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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穿越记事-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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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有才完全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律法,可证据确凿加上庄重并不吃他贿赂,再是不愿也只能认下。
“启禀大人,拿走我兄长留下之物,草民认了。可凭什么将草民这些年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也给要拱手他人!?草民不服。”
庄重挑眉,“那些并非你之物,所以后来生意不过是你代管,就相当于总管掌柜。你见过哪个总管掌柜可以将主子的利润分了去的?你管了多少年,吴氏和吴氏族人给你相应工钱便是。”
证据确凿又有宗族以及县令的支持,吴氏的官司毫无悬念的打赢了。不仅有了钱还黄九重回自由身,还成了庄重普法的案例之一,将法律普及当地百姓也是一县之长的职责。
张生和吴氏正式成婚那日,还将庄重请去,因为两人都无父母,便是请庄重坐在高堂之上,意为再生父母。庄重拒绝了,虽是一份荣耀,可实在别扭,况且这本就是他的职责,不需要这般答谢。大佑推崇孝道,将他视为父母般重要,这个礼太大了。况且庄重也不想让张生以为自个这个案子站在他这边,就以为自个把他视为自己人,以后可以胡作非为,总是要有些距离才好。
张生是个聪明的,又经历过这些事比之前更加成熟,也知道庄重顾虑,并未坚持,却是与吴氏恭恭敬敬的对着庄重鞠了一躬。
参加完张生的婚礼,庄重不知为何突然想要见到封焕,第二日一大早就骑马去寻封焕。
封焕听到庄重来了,连忙赶去相应,而对方身影逐渐在视野里变大,封焕原本飞奔的速度却变得缓慢起来。
封焕双手抱胸,冷哼道:“还知道过来呢。”
庄重看到封焕别扭的模样不由笑了起来,这段时日两人都忙,因此已经许久不曾见面,而他更是除了刚开始过来溜达,后来都不曾来过。
“我给你送迟到了生日礼物来了。”庄重翻身下马,动作十分帅气流畅,让封焕颇为失望。连向前扶一把的机会都没有,真是太糟心了。
“哼,算你还有些良心。”封焕一脸淡漠道,可动作却十分神速,直接将庄重手里的袋子夺过来,生怕别人抢走一般。可打开一看,不由无语了,半响才开口,“这是你送我的礼物?”
“对啊,这可是我一手打造的。我想着你平日好东西收得多了,我这点家当必是买不到你稀罕之物。便是想着意义为重,心意为先,怎么样?喜欢吗?”庄重十分得意道,觉得自个这个礼物简直不能更棒,十分具有创意。
封焕嘴角抽抽,“送我木节当砧板?”
封焕方才心中万般期待的打开礼物,原本以为只要是庄重送的东西,他都会乐的没边。结果发现自己真是太天真了!不论谁看到口袋里的礼物竟然只是个碗口大、约莫一个手指厚的木节,还没什么装饰,庄重大约只是砍下来稍稍打磨一番不那么刺手,就当做礼物送给他,这未免也太敷衍了!
庄重一副你这就不懂的模样,指着木节纹路,“这是年轮你知道的吧,你数一数有多少圈。”
封焕顿时明白了什么,却也按照庄重说的去做,果然有二十圈。
庄重得意道:“现在明白是何意了吧?这棵树和你一个年纪,多么有纪念意义啊。以后我每一年都送你一个和你年纪一样的木节,怎么样,我这礼物有新意有诚意吧?简直独一无二,我可是想了很久才想到这么个点子的。”
这下以后的生日礼物都解决了,庄重简直觉得自己太机智了!
封焕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最终翘起大拇指,“你赢了。”
封焕自然是不会满足如此具有新意却又十分敷衍的礼物,晚上好一通折腾才搂着庄重入睡,虽未做到最后,可亲密程度远胜于从前。
庄重一大早就离去,封焕虽是不舍却也并未阻拦。
庄重回到衙门开始翻阅当地刑事案件的卷宗,梅县监狱里竟是人满为患,看着桌子上一大摞的卷宗,庄重就忍不住来气。梅县人口不多,竟是这么多犯罪的人,这也未免太凶残了些,这得多乱的地方才会有这么高的犯案率。要么就是从前官员不作为,要么就是粗暴执法,皆为当地官员渎职的结果。
庄重压住心中的火,开始按照从前习惯翻阅就要行刑之人的案宗,果然发现了疑点颇多的一个案子。
狱中有一名女子名贞娘,她被判与他人通奸,谋杀亲夫吴宝生,于秋季问斩。可吴宝生的尸首之前一直都没有找到,问贞娘却也答不出来,只道是丢在野外给野狗吃了。直到过了两年,才在林中寻到一具骸骨,被定为就是那吴宝生的尸体,这个案子才算结了。
仔细看案卷,庄重发现贞娘起初并未认罪,而是‘奸夫’被拷打而死、贞娘父亲在狱中突发恶疾不治而亡,其母落井自杀之后,又扛不住严刑拷打才按下的认罪手印。而所谓的‘奸夫’其实为贞娘的弟弟周继祖,是贞娘父母因无子,在族中认领的一个孤儿,以便以后继承香火。
事情始末卷宗记载得十分简单,贞娘嫁给吴宝生之后,一日对吴宝生道:听闻家中父亲患病,不知现在如何,想要回家探望。而吴宝生却道自己去瞧瞧丈人,若是无碍便是罢了,若是不妥贞娘再回去瞧。贞娘是个贤淑的,出嫁的女儿尽少回家这是规矩,又想女婿回去探望更有脸面,便是同意了。
可不曾想吴宝生一去不复返,贞娘见吴宝生三日未归便是命人去打听是不是家父病重,所以吴宝生给耽搁了。哪晓得家中传来消息,根本就没有见到吴宝生,而过来道这消息的人正是被认作奸夫的周继祖。
吴父四处寻找不见吴宝生的踪影,又见贞娘与周继祖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却关系异常亲密,还看到周继祖衣袖上竟是有血迹,前后联想顿时怒极将贞娘和周继祖告上公堂,控诉二人通奸杀死自己的儿子。
而当时审案之人正是何县尉,审案手段简单粗暴,直接将周家人全都关了起来,然后对周继祖严刑逼供。不曾想周继祖没熬得过酷刑,直接被活活打死。而周父本就体虚,加上急火攻心,又在污浊的狱中,没熬住也死了。周母在外头状告无门,最终也熬不住跳井自杀死了。
现在周家唯剩下贞娘一人,等待行刑那一刻。
让庄重觉得这案子有蹊跷正是因为那具骸骨,之所以判定这骸骨为吴宝生的尸首只因为身上有一枚吴宝生生前玉佩,至于如何死的,什么时候死的,从骸骨哪个特征断定为吴宝生的尸体却没有任何记载,尸检十分草率。
庄重命人唤来张生,他为本地人,看他是否了解这一家人、这个案子的情况。
而张生并未令庄重失望,这个案子因为在当时十分轰动,张生也甚为关注,所以前因后果十分了解。
张生道:“周家和吴家都是殷实人家,周家因为这个案子就要绝后,如今周家族人正为谁继承周家财产闹得不可开交。现在据说已经定下了嗣子,只等贞娘行刑之后就继承周家全部的产业。而这吴宝生小生也是认识的,说起来还是小生同窗。这人不学无术,平日最喜玩乐,还喜欢去那些不正经的地方。吴家人为了让他收心,才给他娶的这么一房妻子。
小生虽然未曾见过贞娘,却也曾听过贞娘名声,说其长得如花似玉,且温柔娴淑蕙质兰心,让浪子吴宝生都收了心。不少人还十分羡慕这吴宝生,这么个浪荡子也能娶个这么好的妻子,实在是不公。可未曾想没多久,吴宝生竟然就被贞娘杀了,一时之间让无数人唏嘘不已,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叹息。”
庄重当即决定去探监,可还没出衙门,何县尉就出现了。
第67章 翻供
“大人这是要去哪啊。”何县尉拱了拱手,熟稔亲切。
庄重拱手回礼,态度也极为友好,“自然是去查案,本县令初来乍到许多事未明,可没有何县尉来得清闲。”
这话有些嘲讽意味,可何县尉却罔若未闻,“大人能勤政为民,实乃梅县之大幸。下官早就听闻县令查案很有一套,一直想要讨教一二,今日倒是巧了正好碰上这么个机会,只是不知大人可否愿意让下官跟随左右?”
庄重眼底暗了暗,这何县尉此时突然出现,他可不信是话语里的缘由,只怕是有什么打算。可对方既然这般谦逊态度,他也不好拒绝,便是笑道:“承蒙何县尉瞧得起,本县令自然不会拒绝,说来本县令刚到此地自然是没有何县尉对梅县来得熟悉,许多事情还需要向何县尉讨教。”
“大人请。”何县尉伸出右手做出‘请’的姿势。
庄重颔首一手背在后腰,抬步前往牢房。
何县尉一路套近乎,问道:“不知大人要为查探哪个案子而去?”
庄重并未搭理,摸着下巴皱着眉头做出一副思考模样。
何县尉颇为恼怒,童师爷一脸抱歉解释,“我家大人一旦思考就会入定,外人言语皆传不入耳。”
何县尉嘴角抽了抽,意味不明道:“早就听闻大人曾为和尚,果然有些佛缘。”
童师爷笑而不语,牢房距离衙门并不远,一会就到了地方。
牢头和狱卒们看到庄重和何县尉,哪里敢怠慢,点头哈腰一副讨好模样。
“周氏贞娘在何处?”庄重开口问道。
那女牢头听这话下意识望向何县尉,何县尉怒道:“大人问你话呢,还不速速回答。”
女牢头连忙回道:“回禀大人,就在里面,只是这死牢太过污浊,实非大人这样精贵人物涉足之地。大人不如在外头等着,小的让那贞娘洗漱一番再过来见大人。”
“就你多事,大人哪里是这般讲究之人。”何县尉不悦道。
女牢头腰低得快压到地板上,唯唯诺诺道:“小的也是为大人着想,这牢房里尽是跳蚤虱子老鼠,这些小玩意最是恼人,若是进去了必是会被沾染上的。”
何县尉听这话不由顿了顿,转向庄重,“大人,不若就依了这女牢头所言?反正在哪里审问都是一样的,无需为此沾染这些小畜生,一旦沾染上了可要难过好一阵。”
先不说庄重并不在意这些,想他从前还要检验深度腐烂的尸体,满身爬着恶心的蛆眼睛都不眨一下,哪里又会怕跳蚤虱子这种小儿科。就仅凭何县尉莫名出现,还要拦着他不入狱中,庄重就要前去查探一番。
庄重抬手拒绝,“无妨,不过是些小虫子而已,若何县尉怕这些玩意,就先在外头等着吧。”
说着就抬步进去,令那女牢头带路。
何县尉眉头微微一皱,却也跟上了。
监狱里的情形实在不堪入目,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脏乱差,对比起来现代的劳教所简直是天堂,哪怕之前在京城进入的牢房也没有这么恶心的。这还是女牢,不管从前多如花似玉,现在都避之不及。一股股恶臭之气冲入庄重的鼻子,哪怕庄重早就习惯了各种异味,也忍不住眉头紧皱。这样的环境,怪不得那病怏怏的周老爹进来没多久就死了。
“大人,这就是那周氏贞娘。”
牢房角落里坐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衣服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露出的肌肤庄重竟是看到还虫子在爬,简直让人倒尽胃口。
庄重还未来得及开口,何县尉便厉声呵斥,“周氏贞娘!县令大人在此你还不快跪来行礼!你这毒妇莫要不知好歹。”
这一声吼在狭小的牢房里震得人心惊,庄重不悦道:“何县尉,大家耳朵都没聋,这般大吼作何。”
何县尉拱手讪讪道:“下官嗓门大,让大人受惊了。”
庄重摆了摆手,“既然控制不住自己音量,一会就莫要出声,本大人就一条命,经不起这么折腾。”
说罢也不理会何县尉,让牢头打开牢房走,可牢头第一反应却依然是往西何县尉。
这般明显庄重不乐意了,“怎么,本大人使唤不了你,只有何县尉才有这本事不成?既然如此你以后就跟在何县尉身边,牢头我另换他人!”
女牢头听这话吓了一跳,连连讨饶解释,一边急忙打开牢门。
何县尉想要拦着却被童师爷横在中间,笑眯眯道:“何县尉不若到一边看着,我们大人查案之时不喜欢人打扰。”
莫看童师爷一副书生模样,何县尉竟是没法推动童师爷,对方竟是个练家子。何县尉再是不愿也只能退后,目光不善的望向牢里。童师爷一直笑眯眯无害模样,态度谦和。
庄重走到那女子跟前,“你便是周氏贞娘?”
贞娘目光呆滞,对外界毫无反应。
何县尉见此又想出声,童师爷笑眯眯道:“何县尉,在下有一事不明,不知何县尉可否解答?”
何县尉虽是不愿意,可也只能与童师爷周旋,师爷虽不是正式官员,可在县衙中也是有一定地位。
庄重又道:“你的丈夫吴宝生是否是你与弟弟周继祖所杀?”
贞娘听到这话眼睛才有了波动,可随即又黯然下去,依然像个木头人一样不言不语。
“周氏贞娘,本县令再问你一句,你与周继祖私通勾结弑夫,是否属实?!”庄重突然吼道,‘私通’一词说得尤为用力。
贞娘眼底波动,“我没有!我没有与外人私通,我没有杀死自己的丈夫!我没有……”
贞娘嚎嚎大哭起来,她以为她已经看淡一切,总归自己的父母弟弟都死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跟着一起去了,也省得在世间倍受煎熬。可是听到被人污蔑私通自己的弟弟,虽不是亲弟弟,可在她心里一直如同亲弟弟一般宠着,如何能听得了这样的羞辱。这于她而言是乱伦,无论如何也无法坦然面对的。
何县尉见此,也不管童师爷的纠缠,直接跨步走进牢房,怒斥道:“周氏贞娘,你已经认罪如今还想翻供,是将之前认罪当做戏言不成?!”
庄重扫了他一眼,望向贞娘,“周氏贞娘,你是要翻供?可要想好了若是翻供需先挨十个板子,还不如乖乖等着行刑,想来你地底下的父母和弟弟也不想你受苦,也不会责怪你的。”
庄重这番话看似在劝贞娘放弃翻供,实际却是提醒了贞娘,若这么死去她如何去面对冤屈而死的父母和弟弟。
大佑法律与前世不同,若罪犯认罪,除非自己或者亲属翻供,否则大多数情况下,官员也是无法介入,直接依照原判。否则这其中牵扯甚多,一般官员自然不想为一个连自己都不愿意翻供的人冒险,原本判案就不易,对方一心寻死,更是难上加难。到时候查不出所以然还罢了,自个也得赔进去。
周氏贞娘并未让庄重失望,原本的古井变成了澎湃的海洋,反正都要死了不若再博一回又如何,她努力过了至少下去也不会太过愧对父母和弟弟。
“大人!我要翻供!我没有与人私通,更没有杀死我的丈夫,民妇冤枉啊,求大人为民妇做主啊!”
何县尉还想出言威胁,庄重自然不会让他得逞,“何县尉,咱们是为民办事,你百般阻挠是何意?”
何县尉冷哼,“这毒妇早就认罪,如今又来翻供,这岂不是把律法当儿戏!若又查不出个所以然,得耽误多少工夫。”
“耽误工夫重要还是人命重要?何县尉莫要忘记一句话,人命大于天!即便是重复调查又如何,既然有人翻供,就要去查,或是查出猫腻,或是查得她心服口服!”
“县令大人有空闲就喜欢浪费时间下官无话可说,可这周氏贞娘就要行刑,总不能上书推迟吧?”
“本县令知道规矩,虽是要翻供若这段时间查不出什么,行刑之日自然不变。”
何县尉笑得古怪,“距离行刑之日不过十日,这案子已经过去两年,大人看来是有了十全把握,所以才敢应下此事,倒是下官多嘴了。”
“为官者为民,有人喊冤本官自然要去调查。莫非对何县尉而言,时间紧促所以就可以不管民只诉求了?”
“忠言逆耳,大人非要这般误解下官,下官也无话可说,只希望大人你接了这烫手山芋莫要后悔。”说罢何县尉甩袖而去,临走前还不忘警告贞娘,“你胆敢戏弄本官,把公堂当做儿戏,若查不出个所以然,看本官如何治你!”
庄重望着何县尉离去的背影,脸色微沉,他这个县令还在呢,就敢这般要挟伸冤之人,私底下不知如何嚣张。
庄重望向贞娘,“你可怕了?”
贞娘苦笑,“民妇死都不怕,还有何可惧呢?”
庄重见此也放下心来,若贞娘自己不坚定,会对他审案带来极大的困阻。这世因为各种原因命案本就难以探查,若再多个立场不坚定的案中人,他还真没有信心能查明真相。
庄重给童师爷使了个眼色,童师爷会意,对着女牢头道:“周氏贞娘要翻供,在此之前要杖打十大板,她这模样太过虚弱自是抵不住,你这段时间好生照料着,务必保证她在开堂之后能挨过这十大板子。”
女牢头连连称是,又得童师爷递来的一两银子,整个人更加殷勤了。
童师爷递完银子,眯眼威胁道:“若是周氏贞娘这段时日除了什么岔子,你也就跟她作伴去吧!”
女牢头心中一凛,心中叫苦,这差事怕是没这么容易啊。
二人从牢房里出来,童师爷问道:“大人,现在要去何处?”
庄重摸着手腕上的佛珠,“我要开棺验尸。”
第68章 疑点
吴父一听衙役说新来县令要开棺验尸,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寻不到之前颓然灰败之色。
“什么?大人要验尸?!都成白骨了还验什么?”
衙役并不多话,只道这乃县令大人吩咐,他不过是过来带信的。开棺验尸需直系亲属在场,除非是无名无姓的尸体,否则验尸都得走这个过程。
“案子不是结了吗,那淫妇就要被处死,为何还要验尸?”吴父一边说着一边暗地给衙役塞了一锭银子。
衙役手缩回袖中,掂了掂手中的份量,这才开口将庄重今日入狱盘问,而贞娘翻供一事悉数道来。
“大人觉得案中有蹊跷,所以要重新断案。”
吴父从衙役几句话里知晓,这新来的县令对这案子存有疑虑,只怕是他推波助澜,所以才会有如此一遭。而且衙役还提起在狱中县令与何县尉起了冲突一事,这让吴父心底闪过各种念头。
这到底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要证明自己,还是又想借口拿什么好处?这其中可是大有文章,若是闹不明白,很有可能他就成了其中炮灰了!何县尉和县令的冲突他也是有所耳闻的。新县令一来何县尉就给了个下马威,结果新县令不仅没有落下下乘还扳回一句。
吴父心脏跳得厉害,额头上尽是,嘴里一直碎碎念些什么,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衙役等得不耐烦,催促道:“还请吴员外动作快些,大人已经在坟前候着了,若是午时吴家人不到场,便直接开棺验尸,不再等候。”
吴父无奈,只能赶紧前去,而这时候他派人出去邀请的吴氏族人都赶了过来。庄重看到的便是黑压压一片人,一个个神情肃然,就差手里没拽着武器了。
山风徐徐,庄重站于吴宝生坟前,负手而立,神情淡然。
而他身边的衙役不动声色的护在庄重身边,童师爷跨一步向前,“你可是吴宝生之父吴明?”
吴父拱手,“正是在下。”
童师爷点了点头,转头下令,“吴宝生亲属已至,开棺验尸!”
话语一落,早就拿着铁锹等在一旁的衙役开始动手起来。
吴父急了,连忙冲上前去却被童师爷拦住,“你在一旁候着便行,无需亲自动手,以免破坏现场。”
吴父恼怒,朝着脸还带着稚气的庄重嚷了起来,“大人,入土为安,您为何要故意与我儿我整个吴家过不去!我儿已经死得够惨了,求大人莫要再打扰他的安宁,给我们这些苦命人家一条活路吧。”
说着竟是噗通跪了下来,一同跟来的吴氏族人也如此,纷纷下跪求庄重高抬贵手。
庄重这时才转过身来,带着上位者的气势道:“周氏贞娘翻供道吴宝生并非她所杀,为了求一个公道,本县令必当得重新断案。这不仅是为了周氏贞娘,更是为吴宝生寻求真相。否则若是死得不明不白,纵容了真正罪犯不说,还让你的儿子死后心有不甘,无法投胎转世。”
“这案子之前不是结了吗?是县尉大人亲自审的,怎的现在又不算了!这不是瞎胡闹吗。”吴氏族人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子开口不忿道,此人乃吴氏族长,听他发话,其他人纷纷附和。
“那淫妇就要被处死了,这是狗急跳墙,怎可因此扰了宝生的安生,这是造孽啊!”
“可不是,若是查不出什么,岂不是白折腾,还让那淫妇死前还得意一把!”
“没有这个理,哪能死了还挖出来的,若是咱们护不住,以后岂不是谁想挖就挖?还有没有王法了!”
不知谁在人群中嚷嚷着,吴氏族人纷纷大声抗议起来,不少人还绕过去阻止衙役行动。吴氏族人来得多,至少有四五十号人,而衙役不过十来个。虽说官大于民,可若是在一些民风彪悍的地方,那里的宗族力量并不弱于官府。只不过大部分不会因此嚣张,最多是打压当地官员的权力,不会挑衅什么,否则就是与整个官府对抗,若是派兵会被镇压,宗族的势力就不够看的了。
吴氏族人见庄重不过一个十几岁尚且面嫩的孩子,想来必是个被宠坏的冲动少年,吓唬一把怕就不敢再多事,这才敢如此动作。况且,这掘人坟墓,这放到哪里都是他们占理!
不过虽是这般,虽是阻止却不敢下狠手,更是不敢沾染庄重一根毫毛,否则到时候就真说不清楚了。他们可是知道新来的县令可是侯爷之子,高门出身,来头大着呢。
可还未等他们将锄头抢过来,地面在颤抖,训练有素的黑骑军骑马而来,前面领军的正是嗣昭王召唤。
云州形势向来复杂,县令压不过当地豪绅亦非稀罕之事,这也是吴氏族人敢如此嚣张缘故之一。可嗣昭王却是不同,手握兵权,而且还带领着令人生畏的黑骑军,加之天子宠爱,除非想要造反,否则在封焕面前只有俯首称臣的份。
如此,吴氏族人不敢再动作,纷纷向前行礼,低着头不敢直视。如此气势之下所有人忍不住发抖,心中暗叹果然不愧为黑骑军,之前虽是听过可不曾见过也未有太多感受,如今一看这才知道这与之前边关将士有多大差距。只是也不免心中嘀咕,这嗣昭王来这所为何事。
封焕从马上跃下,径直走向庄重,吴氏族人纷纷让道。
“可是有谁不听话?”封焕手扶着腰边的剑,凌厉的目光扫过吴氏族人,还在吴父身上顿了顿。
若非有族人扶着,吴父直接瘫软在地。
庄重笑了笑,不置可否,“你怎么来了?”
“听闻你要开棺验尸,我便过来瞧瞧,免得有些人欺负你是个文弱书生。”封焕铿锵有力道,直把吴氏族人吓得直哆嗦。
吴家人在梅县确实有些势力,家族颇为庞大,可也不过是地方乡绅而已,朝中做官的人都没有,在嗣昭王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劳你费心了,朝中有律法言明,若为探案官府有权力开棺验尸,阻挠者以同罪判处。吴家人都深明大义,必是不会阻挠。”
庄重话一落,吴家族长连连称是,其他族人也哪敢反驳,只恨不得现在就消失。之前虽然有消息称新来县令与嗣昭王交好,可谁也没想到好到这般地步!毕竟从前文官武将虽谈不上是对立,却也绝对不会关系这么好。且黑骑军镇守边疆,谁能想到这种小事也会插手。
不过也因此能看出,庄重与嗣昭王关系如何亲昵,否则嗣昭王也不会走此一遭。
有了封焕镇守在此,棺材很快就被挖了出来,里面躺着一具骸骨。有衙役想要将骸骨拿出,却被庄重阻止了。
庄重将备好的衣服手套穿戴好,往棺材里一看,顿时无语。
“当初寻到这具尸体的时候,就只剩下骸骨?”庄重望向吴父。
吴父被衙役推向前,他擦了擦汗点头道:“是的,那淫妇一直未告知我儿到底被她在哪里害死,所以尸首一直寻不到,等寻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年之后了。”
“如此,你怎么能判断得出这具骸骨便是你的儿子吴宝生。”
吴父低着头弯着腰回道:“他身上有我儿随身佩戴的玉佩,那玉佩是我儿从小就带在身边的,上头还刻着我儿的名字。”
“仅凭这些就断定这具骸骨是你的儿子?没有其他缘故了?”庄重微微蹙眉追问。
吴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这就足够证明了啊。”
庄重摇头叹气,“如此也太草率了,这具骸骨根本就不是你儿子。”
吴父猛的抬头,满脸的激动和紧张藏也藏不住,“怎么可能!他必定是我的儿子,否则怎么会有我儿的玉佩!肯定是他,不是他还能有谁。是那淫妇抛尸荒野,若非机缘巧合遇到,我儿现在也无法入土为安了。”
庄重心底微微诧异,吴父的表现为何这般奇怪。虽说乍一听难免激动,不敢相信,可他激动的貌似不是无法确定是否是自己儿子本身,而是其他什么。
这时吴氏族长也开口道:“这骸骨根本看不到人的样貌不说,大人您也不曾见过宝生,大人莫不是看走眼了?”
庄重并未急着回答,而是将骸骨小心搬到一旁备好的板子上,查看一番才开口道:“此人乃女子,怎可能是你的儿子。除非你的儿子其实是女子,而且已有五十多岁。”
众人纷纷惊叹,所有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若非封焕镇守在一旁,只怕现在都已经吵翻天了。
吴父瞪大眼,张着嘴许久也未发出声音,还是族长开口问道:“大人是如何得知此的?”
庄重指着尸骨道:“鉴别尸骨性别的方法有几种,其中一种便是查看骨盆。男子骨盆整体粗壮,肌棘明显,骨骼厚重。骨盆的入口纵径大于横径,呈心脏形。骨盆腔高而窄,呈漏斗形。骨盆出口狭小,坐骨棘发达。而女子骨盆整体纤细,肌棘不明显,骨骼轻。骨盆入口横径大于纵径,呈椭圆形。骨盆腔浅而宽,呈现圆柱形,骨盆出口宽阔。
而且此髋骨耳前下方深而宽,边缘不规则,底部有凹凸不平的沟槽,这现象是因妊娠期骨质吸收所致,且耻骨联合部背侧近内侧缘还有分娩瘢痕,这说明该女子生前还曾生育过。”
庄重娓娓道来,虽说不少专业术语听得人一愣一愣的,可这不妨碍庄重将在场人震慑住。
这新县令真是太厉害了!虽说梅县也有仵作,可哪里有这等本事。不过是过来收尸而已,平日还得杀猪挣钱,哪像新县令一具骸骨就能瞧出这么多门道来。
有人忍不住好奇问道,“大人又是如何得知此人五十岁上下?”
庄重扫了吴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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