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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渣受送终[快穿]-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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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封信上虽然没有署名,但他的字迹蔺舒认得。
  “什么怎么样?”蔺舒面无表情地问。他走到自己桌边,拿了个塑料袋把信装进去,然后转身问他:“星星你还要吗?不要我就扔了。”
  他愣了愣,干笑:“信你看完了,没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
  这回答太干脆,让他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在原地傻站了十几秒,吭哧半天,低着头低声说了一句:“你知道、你知道这封信是谁给你写的吗?”
  蔺舒看着他:“我知道。”
  一瞬间,他沸腾了许久的心一下子就变得冰凉了。他尴尬得无以复加,干笑了几声,咽了两口口水,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平静下来。
  “哦,那个星星……”
  蔺舒说:“杨非,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你。”
  轰!
  他的耳边仿佛炸响了一颗原子。弹,将他的心炸成了一片荒芜。与此同时,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吴阳和钱小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宿舍门口,正张大嘴惊讶地看着他们两个。他们肯定听到了蔺舒的话。
  “你、你们……”吴阳满脸难以置信。钱小星也是。
  “蔺舒,这……”
  地面上像长了针刺,他感觉快站不住。谎言张口就来的他此时却脑袋一片空白,他看着蔺舒,而蔺舒也看着他。
  蔺舒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将那十一个瓶子挨着装进了塑料袋里。而他在旁边看着,像个木头人。他看见蔺舒把十一瓶星星挨着装好后提出了门,他跟着出去,亲眼看见蔺舒把那个袋子扔进了散发着饭盒汤水恶臭的垃圾桶里。
  他站在垃圾桶边一动不动,蔺舒与他擦肩而过。随后,他听到蔺舒对吴阳和钱小星说:“今天的事,我希望你们保密。”
  吴阳和钱小星不是多嘴的人,他们之后也遵守承诺,在之后的两年中从没将这件事说出去过。
  那天晚上,他没有回宿舍,也没有捡起垃圾桶里的星星和情书。他去了过去一个月叠星星的小树林,在里边没出声地哭了一整夜。
  他后悔极了。
  并不是后悔将真心付出,而是后悔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把天鹅吓跑了。
  后来,蔺舒出了国。
  吴阳骂他骂得也对:“你自己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整天幻想这个幻想那个,喜欢这个喜欢那个,你有什么资格喜欢,有什么能力喜欢?人家什么家庭你什么家庭,你自己什么样自己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你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还真没数。不过现在有了。
  钱小星拉着吴阳:“行了,别说了。”
  吴阳说:“我怎么不说了,我们宿舍忍了他这么久已经够意思了,整天编这个谎造那个故事的,有什么可编的,你当我们是瞎子,看不见你穿的是十几块一件的T恤,看不见你那双三十块钱的鞋吗?把周围人当傻子有意思吗?我跟你说,你这是有病,有病早点治,别他妈把别人都影响出毛病了!”
  后来,吴阳当真把他“有病”的事汇报给了导员。导员让他去找心理老师,看医生,还要联系他的家长。
  他什么都不怕,就怕学校联系家长。他的养父母最讨厌他在外面说他们是他的家长了,要让他们知道,他恐怕就是给钱,养父母也不会要他了。
  情急之下,他给导员跪下了。导员被他吓到,便说不联系了。
  回宿舍后,吴阳听他说没有去看病,气得又要去找导员。他实在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在失去了蔺舒后再次失去养父母,他会怎么办。难道他又要回到孤儿院吗?
  不,孤儿院他也回不去了。孤儿院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他被人领养了,过得很好,如果被他们知道自己又被抛弃了,肯定会笑话他。而他,会成为像流浪狗一般的存在。想到曾经被养父母一次次驱逐的感觉,他绝望极了。
  等他回过神时,他已经给吴阳跪下了。
  吴阳最后没再去找导员,而他,因为在宿舍中太过碍眼,自觉地搬了出去。一个人租了一整套房子,每天拼命地打工,才能将房租和生活费负担起。
  久而久之,他便与人群远远地隔离开来了。
  没有人再看着他,没有人再注意他,他仿佛成了透明的,再也没人能看见他。有时候在路上迎面走来一个同伴的同学,他举起手想打招呼,对方却像看也没看见他一样侧身而过,欢声笑语在自己身后响起,都不属于他。
  就这样一天一天地,一年一年地与每一个认识的人擦肩而过,慢慢地,所有的人都变成了陌生人。
  而他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样子。
  圣诞节那天早上,上课的时候他听到吴阳说“蔺舒”回来了,那一刻他的心里是没有什么波澜的。两年过去,他自认为“蔺舒”这个名字在他的心里都已经没有太多的痕迹了。
  下课后,他回到他那个两个月没有打扫的房间里,在一堆乱七八糟的垃圾中睡着了。梦里不知道做了什么梦,醒来的时候满脸都是眼泪,心中莫名悲恸,哭得难以自制。
  哭罢了,天快黑了。
  他穿上了小丑的衣服,画上了潦草的妆容,去了学校。
  他见到了那个没有丝毫犹豫就扔掉了他的爱情的人:变得更英俊了,更成熟了,更优雅了,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围着格子的深色英伦风围巾,脖子修长,眼眸清冷,像只高不可攀的天鹅。
  他想:我不要你爱我,只要你能够看到我。
  “蔺舒!”他叫了那只天鹅。
  天鹅看见了他,只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他想说的太多了太多了,可他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满心的思念,满肚子的委屈,一切一切的喜悦和欢欣到了嘴边,就只剩下了一个字。
  “嗨。”
  *
  “那个杨非没有来?”
  “没有,我的手机被拉黑了,打不通电话。”助理有些气恼地说,“这人是有病吧,说好了要来,又不来。”
  “我让你亲自去找人,你只打了电话?”刘导铁青着脸。
  助理被狠狠地批了一顿,又被责令去找人。
  等人走了,刘导拿出手机反复观看找到的那个没有经过剪辑的原版小丑视频,摸着下巴上的胡茬跟一旁的影帝张幸说:“你来看看,这就是你要演出来的样子。”
  张幸在一旁看着,皱着眉沉思。
  刘导继续说:“就是这种感觉,孤独到极致的浮夸。”
  ※※※※※※※※※※※※※※※※※※※※
  = =今天跟大学室友群聊了两个小时,然后就……呃……orz
  第二更写了一半没写完,坚持不住了,明早起来补一点然后发吧。大家早点睡,晚安。


第99章 大娱乐家(十三)
  流量明星陈畅在最后关头被踢出剧组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各大媒体; 各路选手纷纷猜测原因,媒体争相报道,各种靠谱的不靠谱的猜测到处传播。
  “陈畅耍大牌惹怒刘真,被斥’滚出剧组。”
  “陈畅漫天要价; 刘真怒而踢人!”
  “刘真宁愿启用无经验新人,也不愿与大明星陈畅共事是为何?”
  “流量明星出走剧组,带走大批死忠粉!‘小丑的狂欢’成为‘末日的狂欢’!”
  针对网络上的各种猜测,陈大明星在微博上挂出了他的理由:“因个人工作行程时间的关系以及我与刘导对于剧本角色定位问题出现的不可调和的异议; 我不得不离开剧组,这是个人的决定,也是我对于自己工作的坚持,希望大家不要过多猜测或者传播诽谤微博。”
  同时; 他贴出一张对某位诽谤者的律师信。
  一副着实底气十足的模样。
  媒体是很喜欢看热闹的; 越热闹越好; 于是有大胆的便跑去采访了暴脾气刘导演:“请问刘导演,小丑的狂欢即将开拍; 您与陈畅的合作为什么突然停止了?是像陈畅说的那样; 因为个人行程的问题和对于剧本角色的争议吗?”
  陈畅在机场贵宾室内看着刘真的采访视频; 脸色很不好。他全神贯注,完全没注意到他座位不远处的男人也端着个手机; 面色不佳地看着同样的视频。
  视频中,刘胖子看着摄像头露出了一个难得和善的笑:“陈畅说得是真的; 确实是因为这方面的问题……”接着他说了一通太极话。
  不少人看到这里是失望的; 因为太官方了; 没有爆点。正准备关掉视频时,转折出现了,只见刘胖导演笑了笑,朝着视频中某个角落里的人招了招手,然后一个长相算不上多好也不算差的高瘦男孩跑了过来。
  “刘导。”
  刘真把男孩揽到镜头前:“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杨非,杨树的杨,非常好的非,来,给大家问个好。”
  镜头对准男孩,男孩一脸坦荡的很招人好感的笑,他对着镜头招招手:“大家好,我是杨非。”
  “这是……?”
  刘真说:“我的新演员,扮演电影中年少时期的主角,是个非常敬业努力的孩子,表演天分奇高,很让我惊叹……”说着,一旁的男孩儿配合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手挠了挠鼻尖,耳朵微微发红,他害羞的模样青涩地像少林寺里第一次见姑娘的小和尚。
  不少看视频的网友被他那一低头抿嘴的笑给吸引了,后又看到他那双诚实的耳朵,也纷纷笑起来,评论道:“本来想骂人的,结果看见那双耳朵,就知道是个身体诚实的孩子了。”
  视频快结尾的时候,刘真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我这个新来的小朋友,没有别的优点,就是诚实。”
  平板中的白发导演话音落的一瞬间,宿郢座位不远处那男人就把平板摔了。平板砸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接着,那男人说出一句他内心的话:“诚实个屁。”
  宿郢把手机关掉,一口气把桌子上那杯咖啡喝完,然后给杨非拨了个电话过去。电话没人接。打了三遍,还是没人接,不知道对面在忙些什么。
  快到年关,人们都开始为一年的工作收尾了,忙得脚不沾地,宿郢不得不趁着这最后的时间好好攒点经济基础,毕竟蔺母的“冰冻”政策已经开始了,还不知道这年过不过得了。
  本来这次出差只需要一周,却因为蔺母给他找的一堆麻烦事情拖成了一个月。离过年就只有一周不到了,他刚刚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在机场候机准备回H市,最近忙得没看手机,于是现在闲了拿出来看一看,没想到随便翻一翻手机就看到了杨非上了娱乐版头条。
  不是说去当家教了吗?不是在剧团兼职吗?不是说每天都按时回家吃饭吗?
  这怎么回事?
  什么时候演电影去了?而且已经开拍了?
  这个杨非,嘴里能有一句老实话吗?
  打不通电话,宿郢就让人去查了杨非剧组的消息,让人把剧组地址发过来给他看。这些信息并不难找,很快就被发到了他手机上——在H市郊区某新修的某影视基地里。呵,也不算全撒谎,至少还在H市。
  登机坐了三小时才到,下飞机后已经是傍晚了,他再打过去,对方接了。
  “你在哪儿呢?”宿郢心情不大好,语气也不怎么好。
  “我、我在外面呀,怎么啦?”
  “哪个外面?”
  杨非支支吾吾,最后说自己在回家的路上,问还有多久能回去,他说还要两个小时。宿郢没跟他多说,挂了电话就让司机直接把车开到了影视基地去。刚开始进去还有人拦着不让,于是他给几个“熟人”打了电话,仗着身份关系进了,还是被剧组专门派出来的人领着一路介绍着进去的。
  拍摄的场地人很少,在一个圆形露天剧场里,看里边儿道具装扮,像是拍跟马戏团相关的。宿郢想起来之前在新闻上看到的,是《小丑的狂欢》剧组。
  杨非在里边儿演的还是个小丑。真是本色出演。
  站到边上后,跟领路的人随便聊了几句,他就开始在场子中寻找杨非。杨非的身影很好辨认,又高又瘦像有多动症一样不是头动就是手晃的那个就是他。不过今天不用这种方法判断,因为现在全场人的目光都在杨非身上。
  他没在地上,而是在空中,穿着身漂亮华丽的小丑服,画着浓妆正端着个木棍吊着威亚走高空独木呢。
  宿郢不禁心里一紧。
  “杨非就是上面那个人。”陪同的人介绍道,“这会儿应该是拍最后一幕戏呢,等跳下来就结束了。”
  “跳下来?”
  “是,杨非演的这个小丑,最后的结局就是从横木上跳下来摔死,在这个角色死了以后真正的剧情才会开始,主角为杨非饰演的小丑复仇,从内部进行马戏团革。命。”陪同的人道。
  宿郢不了解剧情,问:“这个角色是不小心摔死的吗?”
  “不是,是自杀,也是谋杀。”
  “什么意思?”
  旁边的人便细细给他讲起了剧情。
  这是一个魔幻架空背景的喜剧片。主角是一个刚刚遭受家庭不幸的男人,他悲伤了很久,悲伤到什么事都做不了,时间久了,工作也没了,格外颓废。他觉得自己这样继续下去不行,于是开始想办法让自己变得高兴起来,正巧有马戏团在附近演出,于是他去看了表演。
  这个著名的马戏团果然名不虚传,节目格外精彩,小丑表演非常逗趣,全场都被逗得哈哈大笑,包括这个悲伤的男人。可节目结束后,他又低落了,他回想到那个“欢乐马戏团”,想到那个把他逗得笑道腹痛的小丑,起了个大胆的想法——他也想去做一名小丑,这样不仅能自己开心,还能把欢乐带给他人。
  于是,他进了马戏团。他看到马戏团里每个人脸上时时刻刻都洋溢着笑容,不管干什么包括说着话都是那么有干劲儿,便很好奇原因。
  团长告诉他,这是因为设定了团规,凡是笑得好的,都会给予奖励,而笑得不好的,将会受到惩罚。
  “惩罚是什么?”宿郢插嘴问。
  “笑啊。”
  “什么?”
  “惩罚就是让不笑的人笑,笑到习惯了,笑到脸上的表情定型了就好了。”讲故事的人说,“怎么样,是不是一个很好的惩罚。”
  宿郢说:“够变态的。”
  旁边看着的另一个人笑着说:“有什么变态的,我们生活里不经常这样吗?对刚刚失去亲人悲痛欲绝的人说‘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要笑着活下去,振作起来,别总沉湎过去’,对抑郁症患者说‘心眼大一点,有什么想不开的,太阳总会升起,放开心点’,对遭遇困难的人说‘感谢挫折,感恩你的敌人,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这些不都跟这个‘微笑惩罚’一样吗?让你笑,让你振作,让你忘记,但是却从来不去关心你为什么不笑,为什么不振作,为什么不能忘记。”
  “哦,是讲这个的,还挺有意义。”宿郢看着远处在半空横木上摇摇晃晃地走着还笑着的小丑,他忍不住心里烦躁,摸出根烟出来抽。
  “抽吗?”
  “来一根。”
  本来是揣着火气和质问来的,想问问这杨非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又撒谎,为什么又欺骗,现在想想,没什么问的,搞不好问出来的原因都是假的。
  “该跳了。”旁边的人说。
  宿郢点着烟咬在嘴里抽,没回应。
  “杨非胆子其实挺小的,刚开始那个高度他根本不敢上去,吓得一直在冒汗,导演本来想着实在不敢就算了,降低一点,大不了后期做特效,但最后杨非还是上去了,上去的时候腿都抖出花了,不过脸上还保持着笑。”旁边人也跟着抽了一口烟,说,“他那个状态其实是最好的,又害怕,但是还不得不保持镇定满脸夸张的笑容,这种对比的感觉会增添戏的喜剧感,很难得。”
  宿郢听着,想到了第一次跟杨非见面时在圣诞节晚会上,他不小心踩滑后劈了个叉,仔细看其实能发现他腿疼得浑身都僵了,满头冒汗,可脸上还是笑容满面,状若无事地下去了。全场因为他那条绷烂的裤子笑得前仰后合,他还以为是在表扬他。
  “你说他跳下去的时候还能保持着笑吗?”旁边的人又问。
  宿郢把烟从嘴里取出来,缓缓吐了一口白雾:“能吧。”
  说完这句话,宿郢就转了身,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他听见旁边的人说——
  “跳了。”


第100章 大娱乐家(十四)
  杨非最后那一跳拍了好几遍; 在第五遍时过关了,很完美的微笑坠落,无论是从动作还是从神态来说,都是完美得出乎所有人意料的。
  只是人下来以后状态不大对; 情绪低落了很多,笑起来不太自然,似乎沉浸在角色中没有缓过来,一直到后来刘导给他小红包的时候; 才勉强神色自然了一点,笑容真实了一些。大家都笑杨非是个财迷,还是钱的魅力比较大。
  本来要留杨非一起吃饭,但杨非不; 他非要回去。最后连刘导都摆出个生气脸了留不住、坳不过他; 实在没办法; 为了不搞僵局面最后还是让他回了。因为怕他的情绪不稳出什么问题,影帝张幸问了他好几遍; 他都说没有事; 最后张幸没有办法; 只好把他送出剧组,看着他上了出租说了地点才罢了。
  车要开了的时候; 张幸突然把车又叫停了,说还有话跟杨非说。
  “怎么了张哥?”
  “忘了跟你说; 之前; 就是你跳第四遍那会儿; 有人来探过你的班,不过你还没拍完他就走了。”张幸说。
  杨非一愣:“谁?”
  张幸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蔺舒,我之前给一个智力竞赛节目当嘉宾的时候见过他,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杨非的心突得一跳,握紧手:“认识,是我同学。”他抿抿嘴,顿了顿又道,“也是我的朋友。”
  张幸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你很走运,好好珍惜你的朋友。”说罢,他又加了一句,“角色是角色,生活是生活,你可以将生活融入角色,但最好不要把角色带进生活,现实就是此时此刻的真实,杨非,试着做一个面对现实的真实的人吧。”
  说完这句有些突兀的话,张幸就跟他打了招呼离开了。杨非一人坐在车上,看着自己不自觉地捏得紧紧的手发愣。
  “小伙子,你去哪儿?”司机回头问。
  杨非回过神,跟司机说了地址。影视基地离他家并不近,大约有一个小时的车程,他实在太累,在车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做了一堆乱七八糟没有规律的梦,直到到了地方才被司机给喊醒来。
  晕晕乎乎给了钱下了车,往小区里走去。已经晚上九点了,夜空上全是星星,空气冷得快将睫毛都冻住了,没两分钟脑子也给冻清醒了。他想起张幸说的蔺舒来探班的事,在小区门口踟蹰着,想给蔺舒打电话,但号码都要拨出去了,又把电话挂了。
  他又撒了谎,蔺舒肯定又会教训他。他把怀里揣着的装着两千块的红包拿出来看了看,又揣了回去。深深地吸气又长长地吐气,迈步向单元门口走去。走了没几步,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蔺舒的声音。
  “我不想跟您说那么多,我的想法已经告诉了您,不管您接不接受,这已经是事实,我没办法改,至少十年内我改不了。”
  “不,这个十年不是期限,我也没有在玩,我说了很多遍,我不是同性恋,我只是想跟他在一起。为什么?”宿郢顿了顿,低下头轻轻笑了一声,“因为……算了,我说了您也不会懂。”
  “如果您硬要说得那么绝,那我无所谓,我尊重你们的意见,同时也希望你们尊重我的选择。”
  电话那头的蔺母被气得七窍生烟,她想不通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一个同性恋。就算真的是赶时髦去搞同性恋也就罢了,那么多好的放着为什么不要,非要去跟那样一个小丑一般虚荣浮夸的人搞在一起。威胁行不通,还翻过来要跟他们断绝关系,是中邪了吗?
  她气道:“蔺舒,你真是太让妈妈失望了,我教导你这么多年,让你知礼仪识荣辱,可不是为了让你去做下这样一个没有品位的决定,妈妈并不是老古董,如果你真的喜欢男人,我是可以接受你去认识一些男性的,但前提是,是一些优秀的与你同等水平线上的人,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堕落地跟一个劣质的角色搅和在一起,昏了头失了智!”
  宿郢的声调依旧如之前一样没有什么起伏:“他或许是个劣质的角色,但这与我选择他并没有任何联系,我很高兴您没有作出如电视剧里一样掉价的举动,愿意与我这样沟通,我也接受您的批评,只不过我想让您知道,这十年内无论您做什么,我都不会放弃他,如果您愿意等,那么就等十年后,也许到时候我会有新的变化。”
  十年后,杨非死了,而他也会离开这个世界,到时候这里的一切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蔺母被他气得直接挂了电话,也不知道之后是要继续想办法给他经济制裁还是接着派人来洗脑。这些都不太重要了,他什么也不怕,哪怕是让他现在就去死,也都无所谓。反正死不了。
  他转身要往楼里走,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蔺舒!”
  杨非跑过来,嘴里吐着白气:“你、你出差回来了。”
  “嗯。”
  “你的行李呢?”
  “让司机带回我公寓了。”
  杨非本想问“你是不是去剧组找我了”,但话到嘴边又不敢问了。之前打电话时,他还在撒谎说他在路上。蔺舒不让他说谎,说再说谎就要让他受到惩罚。
  “你……你吃了没?”因为今天出门了,所以他提前跟外卖讲好了不送,晚上又为了早点回来没有吃饭。
  宿郢进了楼道,一边上楼一边扯掉自己的围巾:“没,你吃了?”
  “我也没有。”他连忙道。
  “那一起吃吧,我叫了外卖,一会儿就送来了。”宿郢让杨非开了门,进去后熟练地开了灯,见屋里又成了最初来时那种灰尘扑扑的样子,叹了口气,去洗手间拿了抹布出来一声不吭地打扫起了卫生。
  从第一次进这个屋,宿郢就知道杨非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人会让自己的房间尘土飞扬,垃圾成堆?一个内心混乱迷茫而对自己的生活没有规划的人。
  一个人的房间是能够最大限度暴露这个人隐私的地方。与房间乱的人相反,信念坚定执着、要强、好面子的人的房间往往是干净而整洁的。就像一个人邋不邋遢也不只是看外部,还要看这个人的衣柜、他的鞋袜一样,房间的颜色、内里的陈设、书本、家具摆放的方式、床头的位置等等,都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一些东西,比方说性格、喜好、心理状态。
  例如杨非这种,从早到晚绝大多数时候都要拉着窗帘,宁愿开灯都不想把自己暴露在窗外的阳光下的人,他的内心也必定是防守重重,孤独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不断地撒谎,胆怯又懦弱地掩盖着真实的自己,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想要敲开他的心门难上加难,他或许会感动,或许会动摇,但内心彷徨畏惧的他会让自己在许下承诺后转头就反悔。
  无法遵守对自己的诺言,不能够接纳真实的自己,跟漂流在河海上的木筏子一样无法自己停下,随波逐流,被他人的目光语言所掌控,毫无自我。这样一个人,注定是难有成就,而他的生活也必定如木筏一般晃晃荡荡,想停却停不下来,想走也走不动,最终失去了对自我的掌控。
  若周遭有贵人,还能够给他指引,让他不至于走上歧途。若遇上坏人,这一生只能是飘摇迷茫,困苦烦忧。
  宿郢并不愿意跟杨非说太多这些东西,因为说了也没有用。这些习惯的形成是长期的,一时半会儿难以纠正。
  “把桌子拉开,我擦里边的凳子。”
  杨非尴尬极了,自从宿郢走之后,他就没有再收拾过房间,现在自己的屋子也不知道有多乱多脏。如果不是因为宿郢,他根本不愿意收拾。
  “蔺舒,你坐下,我来我来。”他赶快抢过抹布擦了椅子和桌子,让宿郢坐下,然后慌慌张张地去擦家具和窗台。
  宿郢也没有反对,被抽了抹布以后当真就坐在椅子上不动了,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着杨非里里外外地搞清洁,擦了桌子又拖地,整理了书本又去扔垃圾,来来回回地忙了半个小时才把房间整理好。
  等卫生搞完了,外卖也到了,杨非又主动下楼去取了外卖,是两人份。上来后两人坐在餐厅里,分了筷子后面对面地吃起来,一句话都没有。
  不是杨非不想说,只是之前跟宿郢打电话时被教训了太多次,对方总说要让他正常一点,他分不太清什么样的话和行为才算正常,所以为了不惹恼宿郢,他干脆不说了,安静一点总没有错。
  吃完饭也是杨非去收拾了东西,而宿郢则去了洗手间洗漱。他之前便在这里准备了洗漱用具,以备不时之需。他洗漱完后又冲了澡,洗完以后出来去了杨非的房间,擅自给他换了床单。
  “你也去洗漱,顺便把澡洗了。”宿郢对着一旁看着他想说话又不敢说的杨非道。
  杨非点点头转身要去洗。
  “洗干净点。”宿郢又说。
  杨非的身影顿了顿,出去的时候头埋得低了些。
  换完床单,宿郢去了窗边,把窗子开了一个小缝,点了根烟,刚想抽,想起来柏城不喜欢烟味,而杨非虽然不说,但看起来也不喜欢,于是把烟又掐了,扔到垃圾桶里。他看着窗外的月光,想起了很多。
  他想到了在同样一个月夜,在一条河边看到的那个干瘦的孩子;想到了在学校沙坑边,他吻过的那个莽撞少年;他想起与柏城分别的那一夜,这个毁了容的老男人蹒跚着腿脚追出来,又在见了他以后逃也似地返回去;还有,在病床上插着输氧管度过每一个夜晚的方一。
  对于宿郢来说,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人,可同时,他们也是一个人。同样的孤独,同样的倔强,同样的爱抿嘴,还爱吃同样味道的小面。
  现在,甚至还有了同样的面孔。
  柏城曾经问过他,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宿郢没有回答,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他所收集到的一切信息都告诉他,这些世界是假的,是可以被操控的,包括他自己。漫漫的时间让他活了一辈子又一辈子,若说刚开始还有心力去追究真假,那么现在他已经没有那么执着了。
  他说杨非是个飘荡不定的木筏子,其实何尝他又不是了?在无尽的时间中漫无目的地过了不知多久,已经麻木到绝望的时候,他在不停变化的一切中抓住了那个不变的人。
  那种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说不太清。大概就是不管对方让他怎么不喜欢、怎么讨厌、怎么心烦,最后的最后,他还是转转圈圈地回到了这个人的身边,只为了那一点点的相似还有那一点点的不变。
  为了那片刻的停顿和安稳。
  凉风一丝一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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