者之间形成强烈的冲突,让观者在观看时便不由的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就连方坤自己也很不可思议,这样一幅画,竟会是被公认为匠气十足、琴棋书画毫无灵性的他所做?!什么鬼!
  他若有所思的晃了晃神,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站在闲逸安静的花园中去画与此情此景完全不合情景的马革裹尸,或许他身上当真出现了万年难得一现的灵光这东西?
  方坤这幅战场画,从他搁笔完成时,便已在众多花鸟画中脱颖而出,引来众多文人围观。
  当方坤回答说是自己精神恍惚时灵光之做,平时画得并未如此好时,庞羲一语扎心:“果然心有所思,笔有所画。从这幅画中就可看出,方兄对庄参将了解至深,深思恍惚时,都能将庄参将的英姿描绘出其中□□,实乃佳作。”
  另有文士凑过脸,激动道:“好画好画!这就是我想象中的庄参将英勇杀敌的画面。没想到方修撰的画技如此精湛,对庄参将的了解如此深入骨髓,我辈佩服佩服。”
  其他文士闻言纷纷围拢过来,他们一眼便从画面中的景象,推测出正中间那个只露出一只幽深、兴奋并带着残忍眼睛的主人,是一位将军。
  再思及庄柏与方坤之间的传闻,众人更是心领神会,纷纷汇集一处,将这副画从各种角度一一进行分析与赞扬。
  虽说此画在部分地方处理的稍加生硬,但其可贵之处,是它几乎喷薄出纸面的萧瑟、杀气的嘶鸣,震慑人心。
  在众人似有若无的打趣和暧昧笑容中,方坤勉强维持着面上的高冷,却几乎压制住心底的暴躁,任凭薄怒熏红了面颊:“不是,这真的只是一位臆想的将军,与庄参将无关。”
  “好好好,我们懂,我们懂!
  “这真是我想象中的将军,不是庄参将。”
  “嗯嗯嗯,我们明白!我们明白!”
  懂你麻痹,我要说我画的是我自己,你们信吗?
  mmp!一群智障!
  就在这时,圣人的笑声从远处传来,众人神情一凛,略正衣冠后叩首行礼。
  老圣人在众文士中转了一圈后,果真被方坤那幅与众不同的传神沙场画所吸引,“这画不错,不知是哪位的高作?”
  方坤正色行礼:“回陛下,是下官。”
  老圣人眯了眯眸,将这位能够让庄柏毫不犹豫拿出免死金牌换取赐婚的男子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意味深长道:“你就是方坤吧。”
  “回陛下,正是下官。”
  “嗯,你,很不错。”如果接下来你能顺利接受庄柏,让他把我的免死金牌还回来的话,那就更不错。
  方坤:“……”身上莫名有些冷,他肯定在算计他!
  老圣人又站在方坤的画纸前欣赏了半晌,最后将庄柏留下道:“我看这幅画甚有功底,庄参将,你便留在这里,待方修撰将此画修缮完毕后,再为我送来一赏。”
  “谨遵圣人之命。”
  庄柏起身后,便看到老圣人意有所指的眼神,他弯了弯唇,表示谢意。
  圣人走后,庞羲当即从文士堆中窜了出来,以一种脑残粉见偶像的充沛热情,向庄柏嘘寒问暖,末尾还不忘表功道:“今日花园风景正好,我看方修撰的身体修养的差不多了,便邀请他出来参加赏花,你看他今天精神是不是确实不错?”
  “方兄今日面色难得红润,我心甚慰。”庄柏灼热的视线在方坤苍白面颊上的红润上绕了两圈,暧昧赞道。
  方坤咬牙:“呵。”老子那是被气的!被气的!
  他很想崩人设,但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不能,因此他只能勉强勾了勾唇角:“实是方才创作灵感太炙,热的,让大家见笑。”
  “热的啊。”庞羲意味深长。
  其他文士亦纷纷会意,暧昧得看向两人。
  方坤深呼吸一口气,默默的掏出块纯白手帕,转身扬袖遮面,吐出一口血。
  庄柏侧了侧身,帮他挡住大多窥视目光,径自端量着面前的画布,虽说笔触比较粗糙、部分画面间的过度较为生硬,但就意境而言,确是一幅不可多得的好画。
  只是,“虽说画风很好,但我却并没有你画的这样雄壮。你看你画的这肩膀,都已经快顶的上我两个宽,还有这大腿,啧啧,我腿上虽说有肌肉,但绝对没有什么多。”言罢,还小心的凑到方坤耳边,
  气音道:“还是说,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伟岸?可是我身上的肌肉真的没有这么多,改天私下里我再单独给你看。”
  方坤鄙视的瞧了眼庄柏干瘦的小身板:“呵!你想多了,我画的是我。”
  庄柏宠溺的瞧了瞧他没有二两肉的排骨身材,宠溺道:“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已深切了解了庄柏的惯性的方坤,未再理会他,转身掏出私印在画布上扣下。
  【我石老大难得说了一句大实话,蠢殿竟然没信,哈哈哈。】
  【话说,石老大无论哪个世界,都是这副伟岸到能塞下两个蠢殿的身材啊,只除了这个世界。】
  【如果蠢殿看到那样的石老大,不知还能不能摆出现在这副春心荡漾的表情,2333333】
  ↑以上为石砚粉丝们的欢乐吐槽。
  【心疼殿爹一秒钟,一个本来永远没有机会纳入到他审美并择偶范围的人,现在被他泡了。】
  【最重要的是,他还泡的很欢乐。】
  【而且最可怕的是,我发现最近传说中小心眼的石砚,对咱家殿爹的容忍度貌似在不经意间升高了那么一丢丢,你们说会不会是……】
  【……】
  【……哦!】
  【……不!】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我殿爹绝对会在十天内将他始乱终弃!他绝对会真心错付的!】
  【我去找找我的平安符,祝福殿爹平安归来。】
  【我去找找的祈福咒,祝福殿爹顺顺利利。】
  【我去找找风水宝穴,祝福殿爹死得其所。】
  【……楼上滚粗!】
  次日,当官员们已基本歇息完毕,老圣人大手一挥,择日圣驾野猎,全员到场。
  庄柏当日便在方坤身后转悠了整日,无视方坤的冷脸和置之不理,厚着脸皮将他之后要用的皮袄、坎肩之类的皮子,全部包了圆。


第31章 爱你吐血的憋屈样(31)
  方坤面对这枚打不走、甩不脱的黏人铜豌豆; 虚虚握拳在椅子扶手上轻轻一捶,眼中寒光迸射; 烦躁低斥:“如果你能把你的厚脸皮分出一层来; 我很愿意用它来做皮袄。”
  “以后咱们大婚了,我身上的每一部分都是你的。”
  和你比脸皮厚; 是在下输了。mmp!
  圣人野猎,乃难得盛事。文武百官纷纷换上骑装; 在蓝天绿野间,投入到这场盛夏的历城野猎。
  因圣人几乎每年都会来历城避暑,故而历城避暑山庄处也算准备充足,早早就在山林中放养了大量的动物,以满足官员们的猎杀需求。
  方坤作为一个重度被害妄想症患者; 自晨起后,就在忙碌着筛选武器、准备毒药,争取将自己从头发丝武装到脚趾甲盖。即便当真发生意外,也要将对方一起拉下地狱,死得其所。
  至于靠庄柏?
  呵。在他的思维定式里; 将自己的安危完全交托到他人手中; 那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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