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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医香-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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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如此,远黛心中最后的一块大石也落了地。她心中最怕的,其实便是百里清月胡搅蛮缠,不识抬举。说到底,她也不是什么好性儿的,更做不来那种低声下气,小意委婉之事,若是百里清月不愿顺坡下驴,她也只有拂袖而去一途。莞尔一笑,远黛站起身来,笑道:“流芳亭畔菊花甚多,却少见金桂,清月可知这宫中的赏桂之处吗?”

二人既已各让一步,自是两下欢喜,百里清月忙应道:“二嫂若是喜欢,往前不远便是枫香林。二嫂也知道,金桂虽气味幽馥怡人,但若单独赏玩却仍少了些趣致,因此宫中便将金桂与丹枫并植一处,即可赏丹枫之色,又复得金桂之幽馥,也算得两全其美!”

远黛虽无轻视百里清月之意,但也没料到她竟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怔忡片刻,倒忍不住莞尔一笑:“清月知道的倒多!”言下已带了几分欣赏之意。

百里清月所以不喜远黛,其实倒并不因为她庶女的出身,说到底,她虽身为临昌公主,但生母却只是一介贵嫔,又何尝不是庶女。她之所以不喜远黛,却是因为昔日初见时候,远黛容色平平,又兼是庶女,对百里肇可说全无好处,偏偏自己二哥对她竟是另眼相看,这在她看来,自是心中不屑,因此才会处处针对于她。现如今,一切早是木已成舟,再不能回圜,便为了自己计,她也不会再刻意与远黛为难。而一旦放下了这些念头,她却又忽然觉得,其实自己这位二嫂病愈之后,倒也算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足可配上自家二哥。

如此一想,百里清月的心气自然就平了下来。“多谢二嫂夸赞!”她接口:“清月却听说二嫂惯会莳花弄草,清月在二嫂面前说这些,其实倒真有些班门弄斧呢!”

二人之间本无多少嫌隙,加之如今亲上加亲之势已定,互相都有交好之意,一路缓缓行来,言语倒也投机起来。离开流芳亭走不多远,迎面秀雅早已急急的找了过来。

此次入宫,远黛带的仍是秀雅与秀清二人。这两个丫鬟原是宫中的宫女,对宫中一切都甚了然,带她们来,自然要比带着不熟悉宫廷的文屏等人更要好些。左右她也不会在宫中留太久,倒也并不存在什么贴心不贴心的说法。

二人原先都是宫中出去的,自然是识得百里清月的,见她与远黛并肩而行,心中虽自诧异,却也并不敢缺了礼数,忙上前行礼拜见。百里清月素知秀雅两个乃是百里肇身边得用的大丫鬟。如今又在远黛身边伏侍,自是不会怠慢,笑着摆手示意免礼。

一行人等才继续往前。枫香林离着流芳亭并不太远,再走不得多远,便已到了跟前。远黛抬眼看去,入目时,只觉眼前秋枫红艳,更胜二月之花。间中植种着几行金桂,碧枝黄花,尚未近前。阵阵甜香却已入鼻,让人闻之,只觉心旷神怡。

远黛正要开口同百里清月说话之时。眼尾处却忽然闪出一行人来。下意识的蹙了眉,还不及言语,身边百里清月却已盈盈的拜了下去:“临昌拜见大哥!”小手同时轻拉了远黛一把。

“大哥”二字才一传入远黛耳中,远黛心中便不由的一动。不及端详过来那人,远黛神色自如的蹲身行礼。那人显然也不曾料到才一出来。便见了百里清月与远黛,笑了一笑后,先自上前虚虚一扶百里清月:“许久不见清月,倒是出落的愈发标致了!”

百里清月便忙起身笑道:“多谢大哥夸奖!”她与宁亲王百里肃的关系显然算不上亲密,只说了这一句话后,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反倒是百里肃微微一笑。温言道:“前些日子大哥去了一趟姑苏,倒是带了好些江南的土特产回来。只是回来的急,还不曾收拾。赶明儿,大哥命人送些去你宫中!”

见百里清月谢过了,他这才又转向远黛道:“这位……便是二弟新娶的王妃吧?”

安安静静的又是一礼,远黛沉静应道:“见过宁亲王殿下!”目光微动之下,却已将宁亲王看得通透。宁亲王看着已将三旬年纪。颔下微须,身材瘦削。面色微微枯黄,这等气色,看在远黛眼中,便是纵情声色的表征,论及容貌五官,比之百里肇的雍雅天成、百里聿的俊秀都是远远不及。远黛对他,原就算不上有什么好感,如今一见,更是惟寡淡而已。

因她是百里肇的王妃的缘故,百里肃见着她时,倒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点一点头,笑道:“王妃与二弟倒算得是佳偶天成!你们成婚时候,大哥不能前去恭贺,倒是失礼了!”

远黛自不会失礼于他,闻声也只淡淡的应付了几句。

百里肃身为百里肇的兄长,自是不好与弟媳言语不休,略说了几句客气话后,便辞了径去。见他去的远了,百里清月才冷嗤了一声,神色之间颇见不屑之意。

见她如此,远黛不由的微微一笑,自然的轻拍了一下她的香肩,她温声的道:“清月,且陪我进去看花吧!”百里清月并不是个心中藏的了话的人,偏偏百里肃此人也实在算不得有德之人,如今身处宫中,她并不希望百里清月在她面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百里清月抿唇,终于没再多说什么,只伴着远黛进了枫香林。二人在枫香林闲走了几步,又捡那些日常闲话不疼不痒的说了几句,远黛又抬手折了几片红叶,眼看着西头红日将落,远黛才要回头问百里清月宫宴只事时,身后却已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

二人不约而同的回头看了过去,却见徐青正推了轮椅过来,轮椅上头,百里肇端端正正的坐着,见二人回头,他便自然的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从容而雍雅。

宫宴的一切,都并不出乎远黛所料。可以说,这是一场中规中矩的宫宴,不会让人惊艳,却也不会让人挑出什么错处来。这场宫宴于远黛而言,唯一的用处,只怕便是让她认全了百里氏的几位皇子。虽然她并不觉得这对她来说,会有什么用处。

及至宫宴结束,却早过了子时,因此二人便也顺理成章的没有回府,而是住进了百里肇曾生活了十余年的东宫之内。此举虽然遭致了不少侧目,但因百里肇的身份特殊,如今又残了双腿,倒也无人敢在延德帝面前说什么不合礼数的谏言来。

东宫的一切,都仍旧保持着从前的模样。这一点,从百里肇步入东宫时面上的神情,远黛便可看得出来。闹了这一夜,远黛早已累了,匆匆盥洗过后,躺在床上。不多久,便已沉沉的睡去了。她素来认床,这一觉,也并没睡的太久。不过三更天左右的当儿,略事休息的远黛便重又睁开了双眼。殿外,月色清皎,透过薄薄的窗纱投映入内,朦胧而清美。

忽然之间,便已睡意全无,怔怔的睁了双眸。许久许久,远黛才不由的叹息了一声。

身侧,一个低沉的声音缓缓的响了起来:“醒了?”却是百里肇。

静静移眸。看向百里肇,却没在那双沉邃如星的眸子里寻出丝毫的睡意,远黛自然蹙眉问道:“王爷一直没睡?”

微微颔首,百里肇神色自若的坐起身来:“这还是你第一回来东宫吧?”他问。

莫名的有些失神,过了好半日。远黛才自淡淡一笑,语调平静的纠正着:“这的确是我第一次来大周东宫!”言语之中,莫名的便带了几分惆怅之意。

这句别有意味的话语,百里肇自然不会听不明白:“南越的东宫,是什么样儿?”

偏头想了一想后,远黛竟扬眉道:“比这里。可要喜气多了!”

听她以“喜气”二字来形容东宫,怎由得百里肇不心中诧异:“喜气二字何解?”

嘴角漫不经心的扬了扬,远黛淡然道:“若你是在东宫之中迎娶我做你的王妃。那东宫可不就是喜气洋洋的了!”她是不爱入宫的,不论是从前在南越,还是如今嫁给了百里肇。当年她之所以会去南越的东宫,只是因为那时候,如今的昭平帝石传钰迎娶了他的太子妃。

而她身为宗室郡主。这样的场合,到场也属应当。

眼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百里肇的面色忽然便有些难看起来:“今儿的月色,倒是不错!”良久,他才生硬的转开了话题,语气却是冰冷的。

仿佛不曾觉出他的不悦,远黛恬然答道:“是啊!如此月色,当让人不忍辜负了呢!”口中说着,她更索性翻身坐起,回望百里肇道:“一道赏月,如何?”

见她坐起,百里肇便也跟着坐了起来。二人这一起身,自然惊动了外屋守着的秀雅:“王爷、王妃……”轻柔的声音带了些许迟疑的传入远黛耳中。

既已惊动了她,远黛便索性唤了清雅入内为自己更衣。虽则心中诧异,然见百里肇并无异议,清雅自也不敢多说什么,忙唤醒值夜之人,入内为二人更衣。

一时更衣完毕,远黛才要命她推了轮椅来,百里肇却已抢先一步开口道:“去拿我的拐杖来!”清雅闻声,却是不由的大吃一惊,看着百里肇的眼神也随之变了。

百里肇本不是那种爱向别人解释的人,虽觉出她的神色有异,却仍是看也不曾看她一眼。远黛在旁看着,却不免皱眉开口道:“王爷的话,你没有听清吗?”

清雅听得一惊,忙应了一声,急急的退了下去。不多一会,已取了百里肇的拐杖过来。百里肇也不言语,只接过拐杖,拄在腋下,慢慢的撑起身子,竟是抢在远黛之前出了寝殿。

示意清雅等人不必跟来后,远黛便疾步的跟了上去。

月色如水,笼罩着整个深宫,红墙碧瓦在这样温柔朦胧的月色下,也显得柔和了许多,不复白日的辉煌灿烂,却也少了几分逼人的气势,多了些许婉柔。

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百里肇没有回头。远黛也并不叫他,只亦步亦趋的跟着。只是在这样的月色下,却让她不由的有些恍惚。恍惚着若是此情此景换成了广逸王府,自己会如何。

许是太过于沉浸于自己的心绪之中,她竟是不曾注意到,前面的百里肇已忽然的停住了脚步。一头撞在百里肇身上的远黛,第一反应竟是捂住了自己的鼻尖。

鼻尖——还真是有些疼,她蹙眉的想着。

没料到她竟会撞在自己身上,百里肇微诧的转头看了过去,目光所至之处,看到的却是远黛眉尖微蹙,手抚鼻尖,轻咬下唇的模样。那样子,竟是说不出的——俏皮可爱。

当“俏皮可爱”这四个字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时,百里肇忍不住的笑了出来。他的王妃,他的远黛,有一天居然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还真是让他想象不出。

随手抛掉右腋下的拐杖,他很是自然的揽住了她的肩。她的肩略有些单薄,却让人无由的生出许多爱怜之情来:“难得见你冒失一次?”他道,语气里头满满的都是怜惜。

对他的这种语气颇有些不惯,有些失神的远黛竟忘了自己这会儿该作何回应,只是茫然的伸手揉了揉有些疼痛的鼻尖,及至会过意来,她才白了他一眼,到底也没有说话。

事实上,这一刻,她也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陪我过去那边坐坐吧!”百里肇微笑的道了一句,笑意却清清楚楚的写在眼中。

轻轻点头,远黛半扶着百里肇一路往他所指点的所在行去。百里肇的双腿其实早已可以如常行走,但他却显然没打算现在便将之公诸天下。饭,总得一口口的吃。

不费什么气力的扶了他走到那株梧桐树下。树下,有一张石桌,两张石凳。

平京偏于北方,中秋时候,已见秋风凛冽。才刚坐在石凳上时,更有一种入骨的寒意,竟让远黛不由的颤了一下。察觉到她的瑟缩,百里肇不免皱了眉:“可觉得冷?”

淡淡一笑,远黛摇头道:“不妨事的,毕竟才只是秋天而已,我也不至于那么娇弱!”

百里肇点头,半晌也只道了一句:“若觉得冷,我们便早些回去!”

没有答他的话,远黛只抬了头去,看向已然偏西的圆月:“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儿的月亮,可真是圆的很!”过了子时,中秋便已过了,这会子却已是八月十六了。

有心想说什么,却又觉得穷于应对,老半天,百里肇只道:“是啊!”

并没看他,远黛只继续的说下去:“郢都,是个极好的地方!四季如春,百花常在!因我父王不爱吃甜腻的月饼,所以每到中秋时分,我们会摘许许多多的新鲜花瓣,或腌、或炒,制成各种各样的馅,包成月饼的模样,以应景儿!”

听她这么说着,百里肇便也不言不语,只是静静注目看她,等着她继续往下说。然而远黛却并没继续说下去,只是含笑的看向百里肇:“王爷若有兴趣,明儿我也做些给你尝尝!”

百里肇自是只有答应的份。

顿了一顿后,远黛却忽然的问道:“王爷呢?王爷的中秋又是怎么过的?”

“我的中秋吗?”百里肇低头想了一想,不自觉的微笑起来:

听她这么说着,百里肇便也不言不语,只是静静注目看她,等着她继续往下说。然而远黛却并没继续说下去,只是含笑的看向百里肇:“王爷若有兴趣,明儿我也做些给你尝尝!”

百里肇自是只有答应的份。

顿了一顿后,远黛却忽然的问道:“王爷呢?王爷的中秋又是怎么过的?”

“我的中秋吗?”百里肇低头想了一想,不自觉的微笑起来:“早年母后还没有过世,每年中秋,总会抱了我坐在凤仪宫内。母后……其实是个活泼爱动的人,所以……父皇子啊凤仪宫里,特为她扎了一架秋千。只是她顾及国母的身份,也不肯时常去玩……”

“只在每年中秋的时候,带了我坐在秋千上荡一会……”说到这里,百里肇语声微微一缓,却也没继续说下去,而后却苦笑的摇头道:“好像……再没有其他了……”

远黛听得默默,心中更不由好一阵恻然。董后过世得早,那个时候,百里肇尚且年幼,中秋佳节时候,董后给他的印象怕也仅止于此了。

正文 第十五章 风雨欲来

直到第二日辞别了延德帝及萧后等人,登上舆车出宫之时,远黛仍觉有些心意烦乱。阖目半靠在舆车之上,她作打盹状,至始至终也没同百里肇说一句话。然而即使阖目装睡,她也仍能感觉到,百里肇时不时的会扫她一眼,有几次,她甚至有种冲动,想要睁开眼来,好好与他对视一番,或者,能从他的眼中看出一些什么来也未必。

然而思忖再三之后,她仍然克制住了自己。

为他生一个孩子……她恍惚的想着,心中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滋味。她与他,开始只是一桩交易,她早有言在先,希望有一日,他能放她离开。而若有了一个孩子,她自然没法丢下这个孩子,而他,也断然不能应允让她带了他的孩子一道离去。

因着这个原因,新婚伊始,她便早已做了预防。所以即使姑苏时候,二人恩爱情浓,她也是不会怀了身孕的。他对她固然是极好的,她心中也不是全无感动,更不是全不心动,然而这一切,却还不至于让她完全的推翻从前的打算。

若算了起来,她的这一生,到目前为止,也不过才过了四分之一左右,后面,仍是长路漫漫。如此漫长的人生,她还不想太过急于求成的押下自己的全部。

至少,也要等她迈过面前的这一道坎。

她正默默想着,耳中却忽然传来百里肇的声音:“我们该下车了!”声音淡淡的,却是无喜无怒。下意识的抬眸看他,远黛仿佛怔了一怔,而后才笑了笑,将自己的手交了给他。百里肇也并不言语什么,便扶了她的手,状似艰难的站起身来。舆车外一步。徐青早已候着,见此情景,早上前一步,稳稳的扶住了百里肇。

沅真与岳尧的好日子,早在数日前,远黛便已为他们挑好了,却是八月廿四日。

沅真虽仍是黄花闺女,但名义上,却是已嫁过人的,因此上。她也并不想大操大办。而对岳尧而言,沅真愿意的事儿,他也无甚意见。因此两下里只简单的交换了柬贴。合了八字,互换了信物,作为聘礼,至于其他,倒都省了去。因岳尧算得是百里肇的半个家臣。一直以来,也并没置办什么产业。百里肇自己想了一想,毕竟将之拿来与远黛商量了一回。

对沅真,远黛本就是再丰厚也不觉得多的。再得了百里肇的话,便也并不客气,命文屏取了睿王府的产业名册。略加翻看,一口气划了八处庄园与岳尧,此外又亲自过去睿王府府库。足足的挑了六十四抬各色物件。及至晚间,将登记好的清单交予百里肇看时,倒让百里肇很是失笑了一回,戏称她拿了他的东西赏人,竟是毫不心疼的。

远黛听得只是笑。却也并不驳嘴。

中秋那夜的事,似乎过去没有多久。却又似乎已过去了很久,至少二人都似有默契一般的再不提起。只是心中究竟如何,却是不足为人道了。

静静坐于书案后头,百里肇漫不经心的翻看着案头上整齐摆放着的那一叠文书。这阵子,并没有发生太多的事,便是姑苏那事,也似乎全没翻起一个泡泡来,就此湮灭无闻了。然而百里肇知道,那件事,不会这么快就了结,如今只怕正是风雨欲来之前的平静。

微微一叹之后,他抬手端起右手边的青花茶盏,送至唇边,浅浅的啜了一口。心绪却早在倏忽之间飘的远了。中秋那夜的那句话,于他而言,自然不会是脱口而出的。事实上,那一句话,他早就想对她说,他想知道她的心意——她藏于沉静温淡面容下的真正心意。

一个孩子,虽然并不能表示什么,但至少说明,她是想过要永远留在他身边的。但很明显的,她还没有想到此点,也或许,是她还没有完全决定。而他,希望她是后者。

茶水是新沏上来的,因他喜喝热茶的缘故,到了此时,袅袅的热气仍自升腾,模糊了他的眼前。这茶,却是远黛亲手炒制的,据说其主料乃是白荷花蕊。茶香缓缓逸散开来,是一种清淡的荷香,闻着令人甚为舒心。她很喜欢花茶,相对的,于绿茶却只一般。

低低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打断了百里肇的思绪:“王爷,岳爷来了!”却是徐青。

迅速收敛了有些繁复的心绪,百里肇颔首道:“请!”徐青答应着,匆匆退了下去,不多一会,岳尧已然快步的走了进来。注目看他,百里肇笑道:“新郎官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言下终不免带了几分调侃。事实上,这些日子,他还真是没怎么见到岳尧。

私底下,岳尧与他并不会有太多的礼数,走了进来时,也只是简单的一揖而已。叹了口气后,岳尧无奈的开口:“若是能不来,这几日,我还真是不太愿意过来!”

沅真在平京虽有宅院,但岳尧身为男子,自然是不愿在沅真的那处宅子里完婚,因此上,完礼之处便被选在了平京西郊的一处庄园里头,那处庄园也是远黛才刚划在他名下的。因婚事本来办的匆促的缘故,庄园里头,虽然什么都有,但既是喜事,少不得也是要添加些喜庆物件的,这一二日,岳尧便一直忙着这些,以至于连睿亲王府也有几日不曾来了。

这些,百里肇自然都是知道的,不期然的一扬眉:“你且说说,是什么事儿?”

有些头疼的皱了眉,岳尧道:“今儿我得了消息,道是南越昭平帝有国书来,其意欲与我大周结秦晋之好!昨儿皇上已允了,正命礼部正式回函!”

眉峰陡然一跳,百里肇的面色一时有些难看:“这事之前怎么全无消息?”语气冷冽。

岳尧微微苦笑,到底也没有解释些什么。事实上,他也无可解释,这事,说到底,是他大意了,一心只是盯着姑苏与南越可有什么动静,竟忘记了注意两国往来的国书。谁能料到,那位昭平帝竟会忽然在国书之中提到这种事情:“是我失察了!”半晌,他也只能这么回答。

默然许久,百里肇忽然问道:“南越国书之上都说了些什么?”

岳尧也不言语,便从袖笼之中取出一封文函,双手呈了给百里肇。

百里肇也不言语,便接了那封函书,打开扫了一眼:“定安郡王石传珏、明瑜公主石青妍……”他徐徐的吐出这几个字,一时若有所思。

“是!”岳尧很快接话:“据我所知,皇上的意思,是打算将汪贤妃膝下的景元公主许配与安定郡王石传珏,至于那位明瑜公主……”他耸一耸肩,没再说下去。

景元公主乃延德帝的幼女,今年年初才刚刚及笄,而她也是如今宫中唯一不曾许人的公主,将她嫁去南越,并不出乎百里肇的意料。至于那位南越的明瑜公主,她所能有的选择空间也显然有限。如今宫中尚没有正妃的皇子,也只剩下柳贵妃所出的六皇子,现如今的永郡王百里律与萧皇后所出的七皇子安亲王百里聿。萧后,怕是不会允许百里聿娶明瑜公主的。

原因说起来,倒也简单,明瑜公主虽则身份贵重,但却是别国的公主。南越与大周如今虽则关系亲睦,但却不代表日后。大周不会更不该有一个身上流淌有一半南越血统的太子。

为着这一点,萧后也绝不会应下这门亲事。那么,就只有百里律了。

百里肇心中想着,心中不由的暗暗叹了一声。沉默片刻后,他问:“这事,你怎么想?”

想也不想的,岳尧脱口道:“南越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说到这里,他不觉微微迟疑,及见百里肇久久不语,他才开口道:“王爷,似乎该同王妃商量商量!”

点一点头,百里肇道:“你说的不错!我是该同她商量商量!”说着这话的时候,他的心中忽然便生出了几分喟叹来。岳尧说的不错,昭平帝忽然提出要与大周缔结秦晋之好,为的只怕正是远黛。毕竟南越与大周南北分立已有百五十年,这百五十年里头,两朝虽则也有往来,但却从来不曾有过缔结姻缘之事,如今昭平帝忽然来这一手,想来是该有其他缘由的。

“这事儿……”略一思忖之后,百里肇徐徐道:“你不妨回去同沅真提一提,问一问她的想法!”若是他没有记错,这位安定郡王曾向昭平帝讨要过广逸王府。而也正因此事,原该封为定亲王的石传珏触犯龙颜,亲王爵位被硬生生的降成了郡王。

百里肇可不会以为,石传珏付出这样的代价,只是因为他喜爱广逸王府的景色布局。

等了这么些日子,这场风雨终于是将要来了吗?他暗暗的想着,不由的轻轻叹息了一声,目送岳尧告退离去后,百里肇又静坐了好一刻,这才扬声叫道:“来人!”

徐青闻声,早已快步的走了过来。淡淡看他一眼,百里肇淡然吩咐道:“去澄怀居!”

正文 第十六章 夫妻

八月下旬,正是秋色最浓之时。澄怀居又是王妃居住的所在,上下人等自是不敢稍有懈怠。院内院外,各色菊花绚烂盛放,菊的清香掺杂着金桂的甜香,令人一嗅,只觉心旷神怡。

百里肇一路缓缓而行,才刚行至澄怀居外头,便见着惠儿等几人各提竹篮,正从对面过来。见着百里肇,少不得匆匆上前行礼。若有所思的注目看了一眼几个篮内的各色菊瓣,百里肇终究没多问什么,只是略略颔首,示意免礼。

身后,替他推了轮椅一路过来的徐青已开口问道:“惠儿,王妃可在屋内吗?”

见他们这会儿过来,惠儿哪还不明白百里肇此来之意,闻声忙答道:“这几日王妃日日都在西厢炼药,我们原说要给她打打下手的,她却嫌我们粗手笨脚的,硬给撵了出来!”

百里肇本不是那种爱与女子说笑攀谈之人,闻言之后,也只微微颔首。徐青会意,便一路推了百里肇直奔澄怀居西厢而去。惠儿何等机灵,见他过去,忙自上前数步,行到西厢门口,轻轻敲了敲门,低声叫道:“王妃,王爷来了!”

里头稍稍顿了一顿,房门很快便吱呀一声被人从里头拉了开来,远黛的身影也旋之出现。安安静静的朝着百里肇一礼,她温声的道:“王爷来了!”言毕径自回头,阖上了西厢大门。看那意思,显然是不打算让百里肇入内。

百里肇也不言语,只稳稳当当的坐在轮椅上,等着她。

关好了房门,远黛便自步下西厢台阶,直直的朝百里肇走来。徐青见状,少不得闪开身去,让了位置给她。远黛也不多说什么。只推着那轮椅,一路回了起居的正屋。

二人回屋各自坐定,那边文屏也命人沏了茶送来后,百里肇这才问道:“药炼的如何了?”

远黛一笑:“只要药材齐全,炼药本也不是什么难事,王爷只管放心就是了!”

百里肇闻言,少不得深深看了她一眼。许是这几日既要忙着沅真与岳尧的婚事,又挂心着炼药之事,远黛的眉宇之间竟隐隐的带了几分疲倦,而百里肇抬眼仔细打量她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更在那丝疲倦之内感觉出了些许的失落与心痛。

不期然的挑了挑眉,百里肇有心想问一问缘由。然犹豫片刻之后,终究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言语给咽了下去,略一思忖之后,他只简单问道:“眉儿从前与定安郡王石传珏、明瑜公主石青妍可有往来没有?”他早发现了,对远黛。与其遮遮掩掩的倒不如直言相询。

显是没料到他会问起这个,一怔之后,远黛才蹙眉道:“王爷怎会忽然问起这个?”

略显烦躁的拧了眉,百里肇也不答她问话,只从袖中取出一份文函递了过去。那份文函,正是才刚岳尧交予他的、南越昭平帝国书的副本。远黛何等玲珑。一见百里肇的面色,便知事出有因,当下也不言语。便忙接了那文函,低头简单的扫了一眼。

只是一眼,却不由得她不勃然变色。

沉默半晌,她才平静答道:“七哥与我同年,自幼又最崇慕四哥。早些年的时候,每每得闲。总会过来王府玩耍。青妍,比我小三岁,今年刚刚十六,算是诸公主中,与我走的较近的……”说到这里,她不由苦笑起来:“他们若来了平京,少不得是要与我们有往来的吧?”

嘴角冷冷一勾,百里肇淡漠道:“我若不想与他们有往来,那就不会有!”

远黛听得微微苦笑:“但他们若非要与我们有往来,只怕王爷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世!”

早在决定为百里肇祛除菟丝之毒时,她便已想到自己的行踪多半是藏不住了。菟丝之毒,乃是天下奇毒,能有法子祛除之人,一个巴掌就能数得过来。以石传钰的性子,只要百里肇有重新站起来的一天,他只怕第一个便会想到自己身上来。

好在……该做的,她都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远黛暗暗的想着,目光不期然的扫了一眼那封文函的日期。算算这日子,怕是姑苏的消息才刚传到南越之时,他便想到了联姻吧。倒是一如他平日雷厉风行的性子。

“王爷觉得,大周这边,与之联姻的会是谁?”自若的岔开话题,远黛问道。

“若是不出意外,该是景元与老六!”百里肇简单答道,看向远黛的目光更带了几分古怪:“你竟还有心思关心他们!”言下却终不免带了几分讥嘲。

笑容略显苦涩,远黛宁淡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只索由得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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