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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医香-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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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撞在了一处,百里肇倒是神色依旧,远黛却是急急的转开了视线。
心中暗叹一声后,百里肇随口问道:“沅真呢?可曾与你同行?”他要问的,自然不是沅真怎么没过来这里,而是岳尧可曾在过去伴月阁的途中遇到沅真。
定一定心神后,远黛道:“才刚几家店铺的掌柜来寻她商量事儿,我又惦记着这边,便没等她回来。自己先过来了!路上恰遇到岳尧!”她也不等百里肇问什么,便自己说了。
百里肇颔首,问道:“岳尧是怎么同你说的?”
对于这个。远黛自无隐瞒之意,当下将岳尧所言与自己回答一一的说了出来。百里肇听得眉峰轻拧,也不知因岳尧还是因远黛。将话题重又绕回到沅真与岳尧身上的远黛心中稍稍轻松了一些,但心下仍觉压抑,手中刚拈的一粒莲子便没有剥。只将之放在掌心,慢慢看着。
玉掌粉白轻红,莲子纯碧如水,两厢映衬之下,却也好看得紧。
不知何时,百里肇的目光也被引了过去。注目凝视着远黛掌心的那粒莲子,许久,他才微微一笑。忽而轻轻弹指,将自己指尖的这一粒也弹了过去。犹带指尖热度的那粒莲子轻盈的落入远黛掌心,略略弹跳了数下,便安安稳稳与远黛掌心原有的那一粒躺在了一处。
“低头看莲子,莲子清如水!”百里肇忽而的轻吟了一句。
远黛为之默然。好半日才微微苦笑的摇了摇头。
诗词好谐音、双关,因莲与怜同音的缘故。莲花总会出现在许多有关相思之情的诗词之中。而百里肇这一句“低头看莲子,莲子清如水”谐音双关所指的,正是“怜子情如水”。
怜子,他口中的这个“子”所指的,究竟是谁?远黛微微失神的想着。二人各不言语,屋内顿然一片静谧,屋外树上蝉鸣一声声传来,声声都是“知了知了”。
良久,远黛才终于受不住这份沉寂而开了口:“王爷今儿都做了什么?”她胡乱的问。而事实上,这话由她问了出来,倒像是在盘问百里肇一般,也实在颇有不妥之处。
浑若无事的笑笑,百里肇道:“你去后不久,岳尧便来求见于我,所提的,正是沅真!”说到这里,百里肇稍事犹豫,终于还是开口道:“我与他多年相交,却从不曾见他如此待过一个女子,他对沅真,确是真心……”因先前曾答应过远黛不去过问这事,这话百里肇只说了一半,便没再说下去,只是双眼却没一刻离开过远黛的面容。
远黛不答,却将手中莲子放了一粒到水晶盘内,而后剥开百里肇抛入她手中的那一粒莲子,剔出莲子内的莲心,将嫩黄色的莲肉递还给百里肇。见她如此,百里肇哪还不知她是不想再说下去,当下叹了一声,接过那粒莲子,摇头叹道:“顽固不化!”
远黛扬眉,竟回了一句:“王爷谬赞了!”见她如此油盐不进,百里肇除却苦笑,也再没了法子。远黛则抿唇笑道:“说起来,今儿也闷了一日了,王爷可想出门走走吗?”
听她这么一说,百里肇面上倒不由的浮起一丝笑意,看向远黛的深邃眸子也自带了一番调谑的意思,更颔首笑道:“我从来以为远黛体弱,如今看来,其实倒也不像我想的那么弱!”
这番意有所指的言辞,顿然闹了远黛一个大红脸,又气又恼的狠狠瞪他一眼,远黛忙忙的站起身来,也不理他,便自走到窗前,装作去看窗外的满眼风光。
身后,百里肇的笑声却未歇止,只是这会儿听在她的耳中却是出奇的刺耳。
…… ……
一路慢慢而行,岳尧心中想着的,却是才刚远黛所说的那一番话。
人言可畏,难道一直以来,你不愿嫁给我,为的就是这个吗?他失神的想着,旋之苦笑摇头。沅真是成过亲的,这一点,他很清楚,而他更清楚的是,沅真与她那个所谓的丈夫,并无任何实际的瓜葛。这一切,在他看来,不过是个障眼法儿,让沅真可以更好的在平京生存下去的障眼法而已。正因如此,他一直也就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至于今日远黛所说的话,对他更算不上有什么影响。沅真是丫鬟出身固然不假,而他岳尧也高不到哪儿去。说到底,他虽可算是书香门第出身,但自幼因罪被没入宫廷,若非机缘凑巧,碰上了百里肇,他如今大不了也就是个徐青。然而再受宠信的太监,也仍然只是太监。
而这,也是这么多年来,百里肇虽视他如同兄弟、手足,他却一直自居仆役的真正缘由。事实上,他们三人之中,也并没哪个真能忘了百里肇对他们的再造之恩的。
他这一路行来,却是心神恍惚,竟没注意到自己早已到了伴月阁前。直到一个声音陡然响起:“岳大哥!”岳尧一惊回神,匆匆转头看去,却见沅真正静静的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清澄如水的眸光则安宁柔和的看着他。素淡的湖色衫子穿在她的身上,却自风韵天成。
怔怔失神片刻,岳尧方尴尬的轻咳一声道:“你……你回来了吗?”
沅真颔首,却忽然道:“岳大哥若是有兴,容我领你在这园里走走如何?”
想也不想的点了点头,岳尧应声便道了一个:“好!”冲他一笑,沅真足下微微加快速度,只几步,便到了岳尧的身边,却又比他稍稍走前半步,算是引领的意思。绕过伴月阁,沅真并没走上曲折回环的长廊,而是穿花拂柳的沿着一条小径直往前走。一路之上,她却并不言语,走了约有百步左右距离,前头便已见了一座小小的二层小楼。
岳尧抬眼望处,却不由的怔了一下,而后竟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花木繁盛之中,偶有亭台楼阁的一角悄然隐现,却更显得眼前景致浑然一体,巧夺天工。而岳尧也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在他的身后,有一座朱色的二层小楼——伴月阁。
而他的眼前,则是一座翠色嫣然的二层小楼,确切的说,是一座翠色嫣然的二层小竹楼。
用料不同,色泽不同,除此之外,这两座小楼竟是出奇的相似,相似到让人几乎便有一种镜内镜外的感觉。仿佛察觉出了他的惊诧,沅真抿唇莞尔道:“这里,是摘星楼!”
伴月、摘星……岳尧拧了双眉,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
指着前头坡上的一座四角小亭,沅真安安静静的道:“陪我过去坐坐吧!”
心中没来由的揪了起来,没有言语,点头之后,岳尧跟在沅真后头,进了那座四角小亭。亭子不大,因位于坡上的缘故,站在亭内,却将将能将附近这一片的景色尽收眼底。
二人并肩而立,晚风徐徐,落日红霞,尽显眼前,一时美不胜收。
“小姐……她总是对我说,从我们三人一道离开大越始,我们两个就不再是她的丫鬟,而是她的姊妹!但她却并不知道,我们两人,从来就是作为她的影子而存在的。光与影,又光才有影,光之不存,影之焉附?”沅真慢慢的说着,同时转过头来,静静的看向岳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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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如果我厚着脸皮说,这一章是昨天的第二更,会不会有人拿臭鸡蛋砸我呢。汗颜的爬下
第三卷 第十四章适得其反
斜晖脉脉,映照在沅真面上,却为她本就姣美无双的面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却灼得岳尧眼前一阵刺痛,竟至忍不住的闭了闭眼,心中,更是一阵阵的疼痛。等他再睁开眼时,却见沅真正对着他笑,眸色澄澈,笑容宛静,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之下,更美的不可方物。
“岳尧,我就是这样的一个影子!你……还愿意娶我吗?”她静静的问着:“即使我与你在一起,为的是能留在小姐身边,你……仍然愿意吗?”
这话入耳,岳尧竟莫名的松了一口气,下一刻,他已毫不犹豫的道:“当然!”
他的爽然,倒让沅真愣在了那里,半晌,她才苦笑的道:“你想好了?”
不期然的微微一笑,岳尧平静道:“你是她的影子,我却必须要报答他的恩情,既然如此,我们在一起,岂不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之事!”这一刻,他的心情忽然便安稳了下来。沅真所言固然并不是他所期待的回答,但总比断然拒绝要好。
能在一起,日后就能有无限的可能,这是二十多年的生命,所给予岳尧的经验。
更何况,光与影,沅真的世界与他的,何其相似。
沅真听得一怔,心中立时泛起一丝古怪的感觉,却是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那感觉是欣然还是失落,默默片刻,她低声的道:“今日我们所商量的事儿,我不想小姐知道……”
了然点头,岳尧道:“我过来找你之时,碰上了王妃!”他并没仔细的向沅真转述远黛的言辞,只因为他知道,以沅真对远黛的了解,应该可以毫不费力的猜到远黛。
而这个时候。远黛先前对他说的那一番话的意思,他也已经完全的明白过来。因为发现了沅真的真正心意,所以在远黛而言,她其实是不想沅真嫁给他的。所以她才那么干脆的回绝了他的意思,甚至毫不客气的借题发挥,指责了他一番。
然而她一定不会想到,她的不赞同,却让沅真愈发的不肯离开她的身边。这么想着,岳尧一时竟有些失神。沅真如此,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只因为那个人从来不曾视他们如奴仆、如影子。反将他们看作手足兄弟一般,这份情谊却让他们更加无法撇开,不能掉头离去。
点一点头。沅真回头看了一看将落未落的斜阳,道:“走吧!陪我过去绿杨苑!”
岳尧一惊回神,面上旋之现出愕然之色来:“你……”
一口打断了他尚未及出口的言辞,沅真道:“既已说好了,还婆婆妈妈的作甚!走吧!”
听她这么一说。岳尧如何还不明白。沅真这是担心夜长梦多,想要尽快将这事定了下来。她既有这个想法,他岳尧若还犹犹豫豫的,却还算得什么。
只是虽然如此,他心中却总还有一个疑问如鲠在喉,让他不吐不快。
迟疑片刻。岳尧终于还是问道:“沅真,你嫁给我,是不是单单只为能始终留在她身边?”这“单单”二字他咬的很重。很显然的,对这一点,他仍是无法完全不萦于怀。
见沅真听了这话,便蹙眉露出深思的神色来,岳尧心中却又没来由的觉得忐忑。不等沅真说话,他便匆匆开口道:“你若不想说。不说也无妨的!”
说过这话后,他竟逃也似的疾步往前走去。
因走的太急的缘故,他却并没能看到身后的沅真抬起头来,唇角更笑意隐隐的看着他。只是到了最后,沅真也还是没有开口叫住他,而是快步的跟上了他,与他并肩而行。
二人一路行来,却都各自不语,及至到了绿杨苑时,天色虽仍亮着,红日却早沉落了。
这会儿,绿杨苑内,远黛正立在窗前,漫不经心的赏看外头的景色,忽一眼瞧见沅真、岳尧二人并肩过来,心下不免有些诧异,口中也自忍不住的发出了一声惊咦。
百里肇听得这一声惊咦,不免挑了下眉,问道:“怎么了?”
微微迟疑片刻,远黛终是答道:“是岳尧与沅真两人过来了!”看这二人的速度,不过一时半刻便要进来了,瞒着百里肇显然已不可能,她也只得实话实说。
这话一出,百里肇面上也多少有些愕然。自打发现远黛对这门婚事持观望态度之后,他便有一种感觉,觉得这门婚事怕要因此多舛,更大有可能是成不了的。若非如此,他又怎会暗示岳尧让他从远黛处下手,以促成这门婚事。然而这时候,岳尧却与沅真联袂而来,这又代表了什么呢?一时之间,百里肇竟也有些迷糊了。
那边远黛已很快的道:“我出去看看!”说过这四个字后,她匆匆举步就想迎出去。
百里肇扬眉,似笑非笑的提醒了一句:“远黛,难道你已忘了你先前说过的话了吗?”
这会儿远黛已将将走到门前,听得这一句,只得无奈的停下脚步道:“王爷放心!我省的!”言毕这才迎了出去。这会儿沅真与岳尧也已从桥上走了过来。见她来迎,忙双双行礼。冲着二人淡淡一笑,远黛道:“我才刚在窗前站着,见你们二人过来,便出来迎一迎!”她一面说着,已上前一步,携了沅真的手,先行进了绿杨苑。
百里肇当前,沅真并不敢失礼,进屋之后,便向百里肇行了礼。
笑着摆了一摆手,百里肇道:“都是自家人,何来这许多的客套!”口中说着,目光已自然而然的看向岳尧:“你们两个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吗?”
远黛在旁听他说不得几句,便提到了这个,心下不由暗恨。她本来还想着觑机给沅真使个眼色,暂时延缓此事,却不料百里肇竟早觑破了她的意思,先一步开了口。她有心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这个时候开口,实在不甚妥当,只得在旁拿眼示意沅真。
沅真既已打定了主意,如何还会临时更改,虽觉出远黛之意,却只是一笑,低头无语。远黛在旁看着,一颗心却已沉了下去,知道自己的做法怕是哪儿出了问题,只是这时候,却是怎么想也想不出症结所在,苦笑之后,也只得罢了。
那边岳尧听了这话,便自然的转头看了一眼沅真,见她并无反对之意,这才开口道:“我与沅真商量过了,打算便在近期成婚!”
百里肇听得一笑,眸光淡淡扫了远黛一眼,这才问道:“可商定了日子没有?”
岳尧摇头道:“我与沅真都早没了亲人,婚姻大事又不可草草了事!我们都想着,这事少不得还需请王爷与王妃替我们操办一二,因此才会在这时候过来!”
百里肇颔首,却忽然抬头看向远黛:“王妃的意思如何?”
话说到这个程度,远黛又能如何,叹气的看了一眼沅真,她道:“请期这种事情,本该由男方决定,王爷又何必问我!”言下颇多郁郁之意。
带笑的看她一眼,百里肇道:“既如此,我倒觉得,这江南山青水美,倒正是成亲的好地方!”他说着,便又向岳尧笑道:“今儿天色不早,便不提了,等明儿,我们几人结伴一道过去看看初炜,顺便请他同来喝一杯喜酒!至于蒋琓那边,且等日后再补不迟!”
远黛虽说了这事由百里肇做主,却也没料到百里肇竟会如此草率匆忙,一怔之下很快蹙眉的出言反对道:“不行!沅真的婚事,断不可如此草草了事!”
百里肇一笑,却转向岳尧与沅真道:“你们二人的意思又是如何?”
在岳尧心中,其实也是不愿这事就这么草草了之的,但转念细想起来,却又觉得若要大肆操办,却也不甚适合。岳家如今虽还有人在,但当年岳尧之父出事之时,族人的袖手旁观,却让岳尧至今无法释怀。以至于数年前,他因北疆之战而名传大周时候,岳氏族人亲来拜会,言辞之中,更隐隐透露出想让他认祖归宗的意思,也被他断然拒绝。
亲族既不在,朋友亦不过二三人,因此上,岳尧实在不知道,这事该如何操办。这么想着,他便忍不住的抬眼看了一看沅真。
事涉自己的婚事,饶是沅真一向颇有远黛的镇定自若之风,这会儿也不由的晕染双靥。然而虽然如此,她却仍是不曾犹豫,朝着百里肇深深一礼,她道:“愿如王爷所言!”
远黛在旁,早被她气了个脸色铁青。事实上,她也并不认为婚事大操大办,弄得人人皆知,乃是大有面子之事,所以提出不能草草了之,不过是想拖延一番,看这事可还有转圜的余地,然而这会儿沅真这一开口,却明摆着表示,她已下定了决心了。
叹了口气后,远黛也只能道:“蒋琓的事儿,我管不了,但沅真成亲,云裳却不能不在!”她说着,已忍不住的瞪了一眼沅真:“一切等云裳回来再说!”
她的气恼,毫不掩饰的流露在清丽无双的面容上,倒让百里肇没来由的有些想笑。轻咳一声,他压下心头笑意,转而朝岳尧道:“既如此,你也索性传信北疆,看看蒋琓的意思吧!他若能得空回来,那你这桩婚事,也算是齐全了!”
第三卷 第十五章春日游
她的气恼,毫不掩饰的流露在清丽无双的面容上,倒让百里肇没来由的有些想笑。轻咳一声,他压下心头笑意,转而朝岳尧道:“既如此,你也索性传信北疆,看看蒋琓的意思吧!他若能得空回来,那你这桩婚事,也算是齐全了!”
岳尧点头应道:“是!”面上笑意欣然,显然他也是希望蒋琓能来参加他与沅真的婚事的。
这事到了这里,也便算是完了。转头看了一眼屋外,百里肇随意问道:“时候已不早了,你们二人可要留下一道用饭?”一面说着,他已看向正自一言不发坐在旁边的远黛。
对他投来的视线全然视而不见,远黛径自的拿起桌上早已冷了的茶水,慢慢的啜饮着。岳尧本非不识趣之人,又从沅真口中得知远黛对于此事的看法,再见远黛如此,自然识趣的不曾多留,寻了个借口敷衍一回,带了沅真便要出门。
二人才刚行礼告辞,那边远黛却忽然站起身来,平静道:“我送送你们!”
岳尧一怔,才要婉言拒绝时候,沅真却忽然开口道:“多谢王妃!”
岳尧暗暗忖度着沅真的意思,便知她也正有话要同远黛说。他既知如此,自然不好再行阻止,少不得也同沅真一道谢过了远黛。才刚出了绿杨苑,远黛便在门口处站定了,却向岳尧道:“我有几句话,想要单独同沅真说说!”
岳尧听得这话,心中不免一揪,下意识的抬了眼去看沅真。沅真会意的冲他微微点头,示意无妨之后,岳尧这才朝着远黛一拱手,默默的去了。
眼见他去的远了,远黛这才举步。径自的走上了那座汉白玉小桥,沅真便也跟在后头。
静静站于桥上,却是过了许久,远黛才苦笑的道:“敢情我今早说的那许多话,都是白说了!”言下满是无奈,却并没有责怪的意思。正如她自己一再说的,沅真早不是她的丫鬟,她也做不了她的主。她既执意如此选择,她其实也不能再说什么。
只是理虽如此,她心中却终究还是不能释怀。仍旧想从沅真口中问出缘由来。
轻抿了一下樱唇,沅真道:“小姐都是为了我好,我自然也是明白的!只是……小姐毕竟不是我。虽处处为我着想,却仍然不能完全明白我的想法……”
远黛听得一怔,落于沅真面上的眸光便带了丝丝的迷惘。
“小姐曾说过,离了大越,我们就不再是主仆。而是姊妹。我与云裳心中都都明白,这话于小姐,绝非只是说说而已!事实上,这几年,若无小姐细心指点,缘记断不会有今日的局面。非止是我。便是云裳那里,小姐也没少费心思!你这样做,为的无非是将来有一日。即使我们离了你,也一样能够衣食无缺、有所倚靠。而况这两桩产业,一在南,一在北,相隔千里之遥。即便日后有了变故,也不至被人齐齐拔起。也好让我们有个喘息之机……”
“小姐虽不曾明说,我与云裳却都知道,这一南一北,都是王爷当年苦心谋划,留给小姐最后的退路!若非当真视我们如姊妹,小姐又怎会放手将这两桩产业尽数交付给我们!”
不自觉的抿紧了嘴唇,远黛没有接口。只因沅真所说的,皆是事实,她也无可辩驳。她们离开大越到如今,也不过三年有余,若非各处早有广逸王生前留下的暗棋,只凭她们三人,是万万不能在短短三年间,便营造出这样的一番局势来。
那边沅真已安安静静的说了下去:“小姐既视我与云裳为手足,我们若就这么心安理得的离了小姐,自去享受这些钱财、富贵,且不说旁的,单说日后,我们何来面目去见老王爷?”
不自觉的苦笑起来,远黛慢慢的道:“这些……不过是些身外之物……”
她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沅真毫不客气的打断:“身外之物……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世上,又有多少人敢如小姐这般轻描淡写的说一句‘身外之物’?”
远黛被她堵得无话可说,半晌才恼怒道:“这些……都不是理由……”在凌府时对诸般事务的淡然视之、淡然处之在这一刻,早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有的,只是因关心而来的愤怒。
沅真笑了起来,而后,她轻飘飘的道:“是!这些都不是理由!最重要的理由是……我不想离开……第二个理由是……我相信岳尧,我相信他会好好待我!”
远黛蹙眉,才要再说什么的时候,沅真却又忽而曼声吟道:“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远黛怔然,好半日,方苦笑道:“你还记得这首词?”
沅真静静点头,看向远黛的目光却已带了深深的怀念:“我记得,这首词,是当年小姐偷偷念了给我们听的!小姐还说,这诗,是先静慈太后当年亲手抄录给王爷的!”
远黛默默。当年,她还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快乐而无忧,那时候,她最大的喜好,便是趁着她父王不在府中,悄悄溜到他的书房乃至卧室,兴致勃勃的寻觅她父王的那些情感秘密。为了这个,她没少被责罚,却仍是屡教不改。
这样无忧的生活,最终终结在她十三岁及笄那年。那一年,她从他口中得知,她并非他的亲生女儿。一切的理所当然,所有的撒娇刁难,就此落下了帷幕。只因她知道了,原来她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于是她就知道了……原来……其实……她与沅真、与云裳,从根本说来都是一样的。所不同的是,她合了他的眼缘,所以,她最终成了他的女儿。
那一年,天塌了、地陷了,从此她开始沉静下来,开始想成为他的骄傲,让他不会为当年的选择而后悔。可是那时候,对他,已经太晚了。两年,甚至还不到两年,他已撒手而去。
不自觉的叹息了一声,远黛慢慢的道:“亏你还记得这些!”
静静注视着远黛,沅真重复的低声吟道:“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不无疲惫的朝她摆一摆手,远黛淡淡道:“回去吧!”说过这句话,她也不等沅真言语,自己却转了身,步履稳定的往绿杨苑走去。
没有出声叫住她,默默在原地站了片刻,沅真这才轻轻吁了口气,慢慢往外走去。
神思不属的回到绿杨苑内,远黛甚至都没多看一眼屋内的百里肇,既不行礼,也不言语,只径自的在桌边坐下了,却是眼神涣散,神色怔忡恍惚,倒像是没了魂儿一般。
见她如此,百里肇倒不由的怔了一下,当下抬指轻轻叩击了桌面几下,试图引起远黛的注意。而远黛也果然听到了这几声轻叩,茫无焦距的抬眸看了百里肇一眼,却只片刻,她便又重新的垂下了眸子,面上神色却仍是初时的怔忡恍惚。
百里肇心下愈发不解,索性抬起手来拍了一拍她剔透如玉的粉靥:“远黛……”被他这么一拍,远黛才陡然的回过神来,目光落在百里肇面上时,这才算是有了些表情。墨眉不期然的轻轻一扬,百里肇道:“沅真都同你说什么了?竟能让你如此?”
轻轻吐出一口气,远黛慢慢的道:“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一些从前的琐事罢了!”
百里肇闻声,自然知道远黛这是不想多说,微微颔首之后,他道:“你若不想说,不说也罢了!只是我希望,沅真的事儿,就此不要再有什么变故!”
摆一摆手,远黛叹气的道:“对于这一点,王爷尽可放心!”这么说着的时候,她却又忽然想起了沅真才刚说的那一句话:我相信岳尧,我相信他会好好待我……
而在不久之前,百里肇也曾对她说过与之恰恰相反的一句话:我就这么让你不放心?
忍不住的又叹了口气,远黛忽然道:“沅真……她说她相信岳尧会好好待她……”
百里肇一怔,旋苦笑摇头:“远黛,你究竟想说什么?”
这一问,却是恰恰问中了远黛的要害,事实上,她自己也都不知道,她究竟想要说些什么。许是想起从前之事的缘故,此刻的她,竟心神恍惚到难以凝神静气,脑子里,更是混乱成一团。深吸了一口气,她努力的想让自己镇定下来。
见她面色难看,百里肇也不由的皱了眉,随手将桌上冷茶推了给她:“先喝口水!”
茶是早已冰凉了,纵是最最上好的洞庭碧螺春,一旦泡的久了,茶水冷了,喝在口中也是一样的苦涩。然而这一盏冷茶、苦茶喝了下去,却让此刻的远黛精神为之一振,脑子也清明了许多。静静出神了片刻,她却忽然道:“这茶可真是难喝!”
听她这么一说,百里肇倒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极是自然的抬起手来,他轻轻抚上远黛的秀发,轻柔而怜爱:“相比起来,我倒更喜欢你迷迷糊糊的样子!”
第三卷 第十六章 南与北
本欲闪开他轻抚自己长发的手,然而不知为何,远黛的动作只做了一半,便又止住了。静静出神一刻,她莫名的道:“人这一辈子,难的不是一时糊涂,而是一世糊涂!我有时候会想,若能糊里糊涂的过完这一辈子,其实也真是一种福分!”
不意她会说出这话来,百里肇也自怔了一怔,而后却摇头道:“既然知道这个道理,你便装一装又如何?或许装的久了,就真糊涂了呢?”
没好气的嗔了他一眼,远黛道:“糊涂了其实真不可怕!可怕的是,糊涂了许多年之后,一朝忽然清醒,那也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说着这话的时候,她却那么突然的便想起了自己的生身之父凌昭来。他——岂不正是那个糊涂了多年、视而不见了多年,却忽然眼前一亮的人吗?直到现在,远黛也仍能记起真相大白的那日,凌昭那震惊欲绝的面色。
等她将思绪拉了回来的时候,她才忽然意识到,在这段既不算长、也不算短的时间里头,百里肇竟没说过一句话。这个念头陡然的滑过她的思绪,让她忍不住的抬起眼来,看向百里肇。这一刻,百里肇的神气颇有些古怪,似是恍惚,又似是惘然,平日沉邃如潭的双眸之中,更是隐隐的透出一种……一种恨意……
恨?他恨的……究竟是谁?究竟又是什么事?
这个念头倏忽的闪过远黛脑际,让她不觉的沉思起来。
萧后?该不至于!不管如何,萧后总不是他的亲生母亲,而作为百里聿的生母,萧后一心为百里聿着想,甚至时不时的做出针对百里肇之事,也是人之常情。不足为怪。
人心,本就是这个世上最难测度之物。同母所生,尤且不能一视同仁,而况这等情形。
排除了萧后,再想后宫内的其他妃嫔,远黛更觉全无可能。
百里肇,从来不是个全无戒心、胸无城府之人,否则的话,他也不能从宫廷之中安然脱身,并在太子之位上稳稳的坐了那么久。凌压了所有他的兄弟。甚至可以这么说,在他人生最为巅峰的时刻,他的声望已远远超出了登基近二十年的延德帝。
延德帝?这三个字骤然跳入远黛脑海的那一瞬间。却让远黛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只是瞬间,却已让她手足为之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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