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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滔天大罪-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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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爻在他的话音中一惊一乍,刚以为沈言之起了疑心,后一刻这人又云淡风轻地谈论起衣着,跟要嫁女儿似的,用手丈量萧爻的腰身,“他日与我一起去见段赋,总不好太寒碜。”
  他好像已经拿准了,萧爻一定会随他走这一趟,至于是去送死还是谈判,才是这间屋子里要商量的事。
  “好端端的门……”谢远客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这时候感叹了件不痛不痒的东西,他的目光毫不收敛的盯着阮玉,像是平地造出间牢房来,小姑娘原本不怵他,这时候反倒一缩脑袋,想起了偏厅那扇有疾而终的门。
  “这也算打坏的东西,你们虽是客人,却也不能坏了规矩。”
  “……”萧爻不知为什么,突然很想见识一下阮长恨,柳白瓮和谢远客这三单独相处的场景——想必一言不合便要冷场。
  但与欧阳情的偏厅不同,这儿的人手足够。萧爻出手并不重,这会儿几个鼻青脸肿的年轻弟子已经将门“捡”了起来,勉强安在墙上。
  也就是个不中用的摆设,谁要是手欠推一下,这门直挺挺的根本撑不住。
  萧爻刚到笏迦山的时候,鉴于此地“妖魔”作乱,又对局势拿捏不住,便故作笨拙,隐瞒了身手。但现在,一来形势所逼,二来白锦楠的内功霸道强悍,不由分说,他再装糊涂,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随口解释一句道,“早年跟着我爹学过一些。”并特意不说明萧故生那点拳脚,三掌能让王拾雪掀翻。
  但这句谎,偏偏还就让沈言之等人将信将疑。
  说起源头,萧爻方才打伤年轻弟子的功夫,粗鲁且野蛮,带着点二话不说照脸抡的直率——这还是好听点的说法,其实就是毫无技术含量,跟庄稼汉聚众群殴时采用的手法差不多。
  萧爻他娘的教学非常之简单粗暴,向来是能动手就不逼逼,所以萧爻的武功也随之简单粗暴“出招伤人,走为上策”。但凡能做到这两点,他也就懒得精益求精,还需求什么外表上的“花容月貌”了;最多也就是个“潇洒不羁”。
  而与尤鬼对敌时,一来林中光线阴翳,二来他也有故作高深的架势,但真正动手的那几招,万变不离其宗,堪称“返璞归真”。
  有内力而无招式,虽临阵对敌仰赖随机应变,能讨到巧,但真正高手过招时,除了更高深的“意”却也关注“形”——出身名门大家,一代宗师风范,方能稀松平常的拳脚,吹嘘的好似天帝下凡一样睥睨无双,也才有这个底气,退百万大军。
  萧爻对段赋,就缺了这份底气与从容。
  沈言之在想什么,慕云深只消看一眼就明白了——
  现在的萧爻,有白锦楠高深莫测的内功,只要让段赋也意识到这一点,沈言之便可推说逍遥魔宫拿他不住,到时候,不管段赋是要围剿还是亲自动手,都属朝廷统辖,他便可抽身而退。
  更何况,段赋纵使不顾念父子之情,逍遥魔宫这么大的肥肉放在狗嘴前,他倒是想咬,也要顾及上面淬着毒的钉子,所以秋恒的事,段赋还能等一个解释,否则,方才上山的,便直接就是五万铁骑。
  由此可见,这微妙的平衡也要用微妙的手段来维持,而萧爻真是乌鸦投胎转世般的倒霉催——正是那个微妙的人。
  “还有三天不到的时间,沈宫主打算怎么将烂泥扶上墙?”慕云深有种神奇的魅力,板着张眉清目秀的脸,看上去却像在微笑,竟然有种“不可说,不可说”般的高深莫测。
  慕云深口中的烂泥,自然是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充当魔宫门面的萧爻,两道精于算计的目光在他身上一交会……
  沈言之笑道,“自然是从衣装开始。”
  “哎哎……干什么干什么?”萧爻简直满头雾水的被慕云深给拉开了,那柔弱的细腕子萧爻也不敢挣,看上去有点半推半就的暧昧。
  等他再回过神的时候,眼前的事情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仿佛除了他,人人都灌了一缸的假酒。
  许崇明操持着给他做一身新衣服,沈言之,谢远客,阮长恨与阮玉,甚至是慕云深乌泱泱一帮子大佬簇拥着他,不务正业的在这个关口指指点点,连十九年不变的发型都给他捯饬了一遍——阮玉不知道从哪里捡出来支文人骚客的扇子,翠玉的骨,建安的遗风,落拓不羁。
  全身上下,竟然是这把扇子与萧爻最合拍。
  “出去吧。”阮玉的笑声清清脆脆,有种小女儿特有的活泼与软糯。她在帷幕后推搡了两下,勉强将“待嫁的大姑娘”请了出来,还只是一个耐人寻味的背影。
  一身白衣为底,简单绣了几株翠竹,虽是公子风流,却也有种磊落感。因是量身裁剪的衣物,越发显的身姿挺拔腰窄肩宽,垂散的头发打理熨帖,用浅色丝绦束了个尾巴梢,在腰间飘飘荡荡,挠的人心痒。
  山中风大,掀起衣袂起落,竟有几分临江仙击箸踏歌的缥缈——单是这个背影,慕云深的眸子便为之一沉,汹涌的仿佛倾倒墨江。
  “十尺的猪皮都不敢跟你比厚颜无耻,现在害什么羞啊?”阮玉嫌弃的瞪了萧爻一眼,果然是改得了皮子改不了馅儿,里面还是混蛋。
  萧爻被她这么一骂,着实打心眼里委屈,想着不愧是柳白瓮一手拉扯大的,这小丫头长大了可不得了,一张嘴就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他这时候正全身的不舒坦,也顾不得跟人斗嘴,憋屈的拿着把扇子遮脸,气海中,两股内力一方攻城略地,一方保家卫国……断然不能和平相处,虽说暂时还压的下来,但三天后——
  萧爻叹了口气,不知现在抱佛脚,佛会搭理不。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阮玉已经连拖带拉,将他转了过来——合欢门,阴阳宗的手笔果然不一般,将萧爻身上那点慵懒与不经意细细雕琢打扮,俨然有种海纳百川的宗师气度,这扇子再怎么摇的吊儿郎当,都不妨碍他高高在上。
  “不错不错,这身行头足够唬人了。”沈言之直接上手,拍了拍萧爻的背,“到时候往段赋面前一站,他便称不出你几斤几两……你可是萧家军的少主,又身怀白锦楠几十年的功力,便是层纸糊的,段赋动手前也要掂量掂量。”
  萧爻被他的手劲拍的一踉跄,还没站稳,让慕云深给扶住了,这人百十来年怕只这么一次笑的眼带桃花,脱口而出一句,“确实不错。”
  暧昧的气息撩动着萧爻耳廓,他瞬间脸涨的通红,暗暗“呸”了一声,心道,“我拜的是佛,又不是月老,还有完没完了?!”


第90章 第九十章
  外表的改变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沈言之将萧爻一行人带到了一个地方。厢院中遍生杂草,却并没有荒废的意思,孤零零的独立在喧嚣当中,如避世的先辈高人。
  灰尘积的远没有雪厚,轻微的脚步惊落了房檐窗脚的雪,让到此的人自觉罪孽深重,尘埃沾染还来扰人清梦。
  但这间厢院中并没有人住……或说现在没人住——里头的一切布置,与慕云深在世时一模一样,连宣纸笔砚都没人动过。
  这厢院的门口还坐着一个敲木鱼的和尚,五大三粗,满脸胡茬,眼神恶狠狠的盯着枝头蹦起来的小麻雀,想要随时捉来开荤一般——这和尚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修来修去,不见成佛,反成恶鬼。
  他的身后是镂空的小院门,手边放着两样东西:掉漆的朱红木鱼,和一壶小酒。
  沈言之来了,和尚头都不抬,却停了那“咿咿呀呀”不知所谓的念经声,自顾自的喝起了酒——沈言之反正打太极习惯了,倒也不恼,却是谢远客先皱了皱眉头。
  策师好像与这和尚不甚对盘,但考虑到谢远客跟谁都不对盘的毛病,这样反倒正常多了。
  “怎的今日智远大师不念经了?”沈言之笑道,“我与这几位客人想入内查些秘籍,大师能否……”
  话还没说完,智远便挥了挥手打断他,这出家人看上去十分莽撞,品起酒来,倒有几分知礼,破旧的□□纵使洗的泛白,却也没什么难看的褶皱或去不掉的污渍——可见还是个讲究的人。
  他觑了众人一眼,道,“经是念给死人听得,活人嘛……不如喝酒。”
  智远老神在在,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落伽山‘远’字辈的高僧?”萧爻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打大胜仗”的井底之蛙都听过“远”字辈,可见其在江湖上的地位有多高。
  慕云深拢在长袖中的手轻轻抓着萧爻,在他掌心写了个“对”字。
  可惜他笔划了这么半天,萧爻却只觉得掌心酥□□痒的,至于写了哪个字,根本认不出来……慕云深只得放弃自己的情趣,脚踏实地的点了点头。
  “我娘有一年年关喝醉了,曾经念叨过几个人,其中有一位就是落伽山远字辈的大师……好像是叫恒远,不过我娘也说,这个人已经死了。”
  萧爻和慕云深在人群后咬耳朵,旁边只有个阮玉虎视眈眈,别人都被那和尚吸引住了目光。
  慕云深抓着他的手指忽然一紧,捏得萧爻骨头“嘎嘎”作响,疼还是一回事,萧爻是第一次察觉到慕云深的心里怕还有秘密——还有一个让他不得不死的秘密。
  萧故生留下来的那封信虽然语焉不详,稍加揣测,却也知道慕云深上辈子的死因,与朝廷脱不了关系,加上太谷城中,沈言之几乎已经将“背叛者”和“凶手”写明贴在身上了,这事便至此查明,接下来复仇即可。
  但朝廷有什么非杀慕云深的原因?一路相处,他这个人虽然冷淡,必要的时候也能展现出八面玲珑的手段,段赋与他合作虽讨不了好处,却也不至于吃亏——而沈言之即便是段赋的儿子,用起来也是一尾毒蛇,谋划这么多年,篡夺宫主之位,就为了保持以往的形势利弊?段赋图什么?
  还有他娘……萧爻依稀记得,白锦楠豁出命来救自己,是看在他爹娘的份上,而初次上山时木屋里的男人,良人与牡丹两把剑的渊源……王拾雪名不见经传,为什么知道江湖中这么多事,又为什么身牵数道瓜葛?
  这些东西不合时宜的往萧爻脑子里钻,将他惊出一身冷汗来,隐隐约约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但转眼又抓不到头绪,只能茫茫然站在风雪中。
  “我这两天老听说有生人上山了,”那和尚将酒倒在碟子里,鹅毛雪花不经意落在上头,先不化,荡出了轻轻浅浅的涟漪后,才慢慢消失,别有一般风情,他又道,“萧故生与王家姑娘的娃娃”
  说着,大和尚仰头往人群里望了一眼,目光停留在萧爻与慕云深这两个生面孔上,粗略打量一番,摇了摇头,“那两个……怎么教得出这样的好人家。”
  “……”萧爻愤愤不平,心道,“我以前是有多差?”
  他往前走了两步,出声前,仿着慕云深的模样,先理了理衣袍,而后清清嗓子……刚要开口,又想起手里头还有个颇为昂贵的折扇,“唰”一声,遮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圆眼睛,“在下便是萧爻。”
  “……”和尚怕是白日见了鬼。
  他执碟的手抖了抖,洒出一半的雪月风花来,眼神落在萧爻的身上,目瞪口呆道:“和尚念经少,施主你可别骗我。”
  萧爻肚子里的酒虫在爬——他自从被苏木逮过去后,随身的酒葫芦就失落了,算一算,近两天滴酒未进。
  记得他很小很小都不怎么记事的时候,王拾雪就已经开始给他灌酒了,一日三餐可以不吃,这酒却不能不喝,后来人大了,找死似的问起,他娘啥也不答,倒是唯一一次眼神软了,指教他酒不能停。
  可现在这种氛围,总不至于从和尚的手里抢酒喝吧——萧爻没有天大的胆子,还想着抱佛脚呢,这么缺德怕遭雷劈。
  “唉。”他叹了口气,把用来装模作样的扇子收在掌心。这衬托仙气的衣服为了吹起来好看,着实长了一点,拖拽在雪地上,方走了两步,萧爻猛地踩到了里衬,整个人向前扑去。
  和尚忙不迭的贴地滚开——倘若投怀送抱的是个小美人,他还有意思扶一扶,倘若是个身高九尺的男儿……他的慈悲心肠称一称总共三两半至少还用上半两,这才没去使绊。
  萧爻脸将着地的时候,玉扇点在积雪上,撩开一抹薄痕,而人借这点力道,悬空一拧,以惊险的姿态躲过一劫,轻飘飘落在慕云深旁边。
  他抬手抚了抚胸脯。这才发现漂亮的东西不经用,玉扇扇骨上遍布裂痕,“嘎”的一声往下掉沫儿。
  萧爻想起这东西是阮玉搞来的,这小姑娘刁蛮起来六亲不认,猛地又是一惊,赶紧用手去捞半空中的玉屑,碎碎念道,“造孽造孽……怎么不是铁打的?”
  真是一眨眼的原形毕露。
  慕云深便在一旁轻微的摇了摇头,倒也看不出什么欢喜,只是收拢在袖中的手也跟着伸了出来,将一片玉屑捏在指尖,转而向萧爻道,“喏。”
  一群人营造出来的遗世独立因萧爻而整段垮掉,雪中飘来的世俗人终于有了贴切的红尘味,不再显的难以亲近。和尚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将碟子里的酒喝下。
  这怕是壶里最后一点酒,所以和尚颇有点可惜的摇了摇头,将碟子随手放在一边,伸手抄过挨在墙角的禅杖,掸掸僧袍站了起来——
  这根禅杖已经被大雪埋了半截,样式朴素的很,从上到下没有多余的装饰,与其说是禅杖,更像是乞丐手里的“打狗棍”。
  这一仗下去,可真是罪孽深重了。
  “今天也真是稀奇,难得看见逍遥魔宫中这么多大人物齐聚一堂。”和尚打了个哈欠,他虽说长的有些凶神恶煞,但眼睛却圆咕隆咚,瞳仁大而深邃,却是越看越年轻“可爱”。
  智远捏了一把络腮胡子,打量了几十年难得见两面的欧阳情与司马霈——这可是笏迦山上的稀奇猛兽,再不多看两眼,回头都忘了长啥模样。
  “萧爻……是叫这么名字吗?”和尚问,“我记得有你的时候,拾雪路过一个卦摊,心血来潮卜了一卦,说你五行缺六行,金木水火土和打,这辈子和命犯冲,要活下来不容易,想不到这么大了。”
  “……哪里来的神棍!”萧爻内心一阵翻江倒海,“我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打!”
  “你可以进去。”和尚侧开身子。
  不知是因为故人原因还是这年轻人本就对他胃口,总之越看越喜欢,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白白嫩嫩的一团,跟发面馒头一样——这可是真正意味上的“对胃口”了。
  “快进去吧,难得智远大师松口。”沈言之似乎拿这和尚没办法,见他肯让步,忙督促起萧爻。他苦笑一声道,“我来此数十次,都被大师拦下……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这话听来虽有玩笑的意味,但由此可见逍遥魔宫中的势力划分有多严苛,纵使慕云深已经消失三年,沈言之的威信却仍存有质疑,时时遭受各种形式上的挑衅。
  “啊?”萧爻拧了一下眉,“我又不在这儿久住……何况这么大的院子,不冷啊?”
  他还看了一眼慕云深,这话就像在问身边的人,“这么大的院子,不冷吗?”
  慕云深的心尖上便又泛起一点甜,像是浅尝辄止的桂花露,抽丝般的缱绻温柔。


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智远所说的“你可以进去”,就单纯指萧爻一个人而已。
  他手里那根棍形的禅杖往人前一横,连慕云深都挡了下来,方才还显的有些慈祥的脸上,这时金刚怒目,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压低了些,登时自上而下写出了一个“恶”字。
  说起智远大师兴许江湖中没人知晓,顶多问一声“远字辈还有这么一位?”,但提起“恶菩萨”想必远近闻名,骡子听了都能尥蹶子乖乖回家拉磨。
  和尚这诨号取的也算稀奇古怪,不叫“恶金刚”“恶头陀”,偏偏要叫什么“恶菩萨”,怎么菩萨是得罪到他了,他不在庙里被人供着,非要人世间走一遭,天底下都知道菩萨也有丧尽天良的。
  但这也不能全怪智远大师,他这名号也是别人叫出来的。明明仗着一根禅杖持武斗狠,只管自己痛快,却引得一帮子真和尚,假和尚,行脚僧,苦行僧一路追随,要不是他逃得快,现在能被绑起来做个大寺庙的住持。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宜烧杀抢掠。”智远大师一边说着,一边不守清规喝酒吃肉。
  “各位施主请回吧,我恩人这院子金贵,怕你们这些俗人进去玷污了。”和尚眼观鼻鼻观心,站的挺拔端正,半阖的眼睑看着雪地里偶尔落脚的麻雀——他的身上明明有一股生冽杀气,却惊扰不了这种敏锐的小动物,毛茸茸的鸟脖子一扭,冲他眨了眨眼睛。
  “等等……”萧爻“额”了一声,“这院子这么大,倘若要找什么,我一个人正事儿恐怕没办成,恐怕都给耽搁了。”
  他的意思是想把慕云深给带进去,可这和尚看起来好说话,实际上心眼小的很,一点余地都不留,回头觑了他一眼,“好手好脚的也不残废,从哪儿沾染上这身骄奢淫逸,还想要人伺候?”
  “……大师啊,你是方外人,一张嘴走天下的,我不行……七情六欲俗人一个,还拖着家眷,当然能省事儿就省事儿了。”萧爻脸皮子上过马车都不留痕迹。
  他和智远这才见过了一面,就能腆着脸凑过去,软磨硬泡,“你这恩人就是个活菩萨,那也得为民请命不是……我这么可怜一个人,您两同时发发慈悲心,就一个……我就带一个人。”
  这孩子果然命里欠打。
  智远的眼神从淡淡一觑变成了瞪视,杀气却自动向内过滤掉了,颇有点对后辈的无奈和关照,他摆了摆手,“行行行,谁让我欠了你娘一份人情呢,这些……你随便挑一个喜欢的。”
  王拾雪怕是做买卖的,“人情”按斤称,这些前辈高人都被她强塞一份。
  大和尚豪迈的一指,将沈言之到阮玉……所有人都囊括在内,萧爻只要开口,哪怕对方不愿意,大和尚都能抢过来,强行塞进院子里。
  “阮姑娘很可爱,能解闷儿;欧阳情呢,医术不错,还能套些话;沈言之实用性强啊……”萧爻沉思着想了一会儿,喃喃的开了口,“慕大公子。”
  放弃了一溜特好的选择,慕云深还嫌他犹豫了,板着脸揣着手,从大和尚身边穿过去,看都不看萧爻一眼,后者便乐呵呵的追上去解释,“那不是要挑个最好的吗?”
  大和尚想,“难不成这就是家眷?”
  看着人消失在茫茫白雪之中,沈言之似乎并不奇怪,他将披在外面的长袍拢了拢,越发透露出和煦与真诚,怎么也看不出来曾是个手持利刃的刽子手,伪君子。他笑道,“本以为智远大师这一关难过,却不知道萧爻有这么大的面子。”
  沈言之对大和尚的无礼抱以更大的宽容,又道,“但我向来不会破釜沉舟,计划是要提前谋划好的,有一必有二,我们谁都可以死,逍遥魔宫却一定能存留下来……”
  这话说的很轻,但大雪营造出来的寂静在笏迦山上肆虐,字字句句凿在阮长恨的耳朵里——仿佛他才是当年那个背叛的人。
  “魔宫就是一间房子,没有我们,里面住个段老狗或者那贼头皇帝有什么意思?”阮玉气哼哼的打断沈言之所谓仁义,小姑娘野心勃勃的指一指天,道,“今日他欺负到我家门口,明日我们便打上京都去,管天下叫魔宫!”
  倘若再年轻二十岁,智远大师简直要为在这一番少年鼓掌喝酒,庆祝三天三夜……为自己终于找到知音,只可惜这知音来的太晚,等到他见识了“沧海一粟,人情变迁”的时候才出现。
  大和尚轻微的叹了口气,被胡子和酒滴掩盖的嘴角微微向上一翘,“早知道就该时时回这里看看,耽误了这许多年。”
  这不只是个喝酒吃肉的花和尚,还颇有点色心,身子往前一探,忽然与阮玉对视,进行了一番大眼瞪小眼的感情交流。
  他的大眼睛与萧爻的并不一样,萧爻眼尾略有些上挑,瞪大的时候水汽汪汪,但眯起来却十足勾人,略带些桃花的雏形,大和尚却十足十的少年感,几乎看不出什么岁月的痕迹,望向人的时候自成一派的委屈巴巴,打架之前不适合“瞪”,完全没有气势。
  但他的身上,也只有这双眼睛未曾在变迁中蒙尘,胡子两边已经有了花白,鼻翼两侧的法令纹虽不深,却也无法忽视,恐怕比王拾雪还要大上几岁。
  阮玉往后退开半步——她与大和尚虽然都是逍遥魔宫的人,但根本碰不上面,算起来逍遥魔宫上上下下这么多人,阮玉真正见过的也没几个,要么蒙头盖脸,要么神出鬼没。
  “你你你……你干嘛?”阮玉没人依赖的时候,那整个儿一山寨里养出来的母老虎,狠上加狠。但阮长恨就在身边,她小雀儿般往哥哥身后一蹦,也不恋战,冲大和尚吐着舌头道,“为老不尊。”
  “嗨,小丫头片子。”智远不怒反笑,吹了吹嘴边垂下来的胡子,“你留下,其他人都给我滚。”
  雪原本下的很大,飘飘散散与地面相连,但大和尚这一声“滚”甫一出口,像是打断了这份浑然,雪在地面以上便停住了,造成了视野当中的空缺,足足三个眨眼,这种怪像方才消失。
  由此可见,智远内功深厚,已经臻至化境,这一手放在瀑布下使,便是“瀑布倒流”。阮玉知道自己的武功虽然不弱,但都是些讨巧的暗杀手段,与此浑厚内力不能相比。
  才长出来半寸的“依赖”被阮玉自己拔个精光,重新种下“不甘心”的种子。
  “大师,舍妹年幼,言语上或有冲撞……”阮长恨的话还没说完,长棍似的禅杖已经扫了过来,状似和缓,于角度上却极尽刁钻——前一刻还在眼前,瞬间便自腋下拗了过来,饶是阮长恨身手不弱,也暗自出了一头冷汗。
  这大和尚出手无迹可寻,谢远客这个赏罚厅的招牌还在这儿端着,他就敢不由分说的对脸招呼,这要是私下械斗,阮长恨说不定就先吃亏。
  但一击不中,智远先退了开来,虎虎生威的禅杖收到身侧,左手架在身前,念句“阿弥陀佛”。他的僧袍盈满风雪,起伏中似经卷铺叠,轻轻落在院墙上,好一尊慈眉善目的罗汉金刚。
  “小丫头说的道理,比你们强多了。”和尚方才装模作样的手往下一耷拉,正好捻起几根胡须,“贫僧看得上她,想收她为徒……小丫头,你过来点。”
  他方才那一杖是冲着阮长恨去的,但阮玉相隔极近,难免作池鱼,左肩被罡风扫到,衣襟处留下半寸长短的裂口。
  阮玉很是不甘心,她明明已经看到了那一招,却怎么都躲不开,要不是和尚有意留手,要不是阮长恨护着……恐怕裂的便不是衣襟了。
  “小玉……”阮长恨的声音一沉,却稍晚了些,让阮玉从指缝中溜出。
  小姑娘拧着眉,直冲冲的站在和尚面前,她的大穴虽被封着,半分内力使不出来,但看神色,却异常锋锐——宛如利刃出鞘,毫不含蓄的透着森森杀气。
  和尚高兴的原地蹦了两下,这院墙有年久失修的架势,雪混着斑驳的漆和泥往下簌簌落了一片,却没有坍塌的先兆,和尚拍拍手道,“好好好,白捡来的宝贝。”
  “我要杀了你。”小姑娘的脸板着,一点不像说笑的意思,“你教我,我学——但我不拜你为师,我不想忘恩负义。”
  感情忘恩负义就是一个称呼的问题。
  “好好好,”和尚又拍了拍手,“这个性我也喜欢……但是丫头,你想好了,跟我学武功,你能一日千里,但受不住的话这身修为全废也不无可能,再说贫僧遗愿多得很,你杀我就得继承我的遗愿。”
  他翻脸跟翻书似的,前半句说的嘻嘻哈哈,后半句话音一变,陡然正经起来,沙哑的声音在阮玉耳中震颤,小姑娘只觉脑中生疼,双耳内有粘稠温热的血流出——但全身穴道也因此一松。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阮玉决定的事,就算柳白瓮和阮长恨同时在场,也莫可奈何,否则当年,也不会放她一个小姑娘深入虎穴,孤零零留在魔宫里。
  她双肩已经被耳朵里溢出来的血染红了,两颊惨白,唇色却殷红无比,乍看像个文弱的厉鬼,身处大和尚辟开的险恶风水里,仍是站得挺直。
  “大和尚……”阮玉缓了缓,很快适应了这种残酷的压迫,甚至勉强勾了勾嘴角,露出个略显嘲讽的笑,“我这辈子没……认过输,你也不过如此……”
  连话都说不利落了,她仍是咬着牙挑衅眼前人。
  智远心里一惊,他虽早看出来阮玉的天赋极好,收徒的上佳人选,但没想到短短一瞬,她就能寻找出平衡点,不仅没在压力下卑躬屈膝,还站出些许睥睨的姿态。
  “哥,你们先走……这和尚是我的……我撑得住。”阮玉刚说完,僵硬的肢体居然又动了动。
  也不过极短的时间,她就从面如死灰习惯了如此随波逐流。和尚的禅杖一挥,所见一道苍青,却逼得众人不得不退后半步,地上积雪如被重物碾压,留下道窄而深的痕迹。
  “走吧走吧,”和尚也跟着赶人,“我就看这小姑娘顺眼,你们一个个的……啧……”白眼一翻,抡起禅杖又要打。
  都是些知情识趣会看脸色的人,沈言之拘了个礼,便示意先离开。
  阮长恨只得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叮嘱小丫头不要太逞强,倒是谢远客毫不留情的甩了智远一句,“魔宫的规矩希望大师记清楚了,赏罚厅大门四面开,出家人也不可例外。”
  颇有点威胁的意思。
  要不是和尚和策师阮玉都膈应,还真能感动一番。
  隔着座院子,另一处的两个人推开了书房的门。
  这是慕云深正儿八经的家,哪里藏着沈言之都找不到的东西,他单是回想一下,就能全数翻出来。
  这间院子布置的相当典雅,经过能工巧匠之手,借笏迦山天然之势,约束了一方风雪,使得这份典雅并不显的突兀或庸碌,很像他这个人。
  萧爻乍一推门,积攒了三年的灰扑面而来,盖了一头一脸不说,还有股阴沉沉的冷涩,透过衣服往里钻,激得他生生一个寒颤。
  萧爻揉了揉鼻子,回头道,“慕大公子,你先别进来,冷着呢。”
  一边说着,一边将四面不透风的窗户打开,散散里头的霉味。
  “书桌下有个炭盆,还有些取暖物……我以前不怎么用得上,但阮玉和长恨爱操心,保存的很好,即便过了三年,应当还烧的着。”
  慕云深拢着手,站在门前看萧爻忙碌,他整个人埋在毛茸茸的衣服里,与平云镇时不同,多了种人情味,就像冬日的太阳,透过云层看似暖融融的洒下来。
  萧爻也是一点就透,转眼将鬼里鬼气的书房拾掇出个简略的样子。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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